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帮打篮球的男生们居然也订了隔壁的包厢,甄冬儿免不了又过去找段宵了。
庄婧哼了声:“瞧她显摆那样,谁看不出她那司马昭之心啊。喜欢段宵吧?不过我感觉段宵一定看不上她。”
慕强,颜控,智性恋……喜欢上他这样的人简直有太多理由。
喜欢段宵,几乎已经变成一件俗气的事。
可夏仰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就一定是喜欢他。
庄婧没听明白,回答也岔了:“为什么看不上她?这还用问?那可是段宵!从大一入学开始就多少学姐和同年级的美女追他,可你看他有和哪位搞过对象吗?”
夏仰不作声。
庄婧又挖苦道:“要不是听说他上大学之前就谈过恋爱,我都要怀疑他喜欢小白脸了。”
夏仰在喝水,被她最后这句话惊得差点呛到,猛地咳了几声。
庄婧拍拍她后背:“慢点喝……哎这什么声音,是不是你的手机在响?”
她的手机开了静音,可是没关震动。电话又一直没挂断,对面那人似乎是不等到她接就不会罢休。
不能挂他电话。
他不准,会发脾气。
可是夏仰又不想在同学们面前接。
她不自觉拧着细眉,有点烦恼,拿着屏幕反盖在掌心的手机起身:“我先出去一下。”
班长注意到她动静,以为她去洗手间,大声喊了一句:“夏仰快点回来啊!菜都上齐了,顺便去隔壁喊一下冬儿吧。”
“……”
停在门口的夏仰脚步顿了顿,骑虎难下地点了点头。
服务员正好把饮品也全都上完,推着餐饮车出去,还体贴地关上了包厢门。
才出去没两步,电话就断了。
不知道是对面挂断的,还是拨通时间太久自动断的。
但夏仰松了口气,也没打算回拨过去。把发烫的手机塞进口袋里,索性往洗手间那走。
可是那也不消停,她还没走近这一处清净的角落,就听见一声男生暧昧的闷哼。
很熟悉的声音。
夏仰皱眉,朝那看过去。
旁边的男卫生间里走出来几个人,这家饭店开在大学城,大晚上来吃饭聚餐的也几乎都是附近学校的大学生。
有人恶趣味地喊了声“猛女突袭男厕啊”,继而的哄笑声盖住了其余交谈。
下一秒,从那低着头跑出来的是甄冬儿。
她像是落荒而逃,脸很红,眼睛似乎也有点红。头发都乱了,跑得急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边上的夏仰。
紧接着,男主人公也慢悠悠地迈着长腿从后面走出来。
璨亮的白炽灯下,那道高峭身影落在过道上,占据地势的上风。光线交织,男生的碎发阴影笼着高挺鼻骨,狭长倨傲的眼尾上挑,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他夹着半根烟的手落在一旁栏杆处,摁灭了猩红火光。侧额,朝夏仰这个方向睨过来。
夏仰望过去一眼,无从得知他方才和甄冬儿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本就叫人难以探究真相,似乎只是外套的领口乱了些。
拉链比之前往下拉了几公分,露出了冷白凛冽的锁骨线条。
没等他开口,夏仰已经若无其事地转身,快步往回走。走廊就这么长,难免还能听见身后几个男生的揶揄声。
“打啵”、“投怀送抱”这些调侃,接二连三地顺着风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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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9点,宿舍门禁在一个小时后,大家都相继回去。
班长纳闷地从结帐台那走回来:“好奇怪啊,我们这个包厢的钱被人结过了。”
“谁结的?”
“不知道啊。”班长挠挠头,“收银台那的服务员说也是我们学校的,还说是一个大帅哥,逗不逗?”
“什么大帅哥?我还田螺姑娘呢哈哈哈哈。”
“可是田螺姑娘也只待家里默默无闻做贡献啊。”几个女生笑着聊,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话扯远。
一晚上没再咋咋唬唬的甄冬儿却看了旁边那间包厢一眼。
不知道怎么着,她底气又上来了,理所当然地对号入座:“应该是段宵。没事,他结了就算了,一顿饭而已。”
这下大家都看出点不寻常了,段宵可不会无缘无故帮忙买单,估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
有人打趣:“那下次你替我们班的人请回去哦。”
甄冬儿笑了笑,心情都肉眼可见好了许多。
夏仰往她脸上看了眼,女生饭前从男厕所那跑回来的惊慌失措和失魂落魄已经找不到痕迹了。
此刻只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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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层楼一共两部电梯,一部在维修,只有另一部能用。
一个班的人分了两批下去,落单的是夏仰和室友庄婧。
隔壁那群打球的男生也都走了,但电梯口还杵着个英气凌厉的男生。
是段宵,在和她们一块等电梯。
她们过去时,夏仰正好站他后边。
庄婧强装镇定地控制住惊喜的表情,示意夏仰快抬头看。还比较了一下他俩的身高差,用口型无声又夸张地说:近、看、好、高!
夏仰:“……”
京大在校考时挑选舞蹈生便有身高限制,女生至少要一米七。
夏仰的身高在一群同学里不算拔尖,堪堪合格,穿平底鞋有173公分,可站在189的段宵边上还是不够看的。
电梯门打开,他们先后挨个进去。
段宵仿佛没注意到她们的视线,也早就对别人明晃晃的注视习以为常,头都没偏一下。
但如果庄婧能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他连楼层都没按。
他勾下颈靠在角落,左肩斜抵着一侧,长指百无聊赖地按着手机,突然出声道:“待会儿在街口等你。”
空旷的小空间里,段宵这道声音有点偏沉,很磁。
电梯里的两个女孩皆是一滞。
正好这会儿在电梯门要合上时,有一伙人及时冲了进来。7、8个男生都喝了酒,其中有个胖子一进来,电梯发出“超重”警报。
胖子不服气,反反复复地喊同伴出来,醉醺醺在那试到底是谁超重。
这本来很烦人,但电梯里边三个人都不赶时间,也没催促他们。
而且,因为段宵刚才莫名其妙的那句话,夏仰没敢回头,也不吱声。
庄婧倒是往后快速地瞥他一眼,看见了他右耳戴着个白色的蓝牙耳机,才恍然大悟。
她把手机拿出来,在微信聊天框那打字,递过去给夏仰看。
【吓死我了,还以为跟我们讲话呢,原来他是在打电话!】
夏仰心都被吊了起来,卷翘的眼睫毛颤了颤。
那群醉鬼总算玩够了这部电梯,一个个像沙丁鱼般往里进。她们被人往后挤,夏仰被迫站在了段宵旁边。
身侧的手蓦地被攥住了,骨骼分明的手指摩挲她掌心,仗着没人看见,还为所欲为地捏了几下。
她手收不回来,只能强忍着不转头看他脸上表情。
段宵的声音又落下来,低哑地笑,透着几分顽劣和浑不吝:“听见了吗?宝贝儿。”
“……”
庄婧的手机马不停蹄地递过来:【啊啊啊啊啊我草!他这声音好温柔,他喊的是宝贝?!他居然有女朋友!!这算不算惊天大秘密?】
夏仰耳朵发热,不得已咬着下唇,“嗯”了一声。
得到回应,她的手被放开了。
而庄婧却在幽怨地打字:【你别出声啊,待会儿被他发现我们在聊他怎么办。】
“……”
夏仰简直不想提醒,她手机放在这个高度,只要段宵视力没问题,应该都看见她屏幕上的字了。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
段宵没动,他有车停在下一层的地下车库里。
她们跟着前面那伙喝醉的男生们一起走到大门口,还有几个同学在等她俩。
夏仰放缓脚步,犹豫道:“庄婧,我今晚要回家住一天。”
大二已经不强求学生住校,但学生会还是会例行查寝。庄婧是她寝室长,想起她大一那会儿也常和她请假住外边。
一直没多想过,只猜她就是本地人。
何况庄婧还沉浸在电梯里偷听到的八卦中,现下只想和人一吐为快,挥挥手告别:“行啊,路上小心!”
“嗯。”
看着她们一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夏仰才收回视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
大学城附近的夜晚不如市中心CBD那热闹繁华。这个临近宿舍锁门的点,已经没多少学生还在外面闲逛。
夏仰绕着那家饭店转了个弯,在街口处便看见了那辆银黑色的GT 63s。
流线型车身隐匿在树翳和路灯的阴影下,像蛰伏已久的野兽。
段宵是在大一下学期买的这辆车,大摇大摆地开进学校停车场,和教授们的车并驱。
学校里的男生几乎都聊过他这辆号称“暴力绅士”的AMG,有人酸里酸气地说靠家里的富少爷就是命好,大一就开上了这种车。
可他们哪里知道,要真靠家里,段宵还真不会只开辆几百万的车来代步。
油门在四下无人的夜里轰炸而起,一条街就它最扎眼。车主人显然是在后视镜那看见了她,在不耐烦地催促她上车。
副驾驶那的车门没锁,夏仰拎包坐上去。
段宵单手撑着额角,侧过头看她。倏地毫无预兆凑近,一只大手捏着她下巴,挨近她脸嗅了嗅。
他身上的烟草味道淡,鼻息很近。骨感平直的肩胛压着她臂膀,身上熨贴又撩拨的温度一并罩了下来。
夏仰没动,不解地看他:“你干什么?”
他闻完还不够,舔了下她的唇角:“喝酒了。”
不是问句,是确定的语气。
第3章 第3章
夏仰其实没喝多少酒,大家聚餐,都在举杯,她不跟着一起喝几杯又不合群。
但她肠胃不好,有些娇贵。
人太瘦也是这个原因,因为不耐牛羊生肉,更不耐酒精,即使只喝两杯都会不舒服。
段宵看她正低着脑袋,自觉从前面的储物柜里找药,无动于衷地嗤了声:“才一会儿没看着你,居然还喝上了。”
她不满地回怼:“你这么忙,谁用你看着。”
要是刚才那群同学还在,大抵都要对她这副模样吃惊。毕竟夏仰不是多伶牙俐齿的人,更别说会这么摆脸。
但段宵早就免疫她对自己的态度,轻掐着女孩纤细白皙的后颈,把她脸抬起来:“你哪来这么大火气,胃不舒坦了不是你自己喝的酒,对着我撒气?”
她嘴硬否认:“我没有。”
夏仰忽略他粗砺指腹划过自己棘突的狎昵意味,反正也挣不开。
段宵这人,是屡教不改、我行我素的反骨风格。
她心无旁骛地扣着那板胃药,掰出两颗放嘴里。
旁边适时地递过来一个拧开瓶盖的保温壶,里头放着枸杞子和清热的花茶,开水还有余热。
“泡了又不喝。”段宵手法一点也不温柔,摩挲了把她干燥的嘴皮,“下回索性不给你泡。”
听他倒打一耙,仿佛把这保温壶落在车上没他一点责任一样。
夏仰把药吞完,一字一句地指出:“是你今天早上那样子弄我,我才忘记带走的。”
明明是在生气指责,但说出来的话像是撒娇。别人都以为夏仰是京州人,可其实不然。
她算是土生土长的南方姑娘,初三那年搬来京州后,虽然能把普通话的前后鼻音分清了,可吴侬软语的语调和用词习惯改不了。
段宵一京城糙爷们儿,有时听她讲话也听得乐,故意学她这话反问:“我哪样子弄你了?”
“……”
白日宣/淫,还引以为荣。
夏仰没他那张城墙般的脸皮厚,转过头看向车窗外的路灯柱,生硬地转开话头:“不想跟你说了,快点开车。”
段宵瞥她那逃避自己的后脑勺一眼,打着方向盘,含混地笑了声。
手机在这时响了下,是庄婧的关心信息:我们到宿舍了,你到家没?
【宵禁】:在车上,就快到了。
庄婧:行。对了,我觉得还是别和人说起段宵有女朋友吧,总感觉泄露人家的秘密不太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坐在段宵的副驾驶上,和室友聊起这件事有种莫名的禁忌焦躁感。
夏仰的手指落在屏幕上顿了顿。
【宵禁】:我不感兴趣,也不会和人乱说的。再说了,那也不一定就是他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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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往他名下的一间公寓开,离学校就两个地铁站的路程,也是他俩常住的地方。
暑假两个月,段宵被他母亲拎去了瑞士一块出差开会。
夏仰虽然人留在京州做兼职,但打工的那个舞蹈机构包吃住,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跑这来守空房。
这个小家空置了这么久,得亏家政阿姨来清扫过,才能处处一尘不染。
夏仰熟门熟路摸到玄关鞋柜上的主控屏幕,开了灯,换鞋进屋。
放好包,她往前走:“我先去洗澡。”
段宵在她身后应了声,没料到自己的衣服下摆突然有一只手伸进来,直接摸到他紧绷的腹肌线条。
“几个意思?”他手疾眼快地拉住她薄瘦的肩,笑得漫不经心,“等不及?”
“不是!”
夏仰摸到他那件外套里面确实没穿衣服,衬衫短袖都没有,就是真/空的。
确认完傍晚那会儿自己的猜测,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一时兴起的心思,干脆不说:“我去洗澡了。”
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下,段宵兴致都被她弄起来了,当即揽过她,意味深长道:“一起洗。”
……
两个月没回来这,就算是今天早上见的那面也只是在车上隔靴搔痒,解不了渴。
段宵环着人往淋浴间走,捏着她腰身细细碾磨,下颌和脖颈那扯出一条流畅锋利的线。
随着拉链拉到底的响,他身上那件黑色帽衫外套被甩在了旁边的浴缸边沿。金属锁扣磕在瓷砖上,发出“铛啷”声。
浴室灯亮,开了暖气。澄黄色的光落在男生骨骼分明的肩身,覆着那层紧实有力的薄肌。
夏仰身上那条裙子已经被花洒打湿,到底是有段日子没见面,难免显露出几分生涩,小幅度地扭捏了下。
他不把她的挣扎当回事儿,要深入接吻。
夏仰却蓦地想起今晚在饭店洗手间那听见的话。想起了甄冬儿,情/欲稍褪,本能地皱眉躲了躲,没让他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