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皓ㄐγ忻械匾膊徊鸫┧。鉴于洗手区狭窄,银霁背靠着墙,基本上,敌方伸个胳膊就能完成一次壁咚了;再来,一道门隔绝了外面的人,他们全都相信“完全不熟”这张面具,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此时此刻,按照言情小说的情节逻辑,作为地下情人的男女主人公理应接吻――
然而慈爱的老班长暂时没有接吻的心思,既然是循着叹息声找到了这里,他是来谈心的。
“今天怎么心情不好啊,是因为我不理你吗?”
“没有。我是说我没有心情不好,如果你在我脸上看不到笑意,那都是饿的。”
“早上没吃饭?”
“空腹喝了两杯白开水。”
“看吧,你也很期待这顿年饭,特地留了肚子才来。”元皓ㄐ牢康丶又亓耸稚系牧Φ馈
“嗯。邹阿姨人挺好的,我可能对她有些偏见了。”银霁晃晃脑袋甩开他的手:“就是因为她很好,我才更加生气,你能理解吗?”
元皓ㄒ煌嵬罚表现出“我正在尝试理解”的样子。
银霁把刚吸进去的气尽数叹了出来:“因为我没法不去想象楼阿姨的样子。如果是她在这,她一定更能跟我们打成一片,就算你爸拉她出去,她也会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年的。”
元皓ㄌ起手,用滚烫的掌心覆盖住银霁的眉骨,慈爱面具似是破了一角,因视线被遮蔽,看不真切:“你怎么比我本人还要想我妈?我是该感到荣幸还是嫉妒呢?”
“为什么要嫉妒啊……”
“如果我死了,你会用几年的时间来缅怀我?”
在暖气没有覆盖到的地方,额外的体温一撤走,银霁感受到的凉意比刚才还要深。
“差点忘了,我们是要一起吞毒药的,我怎么会比你先死呢!”
元皓ù蜃殴哈,又恢复了一副傻样。若非如此,银霁都要确信她对七年结局的悲观预测已经被看出来了。
“什么都是你安排……”她假意抱怨道。
“是你过度美化了。”
“啊?”
“对楼冠京这个人。”他竟敢对母亲大人直呼其名?!“其实,她的脾气有时候很不好,我爸就深受其害。不过,我爸错就错在不懂得笨人要学会谦逊,他老觉得我妈只比他聪明一点点,有时候为了――显而易见是他的错误,两个人都要吵翻天。”
他还好意思吵架?他怎么敢的?!这个元勋还能更讨厌吗!
也就邹春婷愿意当个宝。想到这里,银霁的心理平衡了些。
“好饿啊!”为表示恢复了精神,她大声说道,“我今天最想吃的一道菜就是你的巴斯克了。”
元皓ú镆斓靥裘迹骸澳俏业每纯蠢锩媸炝嗣弧!
“熟了,肯定熟了,外面都焦了里面还不能熟?”
“你怎么知――啧,防不胜防!”
银霁的脸颊肉又被捏住,指尖的分寸从慈爱转化为嬉笑,挺好,现在倒有点接吻的气氛了。
回想当初的荔枝皮,她扫视一圈面前待开垦的土地,考虑着该从哪里啃起――
“叭!你死了!”
突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元皓辰钻进来,举着一把机关枪,枪口正对银霁。
韩笑和银霁的毛衣是同色系的,根据进门以来元皓辰的表现,这发子弹的目标并不是他看错的这个人。
果然,一和银霁对上视线,元皓辰骤然色变,丢下玩具枪,踉踉跄跄逃跑了。
元皓ú唤獾溃骸八为什么对你这个态度?”
银霁看了眼镜子,实在没找到端倪:“我哪知道啊,又不是我弟……”
想起自家弟弟也挺怕她的,一条适用于灵长目的规律可以总结出来了:“也许我身上有种可止小儿夜啼的气质?”
也就元皓ㄔ敢獾彼是个大善人,扭曲的滤镜甚至波及了韩笑,真是罪大恶极!
***
“新年快乐!生日快乐!新婚快乐!”
开放式餐厅内,高中生与小学生齐齐举杯,胡乱说了一通祝酒词。
韩笑起身去厨房续竹马茶:“我终于可以放开肚皮吃了!”
她是有些决心在的,邹春婷临走前,还跟她抱拳相告:
“尽量别剩菜哦!”
“定不辱使命!”
黎万树便露出了同病相怜的表情:“你们家也限制你吃东西?”
“我奶奶不想我长胖。”
“她老人家没事吧,你还不够瘦吗?!”
“瘦也不好使,他们怕我穿不下新年礼服……
“看点什么好呢?”
桌上有火锅,没规矩的年饭不方便挪动着吃,好在餐厅有面大白墙,元皓ù蚩了投影仪,正在寻找下饭节目。
“《舌尖上的中国》?”
“不要吧,我都刷过四遍了,李立宏说上句,我就能接下句。”
“那随便找个直播间放着听响?”
“银老师又不打游戏。元元,你有会员,找个电影看呗。”
元皓ㄌ头问银霁:“有推荐的吗?”
“《午夜凶铃》。”
“这也太吉利了……”韩笑扶额,“况且还有小朋友在呢!”
元皓辰从专人专碗的蟹粉豆腐羹里抬起头:“什么?”
“恐怖片敢不敢看?”
元皓辰瞥了眼银霁,咬牙道:“敢!”
敢个屁。画面播放到第一个受害人从车里掉出来时,元皓辰尖叫着跑回了客厅。
那么餐桌上就可以聊些高中生的话题了。
“下午怎么安排?去体育馆打羽毛球?”
“可以。辰辰由谁照顾?”
黎万树哼声:“除了我和银霁两个体育废还有谁?你们算盘打得挺响哈!”
打球被半数否决了,“游泳馆呢?套着救生圈也不怎么耗体力。”
“寒假人太多,救生员也不顶用,得让两个人专门看着辰辰才行。”
“算了算了……去逛街怎么样?”
“可以啊,刚好我看中一双鞋,想去实体店试下大小再到网上买。”
“唉,牵着小孩走那么多路,想想就累得慌。”
“噫,那还是不要了。对了,你家有没有桌游玩?”
“辰辰只会飞行棋。”
黎万树用他的男高音表达崩溃:“什么都逃不开孩子!为什么我一个未成年要遭这罪啊!”
元皓老成持重地给他盛了一碗汤:“来,喝点酸萝卜老公鸭汤,降降火。”
“老、老公鸭?”
“怎么了?老公鸭最适合拿来炖汤,我爸提前找鸭贩子预订好,早上才杀的。”
“哦哦,是这个老公鸭……断句断不好还真是引人遐思。”
又是竹马茶又是老公鸭的,啧啧啧,真的不能怪人家黎万树。
巧的是,元皓ㄒ财诚蛘獗撸话里有话道:“有的人不是最爱吃鸭子吗?”
银霁不知道,银霁大吃一斤。
很快,酸菜鱼片和鱼头锅只剩下汤汁,元皓ǘ死戳讼禄鸸的菜。
“我们先分好,谁爱吃烂白菜谁爱吃脆白菜?”
像是约好似地,韩笑和黎万树一齐用期待的目光看向银霁。
“怎么了,我都行啊?”
“不行,你必须选一个。”
“呃……烂白菜吧。”
韩笑欢呼一声:“芜湖,迄今为止,脆白菜邪教仍然只有元元一个邪教徒!”
元皓ㄆ哼哼地把白菜分成两拨下锅:“你们这群长了牙也不用的废物!”
“我们是高级动物,不是食草动物。”
食草动物对脆白菜的追求已经到了极致,几乎是刚沾上汤就捞起来吃。听他“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黎万树嫌弃道:“他还不如下楼去找块草皮抱着啃,你看我们多向下兼容啊!连还没有学会钻木取火的原始人都能容!”
烂白菜教徒们的嘴能够用来闲聊,是因为都停了筷子,等待右半边的白菜煮烂,还要专心盯着锅,免得未炼化完成的神药被其他教派窃走。
韩笑等累了,低头开始玩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后,喜悦地站起身:“我们有救了!金惠媛喊我们去唱歌,她妈妈下午要带她弟去儿童乐园玩,我们可以把辰辰寄存……托付给她。”
“金惠媛还有弟弟呢?”银霁想这么问,又想起她的“不熟”人设不应该是见过金惠媛的,连忙抢了一筷子脆白菜把嘴堵上。
元皓见状,得意地嚷嚷:“你们看,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没人搭理他。黎万树皱眉问道:“她妈妈一个人啊?”
“她弟有三个保姆跟着出门,不比我们专业得多?而且啊,树树,金惠媛点名邀请你过去,因为她在你……比赛前最爱去的那家KTV。”
闻言,黎万树的兔斯基脸变成了一张复杂的苯环脸。
银霁看看失落的元皓ǎ再看看若有所思的韩笑,替他们做了决定:“去吧去吧,我也想听树树唱歌了。”
第170章 辣条大亨
当韩笑提到聚会地点在儿童乐园附近时,银霁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走进那个熟悉的电梯间,才又一次亲身验证了A市有多小:这里就是殷莘带她来过的那家成人风格KTV,成人就成人在舍得划出一大片live区域,剩余空间却不够给厕所分出男女,灯光又脏兮兮的,为有需要的客人提供了良好的互嘬环境。
算起来,黎万树参加少歌赛时才上一年级,小学生这么野的吗?这家KTV的设备很专业,混响很收敛,还能调音调,并且没有恼人的打分系统,考级的学生也经常在此练习――他这么解释道,银霁便对声乐生们闹市口读书的心境产生了一种敬佩。
“这么多年没来,我都快忘记怎么走了……”
话虽如此,身处A市CBD的老牌商场,寒假期间,B2层老旧的电梯间里总是挤满了人,眼看着起码得等五六趟才能上楼,黎万树轻车熟路地把朋友们带到一个类似于配电室的地方,打开了隐藏在广告喷绘下的一扇门,贼眉鼠眼地介绍道:“这里是他们的员工内部电梯,一般人都不知道。”
“厉害啊!”
员工内部电梯停在KTV的二楼,高中生们拨开藤蔓吊饰与水晶珠帘走出来,发现旁边的厕所就是用同款装饰与电梯门融为一体的。这一层全是中包大包,走廊围成一个圈,环绕着楼下的live舞台――今天没有乐队表演,有个穿得像酒保的人正在指挥清洁工擦洗地板。元皓ㄗ源由狭思瞥坛稻驮诟咔慷却蜃至奶欤都不用抬头看路,一转身,照直把大家往最深处领。
推开大包间的门,银霁首先注意到的是这地方自带厕所……很好,这下想溜号都找不到借口了。
组局的金惠媛被她的猴子猴孙……熟人们挤在沙发正中间,听到门口的动静,站起身,一时又走不出来,只好在原地打招呼:“哟哟哟,我们草台班子一下子登上殿堂级了,让我们有请今天的重磅嘉宾――200x年少歌赛特等奖得主,黎万树,树树老师!呱唧呱唧呱唧呱唧!”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黎万树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
除了金惠媛,全场跟银霁脸熟的只有坐在她身旁的汪弛了。以他们二人为分界线,女生们全都坐在沙发左侧,男生们聚在右边摇骰子,对本朝的男女大防表示着最基本的尊重。元皓ㄏ窀龉碛八频匾没在男生堆里,黎万树则被离大门更近的几个女生团团围住:
“树老师,你终于舍得复出啦!搞快点,我想听你唱许嵩的歌!”
“那我排队,我要听树树的成名曲!不管了,我先帮你点好啦――哎呀《朋友的酒》你们到底要唱几遍啊,取消取消,提高提高……”
“可以录像吗?让我发朋友圈炫耀一下嘛!”
看来这几位都是快乐三人组的初中同学。把人往坏处想,银霁可以这么腹诽:好惨一个兔斯基哦,今天就是来给人当安陵容的。
男生们则对韩笑更有兴趣,以点奶茶为由招呼她过去。韩笑正要迈步,忽而脚下一顿,回头把银霁拉上,这才走向点歌机。
她是担心银霁在陌生人堆里不自在。得到照顾的银霁深受感动,决心以后都跟着这位大姐头混了。
金惠媛好不容易挤出来,把黎万树拖到小舞台上:“你尽管唱,救护车我们都准备好啦!”
几日不见,她还是这么会讲话。
没有参加摇骰子的男生们也在此时笑成了一片,银霁转头看去,是汪弛身边的那几位在拼啤酒。
――“得了吧,把他灌醉了车给谁开?狗交警只讹好车你不知道?”
“你懂个屁,车太好他们就不敢讹了。不过汪老板,你怎么想不开买了个橙色的?本来就是法拉利,开在路上多显眼啊,一逮一个准。”
汪弛推开说话人递来的啤酒,勾勾唇角:“因为我最近砂糖橘上瘾。”
听到他们的谈话,有几个摇骰子的男生也被吸引过去:“什么法拉利?你有驾照啊?”
递啤酒的替他回答:“没驾照就不能开车吗?”
另一个人帮腔道:“有问题他出个身份证就行。”
“说得也是。”
几个男生凑过去,要求汪弛把车钥匙拿出来给他们传阅。只听得茶几上“哐啷”一响,金惠媛忽然闪身占据了银霁的视线。
“这位是……?”
遵照元皓ㄔ诩瞥坛瞪辖淮的事,她迷茫的表情非常刻意,好在韩笑反射弧长,一时没看出来,拍着银霁的脑袋介绍道:“我们的高中同学,银霁,银色的银,雨霁天青的霁,翻译成英文就是silver lining,名字很好听吧!”
Silver lining?这种解释倒是头一回听到。金惠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好听好听,长得也像很会打桌游的样子――UNO玩过吧?”
她实在懒得贡献太过细致的演技,照直把二人抓到女生们的牌桌上。隐隐约约地,沙发正中央响起嗤笑:“有的人是小聋瞎,有的人是怂货……”
汪弛被身边的人挤得双眼放空,既没有看向这边,也没有看向一盅骰子摇得热火朝天的元皓ǎ银霁抿着嘴挠挠耳垂,只当没听到。
可韩笑总有些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本事:“银老师,说正经的,你要不要考虑下元元?”
金惠媛一抬头,表情欲言又止,具体而言是一种“终于不用再瞒啦”的喜悦。银霁连忙道:“怎么,你那两个没人要的发小我必须收留一个是吧?放心,你看树树多受欢迎啊,绝对不会砸你手上的。”
黎万树的老粉丝们分成两拨,一拨正不顾死活地给他一专辑一专辑地点歌,另一波则负责给他捏肩膀、递温水。韩笑欣慰地看着这个画面,拍拍银霁的肩膀,凑到她耳边――
银霁抢答:“别客气,我是看出了他自己也很想来。”
“壶里是柠檬水,我们的奶茶一会就来。”然而韩笑只是想低声叮嘱她,“那几瓶雪碧别喝,里面肯定兑了白酒。”
“这样比较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