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琤琤侧着脸,笑道:“别喊了,林环儿我给她一大笔钱,早已送出了宫。”
“我不曾想为了保举李珏上位,镇南王竟私通西夏,多亏了环儿搜罗证据,不若镇南王的叛国之罪可还不好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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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帝病殇,谥号昭惠帝。新帝暴毙,谥号孝哀帝,天下治丧。
宫内嫔妃移居以往太嫔居住的承宁殿,尊陈玄妃为太后,追封李执生母芳贵人为裕慈太嫔,迁入妃陵。后宫众人皆安分守己为父为兄守丧。
格外开恩先太子妃石蕴玉自由。
那日是立秋,天空蓝得不像话。李瑾送她出了宫,妹妹石川媚撑着孕肚早早的在红墙下等候,两姐妹相见亲密了一阵。
石蕴玉回身行拜别礼。
李瑾慌张喊道:“蕴玉。”
他没再如往常那样喊她皇嫂。
太阳投射下来,阴影将两人分得明暗,李瑾站在红墙内不敢再往前一步。
他故作轻松道:“你就回江宁吗?”
“臣女应会与妹妹在朝都走走看看几日再回江宁。”石蕴玉笑得明媚,对着红墙内没有太多留念,“四皇子可还有旁的事儿?时辰不早了,臣女先行告退。”
她笑着再行礼,便要走。
“蕴玉!”李瑾磕巴地真诚又直率问道:“若我为你夫,你觉如何?”
虽然早已猜到了少年情分,可这红墙内的算计让石蕴玉太过难受,她这一生都不愿再进皇家。
沉默许久,她低着头,拒绝得很委婉:“臣女的心太小了,只装得下家人和自己,终是装不下旁人。”
“四皇子自是极好的,可臣女不是您的良人。但真心祝愿四皇子找到如意佳人,百年好合。”
石蕴玉离开的那日,后宫内李玉嫣得宠时作恶太多,没了高皇后和李珏的帮衬,终是选择自缢。
同一时间,护国公府的晏三小姐名声狼藉,婚嫁再难。又口出狂言,再掀起孝哀帝暴毙当日之情,扰得晏家难安,被护国公送往晏家庄子所在的寺庙,余生与青灯为伴。
其余各家公子贵女纷纷噤若寒蝉,不再议论先前之事。
朝都一下更冷清起来。
但朝都外的此时战火纷争不断。
漠北如前世那般开始真正地骚扰边境,郭尘泰将军的确不敌,“死而复生”的护国公晏朔安再次上阵,在此期间李执与李瑾两人共同监国。
而李执依据前世记忆,运筹帷幄,指挥得当,历经一年,打得漠北一败涂地,只得求和。
孝哀帝二年,漠北与大越签订百年平战协议,漠北称臣,其大王子贺楼颜以驸马身份入大越当质子。
许是前世纠缠过,今生反倒是李玉芸对贺楼颜一见钟情,两人成亲后出宫居公主府。
公主府正建立在旧址重建的护国公府旁,互为照顾。
当然,以上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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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哀帝故去那日,晏琤琤浑身发颤,抓着李执的手,两人彼此搀扶着一步一步从宫内回襄王府,当迈出宫门那一刻,正巧听闻内廷司高呵鸣钟之声。
她缓缓回过头,看着前世死困在这吃人的红墙琉璃瓦的四角内,百感交集可又终是能松了口气。
前世之仇终得报。她似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摇摇晃晃。
“李执,我好困。”
“待到了王府,我想先睡一会。”
晏琤琤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
她看到年幼的自己在庄子上吃苦,与霜竹相扶着熬到回护国公府。
她看到自己被设计失足落水,那种窒息感再次袭来,倏尔,一道黑影入了水,将自己救了起来。那人赫然是年少时的李执。
他嘴角的梨涡与当时她在宫内为他解围时,笑得一模一样。
画面再一转。
常阳殿上,李执面不改色地一剑刺杀了李珏。
被问及为何谋反。
他忽地双眸通红,声音哽咽:“你得到了琤琤的爱,却这般糟蹋。”
继而血洗镇南王府,一剑杀了归宁的新皇后林乐晚。
他举荐李瑾上位,替晏家平反,入土为安。但未找到杀母凶手,只能帮母亲求了恩典。
后来他替晏琤琤收拾了曾经欺辱过她的人。抓到了逃跑的箬姨娘,抓着她去晏家的坟头一个一个磕头谢罪,最后行之斩首。又严惩嫁与梅咏的晏玥翎,治其挑唆罪,拔其舌谢罪。
许是行事太过张狂又骇人,全然没有翩翩公子的模样,李瑾劝其收敛。
晏琤琤看到李执索性辞了官,自愿去守陵,终日带着清酒和琉璃灯,相伴在她的陵寝前。
两年后遭到镇南王的西夏旧部偷袭,身中数刀爬向自己的陵寝。
“琤琤,我不能再护着你了,抱歉。”
再睁眼时,晏琤琤侧目见到跪守在床边的李执,顿时嚎啕大哭,泪流不止,抱着他嗡声道:“今生我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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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灵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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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三年勤政,大越海晏河清,时和岁丰,一片兴荣。
“今年的冬没有往常那般冷。”李瑾坐在常阳殿里批折子,茶水雾气氤氲,若有若无的白烟模糊了坐在下侧李执的模样。
屋外白雪簌簌,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纯真干净宛若仙境。
李执端着茶杯,吹散热气,淡尝一口,继而又拿起手中的书籍,过了许久才道:“许是今年夏季太热,直至深冬还未散。”
李瑾已经习惯了这位与自己同岁的皇弟开的玩笑,也是自三年前,他才发现李执还会开玩笑。
“若非三年前,东水西调的工程,今年暑时青宁两州定遭旱灾。”李瑾继续说道。
李瑾丢下了折子,揉了揉眉头,叹道:“这江誉也愈发猖狂了,居然启奏要给孝哀帝再加谥号,加个'勇'字,以表其当年的治灾之功。他有个什么勇?”
“堵住江誉的嘴还不简单?”李执不紧不慢地翻过一页,“将治灾时江誉与琤琤的功劳宣之天下即可。”
李瑾愣了愣。
治灾时,江誉戴着人皮面具,世人自然是不知他的功绩。孝哀帝亡故后,国事繁忙,还未对其有过嘉奖。
“皇弟说得对,倒是我疏忽了。”李瑾着人磨墨,提笔写字:“佥都御史江誉竭智尽忠,殚诚毕虑,实为人才之姿,拜左副都御使。”
他执笔的手顿了顿,笑问道:“琤琤呢,我该赐封什么?”他的问句里颇有深意。
他与李执两人共同监国以来,开启大越朝史无前例三年未有新帝的局面。
可这样下去,终究也不是个办法。
李执功勋累累,盛名在外。他敏锐地感知到朝中各人偏向李执。
这些年来,他从不轻易与李执谈及“继位”的话题,但今天他却开了这个口。李瑾不得不试探。
李执放下了书籍,似是陷入了某种过往:“阿瑾,你知道为何皇室众子里头,唯有我的名不带‘玉’字而是是‘执’吗?”
“执,本义指捕捉,捉拿,衍生持守之义。母妃要我握住不放弃,则为持守,我便自取表字为司恒,不放弃自己想要持守的东西。”
“而父皇认为,执,衍生操持,从事之义,便封我为襄王。襄者,助也。里里外外敲打我不要觊觎皇位,安分地做父皇的助者,太子的助者。”
“父皇当真是误会了,母妃与我从未有当天下之主的想法。”他笑得很真诚。“她只是教育我,人需有所坚持。”
“这三年大越多动荡,外有漠北,内有旧疾,我只是在践行父皇之期冀罢了。”
“于我而言,四哥才是明主。”
李瑾心中长舒一口气,三年前心中存有的问题,今日终有答案。
他思索片刻,继续写到:“襄王妃李晏氏,宁康五年治水有功,其人勤勉柔顺,淑德含章,秀外慧中,宜从其贵,今特封毓宁夫人。”
“一周后便是襄王妃的十八岁生辰,这封赏倒是皇兄讨巧了。”李瑾自言自语笑了笑。
茶水将冷,李执也起了身,望着屋外簌簌白雪,他收了视线,行了礼,改了称呼:“瑞雪兆丰年,今年是暖冬,陛下,该吩咐内廷司早早着手准备登基大事了。”
李瑾喜从心中来,面上倒是一如往常,“五弟,这般好的雪,不若留在徽心殿小酌?”
李执摆手笑道:“陛下心意,臣感激不尽。不过臣只想早早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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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山。
略有醉意的李执扶着醉过了头的晏琤琤进了暖烘烘的内堂。
晏琤琤意识涣散,整个人蔫蔫巴巴地一只手黏着李执的手臂不肯撒手,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李执送的琉璃灯。
“琤琤,你会生气吗?”李执贴近了她耳朵问道。
一股热气恼得晏琤琤耳朵酸痒,她强撑着精神蹭了蹭头,迷糊回答:“什么?”
“我自私地在今日在府里先办了唯有你我二人的宴席,你会生气吗?”
李执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首儿时母亲不曾唱过的摇篮曲,晏琤琤蹙着眉嘟囔:“我生气,但看在世人称赞我治水功劳的份上,原谅你了。”
晏琤琤迷瞪瞪地睁大了眼,嘿嘿笑道:“前世我真是瞎了眼,怎么没觉得你比李珏还要好看呢,瞧瞧,我家王爷面若冠玉,就是连嘴唇都好看的。”
她又黏黏巴巴地探着身子轻轻地亲了一口他嘴角的梨涡。
见到李执呆愣的表情,再起了捉弄的心思,又探着身子往李执的嘴唇咬去。
小咬一口便急着往后撤,忽然发现不知何时李执那双大手已牢牢地紧箍着自己的腰肢,迫使她与他贴近。
对视上他那幽深眼神,让晏琤琤不自觉地咽了口水,酒醒了一半。
“砰砰——”
她的心跳得好快,他的也是。
他的俊容缓缓地向自己靠近,先是他的额发拂过她的碎发,再是他高挺的鼻尖触碰到她的俏鼻。
鼻息之间交错。
温热的吻覆盖在她的红唇上,梅子酒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他轻柔地撬开她的贝齿,温柔地攻占城池,香津在舌间纠缠,发出一阵阵细微的水声。
他空出一只手攀上了她的下颚,指腹不自觉地摩挲她的脸颊,他灼热的掌心引发起的阵阵颤栗如同一条小鱼游走她的全身,让她骤然软了身子,无条件地向他靠近。
而他闭着眼,吻得越来越凶,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似要将她揉进身子里。
骤然,潮湿黏腻的吻停了。
而后她瞧见流光溢彩的琉璃灯被她高高举起,似是转了一圈,映衬得昏暗屋内闪过一瞬的缱绻斑斓。
思绪还未回笼,她已躺在床上,吻又铺天盖地而来,让她透不过气来,整个人没有了力气。
手中的琉璃灯落地,发出清脆一声,这让她分了心思去看,磕磕绊绊道:“司恒,琉璃灯碎了…”
李执喘着粗气,不紧不慢地脱去了他的外衫,柔声地安慰道,“无妨,以后我再多做几个送你。”又吻了下去。
忽顿住,晏琤琤被吻得情迷意乱,懵然地看着李执。
“琤琤,你方才叫我什么?”
“司恒…”
“再多叫几遍好吗?”他祈求着。
晏琤琤忽感到难为情,腰肢却被男人灼热的双手笼罩,娇滴滴地喊了几遍。
笑容跌进了他的眼睛,李执猛然一手扯落下床幔,柔声问道:“你愿意吗?琤琤?”
晏琤琤羞得脸色红成了蜜桃,更想让人采撷,嘤咛一声“嗯。”
倏尔,李执大力地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身上,那处已是流火一片,烫得晏琤琤不自觉地发颤。
见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发髻,流苏璎珞丢洒床沿,再是外衫,里衣,最后仅剩下鸳鸯肚兜。
光洁圆润的肩头欺霜赛雪,如星子点亮了昏暗。
晏琤琤羞得捂着脸撞进李执的怀中,娇俏地昂着头与他对视,彼此眼里只剩下两人。
她大胆地攀上了他的脖子,随着身体的贴近,感受到李执的无边紧张。
酒意再次涌上头,晏琤琤像一只狡黠的狸奴那般,吻上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下身若有如无地韵动着,勾得李执往自己靠近,
偏生她又不如他的愿,猛地跪起了身子,吻向他的眉毛,他的双眸,听着他的呼吸加重,露出得逞的笑。
腰肢感到炙热,她被遏制住,一转攻势,李执学着她,吻上了她的圆润的肩头,吻上了她小巧的耳垂,被温热的舌头把玩着,晏琤琤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满室旖旎,地龙也越烧越旺,气温节节攀升,两人如痴如醉,似跌进了一艘夏日里,不归家的小船里。
巨大的船桨在荷花群里轻探,而调皮的稚子埋头寻找最鲜甜的莲子。
小船悠悠荡荡,起起伏伏,时而猛烈如波涛汹涌,时而轻柔如空中燕呢喃。
夏日燥热,许是累了,稚子瘫坐在小船里,贪玩地咬了一口鲜甜的红果子,细细品尝,意犹未尽,倏尔又伸手浸入湖水里,起了玩心搅得湖水天翻地覆。
直至出了浑身出了汗,才气喘吁吁地瞧着湖水里游鱼嬉戏,最娇人的那条鱼没入了湖中央那朵最娇美的随风而动荷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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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晏琤琤喉咙干涩发紧,昨日叫了一整夜,李执像是不知餍足那般要了她好几次,连叫水都没精力叫。
屋外又簌簌地下起了小雪,照得屋内大亮。
晏琤琤依偎在李执的怀中,瞧着他熟睡的容颜,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地描摹着他的眉眼。
“司恒…”
娇声入眉,勾的李执睁开了眼。
两人又嬉闹一阵,欲要起身,晏琤琤骤然瞧见他精壮又白皙胸口处布满了可怖的伤痕。
她满眼心疼地抚摸上去,“何时有的,疼吗?”
李执抓住她的手指亲吻,笑着摇了摇头,“年幼的皇子没了母妃,总归是会遭受些欺凌。还好,后来你护住了我,即便你又忘记了我,但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春日。”
“对不起。”晏琤琤泪如雨下。
李执昂首去亲吻泪珠,咸酸交织,他笑了笑:“莫哭,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去记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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