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娜塔莉选择徘徊在古堡的走廊里。深秋的阳光是回光返照的患者,爆发出残余的最大能量。在刺眼的金光中,她看到了一片近乎透明的白雾。千万别是血人巴罗或者格雷女士。她悄然向前,模糊地认出了赫奇帕奇幽灵——胖修士圆乎乎的脸庞。
他也看到了她:“哦,你好,斯莱特林的学生。”
“您好,”娜塔莉尽量表现出和蔼,“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胖修士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漫溢的热切:“当然。难道老生也开始迷路了吗?”
“不,不是的。我想问一下,人该怎么变成幽灵?”
他们沉默地相对。胖修士缓慢地问:“什么叫变成幽灵?”
娜塔莉觉得这仿佛是什么禁忌:“就是…在我过世后,我该怎么变成幽灵呢?”
幽灵露出探究的目光:“难道你得了重病吗?”
“不,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变成幽灵的?为什么我看不到我家族的幽灵?”
他一下子飘远了。娜塔莉仰头看着他回到阴影里。他遥远的声音飘过来:“这个我不能回答你,我真的不能。”
娜塔莉只安静了片刻。她意识到自己身上斯莱特林的一面登场了:“不,求您了。这对我很重要,”她低垂着头,“我的祖母上周去世了,我很想念她。”骗子,据说她祖母在她一岁时就死了。
胖修士落在她的面前。他的语气不复以往,暗含惊恐:“我觉得…我想…你的祖母是不会变成幽灵的。”
“为什么?”她试图让语调更悲伤点。
“我想…她会走下去。其实大部分人都会走下去。”
“走去哪里?”
“…我不知道…”幽灵又拖着白色的身躯藏起来,但它忍不住诉说:“我没有走下去。我是被麻瓜处决的…然后…我害怕继续向前…”
“所以呢?”
“所以我变成了这幅样子。我不是生者,也不是死者,对吗?”
娜塔莉更疑惑了:“成为幽灵不好吗?你还可以留在这里啊。”
胖修士的声音几乎要被淹没在风声里:“我不知道,孩子。我的主告诉我,我值得第二次的机会…所以我选择留下来。
“我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所以宁愿留下来。但没有人告诉我,一直没有:继续走下去值得吗?”
他飞走了,没有听到娜塔莉安慰似的疑问:“那第二个机会不值得吗?”
Notes:
*雷古勒斯喜欢红唇色的原因可以参考下第二章 的春梦
*变成闹钟的梗来自hp1的电影
最近真的好忙,我还没有适应新的生活节奏。我争取适应之后把更新频率固定下来。求大家评论啊,欢迎来讨论剧情~
第11章
Chapter Text
和胖修士的对话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娜塔莉翻遍她能找到的灵魂学书,也不能理解何为“走下去”。又想到这件事了。她在心里无声地哀叹,加快脚步跟上简和伊丽莎白。
简一面步伐飞快,一面投入地絮叨着刚结束的黑魔法防御课。伊丽莎白点点头,不时帮她整理滑落的书包肩带。
此刻是周五黄昏,她们又历经了一周学习的碾压。每个人都透出不由自主的轻快姿态。娜塔莉默默跟在舍友后面,她们跳上准时到位的旋转楼梯,拐进了僻静的三楼走廊。
逆着光线,前面有一个人影在不停地躲避、挣扎。她们一下子定在原地。娜塔莉眯起眼,在那个人影上边,她辨认出了那种不透明的白色——是一个幽灵。
简和伊丽莎白止步不前。娜塔莉轻声安慰:“没事,我估计是皮皮鬼。”她跃过她们,从袖子里抽出魔杖,果决地喊:“鬼影束缚!”
皮皮鬼像是被释了禁锢咒。它僵在半空,止不住地骂骂咧咧。那个修长的身影逃过一劫。他转过身,娜塔莉看到了莱姆斯·卢平苍白的脸。
娜塔莉估计他看到斯莱特林也很意外,他试图礼貌地说:“太感谢你了。”
“没关系。”
卢平挠挠鼻子:“皮皮鬼偷袭我来着,它一开始就偷走了我的魔杖。”
难怪如此。娜塔莉挥挥魔杖:“魔杖飞来。”浅棕色的树枝从僵硬的皮皮鬼那里脱手,卢平抬高手捉住它。
他低头看着她(他个子真高啊):“谢谢你。刚才那个咒语很巧妙。”
“我在书上看到的,它能让幽灵保持固定十分钟左右。”娜塔莉发现他不认识她了,“那么我要离开了,再见。”
卢平礼貌地点头示意。娜塔莉招呼着旁边的二人一同离开。阳光已经不再刺眼了,它为每个人透下尖细的影子,在地板上转瞬即逝。
随着深秋的离开,天气越发严寒了。简灌下伊丽莎白的最后一口热巧克力,她们专注地看着脱凡成品衣的广告。娜塔莉摩挲着她精致的天文模型球,靠近壁炉总使她昏昏欲睡。
简把立体的礼服小模型——脱凡成衣店的新广告摆在娜塔莉眼前。她揶揄道:“你参加斯拉霍恩的圣诞聚会吗?”
“什么?”娜塔莉睡意惺忪。
简循循善诱:“那雷古勒斯的舞伴会是谁?”
娜塔莉把模型推回她手里:“关我什么事。”
简和伊丽莎白发出一阵从喉咙里憋出来的尖笑。这使她们看上去像两个赫奇帕奇。
伊丽莎白抿下了笑意:“昨天巡逻的时候,雷古勒斯说他要留校。你可以今天晚上问问他。”
娜塔莉无辜地眨眨眼:“问他什么?我一整天都没看见他。”
“别装了,”简故意恶狠狠地说,“难道你不想和他去舞会吗?我听说…”她突然低下头,像是广告里跳出了新的促销活动。
娜塔莉不明所以地抬头,雷尔站在她们面前。他冲着伊丽莎白和简说:“晚上好,各位。”然后他蹲下来平视娜塔莉的眼睛,“我想和你谈一谈,Nat。”
娜塔莉敢肯定,简发出了人类耳朵听不到的尖叫声。
她默默点头,跟着他爬上男生宿舍的楼梯。雷尔礼貌地为她打开宿舍门。她先走进去,宿舍里整洁得过分。他随后锁上门。愿意,我当然愿意。
但他没问这个。他没让她坐下来,清了清嗓子:“昨天我和伊丽莎白巡逻的时候,她称赞你掌握许多课本外的魔咒。”
“所以呢?”
“然后她告诉我,你帮卢平逃脱了皮皮鬼。”
娜塔莉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你想说什么,雷尔?你知道卢平已经是过去时了。”
雷古勒斯看上去有点不近人情:“我知道,Nat,我没有不相信你。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放弃卢平吗?”
她快要忘记那些落灰的陈旧理由了。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又想起它们了。然后我思考了一整天…我想到了自己。那我呢,以后你会这样对我吗?”
娜塔莉哑口无言。
他们僵持在那里。她望着四柱床上华美的绿色绣线。“你特意把这里收拾了,是吗?”
“对。”
“谢谢你这么做:为了审问我煞费苦心。”
雷古勒斯解释:“不,娜塔莉,我不是在审问你。平时我邀请你去图书馆三次,你最多屈尊去一次。那我算什么,我是不是…是不是也是你出风头的消遣?”
娜塔莉感到一桶冷水从头到脚灌进来,浇灭了一切:“那你想要知道什么,雷古勒斯?”
“…我不知道,Nat。假如说,有一天我变成了狼人,你会不会也放弃我?”
“很有可能。”看到他垮掉的脸色,她感到自己的心颤了一下,但分不清喜怒,“如果你觉得,邀请我去图书馆很费时间,那就别再问了。”
“你别这样,娜塔莉。你从来就没在乎过未来,你从来就没真正考虑过你的感情。”
她都快忘了十分钟前的期盼了,毕竟那只会自取其辱:“别他妈的代表我说话。我考虑过,你没发现的事不代表就没发生。比起无病呻吟,我更想知道两周后你要和谁去圣诞聚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娜塔莉向寝室门发射了一句“阿拉霍洞开”。“我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我不在乎,对,我不在乎什么狗屁未来。如果你想让我死心塌地,现在就做点什么吧,雷尔。”
“我请你去过图书馆了。我们一起去过霍格莫德。”
娜塔莉都快被气笑了:“‘我们’是指伊丽莎白、简、巴蒂和你我吗?除了说点俏皮话,雷古勒斯,我们离相濡以沫还有好远的距离呢。”
雷古勒斯站在那里,似乎想用目光把她钉在原地。她还在等待他。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他缓缓地问:“那你…以后会给我一个承诺吗?”
懦夫。“不会,”娜塔莉转开门把手,“我永远不会因为一个承诺而和你在一起。我选择了你,雷尔。但我从来没被你选择过。”
她摔上寝室的门,尽可能快地逃离这里。回到休息室,简和伊丽莎白用期冀的眼神望向她。她比她们更快开口:“他没邀请我。”她拿过已被冷落的广告单,“但我要订最漂亮的那件礼服。”
聚会前的一段时间里,简和伊丽莎白执迷于挑选礼服——不是为了她们自己,而是为了娜塔莉。伊丽莎白听完娜塔莉的转述后追悔莫及。她坚持认为这是她自己的问题。出于愧疚,她自告奋勇地承担了调和他们的任务。
“昨天我向布莱克提起圣诞聚会的话题,”伊丽莎白忿忿地放下羽毛笔,“他又岔过去了。”
简拿起笔转了一个花哨的圈:“别担心,丽萃。如果哪个女生要和雷古勒斯去舞会,她不高声炫耀才怪呢。”
娜塔莉不耐烦地转过头:“随便吧。他想和谁去就去吧。我不在乎了。”
简和伊丽莎白面面相觑。
娜塔莉推开椅子:“我去外面转一圈。”
她的舍友安静了一瞬,随后掩饰太平似地小声交谈。娜塔莉穿上铜绿色的龙皮靴,把伊丽莎白的叮嘱“记得多穿点”抛在脑后。她飞快地穿过熙攘的公共休息室,尽量不去瞥到坐在角落里,独自一人的雷尔。
十二月初的霍格沃茨有故乡的味道:白雪、松香、灰暗的天以及肺叶间的白雾。雪层在逐渐累加,娜塔莉向禁林边缘蹒跚,行走越来越困难了。现在是周末,寒冷的天气里鲜有人烟。娜塔莉把血管凝固的手贴在脖颈上,她后悔没听丽萃的叮嘱了 。
她总是这么尖刻,不是吗?他们争执,缓和,她为她的口不择言道歉,他再安慰她…如此种种,周而复始。
她喜欢他,是那种想做他女朋友的喜欢。她享受他们暗中的默契,无言的暧昧和蜻蜓点水式的触碰。但她不想在原地踏步了。和他一样,她也想要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一个俗套却幸福的结尾。
但指责他不太公平,不是吗?我也可以去邀请他,问他愿不愿意…
黑暗的树荫里发出枯枝折断的响动,一只夜骐走了出来。它好奇地嗅着她,空洞的白眼睛映出她发红的脸颊。
她记得夜骐喜欢血腥味。这只瘦骨嶙峋的动物发出失望的鸣叫,娜塔莉抬起手安抚它。它热乎乎的舌头舔舐她的手掌——哦对,她刚刚吃了曲奇。
阴郁的松林中,三四双明亮的眼睛照向她。娜塔莉没有理会。她把头埋进夜骐黑色的毛皮里,那里散发着热度和腥味,提醒着她这是一颗和她截然不同的跳动的心脏。
雪后的晴天透出诡异的冷意,禁林里传出生物的响动,以及雪落下的声音。她又是一个人了。
第12章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礼服裙就像第二层皮肤,勾勒出娜塔莉纤瘦的身材。裙摆在膝盖上就被剪裁干净,留下修长的双腿。伊丽莎白突然发现,娜塔莉可能是她们中最高的那个。接近5.6英尺(1.7m)的身高和冷若冰霜的气质,让娜塔莉越发接近他人印象中的沙俄风情。
简绕着娜塔莉咋舌:“这也太…太夸张了。”单薄的裙子只用天蓝色薄纱做布料,外层缀满了碎钻,朦胧间透着诱惑。
“放心,”娜塔莉在首饰盒里挑挑拣拣,“这件衣服被施了咒,我不会走光的。”山茶花发夹不适合这件衣服,她戴上了母亲新送的月长石耳钉。
伊丽莎白拢好柔顺的黑发:“你真的不带舞伴吗?”
娜塔莉用口红描绘出饱满的唇形:“难道沃佳诺夫的名字还不够一张入场券吗?”
简直就是鸡同鸭讲。伊丽莎白放弃了争论,准备推开门离开。
“你的舞伴是谁,丽萃?”简猝不及防地开口。
伊丽莎白更无奈了:“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偷袭?”
“所以到底是谁啊?你可是把一群斯莱特林都拒绝了。”
“这属于我的隐私,小姐。”伊丽莎白狡黠地眨眨眼,“祝你们玩得开心。”她提着翠绿的裙摆离开了。
十分钟后,简带着满腔疑惑去找她的不变搭档——小巴蒂·克劳奇。娜塔莉握着怀表,三只银质流星速度不一地划过表盘。再不离开就要迟到了。目光掠过镜面,她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
女寝的走廊里空荡无人。我应该先去一趟他的寝室,敲敲门,然后直接邀请他。如果他不在呢…那就去公共休息室。或者更出格一点,直接到舞会上…
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她第一次发现,公共休息室绿色的灯火也可以这样通透。楼下安静极了,华美的铁链装潢熠熠生辉。她撑住楼梯前的雕花围栏。
穿着深蓝色礼服的雷古勒斯·布莱克站在休息室中央,望着她。
“你真漂亮。”
“谢谢。”他们已经有两周没说话了。雷古勒斯的脸在高处看有点模糊。
他在等她吗。他会来邀请她吗…娜塔莉随即意识到她又在原地打转了。这次,她很愿意先开口:“雷尔,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舞会吗?”
他停顿了一瞬——虽然只有一瞬,但也由惊异和猝然组成:“我当然愿意,Nat。”他抚平胸前的领结,向她的方向迈了几步,“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些事。
“Nat,我喜欢你…是那种冲动的、占有欲强的、独属于你的喜欢。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现在我站在这里,绝非是因为他人——甚至不是因为你的诘问。我只代表我自己:娜塔莉·安东妮娜·沃佳诺娃,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她彻底僵在原地。也许麻瓜小说里,女主角都会潸然泪下。但娜塔莉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了。她低下头,躲避他灼人的视线:“我愿意,雷尔。”
畅快的笑声在此刻是不合时宜的,血流涌上耳廓的声音充斥她的全身。她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心脏正为了加热面颊而工作不辍。越过露台与围栏、火把与吊灯,他们无声地描摹着彼此的模样。灰眼眸对着蓝眼眸。他快步走到楼梯口,摆出一个邀请跳舞的姿势。
娜塔莉拂过把手,步履飞快。即使高跟鞋敲击台阶的响动,也比不过她加载过度的心跳声。她没去理会他故作矜持的手势,而是直接扑进他怀里。她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