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偏执男配的白月光——楚雁回【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27 14:43:48

  秦衍风浑身冰冷。
  他耳朵仿佛短暂失聪,突然又变得嘈杂,天旋地转,不知身在何方。
  半晌,才被江娴一声声质问戳破全部幻想。
  “秦衍风,不要惺惺作态了!”
  “把移情别恋说的那么好听,是想装给谁看?”
  江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指向窗外,又哭又笑,“舍不得别人碰一下的桃树!”她转身扯落盖在瑶琴上的锦布,“只为段问春一人弹奏的《凤求凰》!上一世爱而不得,抛下裕国公府隐居山林,当了一辈子缩头乌龟郁郁而终……你现在说喜欢我?”
  “你觉得我会信吗?”
  每一个字,都给了秦衍风沉重的一击。
  他最害怕的、最不想让江娴的知道的事,她竟然全部知道!
  “……谁告诉你的?”
  秦衍风温润清朗的嗓音颤了颤。
  嘶哑了几分,倒是和“宋七”无比相似了。
  江娴怎么会知道他爱慕过段问春?
  离开裕国公府,隐居山野,都是上一世的事。这一世,他没有对段问春做出任何举动,更没有避世隐居的想法。
  秦衍风双目微赤,定定地看向江娴,再次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咳嗽,江娴喉咙火辣辣的疼。
  她一边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秦衍风摊牌了,江娴也懒得胡诌。她皮笑肉不笑,背靠着桌沿,喑哑说:“你可以预知一切,别人也可以。”
  “你……也重生了?”
  秦衍风怔忪。
  江娴摇摇头,缓缓地道:“秦衍风,我此前一直疑惑,去年春,叶荷萱初嫁裕国公府,和你都没见面,你为什么要派人推她下水。现在我知道答案了,因为你把上一世的恨,带到了这一世。”
  他谋害她,她的语气却十分平淡,像在述说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与上一世不同了,我对你下不了手。”
  秦衍风长长一叹。
  他当初没有优柔寡断,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可惜,他舍不得。
  与江娴第一次相见的那天,他把墨汁泼了她一身,她没有辱骂殴打他,反而温柔地牵起他的手。
  或许,自那天起,他便舍不得了。
  “同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性格大变?像你,伪装再好,还是会暴露狠辣偏执残忍无情的本性,藏不住的。”江娴笑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秦衍风,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叶荷萱,早被你安排的暗卫推进池塘溺死了。在你面前的,从来都不是叶荷萱。”
  秦衍风震然。
  他仔细凝视,隔着皮囊,仿佛看透了她干净美好的灵魂。恍然间,他明白了什么,痴痴呢喃:“你不是叶荷萱,你是……江娴!”
第两百五三章 大骂
  江娴对秦衍风深感怀疑,秦衍风何尝不是。
  他一直都纳闷儿,为什么这一世和上一世的叶荷萱,性格大相庭径。
  原来,叶荷萱溺死在水塘,有新的灵魂替她延续。
  有人重活一世,有人借尸还魂,听起来离奇古怪,恰恰全为真事。
  江娴面无血色地站在那儿,秦衍风忽然觉得她很遥远。他总觉她与这世界格格不入,她提过的诗词、编唱的曲调、绘画的技艺、开酒楼的方式……他闻所未闻。
  她不是叶荷萱,她是江娴。
  “但……江娴又是谁?”
  真正的身份、来自于何方,秦衍风迫切地想要知道。
  江娴不会告诉他这些。
  她心情跌到了谷底,对面前的男人失望透顶。
  她轻轻掩唇咳嗽,“秦衍风,你无需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某种意义上说,我和你一样,都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
  江娴会知道刘甯段问春躲在蓬莱,费尽心机求段问春承诺,让他疏远刘桓……
  皆因她也经历过前世。
  “原来如此。”秦衍风想流露出微笑,奈何满心苦涩,笑比哭还难看。
  窗外阴沉的云慢慢堆叠,飘飘忽忽地落下纷纷白雪。
  冷风透过窗户缝隙,吹乱了几缕鬓发。
  秦衍风转身,自然而然地去为她关窗。
  江娴垂首,当没听见。
  秦衍风抬起深邃的眼,朝她望去,心中百感交集。他迟疑着张了张嘴,想寻求一个答案,“你经历过前世,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在初见时,还对我那么好?”似乎找到了争辩的点,秦衍风语气急切,“在水坞那晚,我借着宋七的身份辱骂秦衍风,你为此还跟我生气了,你记不记得?”
  他在她心中若当真不堪,她怎会百般维护?
  她从最开始就对他有好感吧?所以对他与旁人不同。
  江娴本不想戳穿这些,但秦衍风好像误会了她对他的感情。她扭头,看向缠花枝叶的镂空窗棂,眼中映着微光,淡淡地说:“我有一个亲生弟弟,他叫江月。他和你的病……不,和你前世的病,一模一样。我对你好,只不过爱屋及乌罢了。”
  秦衍风怔了怔。
  江月……
  那个让他羡慕又嫉妒的早逝之人,原来是她的弟弟!
  因为他和江月患了同样的病,她才会对他那么温柔和包容?
  秦衍风他蹙紧了眉头,不可置信,“你对我好,全是因为江月?”
  “是。”
  秦衍风轻轻摇头,“不会的。”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纵然开始你将我当做江月,后来你对我难道没有半分真心?对我冒充的宋七……没有半点喜欢?”
  江娴脸色变了变。
  他不提“宋七”那个身份还好,一提“宋七”,她难堪伤心又悲愤!
  沉默片刻,江娴想到了什么。
  她注视秦衍风,言辞变得尖锐而恶劣,“我弟弟死得早,我无时不刻都在想他。恰好你与他很多地方相似,所以,我一直把你当做弟弟包容照顾。秦衍风,我这么说,你能听懂么?”
第两百五四章 隔阂
  秦衍风攥着拳,满眼震惊。
  江娴继续往他痛处撒盐,一改往日温柔,厉声道:“我怎么可能对你有喜欢?你仔细想想,你那性格,天下间谁受得了?”
  “你有什么资格憎恨刘甯?”
  “刘甯贵为皇子,足智多谋顶天立地,豪迈诙谐谦逊有礼;反观你,固执己见轻世傲物,心狠手辣狡狯多疑。你像阴沟里的老鼠,自始至终只能暗中嫉妒算计。”
  “怪不得刘甯是男主,而你是男配。”
  “你狗苟蝇营见不得人的手段,下作!阴险!卑劣!”
  “……”
  江娴破口大骂,情绪激动,不禁咳嗽剧烈。她的嗓音如铁片划过玻璃,刺耳沙哑,但将积攒在心头的话一股脑儿骂了出来,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慰。
  秦衍风如遭雷击,找不到话反驳。
  他所谓清风霁月的画皮,被江娴激烈的言语切割成四分五裂,露出其中漆黑的败絮。
  是啊。
  他就是如此不堪。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在外人眼里,他都算不得光明磊落。
  不想承认,不愿承认,可事实上,他就是比不上刘甯。
  让他伤心的却不是这一点。
  而是他从来没有在江娴心上留过痕迹。她把他当成江月的替身,用来寄托哀思的替身。每每她深情凝望的眼神,都透过他在思念另一个人。
  秦衍风无奈地笑了笑,“刘甯那么好,你既知一切,为什么不选择跟随他?”
  刘甯上一世,乃九五之尊。
  他在江娴眼里全是优点,她预知走向,应该最开始就去投靠刘甯,而不是留在他身边,包容他那恶劣多变的怪脾气。
  江娴要怎么回答呢?
  要说她对刘甯段问春没有巴结,那是不可能的。连草木花鸟会趋避利害,她也会。
  想了许久,江娴眼底发酸,默默流泪,“刘甯很优秀。可是……与我朝夕相处的人不是他,与我泛舟湖上的人不是他,与我在房顶看月亮看雪花的人,都不是他。”
  原书中的男主,集万千光辉美好品质于一身。
  江娴困于叶荷萱的身份,只能跟男配交集。站在旁人的角度,谁都不会选择心机狡诈自以为是的秦衍风。
  世事如潮人如水。
  江娴处于局中,无法洞悉全局,不受控制地对秦衍风产生感情,后悔却无济于事。
  江娴越想越难过。
  怎么她就这么倒霉呢?
  她不想在秦衍风面前哭泣,转过身,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中滑落。
  秦衍风内心五味杂陈。
  江娴病容憔悴,背对他的单薄双肩因为伤心哭泣轻轻抖动。
  他自责不已。
  和江娴的争执毫无意义,错在他,应该认认真真地道歉,而不是跟她谈论刘甯这个无足轻重的人。
  “夫……江娴。”
  秦衍风不敢再唤她夫人。
  他走到江娴身侧,离她不远不近,叹了口气,温言说:“是我的错,你要骂要打悉听尊便。你切莫再哭了,杜太医说,你的病不能情绪过激……”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锦帕,递给江娴,希望她能擦一擦眼泪。
第两百五五章 小事
  江娴斜睨。
  朦胧视线中,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捏着一块月白色的绣荷锦帕。
  她想起这锦帕来历。
  秦衍风没有随身携带帕子的习惯。她身体不好,近来总是咳血,翠浓和徐嬷嬷经常给她换帕子擦血。秦衍风看到了,便也学着翠浓徐嬷嬷,揣一块帕子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江娴更难过了。
  秦衍风见不得她哭,心疼到不行,却不敢上前刺激到她。他知道这会儿江娴气头上,厌恶他得很,只能柔声劝慰:“江娴,你不要生气了,生气是对你自己不好。”
  “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
  江娴不语。
  她面无表情,泪凝于睫,显得人格外温柔。秦衍风心念一动,大着胆子祈求,“我们忘了这一切,重新来过……好不好?”
  秦衍风打得一手好算盘。
  就像他之前想法,瞒江娴一辈子。瞒不住了,再商量着来。
  她那么豁达开明,一定会看见他的真心。
  江娴不知秦衍风是怎么想的,他怎会觉得,她在知道这些之后,还能像往常一样与他相处?她看见他,就会想起他戴着面具伪装宋七的样子,会想起和宋七相处的惬意时光,会为自己对宋七的朝思暮想而恶心!
  江娴气狠了,恨不得抓起书桌上的砚台朝他砸去。
  可是她温婉和善了一辈子,做不出来这些事。连对秦衍风撒气,她都做不到。
  方才恶语相向,戳穿他的本质,乃是希望秦衍风能对她死心。
  江娴对他,只是有怨而已,要有多恨,谈不上。
  她擦拭掉眼睫上的泪珠,抬眸,语气平淡地道:“秦衍风,不用对我如此卑微讨好,像最开始那样吧……你厌恨我,我无视你。”
  他们之间本不该有羁绊,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好的关系。
  江娴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让秦衍风害怕。
  哪怕她打他一顿、骂他一顿,让他觉得在她心里尚且有一席之地。
  “江娴……”
  “秦衍风,我很累了,我想回房休息。”
  江娴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她时日无多,剩下的日子得在裕国公府。秦衍风再可恶,她作为他名义上的夫人能怎么办?撕心裂肺地去质问、去嚎啕大哭?
  光想想那场面都觉恶寒。
  江娴过了冲动的年纪,两人既然打开天窗说过亮话,不必再针锋相对。
  她只想安稳度过接下来的时光。
  “你出去吧。”
  江娴说。
  秦衍风张了张嘴,想再解释什么,到底是忍进肚子里。他迟滞地颔了颔首,服软道:“好,我走。你在家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翠浓徐嬷嬷……”
  江娴礼貌疏离地“嗯”了声。
  秦衍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拉开房门离去。
  两人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翠浓和徐嬷嬷古怪地对视一眼。
  按照规矩,不应该是秦衍风小心翼翼扶着江娴么?
  秦衍风垂头丧气,眉峰紧锁。而江娴一双潋滟的眼泛着赤红,似乎哭过。
  “少夫人?你和大公子怎么啦?”
  翠浓没眼力见儿,凑上前直言不讳地询问。
  江娴默然了一瞬,无谓地笑了下,“一些小事。”
  秦衍风重生、杀了叶荷萱、冒充宋七、欺她骗她……话说明白,人逐渐冷静,在江娴看来都是小事。
第两百五六章 消息
  被骗的滋味很糟糕,可江娴又能怎么办?
  杀了秦衍风以泄心头之恨?
  ……大可不必。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维决定,每个人有好有坏,她无权干涉,她只能做好自己。
  忆起之前点点滴滴,江娴对人对事,都问心无愧。
  此后的日子里,江娴一切如旧。
  早中晚三顿药,下午精神好些了,就跟嘉云郡主聊聊天。初七这天,她还收到了段堇秋从博州送来的绣品。手帕、禁步、丝巾、荷包……绣有花卉动物禽鸟,栩栩如生,心思巧妙。段堇秋先是洋洋洒洒夸了林娘子一通,言语间不乏得意骄傲,末了感谢江娴对她的提醒,还希望她病好后来博州游山玩水。
  江娴礼尚往来,回书一封。
  她把玩着段堇秋送来的绣品,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她的一席话,段堇秋应该还在和段问春为了男人互扯头发吧?
  如此想来,秦衍风这个变数,影响不一定全都是负面。
  秦衍风几日没有出现。
  他此前厚着脸皮在江娴面前刷存在感,无奈江娴一看到他,拉长了脸,请他出去。
  他想死缠烂打地留在松竹院,江娴被他气得喘不上气,不住咳血,吓得秦衍风再也不敢这样做,只能驻足不前。
  闲着也是闲着,秦衍风提前走马上任,入职翰林院。白天在朝中跟二皇子一党汲汲营营,下朝后,歇在梅柏院。等夜深了,轻车熟路的翻墙,隔着窗户,默默凝望屋中女子的剪影。
  寒雪孤寂。
  秦衍风立在窗外,恍惚中,回到了当初冒充宋七的时候。
  他守着子时,与她相会。
  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可能继续冒充宋七,江娴看见他,不会满心欢喜,甚至连恨都没有。
  她看他,像看着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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