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猫肉是酸的。这个何阿姨经常上晚班,但并不经常出门遛猫。她家铺的是实木地板,于是我平均每周有三天晚上都要铁马冰河入梦来。懂我意思吗?”
“原来如此……”元皓ǖ牧成逐渐发白,“但你不能真去杀人,知道吗!”
“当然不会了,我只是在你面前口嗨而已,杀了她尸体藏在哪?电梯顶?”银霁叹着气,手指移到关门键上,“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以后我懒得跟你讲了,拜拜,明天见。”
“不会不会,我接受得――”
走近的元皓及他的后半句话被关在了电梯门外。
看着上升速度恢复正常的楼层数,银霁心想,够了,机会就给到这里吧,黑哨吹多了就没意思了,不如稍微提点一下,让他独自修炼,直到分辨得出她的“壳”与本真为止。
探索性活动不是元皓ㄋ擅长的,他的杀手锏是无限调高出场频率。银霁回到家,完成洗漱后没过二十分钟,视频通话就拨来了。
“接受得了!”等不及戴稳耳机,元皓急切出声,仿佛电梯的关门键只是一个暂停键,“而且我敢说,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接受得了。”
“稍等一下,我在给韩笑讲物理题。”
元皓慌忙闭上了嘴。
故意等他露出了懊恼的表情,银霁才说:“我是打字跟她讲的,马上就好。你先在我手机支架上坐一会。”
“好,我坐着了。”
“在这期间你可以跟我说话。”
“你忙你的,我不说话。”
银霁噼里啪啦打字时,他就安安静静待在那一小块屏幕里看着她,只是偶尔“咻”地喝一口杯子里的东西,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等银霁关了电脑,坐在手机支架上的人几乎睁着眼睛睡着了,名叫“阿鸭”的蓝猫玩偶支撑着他,挤出了一块脸颊肉。
想起那个失控的梦,银霁咽了口唾沫,有些不悦地敲敲手机边缘。
元皓ㄇ逍压来:“讲完了?”
“完了。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没盯着你看啊,我把你小窗掉了,刚才在看视频。哦,你也赶快去冲杯感冒灵喝,白天我们在雪地上躺了太久,这么冷的天,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用,我头发厚,你多喝点就行。”
元皓ǔ镜头举起杯子:“好,那我叫x团小哥把这个给你送来。”
为免给人平添派送口水的麻烦,银霁起身去冲了杯板蓝根。
“cheers――哎哎你怎么一口干了!”
“难喝的东西就是要一口气喝完啊,只有受虐狂才会慢慢品尝。”
“行行,我受虐狂。接着刚才的说,我知道你是在口嗨,我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我只是口头上劝了劝你,转身就走了。”
“你也觉得我变怂了?”
“怂?谁还这么说你了?不存在的,别信,如果你是个怂人,那世界上就没有莽人了。”
“谢谢你,但是建议不要动辄上升到‘世界’的高度。”
“就不兴我身边即世界?”
一阵迟来的偏头痛袭击了银霁――就不能跟这种立体防御专家较真。
“既然你已经学会摇人了,我也――基本上可以相信你。”元皓ê缆醯睾韧曜詈笠豢诟忻傲椋“对,得摇人处且摇人。”
老铁,怎么还带口音呐?
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一个眼熟的本子打着转飞到半空中,又被37码的手稳稳接住。
银霁认出了交换日记,不禁苦笑道:“哦,终于漂流到你这了,太平洋真宽。”
“我们还有写这个的必要吗?”元皓是ㄔ谡髑笠饧。
自己是个怕麻烦的,对面又是个能动嘴就不动笔的,这项活动理所当然地取消了。
今晚只有两位访客,银霁不能厚此薄彼,打着哈欠说:“要不我给你讲讲完形填空?”
“不用不用,太晚了,去了学校我再问你吧。”
“好,那我先挂啦。”
“等下,以后你……你晚上要是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话,可以来找我说话。”
银霁搓搓眉心保持清醒:真不错,忍到最后才说出他这通电话的主旨。
为了刷存在可真是费尽心机啊――从随机杀人直角三角形悟出了“监视”,而后在爸爸的帮助下得到了“小灶”,小灶结束后,这么快又找到了新借口,瞧把他能的,真是一点都不乐意offline。
负责搭戏的银霁只得假装看不穿他的诡计,形式上调戏一句:“怎么,你也失眠?”
“我……我可以控制我的失眠。”
很好,赛程又一次进入了玄学领域。也罢,何必去深究,等什么时候发展出一个不必寻找借口的结界,两个人的相处才说得上轻松,这是必经阶段,黑哨回到了裁判的嘴边……
“那就现在吧。”银霁跳到床上坐好,“突然不困了,来聊五毛钱的。”
这下把元皓ㄕ不会了。他用指甲抠着杯子的边缘,思索了好一阵,忽然一拍手:“有了!你都不好奇那个故事的后续吗?”
“哪个故事?哦,东西湖王子是颜控――”
“――巫婆的头变成狗。”
两个人同时说出了截然不同的剧情梗概。
“王子他不是三宫六院地度过了幸福的一生吗?”
“那巫婆呢?我是说巫婆的头变成的那只狗――你猜她最后找到狗窝了吗?”原作者诡秘一笑,抛出了钩子。
听众朋友强打精神:“没有吧,你说过这个国家不会让不讲礼貌的人有好下场。”
“可她已经变成了狗。”
“那就算她找到了吧……”
“答错了,并没有。”
“好一个没人道的政权啊,连狗都不放过!”
“别急,听我解释。话说巫婆的头变成了狗,咬了王子一口,狂喜乱舞地飞到天上,追着月亮啃啃啃……”
“王子携带了狂犬病毒?”
“你才……不是,她明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觉得是王子把她害成这样的,咬了王子,当然觉得大仇得报了!这个时候,一向不待见王子的主教遇到了巫婆头狗,虽然两个人之前闹过不愉快,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呃――所以……”
“所以主教给了魔女狗一个狗窝?”
“魔女?不不,是巫婆,魔女比巫婆有良心。”
金暴雪听了要转职:“这又是谁规定的?”
“我定的,这不重要――哦,我想到了,主教不是把巫婆头狗的身子抓进监狱了吗,你猜怎么着,巫婆去掉头,身子还是好看的,主教就对她的身子怀有不轨之心,好在巫婆魔法强大,在管风琴技能大赛中把主教打得落花流水,主教就再也没敢惹她。”
“……这主教还蛮有体育精神的。”
“体育?好,就算是体育吧,那么大个乐器,弹一弹也怪累的。总之现在头和身子碰到了一起,组合成了一个活的巫婆,主教怕她法力太高强,影响自己的统治,就把全国最豪华的宅院赐给了她,让这个倒霉巫婆在里面颐养天年,唯一的禁忌就是,千万不要打开走廊上的第十三道门……”
“嘶,这个故事我是不是在哪听过?”
“绝无可能。”
“打开第十三道门,终于学会了害怕什么的……”
“我这个故事不一样。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巫婆在宅院里待腻了,最后还是不听劝告,打开了第十三道门,去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看对面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银霁做出cpu保护措施:“要不你留个悬念,明天再接着编?”
元皓ú桓咝肆耍骸氨啵靠玩笑,这都是真实发生的事,只是时间过去太久我记不清罢了。哎呀细节上咱们不深究,反正这个巫婆打开第十三道门,里面竟然是东西湖的湖心岛,城堡里住着王子……”
“一个天天和爱妃滥交最后得了梅毒的王子?”
“什么鬼,谁滥交了,这时候的王子还是――处男(几乎听不清的咬字),不对,一直都是,到死也是,我说三千后宫只是一种……象征的手法。”
“好吧,象征。”银霁无奈地躺下,“原来是时空之门啊,不得了,你赶紧去查一下主教的流水,揪出这个贪官,功德算你的。”
“你下次打电话跟王子说吧。见到了巫婆,王子依稀是有些记忆的,他站在塔楼的窗前,很生气地问她:‘现在你知道应该跟我说什么了吗?’”
银霁看了眼手机顶部的日期,突然想起一件事:“新年快乐!”
元皓ㄎ⑽⒄愣,而后脸颊鼓了起来:“不是这句!”
“你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先!”
“我――哦哦,好。你别打岔,巫婆的回答是什么,快猜一下。”
银霁着急忙慌地赶在元旦的最后十分钟给家人发送祝福消息,嘴上敷衍着:“猜不出来。”
“真猜不出来?”
“请你直接公布答案。”
“好。”元皓ū丈涎郏银霁没有仔细看屏幕,也能听到“吧嗒”一响,“巫婆想了很久也找不到答案,然后,王子融化了。”
“……啥?”
“我说王子融化了!春天到了,雪停了,王子他短暂的一生也结束了。”
“你怎么还把雪孩子给缝进来了?”
“天下文章一大抄。那么故事说完了,新年快乐。”
“不是,等等,我不接受这个BE,太荒诞了!”
“你自己写同人吧,我先睡了。”
“你……好吧,再见。”
蓦地,元皓拉被子的动作顿住了。明明刚才还闷声闷气的,不知怎么地,光彩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眼里。
银霁实在看不懂这个变脸:“怎么了?我是不是应该说晚安?”
“没什么。再见,明天见!”
难道说,the key word是“再见”?就这么简单?桌游吧放他鸽子――希望他能察觉到那是临阵脱逃――的仇记到现在?那银霁还没问他有关金惠媛的事呢,怎么还有如此小肚鸡肠之人!
挂断后,银霁“呼”地吐出一口浊气。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但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恢复了某种平衡,这样一来,在漫长的一生中持续时间排第二的break就此结束了――跟第一名显然不能比,那可是整整十年啊。
第135章 茶的供应方
“银老师以一己之力加厚了所有与会人员的服装,人民群众会记住……”
“人民群众不如多记点名词动用规律。”
“是真的!”韩笑递来手机:“《凉凉》组决定男女都穿西装上了。”
“老师怎么说?”
“最后一次彩排学姐都冻跑调了,老师当然不会说什么啦,上面本来还不同意,一看你带了西装来,果断叫她换掉了礼服裙。”
银霁抠抠自己的海胆头:“想不到剪短发还有这个作用呢……”
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元旦晚会的场地保持在操场不变,如此一来,庞大的问题只能从细处去解决了,譬如,(18)班的每个人都从班长那里领取到了数片暖宝宝。
期末考试近在眼前,本来大家对元旦晚会的热情都不太高,要不是因为……
“我看你晚上就别去吹风了。”已经提前换好了燕尾服的黎万树劝着元皓ǎ“早上来了就一直在咳嗽,要是发展到肺部可怎么办?”
“不至于不至于,我已经用感冒冲剂拦截住了,倒是你,千万要做好防护工作,要是感觉扛不住,只唱一首得了。”这句提醒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韩笑拿她娇弱的竹马们没有办法:“你们俩干脆都别参加了。”
翘尾巴蝎子齐齐摇头:对(18)班来说如此重要的场合,管理层怎能缺席?
“我们班有三个表演哎,就算只是当个观众也不能错过吧!”
也不知触到了哪片逆鳞,元皓ê呱道:“是的,当观众风险还小点,我是怕有的人在台上一激动就嗝屁,偷鸡不成蚀把米,毕竟他也不承担最重要的环节,现在退赛还来得及。”
高低眉毛再次出现在黎万树脸上:“退赛?Hello?这是晚会,不是比赛!也就你把它当成比赛,胜负欲不要太强我说。”
解说员韩笑低声感叹:“这个醋吃了八年还没结束啊……”
银霁无奈道:“这是他应得的。话说回来,‘8’这个数字――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哈哈。”
“嘘!”
“我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
举起来的一个巴掌截停了这场战争,蝎子间的干戈在较为细长的那只连打三个喷嚏后得到了消弭。
情势不太对劲,有人上前劝降:“走,跟我去医务室打一针。”
在缓缓逼近的黄思诚面前,元皓ǚ路鸢了一大截,慌不择路地往后缩到极致,抵在靠背上无助地说:“我那是被黎万树气得!”
很不幸,他背靠着的是一个名叫甘恺乐的活人――醒着的。两位壮汉一左一右押走了病号,替他达成了一学期三进医务室的成就。
韩笑稍稍放心,转头掏出保温壶,在刘心窈的协助下,给黎万树准备起了姜汁可乐、红枣茶、胖大海水、猪蹄海带老母鸡汤……嗯?
孔秋也在调试相机,期待这回能切实留下一些珍贵的回忆。
全班最过意不去的人独自来到了走廊上,让冷空气一激,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碰巧杨翊君来(18)班跟韩笑商量发型的事,看到银霁,高兴地拉着她转了一圈:“今晚加油哦!”
“谢谢,你也是。”
“怎么板着个脸啊,你不会是在紧张吧?”
“没有,我就是有个问题想不通。”
八卦的耳朵竖了起来:“来来来讲讲看,正好没事干,让我开导开导你。”
银霁承认,这回又是她病急乱投医了:“你觉得‘善良过头’和‘没良心’会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吗?”
“呃,什么意思?”
“我有个朋友得到过这种评价,她觉得很矛盾。”
“哦,我大概明白了。”杨翊君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并不矛盾啊,你这个朋友八成是――不爱具体的人?”
***
下午第一节课后,各部门暂停学习工作,开始为联欢晚会做准备。
钦定的观众元皓ㄒ裁幌凶牛被叫出去了一阵儿,带着文山会海回到了教室。
“分科意向表?今天就填?”
“也就是个意向征集,估计学校要给分配师资做准备吧,正式的还是要等分班考试后再做决定。”
“唉,干嘛这么早就提醒我们(18)班要散了啊……”
“说什么丧气话,在那之前咱们还能干票大的呢。”
“说得对!”
韩笑激动之下,用美妆蛋扇了银霁一耳光。
“哎?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听说这样会让妆容更加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