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图特摩斯要求她做细作,因为赫拉可以近距离接触赫雀瑟。
讲完了细作有关的事情,卡萨又带着九溪在梅沙里转了一圈,给她介绍现阶段各个军种的训练情况,以便她回去更好的复命。
***
次日清晨,在随行女仆的侍奉下,九溪简单的洗漱一番。
用过早餐,她差人过去通报,说他们一行要动身回底比斯复命。
待跑腿的侍卫回来,前途未卜的九溪带着心底的失落,就像来时一样,坐上撵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梅沙。
风餐露宿了三日,随着沙漠化地带的逐渐减少,一行人总算在第三日的傍晚到了底比斯城。
心事重重的靠坐在撵轿边沿,九溪无比的怀念着二十一世纪的飞机,高铁和汽车时,他们进入了一座由巨型花岗岩建造的方形城门。
入了城门,沿途的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当越来越多宏伟壮观的庙宇和巨型廊柱进入九溪的视线时,她当下一个激灵,马上精神抖擞的坐了起来。
这就是那座位于尼罗河下游岸边,在上埃及偏南方,人烟稠密、广厦万千,被冠之以“百门之都”美誉的底比斯呵。
宽阔整齐的道路两旁,星罗密布着各种商铺。熙熙攘攘的马路上,蜂拥了身穿各种民族服饰的男女。
穿过这条略显拥挤的街道,和城市巡逻卫队打了个照面后,他们到了一座紧邻水域的大型广场上。
三千五百多年前的底比斯城,跟现在卢克索附近的底比斯遗址景区,是两种全然不同的繁华风貌。
在水域附近的巨型广场上,矗立着几座绘着彩图的巨型圆柱。在广场的另一面,是盘踞高位气势宏伟的矩形宫殿群。
此时此刻,九溪看的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宏伟雄壮的宫墙上面,悬挂着一些色泽艳丽的方形旗帜。通往宫殿门口的花岗岩道路两旁,分别摆放着两列巨型斯芬克司像。宽敞的宫殿门口两边,种植着椰枣树,矗立着两座刻满象形文字的方尖碑和巨型法老雕像。
在迟暮的照耀下,气势磅礴的广场和宏伟壮观的宫殿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彩。
带着由衷的赞叹和感慨走到通道尽头,意犹未尽的九溪在随行侍女的搀扶下下了撵轿,亮明身份,获得入宫许可。
第13章
【女法老的警告】
【女法老的警告】
穿过入宫的磅礴塔门,阵阵清香就扑鼻而来。视线所到之处,尽是气势宏伟的各类厅殿和枝叶繁茂的棕榈树林。
宽阔整洁的通道两旁,矗立着绘有华丽图案的巨型廊柱。
在左边廊柱的里面,坐落着鳞次栉比的各种功能厅殿。右边密叶成林的椰枣树下,一条人造的溪谷流水不止,传来的哗哗之声沁人心扉。
时逢盛夏,几千年前的气候,不像现代被各类异味污染包围。此时的体感温度不过是二十一世纪的摄氏三十度多一些。虽然沙漠地带气候干燥,但这里所到之处的绿化和溪谷,很好的诠释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置身其中,九溪倒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燥热,反而有些清爽舒适。
穿过六座大型厅殿,在王宫内卫的引领下,九溪到了资政厅①。
还未来得及拜礼,一股令人愉悦的声音就从大厅的里面传来,“赫拉,这次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你了。”
九溪循声望去,在大厅内侧的台阶上面,一个美艳端庄,不怒自威的妇人正在招呼她过去。
想必这个贵妇,就是卡萨说的女法老赫雀瑟,也是史上有记载的古埃及第一位女法老。
人说相由心生,与图特摩斯那股绵里藏针的凌冽气势相比,她则透着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威严。能在男权社会爬到权力巅峰的女人,无论她用了什么手段,都让九溪心生钦佩,便忙不迭的拜了一礼,“赫拉拜见陛下。”
挥退所有人,赫雀瑟起身走下台阶,“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吧。”
“多谢陛下厚爱,一路平安。”
其实在回来的途中,她有想过脱离队伍。但思索了一番,在陌生的环境和国度里,自己单枪匹马未免草率。不如先以赫拉的身份在这生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大的方向不变,届时见机行事,可能会更好一些。
“图特摩斯陛下……”走到九溪跟前,赫雀瑟负手而立,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盯着九溪,“他在梅沙可还好?”
“还算规矩,我军各部也训练有素。”九溪将在梅沙看到的情况如实相告。他们之间在互相打探,看来积怨不浅。
“凯姆特能有今天的强盛和富裕,除了我们的先祖阿克珀卡拉②率军成功驱逐希克索斯人,留给我们富源辽阔的疆土外,与我们日趋强大的军队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九溪并不是个爱传闲话和好说恭维话的人,如今的角色也令她厌恶,但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违心的恭维道:“您是伟大的陛下。为凯姆特的发展鞠躬尽瘁,付出了高于先辈们几十倍的艰辛,才为凯姆特带来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财富③,也让周边的附属国尝到了和平年代的甜头。若是他人,未必有这个头脑和魄力。”
赫雀瑟挑了挑眉,严肃的脸上露出和煦温婉的微笑,“可爱的孩子,真不亏是我破格提拔的第一女祭司官。”九溪的恭维很管用,赫雀瑟也不藏匿自己的野心,“赫拉,如实的告诉我,图特摩斯陛下在梅沙怎么样?”
九溪不愿掺和他们之间的争斗。之前答应图特摩斯,不代表她会做。同样,赫雀瑟套她的话,她也未必会说,“陛下在梅沙的状态看不出具体的想法,看上去有些消沉,但也会履行自己的职责,不定期的去检阅军队的训练情况。”
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赫雀瑟的眸光里意味不明,“埃及的将来要靠他,现在还玩世不恭,沉溺消沉,将来怎么胜任国王这个位置?”
历史记载赫雀瑟能力突出,想必她也喜欢棋逢对手,九溪便顺水推舟,继续恭维,“还好凯姆特由您劳心费神。”
“前段时间处死赛米拉,他还是没有了解我的苦衷。”
九溪在心底一惊,卡萨也跟她说过这事,版本是原第一女祭司官赛米拉和苏里斯顿④的王储有染,泄露了赫雀瑟对苏里斯顿的统制策略,才招来杀身之祸。不确定赫雀瑟提起这事的意图是什么,九溪垂目,保持恭维的态度。
“无知的赛米拉,仗着她神之妻的称号,用她愚蠢的计谋,挑拨本王和陛下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关系。”赫雀瑟一脸严肃,直视九溪的眸子,“赫拉,本王相信,你是个聪慧的孩子。”
兜了这么大一圈,九溪明白了赫雀瑟的意图。
她在警告自己,不要步了赛米拉的后尘,去靠近图特摩斯背叛她。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历史记载图特摩斯胜出。
但看这眼前不甚明朗的趋势和正是风华正茂的赫雀瑟,九溪的心底有丝纠结,不确定历史的轨迹是否已经改变。
依照她仅有的信息来看,图特摩斯虽然手握兵权,但赫雀瑟把持整个朝政多年,若是想取代赫雀瑟,唯有……发动政变!
迅速的权衡一番,生在和平年代的九溪选择与赫雀瑟为伍,“属下将追随陛下作为毕生的夙愿和荣幸。只要您不放弃赫拉,赫拉永远不会背叛女王。”
似乎是得到了莫大的嘉奖,赫雀瑟的眸子里闪着璀璨的光芒,“任何时候,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我们都不能失败,也不允许失败。因为失败,意味着死亡。”
九溪点头称是。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两王。图特摩斯和赫雀瑟,必然会有一个人消失,这是权利发展的规律。
***
从资政厅出来,一阵微风拂过,九溪打了个激灵。
在梅沙被图特摩斯拿捏威胁,在底比斯被赫雀瑟恩威并施的洗脑。看样子,这个赫拉还真是个人物。
如果想独善其身,不卷入争斗旋涡,她就得动动脑筋,看看有没有尽快离开这里的办法。
气势磅礴的宫门外面,奉图特摩斯之命护送九溪回底比斯的斯图雅在等九溪出来。
眼中划过一丝不悦,九溪冲斯图雅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斯图雅朝九溪拜了一礼,“陛下吩咐,让属下带您去找萨伦尼祭司。”
还真是阴魂不散,九溪在心底腹诽,面上却显得极为配合,“那就有劳斯图雅将军了。”
至今不见人影,还想让她卖命做事,想的也未免太美了。
将九溪带到太阳神庙的方形塔门下,斯图雅把她介绍给了在此等候的萨伦尼祭司,做了个简单的交接后,便策马离去。
九溪看了一眼这个叫萨伦尼的祭司,他长的仙风道骨,面容俊美,与他的职务很是匹配,不由得从心底恭敬起来,“有劳大人了。”
“请随我过来。”下午接到梅沙的信息,说现在的赫拉有点不太对劲,放心不下的萨伦尼为了保险起见,便亲自过来迎接。
九溪点头,跟了过来。
萨伦尼的声音缥缈悦耳,让人听起来极为舒服。
跟在他的身后,走在两旁都是巨型圆柱的甬道里,九溪目视前方,把走过的路都牢牢的记在心中。
穿过几座华丽的厅殿,跨过一道结实精巧的塔门和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他们进入一片被厚厚的高墙围圈起来的居住区。
走到一座两旁种着绿色植物的庭院前,萨伦尼止住步子,“你的府邸到了。明天早上,我会派人来接你去神庙,小心脚下的门坎,去休息吧。”
萨伦尼的话有些奇怪,九溪尴尬的瞥了一眼塔门里面,那些绘着彩图的巨型廊柱和灯火通明的房屋。想必,他也是图特摩斯眼线中的一员,不然不会无端端的冲她说出这些话。
看九溪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萨伦尼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那些举着火把的随从们转身离去。
目送萨伦尼的背影,九溪扭头跨过高达二十厘米的门坎,走到灯火通明的正厅。
正在值守的两个女仆见主人回来,慌忙迎了上来拜了一礼,“大人,您终于从梅沙回来了。看您这风尘仆仆的,让奴婢们侍奉您沐浴吧。”
说罢,两个身穿白色亚麻长裙,头戴黑色披肩齐刘海假发的女子便架着九溪,优雅的抬起手臂,准备剥掉她那一身透着酸腐味的衣裙。
“哎哎,你们要干什么呢?”九溪慌乱的出声禁止。她再前卫,也没前卫到在卧室以外的地方换衣服,尤其是还有别人在的时候。
“瞧您这身衣服,上面尽是灰尘,要是被桑曼和萨伦尼看到,他们会不高兴的。”其中一个侍女小声的嘀咕着。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又想到自己的处境,九溪索性闭上双眸,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既然借用了人家的名字和头衔,那么,做点皮肉上的牺牲也算不上什么。
第14章
【回去的曙光】
【回去的曙光】
在烟雾缭绕的净湖①里沐浴完毕,九溪换上了薄薄的细亚麻睡衣,如愿以偿的在卧室那张洁白的软床上睡了一觉。
翌日,晨光熹微,正在熟睡的九溪被仆人们喊醒,开始神职人员一天的劳作。
尽管一百般个不情愿,但考虑到当下处境,她不得不乖乖的配合女仆们的伺候。
在银质的水盆里洗好脸,一个名叫朵哈的女仆开始细心的给她描眉涂粉。
化好妆后,又给她选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细亚麻长裙,佩戴了一条镶着红玉髓的项圈。
装扮完毕,九溪在朦胧模糊的铜镜中扫了一眼,除了上挑的黑色眼线画的夸张僵硬之外,其它诸如眉毛,底妆,眼影和无色的唇油,都让她看上去有种不染尘世的清丽。
越看越觉得蹊跷。
九溪发现镜中的自己,也就是赫拉,和身边那些埃及人的相貌并不一样。不由得在心底生出一个疑问:这个赫拉长得不是纯种凯姆特人的相貌,还能坐在这么高的位置上?
难道她跟自己有着某种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关系吗?
正思索着,朵哈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大人,时候不早了,请您赶紧吃早餐吧。”
收回思绪,歉意的冲朵哈笑了笑,九溪回到案桌前,吃了两个烤面包,喝了一杯牛奶后,随萨伦尼派来的小祭司去了太阳神庙。
***
清晨的神庙内庄严静怡,不时的从鳞次栉比的厅殿内传出古老而厚重的乐声。
走在光阴斑驳的甬道上,九溪毫不避讳的左顾右盼起来。
宽阔的甬道两旁,是刻着彩色浮雕的巨型圆柱。在圆柱的最外围,坐落的是供奉着凯姆特诸神的各类庙宇,里面香雾缭绕,不时的穿梭着三两名手托水果盘的年轻祭司。
一直走到甬道尽头,左拐,到了一座有十层台阶的别院前,小祭司止步,朝九溪拜了一礼,“赫拉大人,萨伦尼大人正在里面等你。”
“好的,谢谢你!”冲小祭司微微一笑,九溪转身上了台阶。
走过两旁都是郁郁葱葱椰枣树的台阶,九溪进了一座门廊中央绘着彩色太阳神图案的厅殿。
“对这里的习俗都还适应吧。”
一道淡淡的声音从内厅靠墙的方向传来。九溪望了过去,在一张松木案几前,是手握芦杆笔的萨伦尼向自己问好。
他看上去和图特摩斯年纪相仿,穿着一件没有束腰的白色亚麻长衫,浑身透着一股脱俗超凡的气质,声音虽然是淡淡的,却透着一股贵族阶级蜜汁自信的优越感。
“还好,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不过,谢谢你的关心。”走到萨伦尼对面,九溪在案几的这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我对日晷和占星一窍不通。”
“倒是个爽快人。”萨伦尼面无表情的从案几上拿过一张涂着符号的纸莎草递给九溪,“这是第一女祭司官的职责记载。我现在开始跟你讲,你要仔细听,不清楚的先记下来,我随后跟你讲解。其他的,也要做好笔记,晚上回去复习,明天早上我会检查你今晚的复习成果。”
看到莎草纸上一长溜的内容,九溪倒抽一口气,配合的点了点头。
“身为凯姆特的第一女祭司,那些给神像准备食物,着装,夜晚封住密室等基层工作不用你做,但你必须要知道基层祭司们的工作内容,明白那些该做,那些不该做。其次,要为下面的祭司做好榜样,在饮食上,不能吃鱼,不能穿羊毛,不许吃豆子。在日常生活中,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得污言秽语,毫无教养。同时,作为女王的内政顾问,你要清楚日晷的大概规律,以便给女王提供正确的农作物播种时间,和重大祭祀仪式举行的具体时间……”
窄小的窗孔外,椰枣树长得郁郁葱葱,意识到房间那道淡淡的声音突然消失后,收回思绪的九溪触到了萨伦尼那双没有温度的深眸。
赶快坐正,根据前面听到的内容理了个头绪出来。
其实赫拉的职务类似于现代的高级管理人员,不仅要有很好的自我管理能力为大家做表率,还要有非常熟练的专业知识,比如算术,占卜,治疗,文学艺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