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雪为君——免不了【完结】
时间:2024-04-24 23:07:48

  “元――”银霁试着叫他,不知为何,没能发出声音。
  就在这个当口,小刀已经比划到元皓ǖ牟弊由狭恕
  张经理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拖着那个软绵绵的身体往楼梯边靠了靠:“你们都别过来!我――我等着赎金交出来就放――放人!”
  怎么还怂了呢?眼看事情要败露、即将被金家抛弃,现在提起赎金的事,八成是想争取减刑吧。
  余成荣护着银霁往后退了退,声音带了些悲悯,也不知是发自本心还是有赖于良好的专业素养:“我们理解你的绝望和困惑,也愿意倾听你的诉求,并尽力在法律范围内满足你,但使用暴力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请你放下武器、释放人质,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你们理解?”张经理面容扭曲,最后那点好好先生的面具残渣直往下落,冲着他的克星,发出穷途末路的罪犯应有的笑声:这戏台他还真是来着了,“你们A市人不是很牛吗,不是不需要外地人来建设吗,一个个的都不拿正眼瞧我!余成荣,你自己都未必干净!还有这个小子――”
  说着,抬起小刀划破了元皓ǖ牧臣眨血珠顺着下巴滴落下来。
  银霁的膝盖过了高压电,恨不得扑上去夺刀,被余成荣一胳膊怼回去了。
  “出生就是A市户口,爸爸是大老板,长得又这么招人,金钱、权利、女人、上学机会――什么都不用做,动动嘴皮子,全都能搞到手!而我呢!就因为我没有一个好爸爸,不管我怎么努力,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凭什么!你倒是告诉我啊,凭什么!”
  “凭你装嫩啊!”银霁总算吼出声来,“你跟元勋才是一辈的吧,怎么好意思拿自己跟高中生比啊!”
  她真想把全世界的白眼都丢给张经理――还以为多有出息呢,搞了半天是特地挑了个好看的绑啊,比loser还要loser,去了十八层地狱都要被捆鬼的铁链嫌弃。
  “别说话!”过于挂相的结果就是挨了余成荣一肘击。银霁捂着胸口瞥他一眼,只剩腹诽的力气:看,我就说这种事不能用简单的“嫉妒”来定性吧。
  张经理此刻的ego足以囊括寰宇,自然没把银霁的话当回事,只当她是元皓ā岸动嘴皮子就能搞到手”的资源之一,看着她,止住笑声,啐了一口,眼里闪过男频文打脸“花痴女”角色时的暗爽。
  “哎哟,心疼这副臭皮囊啦?他也就这点本事了,让我注射了几滴河豚毒,人就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喽!”
  就像撞向冰山的泰坦尼克号,银霁的心在断断续续的哨声中沉向了海底。
  “……你说什么?”她低下头,这才发现散落在地上的针管。
  不可能。
  说好了下午还要带着那个灾星去散步的。
  “元皓ǎ≡皓ǎ 币霁咆哮着,那力道足以撕裂声带,“回答我!元皓ǎ 
  在绝望的呼唤中,他双眼紧闭,就像杰克松开了浮木板,蓝色的面孔被冰冷的海水逐渐吞没。
第208章 不完美犯罪 中
  稍等一下。
  我们先把杰克打捞上来,人丢进温泉、身上挂的海带拿去炖汤――如果张经理打定主意要杀掉元皓ǎ然后抛尸在废弃工厂,车上是他完全可以掌控的密闭空间,不先在这里确认目标咽气,而是半死不活地把人拖上楼,见了警察又拿把小刀比比划划,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更何况,银霁觉得,如果张经理冒着巨大的风险全都是为了前程,他才是最怕元皓ㄋ涝谡舛的人,毕竟,杀了人还能重获自由身,是大金锅里激情互炖的“自己人”才有的待遇,血统上,张经理并没有这个资格。因而,对元皓ǎ他能采取的行动顶多是剥夺行动能力而已,他可没力气再打一架了。
  如此一来,银霁可以大胆假设元皓ㄔ菔泵挥猩命危险,张经理口中的“河豚毒”也未必是真的了。“拼死吃河豚”的俗语流传至今,众所周知,河豚仅仅是不当食用就能造成呼吸停止乃至心跳骤停,更别说是“注射”了几滴,最快10分钟,人就抢救不回来了,哪还等得到他们周旋到现在?考虑到猫薄荷市场也是因地制宜的,这里的“河豚”该不会是“猪肉”的A市方言版吧?
  如果银霁的推测方向正确,在众目睽睽下绑了人、象征性地塞进“不好找”的小门、等着好心人来探索与发现,其实张经理就算完成任务了,下一步应该是飞奔到只有秉公处事的金家才能“逮捕”到他的庇护所,省得被不可控因素干涉行动。眼下嘛,不可控因素来得稍快一步,破坏了他的计划,气急败坏是一方面,他还能因势利导、调整策略,先从赎金开始撒谎,眼见着骗不了人,又把余成荣的谈判话术当做素材,顺杆子往上爬,强化他向A市寻仇的印象,也是舆论造势预备采用的受害者形象。
  综上,能积极转换思路,说明他不愿放弃抵抗,还想搏一搏!
  银霁偷眼看余成荣的反应,很显然,他对河豚毒的说法也是将信将疑。但说实话,如果他们俩晚点来,张经理已经跑了,救人还更轻松些,就是查出元皓ǖ纳硖宄隽耸裁次侍庑枰花些时间……不,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大过年的,来都来了,什么事还是当面解决最好。
  许是发现“花痴女”被打脸的状态只持续了一瞬,又变得比分析仪器的交互界面还要平静,张经理微微变色,怒道:
  “怎么,你们还不出去叫救护车吗?”
  老底儿都露出来了还要着急轰人出去,说明他下一步只想着脱身,也确实没留后路。
  银霁有一个办法。她把头探到余成荣的胳膊下面,动用全部的肺活量,冲着元皓ù盗艘簧长长的口哨。
  有些条件反射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果然,早餐只喝了一杯豆浆的昏迷者打着寒战醒了过来,晃一晃哑光的圆寸脑袋,迷迷瞪瞪地问:“哎?天气预报……响了?”
  看起来,这缕游魂是从永远睡眠不足的学校里回到现实中的。
  余成荣丢给银霁一个“这都行?”的眼神,回头关切道:“元皓ǎ是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元皓艰难地撑开眼皮,思考能力还没恢复,脸上的疼痛先一步让他“嘶”出了声。
  大致搞清楚状况后,他无视了那位又高又壮的靠谱成年男性,径直冲他胳膊底下的体力废物露出微笑:“哇,是锦衣卫一剂……”
  银霁抓紧时间问诊:“你有没有恶心、想要呕吐的感觉?”
  元皓ㄒ⊥贰
  “肚子痛不痛?”
  “……感觉不太到。”
  “口渴吗?”
  “不渴,想上厕所……”
  “胸口闷不闷?”
  “还好吧……”他的话全然是烂醉的腔调,为了让银霁听清楚,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慢,“我就是……到处都发麻,手指和腿,不听使唤……”
  到处发麻?这个说法让银霁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点小科普――在生物化学领域,河豚毒素是一种钠通道阻滞剂,能够抑制神经肌肉间兴奋的传导,从而引起神经麻痹直至死亡,且毒性作用时间长,这也是中毒后难以救治的原因,这个特性被科学家反过来利用,在实验中利用聚合物的亲水性增强了它的渗透能力,允许它精准进入局部组织,危险的毒素也就变成了安全的麻醉剂。
  胃肠道反应是河豚中毒的典型症状,元皓没有这种症状,醒过来之后,喘气也还算均匀,如果张经理不是没来由地扯了那么一句,他指的可能就是含有河豚毒的麻醉类药品。
  银霁不太了解行情,从日常直觉判断,局麻药剂品类数不胜数,脱胎于生物毒素的还没有那么流通吧?再者,想要剥夺他人行动能力,用得着拐这么大个弯吗?乙醚便可解君愁,或者真的灌点高度数的酒,操作起来不是更方便吗?
  她有一个可怕的猜想――万一元皓ā暗酱Ψ⒙椤钡奶甯小⒒旎煦玢绲木神状态不是局麻的副作用,而是药效直接影响到中枢神经呢?想想金家不希望别人拿大头的猫薄荷产业吧,如果他们最近在用河豚毒开发新品,即便剂量微乎其微,这种噱头也能受到瘾君子的追捧……那么非常好,银霁的杀机已经出现3d建模了。
  “都不许动!”
  忽然,张经理怪叫一声,举着刀快速切割几下面前的空气,逼退了试图靠近的余成荣,再猛地抓住元皓ǖ暮缶薄⑶科人站起来,紧紧箍住他的脖子,小刀指向大动脉的位置。
  “全都给我退后!手机也不准拿出来!否则我就割下去了!”
  银霁只好从背后的书包里抽出手来。脾气怪臭的,show time都不让录,怎么,这出戏要开vip才能看呀?
  虽然后台只有一扇门,但他身后是一个往上走的楼梯,不知通向何方。张经理的双眼死死瞪着两位救援者,用鞋跟试探了几下,够到台阶的边缘,靠着墙,一步一步倒退着往上走,元皓ㄔ蛟俅问去意识,羽绒服和墙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门口的银霁这才瞥到地上有个沙坑――这是什么废厂标配吗?在沙堆附近,隐约可见一个人为刨出来的坑,铲子则被扔到了更暗的地方,解释了破门而入时的“当啷”一声。
  银霁心头一颤:莫非张经理真对元皓ㄆ鹆松毙模
  还真是没叫人失望,竟在最后关头保持住了文艺男人设。他所追求的仪式感很简单:首先,让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投胎大师动弹不得,然后挖个坑,填点土,不能直接活埋,就让他在意识清醒后也因河豚毒素的持久性而无法起身离开,在此期间,如果没有一个人进来帮他,元皓ㄒ么死于缺氧,要么死于失温。
  想想就很讽刺啊,在张经理的理解中,元总的孩子怎么会认识新城区的小老百姓嘛,即便目睹他的整个行凶过程,四面八方的看客顶多出一对眼睛一张嘴,要是元皓ㄋ懒耍张经理只是开了个好头,真正的凶手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街坊邻居,而凶器就是A市的阶级壁垒。
  前人藏凶他藏尸,他也在赌,赌对了,每一位看客都是共犯,A市也成为了货真价实的索多玛之城,在虚假繁荣中重复地走上老路,总有一天,上帝会在这里降下天罚。
  既要公开地“受害”,又要偷偷摸摸地寻仇,锅也不在自己身上,想得倒挺美。没关系,银霁马上就去扯出他跟脑子装反了位置的肠子,翻过来清洗一下晾干,再搓成细绳勒死他的下一世,最后在坟头上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扭动着退到最高处,张经理用胳膊肘狠狠顶了两下天花板,竟顶开了一扇门――预想中的积灰没落下多少,说是没留退路,局部环境事先却摸清楚了,不过,这扇门究竟通往天堂还是地狱,可就由不得他了。
  银霁紧跟在余成荣背后追上去。再走过一段只有上行部分的楼梯,便能抵达天台,想来是全厂办联欢会的时候,舞台旁的空间稍嫌狭窄,通过这个楼梯,演出人员可以在天台上做准备,比楼下更能施展得开。
  天台的大门也敞开着,被狂风刮得来回摇摆。再次回到室外时,大雪天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天文望远镜都未必能穿透。
  如果把刚才那一段楼梯也算进去,废弃工厂足有三层之高,加上工厂的层高和居民楼不一样,天台离地面最低24米,摔下去不死也是半残。
  ――之所以想到这里,是因为绑匪和人质都站在悬崖边上。
  风声把张经理的怒吼刮向北方,还是陈腔滥调的威胁:“你们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银霁现在可以确信了,他在等待。
  等什么呢?庇护所是回不去了,江北派出所――或者一切普通老百姓请得动的专业人士,在必要时刻,经过一些手续,都能成为他的队友。
  元皓ㄔ虮凰丢在半墙边,一动不动,活像垃圾站中一只破旧的大熊。
  你说这个人,打架都打赢了,又害怕打针,到底是如何被人成功注射了未上市的新毒品呢?
  按照日常的想法,都是因为爱护弟弟、身不由己呀。
  如果是写作素材向的变态心理学,还有一种可能性:他想趁机看看元勋的诚意。
  希望不是,否则一个不好,银霁怎么杀得过来?
  在她想东想西的时候,余成荣就站在绑匪划定的安全线外,谨慎地和绑匪交涉着;正如一个供奉着邪神的信徒,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越活越差,于是对神祈祷: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这么邪?
  他也难辞其咎。一个老刑警,明知道是来救人的,怎么连点防身的家伙都不带在身上?实在不行,去后备箱里拿出渔具,一杆子把元皓ǖ龌乩床痪统闪耍
  一把小刀就能让他受制如此……银霁握着口袋里的安眠药瓶,产生了一种不合时宜的优越感,与此同时,思路也朝着非日常的方向越跑越远――
  该不会,她是这里唯一期待江北的同事们晚些到的人吧?
第209章 不完美犯罪 下
  门边的水箱不能挡风,尚能避雪,也是附近唯一的掩体,出于没有必要的责任感,余成荣把那里留给了银霁,独自扛着背后的风雪,持续着一场无望的谈判。
  躲在水箱后面,除了被箱壁反射到四面八方的风声,大雪的静谧之术竟能同时影响精神与物质世界,过滤了不属于这个场景的噪音,还吞没了银霁的耳鸣。
  这样也好。天台上,三个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的人出现了分歧,谁也不能跟谁站到一块儿。
  余成荣-角色:即将退休的老刑警、废弃工厂藏凶案主导者。目标:希望事情不要闹大。
  张经理-角色:绑匪、穷途末路的loser、真相揭穿者。目标:希望事情在可控范围内闹大。
  银霁-角色:理论上的局外人。目标:事情越闹大越好,最好能捅破天去。
  至于晕着的那位,要么在梦里开始上下午第一节课了,要么正在满腹委屈地揣摩着:在元勋心里,楼冠京的孩子究竟值几个钱――即便绑匪声明过不要他的赎金。能不能讲讲道理呀?
  世界的复杂程度使得信息随时都能爆炸,见证过生命中第一场死亡便再也无法停止思考的人,永远在徒劳地推着石头上山。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要现在把手伸向生了锈的刹车,梅菲斯特就能安心地把她丢进地狱里。
  那么,开启吧,大脑封闭术!舍弃掉细枝末节,站在这里,只有一个问题:
  如果她是银霁,她会如何解决眼前的烂摊子?
  首先,眼前有个摆在明面上的异状:张经理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最开始,他还能为自己的立场嘶吼两声,讲话也算有理有据,上了天台,逐渐变得前言不搭后语――或者可以认为,跑上天台这个动作就是彻底地失了智。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老实人被逼上绝路,发什么大疯都合理,不过银霁还有一个猜测:为了保证新上任的打手足够坚固可靠,金家大可发挥自产自销的猫薄荷的主要功效,张经理行动前递了投名状,于是,面部肌肉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不能全怪西北风猛扇他嘴巴子。
  增加了这样的不确定因素,三方都不敢保证能够平安度过支援到达前的这段时间。
  因而合理问责:余成荣,你在干什么啊!差不多可以上去夺刀了吧?身板那么壮实,捅你两下又不会死!缩在水箱右边,热心市民歹毒地心想。正巧,余成荣的双腿也悄悄摆出了助跑姿势……悄得太失败了,张经理又不瞎,又是挥舞着小刀好一阵惊叫,反应过度地爬到半墙顶端,还不忘拖上元皓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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