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即将被刀了的老婆——月裹鸿声【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24 23:06:05

  我带着强烈好奇,屏气凝神地看过去。
  里面是半钵清水,水上飘着一朵花。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花:它像是很多片打碎的镜子组成的,形状似莲,每一片花瓣,都仿佛云母或钻石铸造出来的,带着一种冷色的金属光泽,在上头竟然可以照出人影。
  望文生义的话,我想可以把这种花叫做:镜花。
  夫人将修长的手指笼罩在钵盂上,像在感受水汽蒸腾一般,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四句的偈语:“以魂为誓……以血为凭……世间悬镜……以辨分明……”
  说着,她另一手竟掏出一把小刀,在自家手腕刺下,鲜血立刻滴入水中,在水中晕开成絮状的红丝。
  然后,我们注视之下,那朵镜子一样的花,光华开始旋转,投向空中,在空中映射出光怪陆离的色泽,然后这一片陆离散开了,整个房间,整个时空,都像一座巨大的万花筒,而我们就站在这万花筒之中。
  接着,我感觉自己像在云朵之中穿行,四周的空间、地面全都扭曲、变形,终究化成另一番景象。
  这是一间大屋,房间里都是年轻的女孩子,高矮胖瘦都有,相同之处是手都被反绑,神情十分紧张,还有就是,她们眸色或蓝或绿,或带红色,或有浅黄,总之就是――全有明显的夜血。
  而她们不敢逃跑,甚至不敢大声说话的原因,是因为房间里有看守在――那腰牌的主人,正坐在轮椅上,脸沉在兜帽里,从房间一侧扫视着众人。
  我不得不承认,楚汀兰盲选的这个时间点十分不幸运,因为这样压抑的气氛下,根本没人说话,也没人跟那看守去对话,我们除了看见一群夜人女孩子受人胁迫,压根得不到多少有效信息。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流逝,急的我不行,终于有一个人进屋,似乎是跟那瘸子看守换岗的,他们还说了一句话。
  “确定那是夜姬吗?”
  ……
  可惜,就在大家都竖着耳朵,想往下听的时候,光华突然熄灭,幻象在眼前消散。
  我们这群人,跌回现实了。
  我看过去,是那朵花,燃尽了,烧成了银色的劫灰。
  夜华夫人收回手,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长咳,手臂的伤口也跟着渗血。侍女赶紧上去,抚着背为她顺气。
  “这就没了?” 楚汀兰如梦方醒,问。
  “抱歉,因为镜花燃尽了,”夜华夫人微微喘着气,回应道。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折腾了一大顿,看见的谜面更多了,却没有揭露任何谜底,我们都难掩失望之情。
  关系到楚汀兰的安危,风间月有些急切,向夫人道:“这样的线索远远不够啊!听说您也是夜人,看在同族的份上,就不能再帮帮汀兰,帮帮那些年轻女子吗?”
  夜华夫人收回手,沉默了好一阵子,侍女给她端上茶水,她慢慢饮下,我们也都耐心等待。
  等她将茶碗放在案子上,终于才又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许多,道:“妾身方才说的,妾身并没什么神异,不过是靠了这种材料罢了。这种材料名为‘镜花’,只有夜血才能发动。是夜族的不传秘宝。”
  风间月乐了,道:“那汀兰也是夜血啊,说不定她也能发动?这花您还有吗?”
  夜华夫人摇摇头:“这花是妾身年轻时偶然得来的。刚才,那就是最后一朵了。若不是因风公子身份高贵,又是救人之用,妾身本想一直留着的。”
  我们四个都显出蒙圈的表情。就剩最后一朵,您早说啊,我们做决定也好更谨慎些。
  夫人又道:“此花并非祥物,发动耗血损心,还望列位不需追寻于它。”
  她这话听起来是规劝我们,然而听在一心想追寻某事的人耳中,又是另一个意思。
  风间月便眼神一亮:“您是说,世界上还有这种花,能被找到?”
  夫人连连摇手,苦劝几句。但此时的风间月楚汀兰哪里肯听,追根究底,要问一个答案。
  最终,夜华夫人叹口气,还是吐了口:“据我所知,世上还有可能存在这种花的地方,有且只有一个,但听说终年迷雾,很难到达。”
  “哪里?”
  夫人轻轻张口,吐出了让我和凌青云都激灵一下的一个地名:“流仙岛……”
  【作者有话要说】
  睡前喝茶导致大失眠啊。。。
  更了这章可能要停一天的说。。。
第三十五章 看脸的世界
  “我说……凌沐云,那流仙岛,不是你凌氏的地盘么?如今既然法师这样说了,可否让我和汀兰上岛查看一下?”
  “……”
  回程路上,风间月一直缠着凌青云恳求,倒是一大奇景。而凌青云只报以雷打不动的笑脸,却是惜字如金,死不松口。
  “你放心,我想找那镜花,只是为了汀兰的事,绝不涉及其余,我们在流仙岛上听见什么,看见什么,绝不透露一毫出去――我给你起个重誓也是可以的。”
  “……” 还是笑眯眯的不回应。
  “凌沐云!”风间月急了,“我知道咱俩这么多年,互相都不待见,但我难得开口求你,你要怎的?非叫我跪在地上来个负荆请罪不成?”
  凌青云这才转过来,两眼弯弯地道:“好呀,这可是你说的……”
  风间月:“……”
  他们在那边掰扯,我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
  没想到,能映人过去的,不是人,而是物。
  是物的话,事情更麻烦,却也更好办,需要的就是,把这个“物”尽量完全地掌控在自家手里。
  现在风间月急着想上岛,他是原著男主,又是个混世魔王的性子,如果凌青云真不许他,我担心他自己找了什么门路摸去,只怕更麻烦。
  何况,如果这花真的这样神异,我也挺好奇的。想要多了解一下,甚至想,如果能私藏两朵回来,以后说不定用得上呢。
  于是我笑着开口,给风间月找个台阶,向凌青云道:“沐云,不开玩笑了。你既然救了楚姑娘一回,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让他们上去查查也无妨。不过,毕竟是凌家地界,不便外人乱闯,你要走不开,我跟他们去一趟怎么样?”
  风间月连忙附和:“是是,有可心看着我们,保证不乱跑,不惹事,一切按你们凌家规矩来,你还不放心么?”
  凌青云似乎看出我的盘算,表现有所动摇,道:“也罢,既然可心都开了金口,我也不坚持了。那你们要起重誓,上岛之后,一切要听可心安排,离岛之后,不能将岛上任何见闻外泄之外。”
  “依你就是,”风间月道。
  “此外,那岛附近风急浪高,迷雾重重,我还得给你们配个向导。”
  “谁?”
  “红重。你们也见过的,那个高个,口不能言的姑娘。”
  “为何是她?” 楚汀兰道,“一个会武的丫头罢了。”
  凌青云眉眼弯起来:“因为,她是正宗流仙岛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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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我提到过流仙岛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这里再详细说说。
  一个人说他能吃辣,另一个也说他能吃辣,但真吃吃看,接受程度往往还是大有不同的。
  同样道理,尽管丙辰战事三国联合,与夜族对抗,但由于地缘较远,凌氏与夜族的仇恨和利益纠葛都相对较少。
  所以战争期间,两名出身武林的夜族人士聚拢族人,贿以重金,向凌海流求得这座孤悬海外的小岛避祸。
  这两名江湖人士原是一对师兄弟,师兄名为石守义,师弟名为申当楼,二人利用岛上原有的监狱设施,修建了一座山庄,将带上岛的夜人细心安置,或种田捕鱼,或纺纱织布,自给自足,倒也形成了一片小小的世外桃源。
  而红重,就是石守义的女儿,当时石守义为了让凌家放心,将自己的独女送入凌家宫廷,供凌家驱策,某种意义也是人质。
  最后这条,是我这个剧情党也不知道的,原著上并未详写红重的出身,我只知她是宫中护卫,不知还与流仙岛有这样的渊源。不过如此看来,让她带我们上岛,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凌青云私下问了红重镜花的事。
  红重沉吟半晌,承认有这种花的存在,但一来这是族中秘密,又说此花不祥,所以她从未主动提过,二来离开岛时她年纪还小,知道的也不算太多。
  我们并没为难她,凌青云向她解释,第一,流仙岛现在是凌氏属地,属地发生什么,国主有权知道,第二,凌青云本人还有些半半拉拉的夜血,四舍五入也算个夜人,所以分享这个秘密,也不算她背叛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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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不宜迟,回国之后,凌青云立刻准备了船只,由红重带着我、风间月和楚汀兰三人驶向流仙岛。
  据说此岛古代为流放犯人所用,越接近岛屿,我越感到此言不虚。
  本来出航之时,脚下还是万顷碧波,放眼望去,海天一色,然而当接近此岛,海流骤变,浓云密布,原本碧蓝的海色只剩黑沉一片,我推测海面下应该有一些火山,以至于空气里扑面而来强烈的硫磺气息。
  风急浪高,流仙岛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我发现这座岛四周没有缓坡,几乎全是岩石形成的峭壁,像是一朵蘑菇从地里长出来似的。远望能看见岛上稀疏的树木,恶形恶状,像一群双手高举的女巫。
  当然,红重作为本地人,还是给我们找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入口,这是这座岛唯一的码头,岛上的人虽然跟外界交往不多,毕竟还是有一些生活的需要,是以跟凌国维持一定的商贸往来,每隔一段时间,会有船只送来淡水、蔬菜等等。
  我们上了岸,坐在一间小酒肆里稍事休息。再往前走,这座岛上鼓起一座山包,山顶的建筑被称为红叶山庄,是岛主居所。据凌青云透露,红重的父亲石守义已经在几年前去世,现在的岛主是他的师弟申当楼。
  酒店的小二给我们端上淡酒,由于进食的关系,红重也把头上厚重的斗笠拿下来,露出有些前凸的额头和带着红斑的眼睛,但脸上的黑巾还是没有取下,在黑巾后小口啜着酒。
  我左右环顾,发现这里的人眼睛或多或少都带着杂色,再看红重眼中那片红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可能是夜族血统的原因,只可惜,不比楚汀兰的美丽紫眸,那片红斑反而放大了她的丑怪。
  红重是个非常稳重的姑娘,但此时我见她也有几分失神。我听凌青云说,她父亲石守义与申当楼虽为师兄弟,却胜似真骨肉,胼手胝足地带领夜人,在大乱中开拓了这一方净土,只是如今石守义已经身故,也不知这份情义会不会人走茶凉。我猜测着她的心情,多年未归,会不会也有近乡情怯,心里忐忑不安?
  不过店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注意红重,其他人全都在留意楚汀兰。我发现旁边坐着的中年大叔,不自觉把肚子都吸起来了。
  我默默叹口气,人类啊,真是一百年一千年,也改不了以貌取人这一点。
  正在这时,又听店口一阵喧哗,进来三四名少年,都十四五年纪,衣衫华贵,带着佩剑,头上却都留成古里古怪的辫子,远看上去像几株玉米。
  楚汀兰见此,不由掩口一笑。
  而我也明白她笑什么,年轻人往往有一些古怪的“时尚”,但这些少年应该没有或者很少踏出过这座岛,所以他们的时尚变成了我们眼里看城乡结合部的“杀马特”。
  可不幸的是,这一笑被少年们看见了,他们一下围过来,恶狠狠道:“笑什么?!”
  红重站起身,挡在我们前头,比手画脚地似乎想跟对方解释。
  然而,对方领头的少年看见她的脸,嗷地叫了一嗓子:“哎呦,这是哪里来的丑八怪,吓死小爷了!”
  众人哄笑起来。
  他们本来因为外貌被嘲笑,想找楚汀兰的岔子,但楚汀兰的长相挑不出什么毛病,所以一下子把矛头都对准了在这方面极其吃亏的红重。
  这看脸的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红重本来是想出来圆场,却无端吃了嘲笑,也说不出话,只默默把斗笠带上。
  可我实在看不过去了,插嘴道:“你笑她什么?我看你还跟她长得有点像咧。”
  我这话不是胡说,那小少爷的额头和眼型跟红重就是有点相似,不过他是男生,这种偏于粗重的长相就没那么违和。
  众人皆向那领头少年看去,他们一定发现我说话是很实在的,我瞧见后面两个跟班,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在那里憋笑。
  而越是事实的话越伤人,我看着那领头少年脸色渐渐涨成猪肝色,心里暗道不好。
  果然,他恼羞成怒,下一秒啪地一脚就飞踹过来。
第三十六章 流仙岛主
  少年一脚飞踹过来,吓得我抱头一缩,堪堪躲过,只踢中了桌上酒壶,倾倒下来洒了楚汀兰一裙子,她“啊呀”叫了一声。
  但他这次可惹错人了,风间月那家伙,没事都要找点事管,何况这种欺到头上的。只见他眉头一皱,啪地一声,接住那扫来的腿,抬到桌子上来了,任那少年怎么挣扎,竟是动不得。
  “你们可知我爹娘是谁?” 少年狂怒大喊。
  “原来你还有爹娘?”风间月嘲道,“看你这没家教的样儿,还以为你没有呢。”
  风间月其实嘴也挺毒的,只是看原著的时候,他是主角,所以读者往往觉得爽,不感到他嘴损。
  但此时少年听此言语,明显发飙了,双眼发红,怒气上头,抬手从身后拔剑,就砍向风间月。
  打架动个拳脚没什么,但动刀剑,就是奔着要人命去了。
  风间月大概也没想到一点小事引起的纠纷,对方会如此狠毒,又因捉着他的腿一时腾不开手,倒吸一口凉气,险些被他斩中。
  说时迟,那时快,红重一直在关注着局势,此时迅速抽出短刀,“当”地一声,阻住来剑,反手一卸,竟然将少年肩膀卸得脱臼。
  少年一声惨叫,向后便退,一手已经捂住胳膊,满脸痛苦怨毒之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几个少年此时终于都意识到,风间月加上红重,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两个跟班上来垃架,一边落着“你们等着”这种狠话,一边却又脚底抹油地落跑了。
  等他们跑掉,酒馆老板才探头探脑地从柜台后面出来,一脸苦相,道:“几位客官,你们真不知道他父母是谁?”
  风间月还在气头,回了一句:“不知,只知道,他颇乏家教。”
  “哎呀!难怪你们敢惹他,”掌柜的顿足道,“他叫申枫,他爹就是这岛上岛主申当楼啊!这山上山下,都仰赖他家庇佑,你们把他得罪了,可如何是好!”
  这一下,说的我们一行人面面相觑,我也深有愧疚之色,想来不该逞那几句口舌,本来是来找人家借镜花的,这先得罪了人家独子,也不知申当楼什么反应。
  红重呆呆立着,我推算她在凌青云身边的时间,她应该是见过申枫的,不过那时申枫还是幼童,难怪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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