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即将被刀了的老婆——月裹鸿声【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24 23:06:05

  我们走到靠近内宫处,有一处平整的土地,种着一些小朵的花卉和蔬菜,边缘处,有一个小土包,上头写着“红娘冢”,看土包的大小,应该是一只小动物。
  “你还记得吗?就在一个月前,咱们把小红娘埋在那里了,你说它可以飞去陪咱们没出世的孩子。” 他指着那个土包道。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突然把我击中了,我没真正跟他经历过那一幕,但能心同此感,我养过狗,狗狗待你,真的就像你是它的一切,它没了的时候,我哭得非常伤心。
  “别难过啊,可心,”他敏锐地察觉我眼圈红了,“红娘跟了我们十年呢,本来叫猫咬断了一条腿,当时都说活不成了,多亏被你救了下来,那这十年,岂不都是白赚的。”
  我擦擦鼻子,说了一句非常煞风景的话:“红娘是什么?”
  “啊?”他先是一惊,继而笑起来,“瞧我,忘了你忘了……红娘是一只鹦鹉,橙红色羽毛,黑色的脚,很漂亮的。”
  哦,这样我就明白了,就像我姐肩上架着那只红嘴蓝鹊,这凌国号称赤鹦凌氏,宫中也应该有一只赤色的鹦鹉,作为“吉祥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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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蹲下身,从花园里折了三朵白色的小花,放在红娘冢前。
  我入乡随俗,也放了三朵。
  夜风温柔,吹动那些单薄的花瓣,又像是冢中的小动物,在回应着我们。
  我脑子里在想,今天我们做的事,说的话,完全都像一对普普通通的小情侣。
  我看着他的侧脸,温和又俊秀,我真的无法把宫人告诉我的那个秘密与眼前这个人联系起来。
  什么杀父篡位也就罢了,强暴嫡母?嫡母应该比他大了二三十岁吧?
第七章 恩爱夫妻,分房而居
  那晚之后,我宽心了不少,不再整天疑神疑鬼地觉得凌青云想弄死我,只要老老实实接着演我的“失忆”。
  不过说起失忆,某种程度上我是真“失忆”吧:原作是风间月视角,所以我连风间月跟女主xxoo细节都知道,然而对凌青云这边,除了他跟风间月有交集的几场戏之外,比两眼一抹黑好不了多少。
  为了帮我“找回记忆”,幺鸡和五筒告诉了我不少安可心和凌青云日常相处的小细节。她们给我展示了安可心的首饰库,每一年,新年的日子、大婚的纪念日和安可心的生日,凌青云都会送她不同的首饰,我拿起其中几件看了看,制作精美,且绝不重样,可见凌青云不仅用心挑过,还记性极好。
  此外,她俩还说,凌青云没纳嫔妃,对宫人也绝无轻浮浪荡之举,总之,一切听起来都是恩爱甜蜜的模范夫妻。
  于是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我这间寝宫,没看见一点男子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我父母的关系吧,我从小在这方面颇为敏锐,有人进过房间,他的头发、胡须可能会掉在地上那么一两根,他坐过的沙发会有一个窝,他随身的戒指、手表可能会落下,他用的香水、护肤品可能会留下气味。
  而我这寝宫,没有一点男子的痕迹。
  两个宫人互相对视一眼,瑶姬才道:“娘娘,您可能不记得了,国主后来搬出去了。”
  恩爱夫妻分房睡?我心头划过一丝疑惑。
  但我突然想起安可信小产过――便顺着问:“那是什么时间?是不是我小产前后?”
  梧桐点点头,算是承认,可又连忙补充:“可是,娘娘,您千万别瞎猜,国主他只是国事繁忙,搬出去也没有乱来的……”
  我有点好奇,这年代男子三妻四妾也合法,所以他要是有了别人,冷落安可心,倒还可以理解。但要是冷落安可心,也没跟别人在一起,那是为什么呢?
  我甚至暗戳戳地划过一个念头,他……不是身体有啥问题吧?
  罢了罢了,我赶紧把自己的胡思乱想压下去。
  不过,这凌青云和安可心分房而居的消息,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
  不然我这身体看着见好,作为合法夫妻,哪天他心血来潮,提出要跟我那啥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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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鸡五筒毕竟是俩小宫女,从她们这里,除了安凌夫妇的这点私事,其他有用的信息我打听出来的不多,不过也不是没有。
  比如说,我听说这宫中左拐再右拐,向前翻腾两周半曲体再向后翻腾三周半抱膝之处,有一座图书馆――当然了,在原著里它不叫图书馆,叫“无涯阁”,大概是取吾生也有涯知也无涯的意义吧。
  我寻摸着,啥时能溜到这无涯阁看看。
  原因嘛,当然是想回现代!
  虽然我在现代并没有什么亲人可以留恋,但好歹现代的生活方式是我熟悉的。
  所谓由奢入俭难,我一个习惯了手机追剧淘宝快递经期吃块巧克力的现代人,穿到这边来,天天跟幺鸡五筒“斗草”――也就是拿根草叶子拼输赢当娱乐,可以想象有多痛苦啊。
  更不用说凌青云那家伙的底我还还摸不透,到底是个未爆的地雷,哪天炸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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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打算去无涯阁转转,毕竟知识改变命运,说不定那里某本书上,会记载什么秘术,让我找到回现代的方法。
  这天我终于行动起来,在幺鸡五筒的带领下,去往无涯阁,快到的时候,有一大片石榴花,
  我突然听见花丛后头有声音,便停下脚步,从枝叶缝隙间望过去。
  是我姐安玉暖和凌青云,两人对面站着,在那里闲谈。
  “沐云,海税的事怎么样了?” 这是我姐音色略低但不失悦耳的女声。
  “不太好办,我还在一家家地说服。”这是凌青云的回应。
  “门阀盘根错节,你要一家家说服,要说服到什么时候去?”
  他们聊的事情,我虽然不太清楚细节,但可以猜到。之前提过,这里的制度混合春秋与魏晋,国主虽然是名义上的共主,但并没有一跺脚就地动山摇的皇权,反而门阀林立,诸多掣肘。
  说到门阀势力,我在现代社会多少读过一点历史,在一定时期内那地位是相当的高,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世说新语里有个故事,出身寒门的皇亲国戚去拜访士族臣子,臣子在他走后,竟将其所坐过的胡床焚毁,以为羞辱。
  当初凌氏立国,也受过门阀支持,但随着时间推移,国主与地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就越来越明显了,这些高门大户都广占良田,豢养私兵,对国主政令或执行不力,或阳奉阴违,此外以清谈辩经为乐,常常唱着高调却不顾实际情况地妄议国事。凌青云祖父一辈性情优柔,被这些门阀拿捏得王命难出南海京,到他父亲一辈,也就是凌海流,差不多一辈子是在跟他们缠斗,不过也算是给凌青云斩去了不少荆棘,到凌青云继位,来自门阀的阻力已经相对小了不少,但还远远谈不上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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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 凌青云挑眉道。他当着人一般称呼安玉暖为安国主,不过私下则跟着我的叫法一起叫。
  “是了,若能治了那带头的陆家,相信可以敲山震虎。”
  “陆老头油盐不进呢,” 凌青云苦笑道,“他那种人啊,一辈子欺世盗名,偏还有一帮人跟着。”
  我在现代看书很杂,他这形容,让我想起古代的一些“名士”,口号喊得响,但是非常不实干,凡事想改个革创个新啥的,都要被他们一通“不敬天地”“数典忘祖”骂得飞起。比如明朝那些东林党,不过拿着清流之名,党同伐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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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不提公事了,” 我姐姐又道,“我昨天去看可心,虽然好多事她还想不起,气色倒是好得多了。”
  凌青云怔了怔,道:“姐姐是要回去了吗?”
  “是啊,”我姐笑了笑,笑容中却说不出地有点落寞之感,“我有我的国家啊。”
  “是,是,”凌青云赔笑道,低了低头,才又笑道,“姐姐放心,我会好好待可心的。另外这些日子,还有谢谢姐姐替我向间月转圜。”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姐笑道,“间月那个性子,你也是清楚的,说开就没事了。”
  我听说过,前些日子风间月一门心思想来看我,我姐怕再起冲突,一直在中间转圜,说我身体没好不便他来,又自己居中传递消息,让他放心。
  “对了,”凌青云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姐姐,你回国之前,要不我们拉上间月和可心,一同去泛舟一次?一来间月见到可心没事,相信才可消除误会,二来如果重复过去的场景,好像利于可心恢复记忆呢。”
  我姐显出略有惊讶的神色,道:“沐云,难为你这样大度。”
  “有什么,事情总得解决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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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说着话,也不知我是不是因为被人在背后提起,扑哧一声打了个喷嚏。
  理所当然地,就被发现了。
  姐姐一惊,继而笑着拨开石榴花过来:“可心,你都听见了?”
  我点了点头。
  “可心,气色不错,”我那“夫君”也上来,拉着我手笑道,“你觉得怎么样?身体能乘船吗?”
  我不太确定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横竖有安玉暖跟着,我也想看看接下来情节怎么发展,于是愣愣地道:“好多了,那就去呗。”
  姐姐笑道:“太好了,想来咱们几个一同出游,都是十来年前的事了。”
第八章 桥下清波,少年旧事
  第二天,我看见凌青云时颇有些惊诧:他穿一身微服,扎了一个高马尾,刘海碎碎地梳下来,这种打扮,一般是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常用的。
  然后他上来,给我也梳了一个双螺髻,这是十四五女孩子的发式。
  我对这样公然装嫩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但似乎也明白过来,既然说了,是模仿十来年前的一同出游,想必大家都打扮成了当时的样子,而且也特地不带下人,以免被路人认出,不好应对。
  我小的时候,最小的阿姨给我梳过头发,但她性子急,每次都扯得我龇牙咧嘴,可我总是忍着,因为我明白,再粗粝的爱也是爱,如果我抱怨了,就没人会给我梳头了。
  此时我倒没想到,身为一国之主,凌青云居然会梳女子的发式,而且动作很轻柔,一点儿都没有扯痛我。
  我甚至想,他如果去现代,当个tony老师应该也能混的不错。
  头梳好了,我往镜子看了看。虽说安可心和凌青云现在二十多岁了,但养尊处优的生活本来就让人显得年轻,他俩本身的颜值能打,做出少年的打扮,竟也不显违和。
  “走吧,你姐在码头了,”凌青云笑笑地来拉我,道。
  我跟着凌青云前去码头,果然安玉暖同着风间月,已经在那里等了。风间月也绑了一个斜马尾,乍眼看去我有点想笑,这景象活像是我姐带了三个小朋友出门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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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间月看见我,激动道:“可心,你真的没事!?”
  “我挺好的呀,”我跟他点点头,小声道。
  “间月,我还能骗你不成,”安玉暖道,“你亲眼看见了,可心没事,比先前好像还胖了点儿。”
  我幽怨地看了眼我姐,最后一句您可以不说的……
  风间月又狐疑地看向凌青云,凌青云笑眯眯道:“间月啊,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成见,但怎么能连我要杀可心的话都说的出来?你说有人跟你讲,我要对可心不利,来来,你现在说出是谁,我跟他当面对质!”
  安玉暖把话接过去:“不瞒你们说,间月已经跟我讲了,说是个头发枯黄,尖脸,太阳穴有痣的小婢女,这些天我也在凌家宫室里走动,根本没见这么个人。”
  说着,她又转向我:“是不是,可心?”
  我脑子里跑了一遍,这些天我对主要宫人也都混个脸熟,确实没见过这样的,于是点头:“真没有。”
  凌青云又笑一声,戏言道,“间月啊,是不是我家菜太好吃,喝到你都做梦了?”
  风间月看了看凌青云,又看了看我,最后看了看安玉暖,眼中显出怀疑自己的神色。
  那天宴会,大家确实都喝了不少酒,酒后记忆难免模糊。而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我活得好好的这个事实,我自己说凌青云没害我,安玉暖说凌青云没害我,难道他还能一直坚持认为凌青云就是想害我吗。
  半晌,他挤出一句:“对不住。”
  “哎呀,说开了就好了,” 安玉暖笑道,“间月,我们都知道你的性子。现在都说清楚了,这事就此翻页,不许再提了啊。”
  凌青云也上去,拉过风间月一手,竟还笑眯眯拍了两下,十分真诚地道,“就是,有什么误会不能解释的?好歹同窗一场,不管不顾就打过来,若万一伤了你,又怎么跟你兄长交代?”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风间月一直不太看得惯他,但终归还是给个面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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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磨蹭了,”安玉暖过来笑道,“再不出发都赶不上了。”
  “是啊,是啊,今儿蓬莱境可有演出呢,”凌青云听她这样说,忙也笑道。
  于是我跟着他们往前走,到了湖边,那湖广大,层层叠叠生的都是碧绿莲叶,湖边停着一排画船,供人租赁。
  安玉暖已经租好了船,招呼我们几个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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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很喜欢江南美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小船撑出,在湖面荡出一道水痕,我忍不住伸手去触湖面的水,看那湖水被手指划开,又十分温柔地拥着手指,远看上去浅碧如蓝,掬起来一把,却又十分清澈。
  “可心小心!” 姐姐在船里叫了一声。
  我一惊,忙缩头,原来是船只正经过一大片藕花,硕大碧绿的荷叶噼噼啪啪地迎面打过来,飞起一片露珠。低了头,又从荷叶的缝隙中看见粉红粉白的荷花,映着日光,格外清新娇艳。
  凌青云嘻嘻笑着,摇船荡开这一片藕花,从另一头穿出,眼前赫然一亮,原来茂盛的荷花长在靠岸处,穿出重重包围,视野豁然开朗,广袤湖水波平如镜,泛着点点金光,遥望过去,湖中央又有一微微凸起的山峰,令人想起那名句,白银盘里一青螺。
  此时一只窄窄的白篷小船摇近,船头立着个俊秀丫头,用带着吴侬口音的官话向我们道:“几位贵人,来只莲蓬伐?”
  风间月高兴,就买了一大把莲蓬,跟我们分。
  我也是第一次吃湖里现摘上来的莲子,嫩得能掐出水来,咬在嘴里,有种特别清亮的微甜。
  我姐上去船头,把凌青云轰进来了,道:“沐云,我来撑船,你吃几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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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青云进来,坐在我身边,他一进来,船舱里都是他身上的甜香。
  顺便说,我们四个人的熏香,都有完全不同的味道,似乎对应着各自的个性:我姐身上是松木香,平和沉郁;安可心惯熏的是茉莉香,清淡温婉;风间月惯用的叫做雨后香,有种雨后山林,清新明净之感;而最接地气的就是凌青云了,他身上的熏香居然是橘子味的,被门阀清流评价为过于甜腻,不登大雅,不过我个人还挺喜欢的,饿的时候甚至想咬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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