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世界原本不会有交集。
直至那年盛夏。
小镇姑娘住进了少年的家里。
后来的每一时刻。
她是他最虔诚的信徒,也是他唯一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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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是两个人的局促、谨慎、自负和张扬、孤傲、脆弱所有形容词杂糅在一起。
最后在两张明黄色课桌上一起度过。
也是圣诞露营的初雪,芭提雅淡蓝色的浪花,天台上那台一起听周杰伦的SonyNWZ-X105。
以及一同躲过的那场难捱的雨,一个小心又虔诚的相拥。
和一艘不告而别的夏日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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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面的时候,沈唤笛已不再局促,她自信张扬,明艳动人。
她不知自己所有的举止行为总有那人的影子。
得益于出色的大脑,不管是家居材料参数,还是小学时曾捉弄过她的,长大却已发福变了样貌的男同学,她都过目不忘。
唯独不记得站在自己面前,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这个男人,他红着眼盯着自己挽上男朋友的手臂。
那样不甘的眼神。
沈唤笛总在哪里见过,像是雾里看花,像是镜中自窥。
远处飞机低行的呼啸声传来,她仰头去望,眼泪却不停地掉落。
像是那年夏日,爱意似野草,在那片茂盛的原野里疯长,无法停止。
第56章 IF线·少时恩爱两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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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襄王府内好生热闹。
一大早,木樨就站在枕霞院中指挥着下人将残雪扫尽,又指挥着下人将喜庆的纱幔挂在屋檐上、树上,活脱脱如雪中红梅那般惹人喜爱。
“搬东西都仔细点儿,都得轻手轻脚的,明日是二小姐的十五岁的生辰,可别砸了碰了,坏了喜气儿。”
“咱家小姐出手素来阔绰,干得好的统统有赏,干得不好的仔细我告去老祖宗那。”霜竹附和道。
晏琤琤站在庭院里,边吃着糖酥,看着木樨和霜竹两人一板一眼的,不禁偷笑,殊不知李执正悄步绕至她的身后。
“笑什么呢?”
冷不丁的一声,吓得晏琤琤手中的糖酥落了一地,黑砖上金棕色点点,大眼得很。
见到来人,她收了脾气,娇俏地瞪了一眼,凶狠道:“你贯会吓我的,明日可是我的生辰,吓坏了可怎么办?”
“传闻中护国公府的二小姐胆大包天又侠肝义胆还会被吓坏?”李执开着玩笑,惹得佳人伸出手作势要捶打一番。
李执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捶了自己胸口一拳后才见她又乐不可支起来。
“你瞧你,鼻头冻得这般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掉眼泪了。”
他迟疑地顿了顿,“可不许又在祖母那顽皮地颠倒黑白说我欺负你,今日我可是关心你。”
“雪化的时候最冷,也不知系件披风。”
“是是是,都听咱司恒哥儿的,姮娘多谢您的关心。”晏琤琤行了一利。
李执抿着笑,微微弓着背,将怀里厚实的披风替她仔细披好。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打了个蝴蝶结,白皙手背能瞧清皮下蓝脉,手指骨节处略微发红。
“你今天怎么出了宫,这个时辰不应该是在兰台里同哥哥还有李二哥他们上课么?”
“你是逃课了还是没去,可得说实话,不若我便同太傅告状去。”
晏琤琤睁着眼瞧见片片稀碎的雪花落在他的发间,如黑夜里的星子点点,轻手替他拂去。
“今日太傅抽考,我早早地便交了卷,得了夸奖。见日头还早索性出宫来寻你。”
“你母妃伤寒可还好?”晏琤琤想到了什么,“宫里的太医怕是不上心,我近日在外头认识一位飞霜姑娘,医术了得,连祖母以前习武留下的伤痛都治好了。”
“等会儿你随我出门去她的医馆,给芳贵人姨母带副药回去。”
披风系好了,李执替她拢了拢,回应了一声“好”,又笑道:“还是姮娘有心,知道疼人。”
“可别夸我,以后啊,在兰台里我哥哥背不出书,写不出论述时,还得多仰仗司恒哥哥呢。”
见李执迟迟未答应,面色忽冷,晏琤琤捉弄的心思作祟,在李执双手离开前,飞速地亲了一口手背,粉嫩的胭脂映衬在他的手背上。
滑稽又奇怪。
惹得晏琤琤吃吃笑了起来。
知晓这是晏琤琤亲近的表现,李执索性遂了她意。也来了兴致,飞速地用手背贴了贴晏琤琤的脸颊,乍然,那粉嫩的胭脂替她染上了晚霞。
“好呀,你小子竟然冻我。”晏琤琤被冰得一激灵,忙不迭地伸出双手在空中飞舞染上寒气,作势要将双手去探李执的脸。
李执噙着笑跑开,完全没有世人称赞的翩翩公子沉稳模样,晏琤琤跟着在后头边追跑着边指挥着一旁的人帮忙,“快快快,霜竹,木樨,给我拦住他。”
笑声响彻了整个枕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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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闹了一阵,打起了雪仗,竟出了一身汗。
瞧着时辰不早了,想起出府去飞霜医馆的承诺,晏琤琤又忙不迭地换了身衣服,还寻了晏泓涵的衣服给李执换上。
临了出门,她又玩心大发想骑马去,被周氏训斥了一句“毫无大家闺秀模样”,见她瘪了嘴又柔声安慰道,“你是护国公府唯一的女儿,金贵得很。明日又是生辰日得仔细点。”
千哄万哄,甚至替护国公许下了待开了春,带她去围场骑马的承诺。
这才将人哄开心。
见晏琤琤这般,李执耐心哄道:“坐我的马车去,特地为你多垫了几层软绵。”
晏琤琤刚一进马车,忽然发现按大小排成一行的晶莹剔透的灯笼,颇为陌生。
待她坐稳了,看向另一侧的李执,好奇问道:“司恒哥哥,这些是什么呀?”
李执噙着笑,将最大的一盏的灯笼递了过去:“这是琉璃灯,听说是大启一位女子特制。前些日子当做贡品送进了宫里。”
“说是入了夜也如空中皎月发着淡淡的微光。如此,在黑夜里琤琤你也不必害怕。”
“我想着你的生辰,我央求了父亲让我学着做……从你出生到明日,刚好十个。”李执说着说着,红了耳廓。
晏琤琤自是发现他通红的耳。虽自己年幼,可在家中见惯了父母恩爱,也是知晓一点。
她也害羞得转了话题,仔细端详着:“这琉璃灯璀璨斑斓,流光溢彩,当真是镂月裁云。”
“谢谢你,司恒哥哥…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物了、”晏琤琤笑着低下了眼,心中小鹿乱撞,骤然无意瞧见李执的指尖异样的红。
她猛然探过身子,抓住了他的双手,发现指尖布满细而密的刀伤,最为骇人的则是虎口处被扳指隐匿的伤痕。
她登时红了眼圈,“是不是做这琉璃灯弄伤的?”
见她落泪,李执慌了神,连忙哄道:“别哭嘛,都不疼的。”为证他所言,还特意指尖对手掌敲了敲,硬生生地忍下了痛。
“怎么可能不疼。”她抽泣着又牵起李执的手,仔细地对着每个伤口处吹着气,又嘟嘟囔囔道,“我上个月学做女红,给你绣帕子,不慎被银针刺了小拇指,疼得我冷眼汪汪的,好几天都不敢动小拇指,只好翘着它才把帕子绣好。”
她抬起雾蒙蒙的眸子,哭红了鼻头,“这些事怎不交给宫里的匠人做?”
李执转而握住她的手掌,温暖涌上心头,柔声道:“姮娘为我做帕子伤了手指头却还是继续绣完了,这是姮娘对我的心意。”
“正如即便我做这琉璃灯会伤了手,我也还是会做,这里头也有我对你的心意。”
“不假借于人,不愿敷衍,我的每一刀雕刻和你的每一个针脚遥相辉映,像不像牛郎织女的鹊桥,连同了我俩对彼此的心意?”
他抬手轻擦拭掉晏琤琤的眼泪,“再哭就要变丑了。”
晏琤琤被哄得收了泪,瓮声瓮气道:“就你这朝都第一公子会说话,惹人心疼又惹人欢喜的。”
“罚你等会儿给我买妙味斋的糖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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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悠悠晃晃到了飞霜医馆,李执将母妃的症状说完,那人便利落地开了药。
两人拿了药转身,正与一名啃着烧鹅的少年撞个满怀。
那少年一个劲儿地道歉,李执再三确认了晏琤琤无碍时,与他摆了摆手。
出门前,隐约听见那位飞霜姑娘训斥道:“飞羽,以后可别只顾着你的烧鹅,你的那些肉食,得要小心看路。飞云哥说了你再冒失,小心家法伺候。”
惹得晏琤琤噗嗤一笑,“我想起陈玄妃娘娘开百花宴时,玉嫣听成了五花宴,还兴冲冲地问我带什么佐料好。”
“我自是一头雾水,以为赏花带佐料是她从哪里来的新风气。”
“后来她一进了御花园里,举着孜然罐问五花肉在哪,惹得玄妃娘娘笑得捏了她的脸颊肉,又真唤了御膳房给她烤了一块,让她边吃肉边赏花。”
“可惜呀,你和太子哥哥他们去了围场狩猎,没看到那场景。”
“我和玉芸都笑得东倒西歪,玉姝还不慎撞倒了一盆鸢尾花。”
“连素来不爱笑的高淑妃娘娘都笑出了眼泪。”
少女笑得举止夸张,发髻上流苏晃荡,闪着光,如同春日里随风簌簌飞舞的花叶那般明媚,又如同站在围场上感受四面八方涌来的风那般富有活力。
李执在想这样小小的美人儿是从什么时候闯进他的心里的呢?
又是什么时候,他对这俏皮的美人儿的思念开始在心里根种,肆意生长,尽情伸展腰肢,开出一朵朵名为‘喜欢’的花儿呢?
又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回应他对她的好,让他第一次有了期待,第一次有了对未来美好的畅享呢?
他记不起来了,也无从考究。
只觉得这世间万物都不及她对自己粲然一笑,只觉得想要将世间万物最好的东西统统塞给她,只觉得若是她想要的东西,即便是天上星,云中月,他都会费尽心机地为她寻来。
“晏琤琤。”李执噙着笑,停住了脚步,唤了她的名字。
少女茫然地转头回望,刚笑过的脸颊还留有一抹红。
李执字字铿锵,眉眼含情:“及笄后,嫁给我好吗?”
少女愣了几秒,羞红了脸,点了点头。
霎时间,耳边如有烟火绽放。
“李执,你为何要娶我?”
少年笑而不语。
因为是你,所以我欲壑难填,唯有凭爱意将你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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