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偏执男配的白月光——楚雁回【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27 14:43:48

  秦衍风没有经历过这些,他只能偷偷地关注她一举一动,叮嘱徐嬷嬷和翠浓照顾好她的身体。
  秦衍风的谨小慎微,没能使江娴的病情好转。
  江娴表面不在意,夜深人静,终究是难忍苦涩心酸。优思郁结于心,加上病痛的折磨,她只能无力地躺在摇椅上,抬头望天。
  这日,天光放晴。
  江娴腿上搭着厚毛毯,抱着暖炉,坐着摇椅,静观房檐瓦间的积雪,因暖阳融化,雪水沿檐滴落。
  翠浓和徐嬷嬷知道江娴不满秦衍风,二人问不出结果,怕江娴情绪波动,心照不宣的没提。
  日光和煦。
  许久没出先的秦衍风来到了松竹院外,遥望着摇椅上单薄的身影,踌躇片刻,举步迈入。
  “江娴。”
  他立在庭院中,轻轻唤了一声。
  江娴不点头,他都不敢走上台阶。
  江娴本来昏昏欲睡,听到熟悉的清朗音色,抬起头。
  秦衍风心头一震。
  这才几天没有细看,江娴又瘦了一圈。她眉头微蹙,面庞苍白的没有血色,眼眸黯淡无光,好似蒙上了一层灰,连带整座院子都弥漫着一股中药苦味。
  “什么事?”
  江娴轻启干涩的唇瓣,短短三个字,好似用尽了力气。
  秦衍风摆了下手,摈退周遭丫鬟婆子。他想了一夜,觉得这个消息有必要告诉她,沉吟道:“刘甯策反了蓬莱州所有官员,黄袍加身,自立为帝。”
第两百五七章 眷顾
  简而言之,刘甯造反了。
  刘甯不被秦衍风设计污蔑,明年这时已是正儿八经的储君,皇位唾手可得。
  现在倒好,蝴蝶翅膀扇了扇,刘甯还是皇帝,只不过是自封的。
  江娴掩嘴咳嗽了几声,与秦衍风隔着台阶对望,语气平静:“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才收到消息。”
  “……段问春呢?”
  “刘甯建国大周,封段问春为皇后。”
  江娴心头一动。
  段问春还是做了皇后,剧情不算崩得太坏。
  秦衍风又与她说,显庆帝龙颜大怒,今天在朝堂上提及此事,一气之下撅过去,现在都未苏醒,估计挺不过去了;刘甯动用手上的势力,前日带走了良妃曾述等心腹,刘桓派人前去,不知道追不追得上;杨阚叶溱段侍郎一干人人自危,恐怕会受到牵连。
  江娴看了看天空,颦眉道:“变天了。”
  秦衍风目光落在她因为瘦弱,骨骼凸出鲜明的手腕。那肌肤苍白,可见青色的血管。
  纤细的指尖红通通的,肯定又冻僵了。
  秦衍风想握住她的手,可他连拾阶而上的勇气都没有。
  他问:“江娴,你对此有何想法?”
  江娴胸口一阵阵绞痛。她默默忍耐一会儿,才道:“刘甯和段问春,如今在蓬莱州安全吗?”
  “安全。”秦衍风思忖,“蓬莱州是离岛,地势偏高,易守难攻,中间还隔着一条海峡。刘甯在蓬莱州有上万屯兵,他熟读兵法,武器精良,朝廷要派军剿灭有点困难。”
  因为地理原因,大元朝一直将蓬莱州看得很紧,派去的官员刺史都是皇帝最器重的心腹。蓬莱州刺史王景,是王巍的兄长,刘桓此前想要拉拢王景,一直不得要领,后来秦衍风帮刘桓收服了王巍,两兄弟因此疏远隔阂,再无往来。
  王景一个老顽固,竟能被刘甯策反大逆不道,着实让秦衍风另眼相待。
  谁主江山,江娴并没有多大兴趣。
  在她看来,刘甯和段问春有主角光环,一时的失败并不代表永远失败,他们始终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备受眷顾。
  段问春和刘甯没事,她放下一颗心,疲倦地闭上眼,“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时候不早,我要休息了。”
  逐客令已下,秦衍风赖着不想走。
  江娴窝在摇椅中,浑身穿得又暖又厚,只露出巴掌大的尖尖小脸。她这幅病弱残躯属于叶荷萱,那她本来又是什么样子?
  秦衍风忽然想到那日江娴无意间画错的画像。
  他转身飞奔进书房,弯腰在废纸篓里翻翻找找,竟被他好运的找到。
  展开皱巴巴的纸,画中女子映入眼帘。不同于叶荷萱尖削的瓜子脸,画中人一张标致的鹅蛋脸,左眉尾生着一颗痣,一双大眼睛里永远带着笑意,温柔婉约。
  秦衍风想问问画中人是不是“江娴”,但估计江娴知道了会生气,只得将纸张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衣放入怀中。
  他走到院内,看了眼墙角长势极好的牡丹,又看向摇椅中的江娴。
第两百五八章 动心
  江娴闭目浅眠,她察觉到那道视线,缓声道:“你还想说什么?”
  秦衍风忍不住问:“杜太医给你的药你在吃么?”
  怎么越来越憔悴了。
  原本莹白如玉的肌肤滑如锦缎的黑发,全都透着沉沉的死气,灰败颓废。
  江娴“唔”了一声,“在吃。谢谢关心。”
  “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秦衍风上前半步,恨不得掰着她肩膀狠狠摇晃。但是她这幅样子,估摸摇两下就要散架了。
  江娴抬起眼皮,“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一句反问,顿时让秦衍风语塞。
  他有错,江娴不原谅,他就没法靠近。
  秦衍风照例叮嘱她照顾好身体,这才依依不舍跨出松竹院的门槛。
  江娴双手搂紧了怀里的暖炉,还是觉得冷。
  她轻唤翠浓,不多时,翠浓从偏房小跑过来,看了眼门外,神色有异。她推着江娴进屋,弯腰用火棍拨了拨炭盆,欲言又止,“少夫人……”
  “怎么了?”
  江娴低头咳嗽。
  翠浓眼见着江娴的身子骨越来越差,心也跟着着急,她更着急的莫过于江娴和秦衍风的间隙。
  虽然江娴什么都不说,勒令他们不准给嘉云郡主透露,但这件必然不是小事。
  江娴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半夜竟在睡梦中啜泣,呢喃秦衍风的名字。翠浓实在压抑不住好奇关切,问道:“少夫人,恕奴婢多嘴,大公子到底哪里惹你不快啊?”
  她看得出来,秦衍风很想靠近少夫人,少夫人冷着脸不允。
  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翠浓她们这些丫鬟下人确实没看出秦衍风哪里做错了。
  江娴皱了皱眉。
  她从来没把翠浓当做奴婢,而是当做朋友、当做妹妹。
  小毛团子从外面跑了进来,围着摇椅活蹦乱跳。江娴笑了笑,摸摸它毛绒绒的脑袋,随口说:“我看到他就不高兴。”
  “为什么?”翠浓大惑不解。
  她昨儿个还跟徐嬷嬷聊天,两人双双把秦衍风夸了一通。
  江娴知她好奇,真假参半地说:“因为他之前喜欢别的女孩子。”
  江娴一直没有规避自己的感情,她喜欢宋七是真的,怨念秦衍风也是真的。
  宋七和秦衍风是一个人,秦衍风的所作所为,江娴都清清楚楚。
  书中的秦衍风对段问春深情款款,如今却在她面前说什么此生不换。她不能接受,也讨厌被欺骗。
  翠浓愕然。
  “少夫人,你也说了是‘之前’了,大公子现在对你好就行啦。再说了,大公子赌咒发誓不纳妾,你在府里的地位谁也威胁不了。”
  江娴看了眼天真的翠浓,觉得古今思想作怪,跟她解释也解释不清。
  她抿着唇,继续说:“他还骗我。”
  “骗你什么啦?”
  江娴沉默。
  秦衍风骗了她的感情。
  他让她蒙在鼓里,当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蛋。对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痴迷欢喜恋恋不忘。如果知道“宋七”是“秦衍风”,她打死都不会动心。
第两百五九章 旨意
  翠浓问秦衍风骗了她什么。
  秦衍风在她面前说的谎,数都数不过来。
  翠浓一听这话,当即便道:“这就是大公子的不应该了!他怎能说谎骗你?”
  江娴不愿再谈这个。
  她正要敷衍过去,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翠浓赶紧上前拉开大门,只见徐嬷嬷在冬日里跑出了一层薄汗,“少夫人,大事不妙。”
  翠浓朝徐嬷嬷使了个颜色,连连摆手,“徐嬷嬷,你别大惊小怪的,有事慢慢说。”
  江娴的身体状况不经吓。
  徐嬷嬷反应过来,自责地拍了拍嘴巴,“这事儿确实得让少夫人知道……”
  江娴探了探头,“徐嬷嬷,怎么了?”
  徐嬷嬷叹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焦灼地说:“老爷不知怎么回事,昨日带上全部家当连夜想要离开京城,半道被捕,进了大狱。一同被捕的,还有段问春的父亲,段侍郎。”
  徐嬷嬷的老爷,自然是叶溱。
  翠浓惊道:“因何罪名入狱?”
  “不知道啊!”徐嬷嬷两手一摊。
  江娴脸色变幻。
  刘甯造反一事,昨天消息才传到显庆帝耳朵里,许多平民百姓根本不知道。叶溱和段问春孤注一掷离京,肯定因为收到风声,怕受牵连,想要投奔刘甯。
  段侍郎也就罢了,叶溱此举实在愚蠢。
  叶溱老老实实待在京里,说不定靠着裕国公府的这层关系能免于责罚。如今被逮,显庆帝正在气头上,恐怕凶多吉少。
  要管他吗?
  江娴陷入纠结。
  叶溱是叶荷萱的父亲,江娴与他并无感情。叶溱甚至利用叶荷萱作为棋子,监视裕国公府。
  可是,在江娴失踪后,叶溱努力寻找;她病重,叶溱托人送来了不少补药……
  徐嬷嬷不禁红着苍老的眼睛,“这下怎么办?咱们不能不管老爷啊。”
  翠浓却问:“少夫人,老爷的事会牵连你吗?”
  她虽是叶府家生子的奴才,但这些年,只有江娴给予她过温暖,让她受到尊重。其他人翠浓不在乎,她只在乎江娴。
  她好感秦衍风,是因为秦衍风对江娴无微不至,让她非常满意;然而,在知道他欺骗过江娴后,翠浓对秦衍风的好感大打折扣。
  江娴重病缠身,没有精力去想这些,她摆摆手,“容我想想。”
  叶溱和段侍郎在原书的结局,江娴已经全忘了。他们站队刘甯,应该是寿终正寝。
  江娴命翠浓和徐嬷嬷静观其变。
  又过了一日,徐嬷嬷回来禀报消息,说是显庆帝中间苏醒了一次,直接下令将段侍郎叶溱等人满门抄斩,良妃身边的宫女太监也一并处死。有中庸的臣子觉得此举过激,谏言求情,显庆帝盛怒之下将求情的臣子当朝斩了,血溅丹墀。
  显庆帝行径残虐暴戾,喜怒无常,朝中人人自危。
  江娴颇为郁闷。
  原书里,这个老皇帝就躺在病床上阿巴阿巴等死,没想到这会儿闹出这么多事。
  不过她也比较理解。
  人到了油尽灯枯时,大脑经常浑浑噩噩。就像她,最近总想不起来刚才做了什么,丢三落四。
  显庆帝病入膏肓,乱下旨意,他是皇帝,无人敢忤逆。
第两百六十章 行吗
  徐嬷嬷悲悲戚戚,“这下完了……”
  翠浓和徐嬷嬷在叶府都有相好的朋友远亲,株连九族,灞水都会被血染成红色吧。
  江娴想了想,让翠浓给她加件衣裳,她要去找嘉云郡主谈一谈。
  嘉云郡主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震惊惋惜的同时,温言安抚江娴,只说能尽最大的努力保住她父亲叶溱,其他人,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刘甯造反这么大一件事,必然牵连无数人,江山变换,朝代更迭,这都是无可奈何之事。总而言之,裕国公府的态度是不掺和、不理会。
  江娴心头叹息。
  保下一个叶溱又如何?
  其他成百上千的人,难道就不是命么?
  或许因为感同身受,那些素未谋面的炮灰角色,都有自己的人生路程。莫名其妙因为一句话,就要被牵连斩首,江娴想想都觉得难过。
  对比之下,她穿成叶荷萱,好像不是那么糟糕。
  只可惜她人微言轻,除了为这些人物的命运唏嘘,什么也不能做。
  江娴郁郁寡欢地回到松竹院。
  日暮向晚,阴云沉沉,雪下得正大。
  江娴躲在斗篷帽子里,被翠浓扶着往前走,正要迈过台阶,旁边的翠浓忽然轻轻扯了扯她衣袖,小声道:“少夫人,大公子来了。”
  江娴下意识抬头望去,秦衍风站在松竹院的廊檐下。他身上着一件天青色的窄袖袍衫,眉梢还覆着两点白雪,皮质的革带上缀着一块玉,清俊疏朗。
  短暂的迟疑后,江娴跨过院门,与他隔着纷纷落雪对话,“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跟你说。”
  秦衍风睨了眼翠浓。
  翠浓没走,征询江娴的意思。
  江娴颔了颔首,“你去给小毛团子喂点水吧。”
  待翠浓离开,秦衍风上前几步,想与江娴靠近些。怕她不高兴,还解释道:“人多眼杂,有些话不便让别人听见。”
  江娴不置可否。
  “外面风大。”她率先往主屋走,示意秦衍风跟上。
  秦衍风进得许久不曾踏足的温暖房间,看了眼屋子里熟悉的陈设,有点眼酸。
  江娴顺势窝进她的摇椅,抱着暖炉,轻轻咳嗽,“是不是因为皇上要株连九族的事?”
  “嗯。”
  秦衍风不打算卖关子,他直接告诉江娴,“我会想办法保住他们。”
  江娴一愣。
  她诧异地看了眼秦衍风,病恹恹地语气里满是讥嘲,“你怎会如此慈悲?”
  他不是多管闲事人,甚至应该希望刘甯的党羽全部肃清。
  “因为你慈悲。”
  秦衍风凝视她憔悴的容颜,如是道,“你心善,见不得无辜人惨死。即便叶溱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也会为他着想。对不对?”
  江娴垂眸不语。
  她的善良,有时候也是一中束缚。
  秦衍风很了解她。
  他知道她会为世人的凄惨遭遇所悲哀,却不会莽撞地站出来,惹祸上身。她尽人事听天命,会默默因能力不足而惋惜。
  “你做不到的,我替你去做。”
  “保下这些人的命,能让你高兴的话,他们也算有价值。”
  “我做成这件事,你可否别再生气?”
  秦衍风说到此处,从怀里掏了掏,掏出那枚被江娴扔了好几次的连理枝香囊,“……行吗?”
  香囊水绿色的流苏在他手中微微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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