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偷袭？”
石雷笑了笑，道：“这不算偷袭，只是打马而已，又没打人。”
“你！”
如此强词夺理。
楚桃作势就要和对方理论，不过袖子被母亲拽住，朝着她摇头。
没见皇帝和皇后都没说话吗？即便不公平，楚桃也不该发言。
看台上众人说话的功夫，琳琅已经有了反应。
她迅速的抓住对方打过来的马鞭，手上用了寸劲，直接将马鞭打了回去，恰好落在凌安大的马上而不伤马上之人。
凌安大的马儿突然吃痛，偏开奔跑的方向，而琳琅借着这个机会，直奔终点。
“好！”
楚桃第一个叫好，看着石雷脸色不好看，楚桃笑盈盈的回敬道：
“方才你也说了，只是打马而已，又没伤到人。”
石雷气结，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其他大显人也都纷纷高兴起来，有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痛快感。
毋庸置疑，是琳琅先到了。
六公主兴致盎然：“父皇，这局我们赢了，对吧？”
楚桃也满脸喜色，其他的贵女们都忍不住注意皇帝的动静，等待他宣判此局的胜利。
就在这时，石雷突然发声，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道：
“公主莫急，这次比试既然是骑射，那便分为骑和射。马术胜了，但还有射箭一项。凌安大赢了射箭，这局也只算是平局而已。”
石雷说话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琳琅会射中红心，石雷对凌安大有信心，定然会射中，所以这局顶多是平局罢了。
想到这，石雷就没那么不高兴了。
但其他人则是面色各异，尤其是方才发话的六公主和楚桃。
她们二人也想到了，怕是那个叫凌安大的非常厉害，否则石雷不会如此笃定。
此局平局的话，那就是又没赢。
而骑马的二人也都归来，皇帝没看俩人，直接让宫人将远处的靶子取过来。
众人的目光便都随着宫人去了，想知道结果到底如何。孟旭升没看，他视线在琳琅身上扫了一圈，眼神里升起浓厚的兴趣。
是个特别的女子。
苏子烨低头用帕子捂住唇，轻轻咳了几声，随着他动作，站的地方也变了。过了会，孟旭升就发现自己看不见底下的情形了。
他看了一眼苏子烨的背影，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还是正凑巧。
而去取靶子的宫人也回来了，两个人各自扛着一个靶子，等越来越近时，石雷唇边的笑容凝住，六公主则是轻笑出声。
两个靶子，全部正中红心！
“看来是我们赢了呢，”楚桃浅笑，嘴上一点都不留情，也不顾石雷的神色。
“既赢了马术也赢了射箭，全胜！”
这回楚桃的母亲没阻拦她，任由女儿说话。
看台下的俩人也都看见靶子了，凌安大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正中红心没错，紧接着，她又看向旁边的靶子。
和她一模一样也都中了红心，甚至更加精准的插在最中间！
凌安大眼底升起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兰国其他人也都面色怪异。
凌安大在他们这里是高人，有百步穿杨的称号。
谁能胜的了凌安大？绝不可能！
凌安大的面上带着疑惑，因为她分明瞧见琳琅随意的射出一箭，压根就不像是能射中！
一定有问题。
石雷似乎也想到这了，他笑道：“不如我们各派几人去靶子处查看一番，也好确定到底是谁赢了，宣布结果。”
这话就是存疑了。
楚桃只觉得对方脸皮厚的如城墙，事实摆在面前也不认。
皇帝犹豫了一瞬，随即大方的道：“这有何难？谁想过去一探究竟？”
楚桃当即站了出来：“不若我来。”
兰国人也派了一个女子陪着和倩去了。
俩人脚程快，很快就返回来了。但是俩人的神色却是十分值得探究，一个面带喜色，一个一脸懵。
还未等到看台上，楚桃就大声的道：“我方靶子被大力带的退后一丈远！”
此话一出，犹如平静的湖面忽地沸腾起来。
众人议论纷纷，六公主笑着道了一句好。
什么时候靶子才会被箭矢带的往后？只能说明此人是个力气大的。
骑马，大显赢了，射中靶心一项，大显和兰国平局，但不同的是，大显更为厉害！
百步穿杨？他们能百步穿靶！
楚桃笑的开怀，其他大显贵女们也都捂嘴轻笑，谢莹莹看向琳琅的目光带着崇拜。
琳琅正在马匹旁边等着，还时不时的摸摸马儿，心想这马侍候的真好，皮毛油亮，马鬃飘逸。
正当她沉浸其中的时候，察觉到众人的目光。
琳琅：……
都看我做什么？
琳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以为是珍贵的坠子掉了，还好还好，坠子还在。
那他们在看什么？
第五关，大显胜。
皇后笑着看向苏子烨，让他替侍女选择一样彩头。侍女而已，还不够格让皇后去和其搭话。
琳琅没听出来皇后的意思，倒是心里挺高兴的，毕竟那些彩头随意的得一样，就能换成不少银子。
琳琅盘算了一下，起码一千两！
啧，这趟可真没白来。
几个彩头里，琳琅最为钟意那柄玉如意，毕竟其他的都太过特别，想要出手怕是不好办。但是玉如意不一样，虽然成色极好，但民间也有不少这等东西。
不过因着之前四关，六个彩头只剩下两个，分别是玉如意和琉璃玉佩，也不知苏大人会不会选中她想要的那个。
正当琳琅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头苏子烨抬脚上前谢恩，温声道：
“多谢陛下，多谢娘娘，微臣却之不恭，选玉如意。”
琳琅眼睛一亮，看着苏子烨将东西接过去。不过苏子烨没朝着她这边看过来，而是将东西交给谢莹莹的侍女了。
第五关赢了，意味着最后一关即便是兰国胜利，也只是打了个平局而已。
众人提着的心放下，觉得心安不少。
大显的脸面，也算保住了。
石雷目光略沉，不过面上依旧笑着，热烈的鼓着掌，称赞道：
“巾帼不让须眉，既然这位姑娘如此厉害，不若将第六关也一起比了吧。”
第六关是舞剑。
谢莹莹微微放心，这个起码不危险。
苏子烨却是直接拒绝，道：“微臣倒是想让她比试，不过她最近身子不适，方才怕是已经用尽了力气，所以这场无法参加了。”
这话既给石雷留了面子，意思是方才竭尽全力才赢，又婉拒了对方的邀请。
不过石雷似是铁了心要在琳琅这找回颜面，朝着苏子烨笑笑，道：
“知道这位大人心疼侍女，不过还要请陛下做主，陛下，您觉得如何？”
皇帝自然是同意的，若是输了，也只当小小侍女身子不好的缘故，更有理由了。
苏子烨蹙了一下眉，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宽大官袍里的手指动了动，拇指去摩挲食指上的戒指。
趁着石雷还在说话的空档，苏子烨侧目和邓建文对了一眼。
许是认识的时间久了，昌州一行也有了些默契，邓建文竟然看懂了他的眼神，朝着苏子烨提示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邓建文微微点头，悄无声息的离开看台。
这边石雷还在说话，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听的琳琅都打哈欠了。不过她脑子里在琢磨，这个舞剑，到底是怎么舞？
随着调子起舞？
好像……有点难啊。
她只会打架，跳舞不太行。
不过一想到若是赢了可以再得一样彩头，琳琅又高兴起来。让她更高兴的还在后头，因为石雷话音一转，说道：
“舞剑要在雪景里舞才好看，今日没下雪，不若就改一改规则。”
左右都是为了高兴，皇帝笑着问他想如何。
苏子烨直觉不好，他看向石雷。只听石雷哈哈笑了几声才道：
“我们那有个玩法叫做打擂，就是一个人站在上头，底下不停有人上来挑战，被打倒的就算输，直到剩下最后一个站在上面的人，便是赢家。”
谢莹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心想这不是欺负人吗？再说，这样看的话最后一个上去的占优势啊。
不等其他人说话，石雷接着道：“不过外面有些冷了，我们也等不了那么久，不若就简单弄个擂台，让两个姑娘上去比划比划？”
他甚至都没问琳琅会不会功夫。
如果不会功夫的，岂不是要被欺负死？
即便没有苏子烨那等聪慧的脑子，琳琅也反应过来不对味了。
他们没安好心。
凌安大捂唇轻笑，娇笑道：“奴家也只是会些三脚猫功夫罢了，随意一些，点到为止。”
既然兰国都这样说了，皇帝也没法说旁的，便点头同意了。
琳琅低垂脑袋等在一旁，没注意到对面凌安大打量的目光。
很快，宫人便在空旷的空地处画好了线当作台子，只要出线便算输。而且有几个宫人抬过武器架子，上头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
“既然比试，赤手空拳总是不好看的，来吧，你我各自挑选一样趁手的家伙。”
凌安大边说边往架子旁走去，沉思片刻后选了一柄弯刀。
弯刀是兰国人用惯了的，就如同大显人喜欢用长剑。石雷脸上的笑意浓了一些，凌安大弯刀在手，他的一颗心就放下了。
琳琅则是站在原地没动，她在思考这个点到为止到底能“点”到什么程度？
若是自己不小心杀了这人，会责罚于她吗？
算了，她还是小心些，苏大人好像不太喜欢她杀人。
这般想着，琳琅走了过去，看架子上的武器。方才她扫过台上，孟旭升不在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但是想来暗处还有其他的锦衣卫。
那她便不能选择曾经露过的，这可难倒了琳琅，犹豫了好久也没选定。
凌安大走近她，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怎么？你怕了？”
之前的那场比试凌安大不服气，因此暗示石雷，让他接着选这位姑娘比试。凌安大看出来她会功夫了，否则也不会挑选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凌安大觉得对方一定是怕了，但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
她眼睛里冒出了兴。奋的光亮，犹如即将入羊群的狼一般，好像瞳孔颜色都深了一些。
琳琅伸手将面纱覆的更牢一些，如实回答：“那倒不是，就是在想选什么。”
凌安大用弯刀，若是想要克对方，九节鞭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琳琅不能选。锦衣卫熟悉她的人知道，她擅长用鞭子，短刀以及长刀和长剑。
那么这几样都不能选。
想了想，琳琅摸上三节棍，用手掂量了一下，还挺沉实。
台上大显的武将不满的道：“该选九节鞭才是。”
“是啊，怎么想的。”
谢莹莹不会功夫，但听众人议论纷纷，也明白九节鞭是最好的选择。但她坚信，琳琅选择三节棍是有她自己的理由的。
确实有理由。
用弯刀算是“刚”，而她这个三节鞭勉强算“柔”。
她选择以柔克刚。
台上有人嘀咕了一句：“苏大人的侍女看来是精心训练过的。”
三节棍，寻常人不会用，只有那些走江湖之人才会使。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琳琅才不管那些人的惊异，她拎起三节棍，随意的走到划好的线里，然后看向站在对面的凌安大。
凌安大并没有着急出手，也在看她。
俩人身形都单薄，但凌安大因为血脉原因，身形更为高挑，放在大显来看，甚至和有的男子差不多高了。
琳琅一下就想到了田润。
若是田润在，应当和凌安大差不多高吧。
她想的入神，只听见耳边一声呐喊：“小心！”
凌安大竟然趁着她走神的时候攻过来了！
弯刀在她手中，犹如凌安大延长的手臂，作势就要往琳琅身上划。
刀上闪着的冷光让人心寒不已。
谢莹莹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襟，方才一声喊就是她出声，想要提醒琳琅。
对方气势如虹，与弯刀相比，琳琅的手臂似乎纤细的有些过了。她手里拎着三节棍，像是没有动手的意思，只矮身避过对方的攻击，随后都是任由对方追着打。
楚桃咬唇，她从谢莹莹那里听来琳琅是苏大人的心上人后，便没拿对方当过外人。此刻，她也开始担心起琳琅，生怕对方受伤。
然而石雷却不是这样想。
对方真的只是普通侍女？能和凌安大交手而不落下风？
要知道，现在为止凌安大一直在进攻，而对方压根没还手，却一点亏都没吃！
石雷开始紧张起来，觉得自己挑错人了。
不止石雷紧张，凌安大神色也变了。
她收起轻视之色，只觉得额头开始冒汗。
短短几招，她便知道，对方武学造诣不在自己之下，身形步法杂糅但极为灵活，似是抓不住的泥鳅般让人拦不住。
“怎么回事，为何不动手？”
六公主不懂，只觉得是己方被对方压着打。
还是身侧会功夫的人低声给她讲解，六公主才将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就在此时，情况骤变！
弯刀讲究一个力量，凌安大被琳琅避而不战的态度弄的火大，索性直接使出全力，直击面门！
就算她能躲开，也必然会受伤。
凌安大只想解决了对方，才不会在乎之前约定好的点到为止。
凌安大来势汹汹，此刻，台上的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俩人。苏子烨更是停止摩挲戒指，眸色沉沉的看着台下。
“快躲啊！”不少贵女在心里为琳琅呐喊。
然而凌安大的这招又岂是普通人可以躲的？她带着必胜的决心，甚至脸上都出现笑意，知道自己要赢了。
只是，下一瞬，凌安大眼眸睁大，眼看着犹如长蛇般的三节棍攀上她的弯刀，竟然将其困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怎么可能？
明明她长的如此瘦小，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偏偏对方还云淡风轻似的笑着，眼眸似是如小狐狸般狡黠，道：
“好了，该我了。”
凌安大心里一沉。
对方之前一直躲闪，难道是在看自己的身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