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偏执帝王黑化前——槎与瓜【完结】
时间:2024-04-17 23:02:39

  但崔应任崔遐被拖出去,从始至终都垂首不看这个儿子――当真是“明哲保身”。
  前世崔远那样的将军都死在流放路上了,更不要提崔遐这样的贵公子。
  这一路上虫蚁鼠患、瘴气潮热,就能要人命了。
  陆怀卿心里虽觉得皇帝果真薄情,却并没有可怜那崔遐。
  他主动害人,没什么值得怜悯的。
  皇帝道:“若是无事,就退下罢。”
  “陛下,崔尚书在此事中也有参与,怎可不罚?”陆怀卿没想到她堂哥会站出来道。
  “崔尚书教子无方,罚俸半年。”皇帝避重就轻,并没有重罚崔尚书。
  “陛下,崔尚书是从何处弄到了白衣卫的毒药,还有崔尚书为何要截下送往南州江太守的信!”谢知寒义正词严道。
  太子也跟着道:“父皇,儿臣也以为此事……”
  “父皇,儿臣以为崔尚书确实并未参与此事,并不需要兴师动众。”傅葭临打断了太子的话。
  谢知寒生气道:“五殿下你……”
  他见今日傅葭临出力颇多,原以为是这人转了性子,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偏袒自己的舅舅。
  “好了!朕说到此为止!”皇帝一声厉喝。
  “是。”众人见皇帝动了怒,这才纷纷退下。
  等殿内只剩下皇帝和高公公后,皇帝才嗤笑一声:“年轻人啊,就是太急了。”
  今日他重惩崔遐,一是因为崔遐重提雍州起兵旧事触了他的逆鳞;二是是因为崔家这些年确实太过跋扈了。
  是时候打压崔家了。
  不过他绝不可能真的灭了崔家。
  如今朝中倘若没了崔家,岂不是就是谢慈独大呢?
  刚才谢知寒那话让他不高兴,若不是傅淮打断了他的话,今日他也得趁机再打压一下谢家。
  “高安,你觉不觉得淮儿今日的话,有些太多了。”皇帝眼中浮上几许猜忌的神色。
  高安笑了笑:“五殿下今日不是同往常一样吗?”
  “朕觉得他似乎很关心陆d的女儿。”皇帝道,“对了,今日去宣旨的小太监,你喊来,朕有话问他。”
  宣旨的小太监行礼道:“参见陛下。”
  “朕问你,今日五殿下与那漠北公主可有什么异样。”皇帝问。
  小太监:“没有,奴婢瞧着,那漠北公主话倒是很多,就是五殿下不怎么搭理她。”
  “真的?”皇帝似是不信:“就没有其他的呢?”
  “确实没有了。”小太监道。
  皇帝不耐地挥了挥袖子,示意他们都出去。
  在高安即将踏出紫宸殿时,听到了皇帝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他顿了一下,却没有回身。
  高安嘱咐完侍奉的宫女们今儿个小心伺候后,就打发走了那个小太监。
  望着大明宫的重檐青瓦,高安很轻很轻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今日有察觉到陛下的意图,所以派去宣旨的人是他的人。
  不然……
  陛下一直想让几个儿子斗起来,尤其是五皇子和太子。
  他绝不能让皇帝发现陆怀卿对傅葭临的特殊。
  宫里的秋风又起,寒意开始蔓延,高安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突然觉得刚才该让那个宫女追上去给陆怀卿送个披风的。
  万一她和她爹爹一样不禁冻呢?
  -
  “阿嚏――”陆怀卿打了个喷嚏。
  唔,长安入了秋的暮沉时分总是泛着几丝寒意,陆怀卿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堂妹,你还好吗?”谢知寒关心道。
  见陆怀卿摇了摇头,他忍不住提醒道:“堂妹,你还是离那个五殿下远一点。”
  “他护送你上京,是你在长安认识的第一个人,你亲近他很正常,只是……”谢知寒想继续说。
  陆怀卿却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让谢知寒实在说不下去。
  等她整理好仪容,才看向谢知寒:“堂兄,你刚才想说什么啊?”
  原本有一箩筐傅葭临坏话要说的谢知寒愣住。
  他整理了一下,正想开口就听到陆怀卿的声音:“诶,到了!”
  陆怀卿像只活泼的小麻雀立刻就跳出了马车。
  谢知寒毕竟是谦谦公子,陆怀卿这样“野”丫头的行为,对他来说完全在意料之外。
  但……他怎么觉得陆怀卿是故意的?
  陆怀卿确实是故意的。
  比起从别人的三言两语里去认识一个人,她还是更相信长久相处。
  她是几人里动作最快的。
  太子和傅葭临这种皇子下个马车都要下人搬好凳子,而她一跳就下来了,只能无所事事地望向天牢的大门。
  果然就算是重生,她也依旧不喜欢长安这些繁文缛节。
  又麻烦又耽搁时间。
  怎么江蓠和他师姐还不出来?
  他们是先被押送出来的啊,不该比他们这群在宫里慢腾腾出来的人还慢啊?
  陆怀卿正觉得奇怪,突然就被人蒙住了眼睛,眼前一黑。
  “猜猜我是谁?”
  陆怀卿听到一个温润里沾了点贱嗖嗖的声音。
  是何怀之!
  他和阿依木终于到长安了!她在长安终于有故乡人陪伴了。
  陆怀卿故意气他:“是全天下最小气最唠叨的小何医官!”
  “我哪里小气啦,你之前让我借书给你,后来还我的时候第十五页有个折痕,我都没让你赔我钱!”何怀之松开手,絮絮叨叨,“我哪里絮叨了!公主就是乱说!”
  “那我呢?”
  陆怀卿的眼又被蒙上。
  她知道这次是阿依木的手。
  因为她闻到了阿依木身上,属于西域的奇异的果香味。
  “是全天下最温柔最细心的阿依木!”陆怀卿道。
  何怀之:“公主偏心!”
  “哦,那你是说阿依木不好吗?”
  “我、我才不是这个意思,阿依木你别生气……”
  ……
  傅葭临刚下马车,就看到陆怀卿和她的朋友们打闹的场景。
  她笑得张扬肆意,连残阳都仿佛因她的笑容明亮了许多。
  而这样的笑容,是他自陆怀卿来了长安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
  他静静地看向远处的陆怀卿,两人相隔不过几步,但傅葭临却觉得脚下仿佛天堑。
  陆怀卿属于一望无垠的荒原和大漠,她永远不属于长安。
  就算长安是锦绣堆,她也永远不会快乐。
  “你来啦!”明明隔了好几人,陆怀卿却看到了他。
  她向他跑来,拽住他的衣袖,向她的朋友们认真介绍:“我和傅葭临已经是朋友啦!”
  其实陆怀卿也有点心虚。
  她虽然很早以前就说她和傅葭临是朋友,但这人可没有答应。
  可是她的交友准则,就是一定要让新朋友和旧朋友们打个照面。
  她不求两方成为好朋友,但至少不要太尴尬。
  等江蓠出来了,她同样也要把江蓠介绍给阿依木他们的。
  “快说啊。”陆怀卿发现身旁的傅葭临没有反应,悄悄掐了他的手掌好几下。
  再不说话,何怀之那个絮叨鬼就又要念叨她了!
  “嗯。”傅葭临轻轻应了一声。
  他的目光落在陆怀卿身上,苦涩又不甘,最终却全部化为妥协。
  陆怀卿真是单纯到讨厌……
  谁想和她做朋友啊。
第四十三章
  陆怀卿原本还想再多闲聊会儿话的, 但就在此时江蓠终于搀扶着他师姐出来了。
  天牢的狱卒没有动刑,但今日在陆怀卿他们进宫前,皇帝应该按例赏了江心月一顿板子。
  江心月一介读书人, 这样一顿板子打下来还能走, 就可见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动怒。
  不然那板子能把人打得皮开肉绽,一个月下不了床。
  陆怀卿立刻就拉着何怀之跑过去, 她伸手扶住江心月:“这是小何医官,等会儿到了地方, 我让他给你好好瞧瞧。”
  “多谢公主。”江心月语气里是真切的感谢。
  她没想到这个漠北公主不仅跑前跑后,如今事情已了却还对他们二人如此关心。
  陆怀卿同江蓠一起把江心月扶上马车,还让何怀之给她含了参片先养神。
  但眼下她却犯了难。
  这段日子, 江蓠被崔家的人明里暗里针对, 他已经被永昌坊的房东赶了出来。
  这几日他都在傅葭临府上养伤,但是江心月跟着去肯定不行。
  毕竟,江心月是女子,又不像陆怀卿不在意大燕的这些礼法。
  “多谢五殿下这些日子的照顾。”江蓠主动向傅葭临拱手道, “师姐已经找好了落脚处, 东西我也已经全部收拾过去了,以后就不多加叨扰了。”
  傅葭临摇头:“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做好事了,当然要谢!”陆怀卿拍了下傅葭临的肩,笑着盯着这两人。
  她目光落在江蓠身上:“那我呢?酸儒生,你打算怎么谢我?”
  “多谢公主大恩。”江蓠直直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陆怀卿先是被江蓠这阵仗吓得往后缩了缩,反应过来后就想要扶起这人。
  她就是开玩笑的,这人怎么还给她下跪?
  江蓠目光坚毅, 承诺道:“公主此次大恩,在下铭感五内。”
  “公主救了我师姐, 从今以后,江蓠愿为公主差遣。”
  陆怀卿惊讶地微张嘴,随后把他拉了起来:“别别别!我不需要!”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江蓠这样的所谓君子不是最看重脸面名声吗?
  这样给她下跪也不嫌丢人。
  江蓠急忙辩解:“公主,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他是单纯但并不蠢笨,他这些日子看着陆怀卿到处奔走,却始终没有放弃。
  而他更清楚如果不是陆怀卿,五殿下根本不会参与这件事。
  救他的不是傅葭临,而是陆怀卿。
  “没事啦!烦死了,话好多!”陆怀卿皱眉,向何怀之挥手:“何小医官,这里有个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什么意思?”江蓠小心问。
  陆怀卿道:“因为你俩都一样话多!”
  “我哪里话多了!我师父说了……”何怀之又开始碎碎念,还顺带打量了一下这个江蓠。
  瞧着文文弱弱的,哪里和他像兄弟呢!
  陆怀卿却趁着何怀之围着江蓠,悄悄溜到傅葭临身边去了。
  “呼――”陆怀卿长舒一口气。
  以前一个何怀之就够她脑袋疼了,现在又来一个动不动下跪的江蓠。
  还是傅葭临好,话少又安静,不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大家都很喜欢银雀公主啊。”太子道。
  刚才天牢的头头和太子在寒暄,他眼下才得空就看到了陆怀卿被朋友们簇拥的场景。
  再看陆怀卿和他五弟熟稔的模样,太子不禁在心里轻笑。
  这样热烈得像小太阳的小姑娘,难怪能敲开他这个五弟的新房。
  “太子殿下是储君,天下人无不敬爱,比我受欢迎得多。”陆怀卿笑道。
  她这话明显就是拍马屁,但小姑娘笑得真诚热烈,让人听着舒坦。
  傅葭临也跟着侧过头看了眼陆怀卿。
  他觉得陆怀卿就是有种很奇怪的能力――
  只要她愿意,就能让人喜欢她的能力。
  她笑着和皇兄闲聊,半点都不怯场和退缩,大大方方又利落。
  他和她挨得明明这么近,但他却知道他想要靠近她,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
  “公主等会儿是要送江蓠归家吗?”太子问。
  见陆怀卿点头,太子又瞧了瞧傅葭临眼里的落落寡合,含笑道:“孤原本是想在别院安置江氏师姐弟的,但眼下看来也不需要了。”
  “孤和谢二郎还有事,今日送他们二人的事,就只能拜托公主和五弟了。”太子微笑。
  “好。”傅葭临立刻答应。
  陆怀卿愣了下,才点头。
  太子不说她都差点忘了。
  这一世的江蓠和傅葭临根本就不是朋友,这几日他前前后后帮忙也只是因为善心。
  那傅葭临今日还跟着来天牢做什么?
  陆怀卿回想傅葭临刚才的话――他答应得那么干脆,今生的傅葭临比她想的还要善良得多。
  “咱们走吧!”陆怀卿拉住傅葭临的衣袖。
  她看何怀之好像和江蓠终于都说累了,如今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傅葭临察觉到陆怀卿更亲近的态度,有些不理解但没有松手。
  就算不知道陆怀卿态度变化的原因,他也不想错过任何能和陆怀卿更亲近的机会。
  “殿下,今日不是休沐吗?”背过傅葭临他们,谢知寒才问。
  如果不是江心月这个案子,殿下今日原本是打算去王谦攒的诗会的。
  太子但笑不语。
  他原本是想再把这件案子的善后事办好。
  不过,江逾白间接害死谢识微的父亲,他做不到对那人的两个徒弟毫无芥蒂。
  更何况……
  太子挑起车帘,向与他道而驰的马车看过去。
  总是要给他这个五弟和心上人创造些独处的机会才是。
  -
  陆怀卿坐马车很不老实,她喜欢掀开帘子向外张望。
  前世为数不多几次被傅葭临带出宫玩时,他就对她这样看什么都新奇的行为嗤之以鼻。
  他还说她像深山老林里难得上街的村姑。
  结果,这次她发现傅葭临也在掀帘子,还和她对上了目光。
  她刚想挥手,他就立刻缩了回去。
  什么嘛……难怪后来傅葭临总是说她像村姑,原来他年少的时候也这样。
  要是早知道的话,前世她早就和傅葭临对骂回去了。
  哼,她是村姑,那他就是村夫,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
  “那些人是做什么的?”陆怀卿突然看到一群很奇怪的人。
  那些人看起来面如死灰,身上的衣裳也脏兮兮的,但好几个人手里都抓着几两碎银往怀里藏。
  阿依木闻言向马车外看去,解释道:“是宫里新选的宦官吧。”
  “将近秋时,确实是每一年宫里挑新宦官的日子。”阿依木道。
  陆怀卿怔怔然望着那些人。
  如果这次不是她因为重生,会不会江蓠就也会像前世那样成为这些太监中的一员。
  他出生寒门却才华横溢,性子又刚直清正――就算没有得罪崔遐,恐怕也会有裴遐、王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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