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禾苗冲颜笑眨了下眼。
“挺好。”
禾苗却又好奇问了句，“那跟你男朋友，顾大帅哥比起来，谁更有料些？”
面前站着的两个是单扬的朋友，她脚边又蹲着话题的中心人物，颜笑几乎没花时间思考。
“单扬。”
禾苗有些意外，“真的假的？顾彦林他看着不是……”
禾苗的话还没说完，颜笑的身前就“嗖”地一下冒出了个人影。
“差不多行了，”单扬打开了禾苗的手机，“我害羞。”
颜笑瞄了眼单扬，他的表情没半点所谓，害羞不见得，倒带着些臭屁。
边上的周行终于开了口，“所以你躲这儿干嘛？”
“吃，”单扬看了眼颜笑，发音还挺饱满，“apple~”
“洋气，”周行毫不留情地调侃道：“四级三次郎，英文挺溜啊。”
单扬“嗯”了声，“她说我英语挺good的。”
“谁啊？”禾苗不信。
“她。”单扬回。
禾苗觉得好笑，“她是谁？”
“我。”颜笑举了手。
像是有人撑腰，单扬抬手拍了拍周行的肩，“人家学霸，见过世面，她都说我英语不错，你们以后就别再嘲笑我了。”
“行，”周行扯了下嘴角，“三、次、郎。”
“打球去吧，”禾苗搭上颜笑的肩，“打完比赛我跟你练对垫？”
“等一下。”
禾苗转头看向喊住她们的周行，“怎么了？”
“那个……”周行犹豫开了口，“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我，”禾苗指了指自己，嘴角挂上了笑，“我吗？”
“她，”周行看了眼颜笑，“可以吗？”
颜笑还没出声，单扬却先开了口，“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周行抓了抓脑袋，看起来有些郁闷，“就几句话。”
单扬和禾苗给两人腾了地，自觉回避了。
“周行找颜笑能聊什么？”禾苗问单扬。
“你问我，我问谁。”
禾苗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单扬顿了顿，“不知道。”
“不知道？”禾苗觉得好笑，“就以你自己的审美来说。”
“没有审美，”单扬回，“我审丑。”
“也是，就你养的那只丑猫，你的确没什么审美，”禾苗说着叹了口气，“但我觉得我挺漂亮的，为什么有人就是眼瞎看不上我呢。”
单扬知道禾苗指的“有人”是谁。
“周行他……”
“Ugly挺可爱的，在我眼里。”单扬大概能猜到禾苗要说的话，打断道：“你也可以找个眼不瞎的，不用非吊死在一棵树上。”
禾苗干笑声，“但我就喜欢他那棵，怎么办？”
“那就接着吊。”
禾苗似乎没料到单扬会这么回答，“死缠烂打？”
单扬想了想，“迂回前进。”
禾苗笑笑没说话，迂回个屁，耍心机呗。
单扬和禾苗走后，周行半天没开口，颜笑把手里的纸巾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袋子里的东西是给他的？”
周行这会儿知道单扬为什么叫颜笑学霸了，他都什么还没说，颜笑就猜到了。
“帮我跟他说声抱歉，上次的事，是我太心急了，那些话不该说出口的，也不该，扯坏他的衣服。单扬说他是你朋友，所以……能不能帮我这件T恤给他？”
“道歉的话还是你亲自去说吧，衣服也你自己给他，他在‘裕瑾笑’面馆当帮厨，晚上十点前去，他都在的。但他脾气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很有可能不接受你的道歉。可以再买几本书去，他爱看书，兴许看在好书的份上，他也能接受你的道歉，还有你袋子里的那件T恤衫。”
颜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从包里掏出了个记事本，写了几行字，撕下来递给了周行，“买这几本就好。”
周行盯着纸张上奇奇怪怪的书名发了会儿愣，皱了下眉，喃喃了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周行回去的时候，两队的比赛已经开始了，单扬还没上场，人半靠在墙上，屁股底下还垫着周行的书包。
“这么多椅子不坐，”周行往单扬的后背来了一脚，“偏要拿我书包垫屁股？”
“聊挺久。”单扬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周行没反应过来，“什么？”
“没什么。”单扬说着挪了挪屁股，更使劲地压了压周行的包。
“抽风啊，你。”周行箍住单扬的脖子，把人往地上拖，“赶紧给我下来！”
单扬干脆用小腿夹住周行的包，腿一蹬，直接把包丢到了前排，前排几个队员收到单扬“犯病”的信号，又把周行的包继续往下传，没几下，周行的包就被扔到了球场上。
场上的球员也十分默契地把手里的排球扔到一边，两个队伍隔着网，开始传周行的书包。
发癫、犯贱，对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大概是拿手好戏。
“我招你了，三次郎？”周行气笑了。
单扬枕着手臂躺在长椅上，长腿曲着，手上转着刚刚从保安室借来的削皮刀。
“Of course.”
第23章 Ch.23 嘿，科学家
颜笑给单扬介绍的那个同学也姓颜，叫颜有志，是个做事自带鸡血的人，他专业知识够硬，教学态度也认真负责，两人约着上完一节课后，单扬就一次性给他转了十次课的费用。
这笔钱对普通大学生来说，都可以算是一笔巨款了，颜有志的家境不怎么好，一直以来都勤工俭学，单扬给他的课时费，可以抵他两三个学期的生活开销了。
颜笑在实验室待了一下午，手机隔一会儿就会震几下，都是颜有志发来的，他说颜笑给他介绍了这么好的一份兼职，他一定要请颜笑吃顿饭。
“顾少爷吗？”齐思雅收了手边的实验器材，“你这手机一下午就没消停过，不回一下啊？”
颜笑也没解释，瞥了眼手机屏幕，取下了橡胶手套。
颜有志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或者我给你转些介绍费吧，不然这活儿我接着也不安心。”
颜笑也算了解颜有志的脾气，知道他不是在假客气，而是真想还这人情。
颜笑：【行，那就今晚请我吃顿饭吧。】
颜有志很快回了消息：【可以可以，那去西溪银泰行吗？】
颜笑：【都行，你决定就好。】
颜有志：【你有忌口吗？吃川菜可以吗？】
颜笑：【嗯。】
颜有志：【我叫上单同学，你不介意吧？】
烧杯里的溶液正好变了色，颜笑也没再认真去看到颜有志发来的消息，随手回了个“嗯”。
“竞赛的事怎么样了？”齐思雅问。
“今晚九点之前要上传最后的实验视频。”
“那录好了吗？”
“录了几个，但都不太满意。”
“小微和泽楷呢？”齐思雅替颜笑抱不平，“这两人是抱上你大腿了，挂个名字就能拿奖了。”
“他们在改论文和答辩要用的PPT。”
“行吧，”齐思雅瞥了眼走出实验室的宋羽霏，“华东赛区竞争还是挺激烈的，听吴教授说，每个学校最后只能选出一个作品参赛？”
“嗯。”
齐思雅点了下头，若有所思，“那你小心点宋羽霏。”
颜笑没回答，冲玻璃窗抬了抬下巴，“刘晨峰。”
刘晨峰大概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手里提着袋甜品，齐思雅望过去，他的嘴角就立刻挂上了笑意。
“先走了。”齐思雅看起来倒不怎么开心。
“给你买了遇见村上的榴莲千层，”刘晨峰晃了晃袋子，“你上次说好吃的那家。”
“好，”齐思雅挤出了个笑，“谢谢。”
最近齐思雅的视频账号都没什么流量，她考虑要换个风格。前段时间有个认识的网红开始拍一些底层人物的纪录短片，反响很好，齐思雅打算另起一个新号，也走这个方向。
齐思雅心里正烦着这事，刘晨峰也不会看脸色，还一个劲儿地给她喂千层。
齐思雅摇头拒绝，刘晨峰还是接着喂，齐思雅没张嘴，奶油一下怼到了她的脸颊上。
“你有完没完！”齐思雅吼道：“我中午刚化好的妆，晚上还要直播的！说了不吃，你还要一直喂！”
刘晨峰不敢吭声，拿着纸巾帮齐思雅擦奶油，但动作笨拙，没擦干净，反而把齐思雅脸上的粉底给蹭光了。
“行了行了，”齐思雅打开了刘晨峰的手，“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就是你总做错事，但又总摆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可刘晨峰，错了就是错了，无论是不是出于好心，你的确就是给我制造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吼完这些话，齐思雅也冷静了些，她不后悔说出刚刚那些话，可看着刘晨峰愣神的样子，齐思雅还是心软了。
“你先回去吧，”齐思雅接过了刘晨峰手里的袋子，语气也缓和了点，“我没什么胃口，晚上吃这个就行了，你自己去食堂吧。”
齐思雅一个人晃到了学校的美食广场，路过颜笑家的面馆，齐思雅停住了脚步。这家面馆虽然不大，但生意好，处在学校的好地段，每年赚得也不少。
齐思雅大概了解过颜笑的家庭，其实颜笑从前也算个富家小姐，从爷爷那辈开始就是经商的。
颜康裕之前是做医疗器械的，即使是经济再不景气的那几年，收入也是极其客观的。
可颜康裕后来轻信了好兄弟的推荐，入股了一个空壳项目，钱全被卷跑了。
颜康裕受不了这打击，站上天台准备一跃而下，可跳到一半又后悔了，他死死抓住墙上凸出来的钢筋才没让自己掉下去，但腰磕到了石柱，伤了肾。
这些话当然不是颜笑跟她说的，是颜康裕说的，每回齐思雅去面馆吃面，颜康裕就会坐下来跟齐思雅聊上好久，最后还会来上一句――“我真傻，真的。”
跟祥林嫂说着同样的台词，但颜康裕比祥林嫂幸运，至少颜康裕有个不离不弃的妻子，还有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儿。
齐思雅盯着门口的“裕瑾笑”，想着采访颜康裕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从富商跌落到一无所有，又通过努力，过上不错的小康生活，这故事肯定励志动人。
可不知怎么的，齐思雅的视线却被蹲在台阶上的烨子给吸引过去了。
烨子身上的厨师服沾了好几块油渍，头上盖着顶瘪了的厨师帽，嘴里叼着根烟，加上他不太温柔的面相，整个人都带上了混混的气质，尤其是他旁边还蹲着个打了耳钉的金色寸头男。
可怪异的是，这痞子样的两人手上都捧着本书，神情还都挺认真专注的。
齐思雅找好角度，用手机拍了几张照，还录了段视频，文案她都想好了，大致就是“辍学少年仍旧渴求知识”之类的。
虽然齐思雅不知道烨子还算不算少年，也不知道烨子辍没过辍学，更不知道他俩手上拿着的到底是不是正经书，但路是人走出来的，话也是人编出来的。
这两人身上都带着些厌世感，又都有不俗的皮囊，要是再配上带感的文案、到位的背景音乐，大概能迷倒不少纯情少女，或者，纯情少男。
不远处的烨子用指甲刮掉了书页底下的涂层，“真能中奖？”
周行沉默了会儿，“我刚刚不就刮出了六块钱。”
“换、一、本。”烨子把手里的书丢到了周行怀里，表情嫌弃地在手机上打了一句话――“谁让你买的这些智障书？”
“颜笑。”
烨子像是不信，这会儿说话倒挺利索的，“你觉得我信？”
周行“哦”了声，“不信拉倒。”
“卧、槽！”烨子突然喊了声。
周行吓了一跳，“有病？”
“一百！”烨子指了指书页，张大了嘴，“中了，一百！”
周行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眼，也跟着骂了句“卧槽”。
齐思雅拿着手机对着这画面，脑海里又不禁多了句文案――“分享知识的他们，开心得像收到压岁钱的孩子。”
颜笑在实验室待到了天黑，准备最后再录一次实验视频。
手机又震了几下，颜笑扫了眼，是颜有志发来的，没仔细看内容，颜笑回了个“你先吃，不用等我”，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嘿，科学家。”
颜笑闻声回头，看到了靠在门框上的单扬。
她想到了上次Ugly走丢，自己跑进实验室的事。
“找猫？”颜笑问。
“找你。”
颜笑没明白，“找我？”
单扬点开手机递到了颜笑面前，是颜有志给他发的消息。
“他说要请我们吃饭，”单扬又往下划，点出了颜笑回“嗯”的截图，“你答应了，他说你刚刚不回他消息，问我顺不顺路，来实验室找你一趟。”
颜笑低头盯着架子上的试管，“你们学院离理科楼挺远的。”
“还行，”单扬像是好奇，也跟着俯下身子，盯着颜笑身前的试管看，“挺顺的。”
“做的什么实验？”单扬问。
“三硝基甲苯。”
“是什么？”
“炸药。”颜笑瞎说的，她只是觉得单扬站这儿有些碍事，“离远点，说不定下一秒就炸了。”
单扬“哇”了下，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伸手挡了挡颜笑的脸，“那伟大的科学家也小心点。”
第24章 Ch.24 请我吃饭吧
单扬这“科学家”说得倒真心实意，没有半点阴阳怪气。
颜笑看了眼时间，“你可以先去找颜有志，我这儿还要些时间，没那么快结束。”
“没事，我们不饿，”单扬拉了个板凳坐到了一边，“你做你的。”
颜笑的心思都在实验上，也没再假客气，架好了手机，就开始拍实验过程了。
平时的颜笑就安静，做事的时候就更沉默了。
颜笑的长发干净利落地盘在脑后，白大褂的扣子扣到了底，手上整齐地戴着橡胶手套，身上的一切都一丝不苟，除了小半截脖子和脸，颜笑什么也没露，但却莫名其妙地透着股性魅力。
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因为认真而抿着的嘴唇，握着滴管，纤细却又富有力量的手，还有那双看什么都带着些凉薄的眼睛。
仿佛不是颜笑在期待结果，而是试管里的溶剂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拼命地在往该有的反应现象靠近。
单扬看到玻璃容器里的液体变了色，接着颜笑微抿着的嘴角终于松了松。
可还没等到颜笑摘下手套，实验室的灯就全部暗了。
“可能是停电或者跳闸了，”单扬点开了手电，把手机放到了颜笑手边，“我出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