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习惯了与舒月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生活。
海底的跟班们看得咂舌。
海龟:“天呐,你知道我昨天爬去主人的院子里看到了什么吗?那个凡人,居然在给主人做菜?”
海蛮狮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这算什么,我还见到主人给他擦汗呢!”
大海星惊了,“他们进展居然这么快了,我需要现在就去搬一张大床给主人吗?”
“……”
阿螺瞥它一眼,“主人说了,我们谁也不许去干涉他们!主人想什么时候要他,就要他,用得着你去操心搬床的事!”
海蛮狮说:“就是,就是,等他们干柴烈火旺起来的时候,也许床都不用,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八爪鱼握紧触手,“呜呜呜,主人的鱼贞!”
它正在为主人即将失去的鱼贞哭泣的时候,远远看到舒月往这儿游过来后,提醒它的同伴。
“主人要过来了,你们都别说了。”
一时间,跟班们迅速装模作样地各忙各的。
舒月回到她的洞府,巡视一圈,见跟班们都特别听话,满意地离开了。
她上岸后,捉了一只野兔回家。
卫衡正在劈柴,见到她抱了一只兔子回来,觉得甚是可爱,他放下了斧头,走到她身侧,伸手摸了摸兔耳。
一人一鲛异口同声。
“我们把这只兔子养起来!”
“我们把这只兔子烤了吧!”
“……”
最终,这只兔子没有被他们吃掉,而是被他们养了起来。
卫衡下午还去林中又捉了一只兔子,将它圈养在笼中,与舒月捉来的兔子一起作伴。
晚间,舒月没吃到烤兔子,倒是吃到了卫衡亲手做的炒虾,这是他同舒月学的手艺。因是第一次做,卫衡怕自己做的口味不合她的胃口,他拨干净虾壳后,将虾放入她的碗中,“你尝尝。”
舒月低头尝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地居然还不错,阿娘同她说过,男人都是要哄的,哄得男人开心了,他才会舍得为你做事。
她开口赞道:“好吃!我觉得做得比我做的都要好吃!你们世家公子就是聪明,无论做什么,学得都快!”
听到舒月赞扬他,卫衡心间愉悦,视线落在她的美眸上,问:“真的?”
方才他替她拨过虾,这次换舒月拨了一只虾放入他碗中,“骗你我就不是人!”
她没撒谎,她本来就不是人,她是鲛嘛!
卫衡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但还比不上舒月的手艺,舒月又在说开心话哄他开心他,这些话令人愉悦极了。他炒了一大碟虾,自己没吃多少,大多数都挑给舒月吃了。
饭后,他将桌碗收拾干净后,天色已经渐黑了,一般这时候他们会去夜钓,或是去海边散步消失。
今日舒月吃的有些撑,不愿去散步,就拉着卫衡在院里喂兔子。
卫衡今日去捉兔子的时候,带了些猫尾草,刚好能够这些小家伙吃,舒月闲着没事,就给小兔子们喂草。
卫衡极有耐心地蹲在地上,与她一起喂兔子。
兔子知道舒月曾想吃了它们,一个个瑟缩着身子不敢靠近她,聚往卫衡的怀里跳。
卫衡的怀中,霎时多了两只可怜兮兮的白兔子。
舒月咦了一声,“它们是不是都是雌兔,怎么都往你那儿跑了?”
卫衡道:“不全是雌兔,是一公一雌。”
舒月轻轻哦了一声,“你把它们给凑成了一对呀。”
卫衡挪开视线,“不,只是凑巧而已。”
舒月:“给我抱抱。”
卫衡一楞。
舒月指了指他怀里的兔子,“我说——你让出你怀里的一只兔子,给我抱抱。”
卫衡动作一僵,两只兔子都紧趴在他身上,似是不愿从他身上离开,他开口道:“它们抓得太紧了,要不还是你过来取吧!”
舒月轻轻点头,用密语同两只兔子说,“放心,我不会吃了你们,都放轻松,等着本岛主挑选。”
兔子闭上眼睛,一动不敢动。
卫衡站立在原地,等着女子过来取兔子。
舒月不在意自己抓的是雌兔或是公兔,她见一只兔子紧紧扒着卫衡的胸襟后,心生一计。
她朝卫衡慢步走过去,伸手将兔子从怀里取走时,手状作不经意地轻轻扫过他的胸口。
第10章 10、情梦
卫衡失眠了。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舒月从他怀里抱走兔子,纤细的手指无意间扫过他衣角的一幕。
他认为舒月应当是无意的,她将兔子抱走后,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雪白可爱的兔子身上,见到他盯着自己看,还睁着懵懂的水眸问他怎么了?
见她似是没注意到方才的触碰,卫衡一个男人,不好纠着不放,只抿唇道,“无事,你若喜欢兔子,我明日再为你捉几只。”
舒月甜笑,“不用了,兔子繁殖得可快了,你要是再捉几只来,我们家就成兔子窝了。”
听到我们家这个词,卫衡一怔。
这里现在算是她和他的家了吗?
对于从前的记忆,卫衡半分也想不起了,海岛上的生活平淡温馨,每日与舒月钓鱼、看日落、赶海,他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挺不错。
卫衡伸出手,一手摸着胸口的位置,一手抓住被子,渐渐沉沉睡去。
—
翌日。
卫衡如往常一样早起,去到山林中狩猎,这日他猎到一只稚鸡外,还找到了菰米。
他将米带到家中,兴奋地找到舒月,“小舒,你看我今日带来了什么?”
“菰米!”
舒月认得它,鲲鹏哥哥曾经给她煮过,这些菰米种子是鲲鹏播下去的。
因舒月是鲛人,喜食海食,不喜菰米,这东西也就渐渐被她遗忘在林中。
寻常海岛不可能有菰米,只可能是先前有人带到岛上播种,卫衡便问:“这是你爹从中原带来的吗?”
舒月:“呃……嗯。”对不起鲲鹏哥哥,暂认你当下爹。
鲲鹏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喜当爹!
卫衡叹息:“只可惜菰米的数量太少了。”
舒月:“海岛的气候不适合菰米生长,现在能长出这些算是奇迹了。”菰米长得少,固然有她未精心照顾的缘故,但更重要的原因的,菰米不适合种植在海岛上。
卫衡:“我见你缸里平常不放菰米,是不是不常吃?”
舒月:“它数量这么少,哪够吃,我们还不如吃海鲜呢,想吃什么类的都有。不过,今天你既带来了菰米和稚鸡,那我就做这两样菜吧!”
卫衡道好,转身离开木屋。
从这日起,卫衡就常去林中捡些野菜,移栽到她院中,让她有了一片小菜园。
舒月看了那些野菜一眼,有些能移栽,有些一被移栽就会死。卫衡终究是世家公子出身,不懂田间学问。
倘若是躬耕田野之人见到他如此,不被他们遭骂才怪。
舒月本想劝卫衡莫折腾,可见他兴致勃勃,半分也不嫌累的模样,舒月本欲脱口而出的话,霎时又止住了。
算了,随他去罢。
他开心就好。
——
夕阳落下,卫衡洗漱过后,才回到屋中不久,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他推开门,见来人是舒月,便问:“有事找我?”
舒月轻轻嗯了一声,“我今日刚织好两匹布,想给你做套衣服,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尺寸,所以……”
卫衡:“你之前给了我两套衣服,足已。”
舒月轻轻蹙眉:“可卫哥哥,那些都是爹爹的旧衣裳,你个子高,这些衣服你穿着有些短,根本就不合适。”
“我织布,本就是为了给哥哥做衣裳,哥哥若是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卫衡本想说让她自己用,可看到她倔强清亮的眼神,霎时不忍拂她一片善心。
吱呀一声。
房门打开了。
卫衡将舒月引入房中,他见女子拿出一根软线,让他张开手臂。
舒月在女子中算长得高挑,但比不过卫衡这一男子高大峻昳的男人,她站到卫衡跟前时,脑袋只到他秀挺的鼻梁。
她用软线,先量了量他的肩宽,然后又是胸围、腰围。
“你可以将手放下了。”
“嗯。”
“哥哥,你把脚张开些。”
舒月说完这句话,隐隐觉得这句话有些糟糕,像是话本里调戏人的话语,很快又补充一句:“我要量你的胯。”
卫衡轻嗯一声,依她所言。
舒月握着细线,绕了他的腰一圈后,用炭石在线上画了一横。
接着她又量了量他的大长腿,少女纤长的手指顺着他的腿线上移,她蹲在地上,从下往上比到他腰间的时候,忍不住称赞:“卫哥哥,你的腿真长!”
当然,其他地方也长。
卫衡轻轻嗯了一声,他低头看着少女仰头羡慕地望着他,眼睛晶亮无比,比星河还要璀丽,眼神难以从她身上挪开。
“好了,我走了。”
“争取三天之内,就裁好一件衣裳给你。”
……
这一晚,卫衡又梦见了舒月,梦中的她为他量衣后欲要离开,作为君子,他本应送她回房,可梦中的他,竟扣住舒月的腰,吻住了她的眼睛,然后渐渐往下移,吻住了那双粉嫩的薄唇。
为何会是这样?
他喘着粗气,从梦中醒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第二天,卫衡难得起迟了。
他推开房门,见到舒月抱着一只兔子,低头亲了亲它的耳朵,怔怔看了一阵。
“卫哥哥,我在灶台热着米粥呢,你快趁热去吃。”
“嗯。”
卫衡看到她,又想到昨晚做的梦,霎时耳根微烫。舒月平日将自己当作哥哥看,可他在梦中竟然将这个妹妹给亲薄了。
见她还抱着兔子单纯地望着自己,卫衡竟有种罪恶感。
他早晨随意用了些米粥后,便背着弓箭去了林中。深林中布谷鸟的叫声此起彼伏,卫衡原是想射一只麋鹿,见到山崖上又一株莲瓣兰,略为一讶。
他以为这荒岛上是生不出兰花的,没想到山峭上竟长了一株尤为稀少的兰花——莲瓣兰。
舒月总画不好兰花,兴许是从未见过它的缘故,若他将这株兰花带回去送给她,她日日观摩,应该会画得好吧?
想到此,卫衡将手中的弓箭放下,一步步往陡峭的山坡爬去,想要徒手将那株莲瓣兰挖出来。
这山微陡,摘花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卫衡足足爬了两盏茶的时间,才爬到山腰,将这株莲瓣兰连根带土挖出来,放到背篓里。
正当他抬脚往下退时,脚不小心打滑,一整个人迅速往下坠落,砰地一声,砸到地上,山林中的鸟兽都吓了一跳。
“这人不会是死了吧?”
“我记得他好像是岛主养的小白脸。”
“长得怪好看的,他这么一摔下去,死了倒是可惜了。”
“你们还在这叽叽喳喳叫什么,快去通知岛主救人,要是咱们晚了半息,让他下去见了阎王,岛主不扒了你们的皮才怪!”
众鸟兽倒吸一口冷气,迅速往舒月所住的院子奔去。
作者有话说:
我是存稿菌,小可爱们,为了在V前控制字数,我今天更新完,周三就不更了,等周四又继续更新。
爱你们,么么哒!
第11章 11、心动
“岛主,岛主,不好了!”
“岛主,布谷,布谷!出事了!”
舒月正在钓鱼,见空中飞来几只鸟儿不停交唤,放下手中的鱼竿,回过头问:“出何事了?”
布谷鸟道:“那个小白脸刚从山上掉下来,砸到地上昏迷不醒了!!!”
“什么?”
“快带路!”舒月丢下手中的鱼竿,转瞬离开了海边。
躺在礁石上的海蛮狮一觉醒来,发现主人不见了,奇怪问:“主人呢?”
阿螺答:“卫公子出事,主人救他去了!”
海蛮狮激动地仰卧起坐,“卫公子出什么事了?”
八爪鱼叹息一声,“刚我听布谷鸟说,人从山上砸下来,昏迷不醒了,也不知道……还活不活得成了!”
海蛮狮一听,顿觉惆怅,它拍拍礁石道:“我早就想和主人说,不要弄那么麻烦,直接上了那个凡人就完事了,说不定现在主人早就能化腿修仙了,偏偏主人不愿,一心要那凡人爱上他后,再夺了他的元阳。”
“你看,你看,这事拖到现在,那凡人今日如果去了,主人难道要重新等到明年的元月十五,找一个新男人吗?”
八爪鱼不耐地捂住它的嘴,“够了,那是主人的决定,岂由你我来多嘴。我看你这些日子是海藻吃多了,脑子开始长草了。”
海蛮狮撇撇嘴,“我还不是为主人考虑,主人废了两年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心的男人。如果等到明年,你们能保证下次漂来的男人有卫公子俊美,能保证主人看得上他吗?”
“……”
众跟班沉默。
说不定还真不能!
卫公子那张脸俊美得跟天神似的,寻常人谁能比得过?
舒月若是那种将就的鲛人,也不会白白费了两年时间了。
八爪鱼顿时吓成了白色,“主人的身体可容不得她在等下去一年了。如果她今年不夺了卫公子的元阳,头发会越来越稀少,身体也会慢慢衰老。”
海蛮狮:“那主人就乘卫公子现在还在那物还在,立刻与他圆房!我现在就去搬一张贝壳大床来!”
它们是妖,生性凉薄自私。
舒月从小护它们长大,唯一颗忠仆之心全部献给了她。
在舒月与毫不相关的凡人之间,它们自是以舒月的利益为先,不在乎卫衡死活,只在乎他是否还有最后一丝用处罢了。
海龟听得眼皮直跳,它天生良善,悲悯万物,在它看来,舒月的命是命,卫衡的命亦是一条命,不分高低贵贱。
它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各位,你们是不是忘了——主人她是鲛人,她的血能止血救万物,鲛珠更是能起死人而肉白骨。我看那卫衡在主人心中留有几分地位,她不会看他眼睁睁死在她面前。”
“对哦,窝一着急差点忘了。”
“咳,看来咱白担心了!”
“既然没事,那我就躺下来,继续睡了。”
“……”
其他跟班看海蛮狮又轻松地平躺到礁石上睡懒觉,一阵无言。
—
深林之中。
舒月赶至布谷鸟所引的地方后,见到卫衡脸色苍白地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