突然就觉得好委屈。
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算什么，她到底算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为什么偏偏是她决定好好活着的时候，为什么偏偏是她想努力完成梦想的时候。为什么不是想死的时候才出现，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到底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谁都可以随意玩弄她的人生，谁都可以决定她的以后。她什么都不是，她生来无用，该丢弃的时候就要丢弃，该死的时候就要死。
她努力了那么久，她真的那么拼命的在努力。可她现在得到了什么。她兜兜转转在脱离旁人的施舍，她现在终于是轮到了那个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施舍。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
为什么总是要她这样痛苦的活着才好。
为什么每个冬天都总是乱七八糟的让她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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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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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意不得已又去找了韩茵。
韩茵正翻看着她的检查报告，直到翻到末页看完，顺手将报告搁置在桌面，抬头问贺知意一句。
“药断了吗？”
贺知意闻声摇了摇头。
贺知意今天的状态看着不是很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神色困倦。自那事过后，她又一连失眠了好长时间，别的药有正常在吃，却好像没什么用。
安眠药贺知意也不敢吃太多。
睡眠不足给贺知意的工作也造成了影响，楼从心注意到她状态越来越差，不时有意提点两句，却没太过严厉。楼从心大概知道了真相。
但贺知意已经无暇顾及，她跟楼从心说完话后没两天就提了离职申请，只是审批结果一直没有下来。贺知意在那之后也更换了住处，很快搬离了公司安排的地方。
贺知意也没再去过公司，期间忙着找别的兼职，这中途噩梦频发，失眠的症状也重新出现，一直持续到如今不得已找上韩茵。
“最近发生了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韩茵轻声询问，语气间透着难察的关切。
贺知意垂眸沉默良久，她今天没有扎上头发，不知不觉那头发越发的长，自贺知意头顶柔顺垂下，乌黑一片宛如瀑布，衬得贺知意那张白皙的脸越发娇小苍白。
贺知意其实有个问题想知道，她想问韩茵，可无凭无据之下，问出那种问题不免过于冒犯。她索性选择沉默，却也并非不愿回答韩茵的问题。
她不知道怎么说。
她总不能告诉韩茵，那个大名鼎鼎的商人，那个资本圈诧咤风云的商望津，有可能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种事光是听着都有够荒谬，更何况韩茵跟商望津也认识。
一刹那间，贺知意突然意识到什么。
“韩医生，商先生，是不是跟您问过有关我的事？”
贺知意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但等来的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韩茵并没有否认，这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了贺知意刚刚所说的话。
韩茵真的在帮商望津，帮商望津确定她跟商望津的关系。然后父亲和女儿都需要看心理医生。
贺知意突然觉得讽刺。
“很抱歉，贺小姐，我想贺小姐也知道，以商先生的能力，即使没有我，想查什么也能轻而易举的查到。”
“我只是觉得，说不定这样可以帮到你。”
贺知意垂着头，唇不自觉勾了起来。
是啊，她一个孤儿，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如今突然天降一个这么厉害的亲生父亲，怎么能不算好事呢。商望津那样照顾她，帮她通融，给她开后门，帮她的理想铺路。
有什么不好呢。
没什么不好的。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韩医生，谢谢您之前的帮助，我想我该走了。”
贺知意哑声说完，起身朝韩茵郑重鞠了一躬，未等韩茵回应，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或许她该换个心理医生了。
以前都没觉得，原来失眠这么难受，原来噩梦也这么折磨人。
要冬天了，说不定很快就要过年了。
突然好想过年。
—
贺知意的离职审批没有被通过。
贺知意有些意外，却也觉得意料之中，说不定又是商望津从中左右。但她铁了心不会再去了，她不是只有商望津，更不是只能靠商望津。
她更不需要这迟来的施舍。
意外的是，贺知意从医院离开的那晚，楼从心给她打来了一个电话，贺知意犹犹豫豫，不知要不要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楼从心。
贺知意发自内心的尊敬楼从心，楼从心费心费力亲自带她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走到最后贺知意突然退出，甚至没有给楼从心那边打过一声招呼。
出租屋有些寂寥，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声也让人心急火燎，贺知意无奈，最后还是按了接听。贺知意仍在犹豫要不要先开口问好，但对面的话已经铺天盖地砸来。
“安排你做的那个项目企划方案呢？不是叫你次日一早发初稿给我。还叫你跟小吴对接一下a方案后续的工作，你是全都搁置了吗？”
楼从心的语气不改，一如往日严厉。
贺知意吞吞吐吐，闷声回应。
“楼经理，对不起，我、我已经申请辞职了。”
“嗯，我知道。”楼从心平静回应。
贺知意有些哑然，正想开口再说什么，却听楼从心再度开口。
“是我留的你。”
简短一句，叫贺知意心尖发颤，连握着手机的手指也在发抖。贺知意瞳孔微怔，只觉得心绪翻涌，一时无法镇静下去。
“正好，贺知意，你听清楚了，我看中的是你的能力，而不是你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关系。”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想明白了，明天带着做好的企划案过来。”
楼从心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简短几句便将贺知意心中郁结良久的阴霾一扫而空。
“收到！谢谢楼经理！”
“贺知意，好好干。也好好记住，你是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人。”
不同的人，不同的声音，却是熟悉的意思。这种话，上一次贺临礼也跟她说过，如今再听，又是不一样的感受，贺知意现在才对这句话深有感触。
今夜又注定无眠。
楼从心先前交代的那个企划案贺知意有做过一部分，但出了事以后就中断进度，眼下还需要她花时间完成后面部分。
贺知意熬了一个大夜完成了企划案，因为有点赶时间，初版方案做得还不是很好，但已是贺知意在有限的时间和能力下能做到的最好。
贺知意次日一早就到了公司。
贺知意来得很早，怀里抱着昨晚熬夜写好的企划案，安静等在楼从心的办公室门外。中途会碰见途径楼从心办公室的其他人，而对贺知意的态度好像都有改变。
贺知意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但至少她没有从别的地方得知商望津有特意下发过什么消息，也没有从旁人口中听见有关她跟商望津关系的猜测。至少证明商望津明面上没有提过贺知意跟他的关系。
而且到目前为止都只是贺知意的猜测。
虽然那天去医院以后更加坐实了她的这种猜测，但商望津没说过，也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摆在众人面前，现在的这一切对贺知意来说都无所谓。
先前复试没有因她挤掉另一个人名正言顺的录取位，至于楼从心，想来拨楼从心过来也是商望津深思熟虑的决定，如果商望津有意也会把另一个复试者也划到楼从心名下。
但商望津没有，这是公司的决定。
商望津确实给她开了后门，复试是一次，楼从心是一次。而贺知意没有让楼从心失望，却是楼从心真正给的她这个机会，从一开始决定带她，到后来不同意她的离职。
昨晚楼从心也是在告诫她，剖去各种恩怨纠葛，机会就掌握在贺知意自己手里，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全凭贺知意个人意愿。
贺知意愿意。
她是在商望津的公司里工作，但她从没有懈怠过分毫，她对得起自己的工作岗位，而且她跟的是楼从心，楼从心对她已经没有偏见，更看得见她的付出，这样就够了。
贺知意并不指望一直待在这个公司发展，但跟着楼从心是她很坚定的选择，跟任何人都无关，以后也不受任何人影响，除非楼从心不要她。
楼从心上下班时间都很规律，偶尔才会加班，一般到点就会走人，就连平时上班的时间也会卡得很准，今天也一样，临近上班人才出现。
这些贺知意都知道，但她昨天太过开心，不如说有些激动过头，加上要熬夜赶企划基本没有睡过，一早也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楼从心。
楼从心见她出现，弯唇一笑，点评道。
“还不是太蠢。”
话音刚落，楼从心已经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贺知意紧随其后，对楼从心刚刚那句点评也不知该作何回应，安静等楼从心坐下，默默把企划案呈递到楼从心面前。
“楼经理，请您看看，有什么问题指出后这边会及时更改完善。”
楼从心顺势接过那个企划案，简单翻看了两眼，还没有看完就把企划案放回桌面，抬头看贺知意。
“跟小吴对接的工作今天早点完成，最近暂时不会给你安排新的工作，这段时间你就把你消失几天的工作补上。”
贺知意感到惊讶。
她没有想到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楼从心居然没有叫人替代她的位置，也没有把先前交给她的工作安排给其他人。
楼从心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让她离开。
“听懂了吗？”楼从心沉声问她。
贺知意回过神忙出声道“是”。
楼从心摆了摆手示意贺知意离去，贺知意再度点头应声，刚刚抬脚，转身的一瞬间被楼从心叫住。
“多久没休息了？”
贺知意有些愣住，她昨天确实没怎么睡，不如说自申请离职后一直都没怎么睡。她今天已经有意调整自己的状态，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毕竟不想返回的第一面给楼从心留下不好的印象，可楼从心还是注意到了。
贺知意温吞着把身子转回，重新面对楼从心，想笑笑缓解一下有些尴尬的氛围，却见楼从心表情有些严肃，便也笑不出来，低声一句。
“抱歉楼经理，我，我在吃药，也有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贺知意说得小声，说完一句，忙又补充一句。
“我保证不会耽误工作的！”
不知道贺知意哪一句话好笑，她的话刚说完，楼从心突然轻笑一声，却莫名显得亲切，让贺知意刚刚的窘迫淡去几分。
贺知意悄悄攥着手，安静等待楼从心的后话。
“才几天不见，看着瘦了不少。”
“刚好，今天我有顿饭，下班后跟我一起吧。”
贺知意闻声抬头，受宠若惊。
“愣着干嘛，先把你的工作做掉再说。”
贺知意轻笑，郑重道“是”，欣然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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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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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间到来。
贺知意的工作还有很多没做，她离开公司后大大小小的事也堆积了不少，不是一天就能搞定的，好在楼从心也有给她缓冲时间。
楼从心先出的办公室，看见不远处还沉浸工作的贺知意。为了工作方便，贺知意一头长发先扎在一起，再用发抓把发尾固定在头顶。
贺知意就连穿搭都很简约，基本都是纯色，色调单调，却衬得人气质更加卓然。
说起来，来公司这么久，楼从心从未见过贺知意化妆打扮，也没有见贺知意穿过裙装，一直都素净得过分。
就连心性也是这个年纪少有的。
楼从心安静驻足在一旁，盯着专注于手中工作的贺知意，视线渐渐集中在贺知意那张素净却不失分毫美感的脸上。
贺知意的容貌细致去看，确实能看见商望津几分影子，但眉眼间比商望津柔和，也更耐看，脸部线条清晰却不凌厉，想来贺知意的相貌多是遗传她的母亲。
楼从心难得好奇，好奇贺知意这个身世真的有些奇怪的人。
楼从心不由想到贺知意刚刚进公司就被划到她手下的事，那时楼从心猜测的是别的原因，不过都不是好的方向。直到得知贺知意提出离职时，楼从心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心。
她不应先入为主，带有偏见去待贺知意。
后来姓纪的再度私下联系了她。
楼从心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贺知意跟商望津竟有这样一层关系，看贺知意对这些事也是一知半解。也不知是商望津上哪儿留的种，居然这么多年才出现。
不过贺知意是个有能力的。
楼从心决定带了，就会好好带下去，无关其他。
楼从心出声唤她。
“收拾一下，坐我的车去吧。”
贺知意闻声，抬头看了眼时间，才发现离下班已经有一会儿了。贺知意有些歉疚，忙收拾东西起身，楼从心见状叮嘱她慢慢来。
没一会儿贺知意就跟着楼从心离开了公司。
按理说该贺知意去开车，但贺知意不会，楼从心自然明了，不过她压根就没打算让贺知意开车。
贺知意坐在副驾，楼从心专注开车。
贺知意不知道这次去的是什么饭局，但她也不太担心，想来楼从心不至于带她参加什么大项目商议酒席之类的，毕竟她也不怎么会喝酒。
“头发特意蓄的吗？”
楼从心问她，没有偏转视线。
贺知意坐得端正笔直，就楼从心刚刚的问题一时间无法回应。她从没想过这种问题，没想过要特意留一头长发，也没想过要去剪短头发。
贺知意轻声回应。
“不是，顺其自然，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楼从心应了一声。
可能长得有些碍事了，贺知意心想。
她决定赶在新年前剪一次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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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就到达目的地。
贺知意先行下车候在一旁，楼从心紧接着下来，引着贺知意往订好的地方去。贺知意沉默跟在楼从心身后，看不见前面的情况。
两人进到房间。
饭桌中央坐着的那一抹红尤为惹眼，女生身姿纤盈，一袭黑色抹胸裙，及腰酒红色长卷发，眼型细长，眼尾微翘，明眸红唇。
很是妖艳明媚的长相。
对方见贺知意出现，不免微露惊讶，只是一秒，那情绪很快褪去，转变成妩媚的笑，并朝贺知意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