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回来，温迟迟示意他吃果盘，语气里满是遗憾：“应该送阿姨下去的……”
她和秦清意外合得来。
李槜洗了手过来：“多冷，你别下去折腾了。”
和他妈阻止的话语差不多，只是透着一股酸味。
温迟迟如今已经很能感知李槜的情绪，翻了个白眼，没理他：“你懂什么。”
说是这么说，还是把果盘推向他那边的茶几，又问：“要吃夜宵吗？”
她盘腿坐在新买的灯芯绒厚垫上，抬手把头发绕成丸子头，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又开始和李槜聊他妈妈，语气雀跃。
“这么喜欢她啊？”李槜抬眼，斜对面温迟迟露出的脖颈修长，白嫩的皮肤下几乎能透出青色血管。
还没察觉到男朋友语气里的危险气息，温迟迟理所当然点点头：“当然了，阿姨人特别好……”
“这样，”李槜点点头，“那我跟她你更喜欢谁？”
温迟迟不可思议地抬头，哭笑不得：“不是吧李槜，这都能比，根本那当然不一样啊！”
“行，那你说说哪里不一样。”李槜耐心道，眼底逐渐染上不一样的情绪。
听出他语气里的轻佻，温迟迟鼓了鼓脸颊：“懒得跟你说……”
“真不说？”李槜挑了挑眉梢。
眼见温迟迟真不理人了，把盘子里最后一颗草莓咬进嘴里，李槜一步跨到软垫前。
察觉到阴影落下来，温迟迟正准备说话，启开的唇就被人堵住。
自从那天之后，接吻在两人的生活中已经算是常事，但今晚的李槜显然不一样。
一部分草莓被他的舌头推进嘴里，微微带着酸味，温迟迟脊背都忍不住要瑟缩，偏腰肢被李槜紧紧握在手里，退无可退。
宽大的软垫第一次承受这样的重量，凹陷到底。
碾碎的草莓汁从两人的唇间流淌下来，玫红色顺着下巴流进脖颈深处，冰凉的触感让温迟迟眼皮颤抖，她伸手想推李槜，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
唇边忍不住溢出嘤咛，反而被软舌抓住机会攻城略地，上牙龈被舔舐得酸痒，温迟迟只好环住李槜的脖颈，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湿润的舌被勾住与之共舞。
空气中有暧昧的水声。
“你都上了一天班了，不累吗……”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温迟迟气息紊乱得不像话，话语更像喘息。
一下一下啄咬着女孩柔软的唇瓣，李槜吸了吸温迟迟的下唇。
“累啊宝宝，”他故意笑得更低沉，用声音勾她，轻叹，“但我现在更饿……”
吻从脸颊移到耳下的皮肤，李槜喘息声性感到不像话。
温迟迟忍不住把身体崩得更紧，感觉到他的手，微凉。
大概是有那么一瞬间生出过想要推开的念头的，但显然并不强烈，也或许只是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偶尔试图冒出的话语都变成哼唧，李槜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脖颈，一连串的吻被印上，再往下，他突然停止动作。
“……怎么了？”温迟迟眼睛蒙蒙一层水雾，声音软得像撒娇，手不自觉摸到他的发顶。
“艹，”李槜声音还不清明，难得骂了脏话，“没套……”
第52章 第十九颗水星
“等时间允许长夜将尽, 最后呼之欲出的那就是感情。”
——徐佳莹《雏形》
*
“今年初雪好晚。”看着阴阴的天，温迟迟感叹道。
已经一月下旬，气温一直在降, 雪却不见一粒, 让她这个南方人偶尔会有些失落。
李槜回完消息把手机放回兜里, 也跟着她抬头望了望天：“估计今年没雪了。”
海城不是供暖城市, 确实也不会每年下雪。
但故意拉长显得沧桑的叹气昭示李槜是故意的。
温迟迟毫不犹疑捏了捏他牵着自己的手：“说废话啊？”
他最近热衷于劝温迟迟一块儿去雾淮，其中最具诱惑力的条件之一就是看雪。
李槜欠揍地耸了耸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生理期第一天身体不舒服，昨天温迟迟在家宅了一天，今天就闲不住要去工作室找越婷。早晨的海城要显得更安静一些, 地铁门口摆着卖早餐的小摊。
捧着热腾腾的红薯, 看着正在付钱的李槜钱包里那张照片，温迟迟皱了皱鼻子：“你就不能换张好看点的吗？”
他皮夹里的照片是高三那年运动会, 学妹给他们俩拍的那张合照。
说是嫌弃，但语气和神态都更像对他刚刚那句不会下雪的报复，撒娇一样。
收起钱包，李槜边从温迟迟手里接过自己的那份，边腾出手来替她把被围巾弄乱的头发捋出来：“这不在等温摄影师的档期吗？”
一个称呼倒是先把温迟迟说的不好意思了。她最近报名了越婷推荐的网络摄影班, 一直在家捣鼓调色修图。
进了地铁站，两人要坐的是不同线路。
李槜不放心又确定了一次：“真不要我跟你去啊？”
“虽然有点心虚，”要去接受成果检验的温迟迟摇摇头，“但我觉得我能再撑一会儿，你快去上班吧。”
说着率先后退一步, 冲着李槜挥了挥手：“加油啊老板！”
李槜忍俊不禁：“到了记得先吃点东西。”
称呼一个比一个悬浮, 一看手里拿的都是红薯。
工作室里，面对越婷的嘲笑, 温迟迟撇撇嘴：“你个不吃早餐的懂什么……”
但还是把红薯塞过去一半。
她关心道：“你真不用休息一阵啊？”
账号运营和预约都是温迟迟在负责，约拍已经排到了年后，除了正经过年那两天，越婷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我还正想着年后要不要去新疆拍几天雪景呢，休息什么，没意思。”越婷咬了口红薯，蛮不在乎地拒绝了。
只睨温迟迟一眼，突然又笑，“不过你要是来帮我，我说不定就能休息……”
劝她一起上班差不多已经变成越婷的每日任务了。
正聊着，助理也来上班了，刚从摄影专业毕业的姑娘，性子安安静静的，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就照方案去一楼布今天的景。
越婷原本也就是日常随口那么一劝，没想到温迟迟还真迟疑了，语气有点犹豫：“那个，你什么时候有空，要不陪我去挑挑相机……”
温迟迟话还没说完，越婷一下就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我去，你来真的啊？！”
运营账号什么的用不着专门买单反相机那么专业，之前她用的一直是越婷二手淘来的卡片机。
每天劝人的是她，这会真快劝成了，越婷又劝人三思：“你真想好放弃你那高薪了？”
做摄影越婷本身就专业对口，温迟迟却不是，而且她学的专业还是海大公认的好就业，事到临头越婷也生出几分心虚来：“反正你别冲动啊，我的话当耳旁风也行的。”
“说什么高薪呢？还不就是给人打工。”温迟迟哭笑不得，“而且我接下来这小半年除了毕业论文也没别的事要忙，还不如跟我们越摄影师好好学学。”
她说的保守，但温迟迟的性格就是，一旦决定了就会去做好。
都要选相机了，那就是正儿八经改了职业规划的。
“不是头脑发热就好，”越婷直接鼓掌作为回应，“你不知道我之前有多焦虑，就担心你工作了忙不过来……”
先不说工作室账号一直是温迟迟运营的，她们做约拍工作室的说好千样好，但说不好更多。
客片不可能一下涨价太多，支出却不能断，招助理不算难，但薪资和能力审美都合适的摄影师，越婷却是一个都没碰见过。
这下好，她和温迟迟直接连磨合这步都省了。
越婷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工作室的各种事，末了又有些感慨：“哎你第一次正经拍照是什么时候来着？”
温迟迟记得很清楚：“大一下学期吧。”
那时越婷大二，两人一块兼职，温迟迟攒钱交学费做生活费，越婷攒钱买相机，二手单反到手那天一人拍了一张照。
越婷感叹：“啧，都这么久了。”
当时买完相机后几乎等于分文不剩，怎么能想得到现在会有机会在海城扎根。
“谢谢你哦师姐，”一个久违的称呼，温迟迟看着她，“要不是你我还真没勇气。”
指的是拍照，也是其他东西。
“我俩什么关系，要是没你，我这工作室说不定都坚持不过三个月。”
刚开始客片量其实不多，但每次买各种道具的时候温迟迟从没眨过眼。
越婷眨眨眼，“而且记住哦迟迟，审美是一种天赋。”
温迟迟第一次接了她这句话，笑着点点头。
兜兜转转，她还是又回到了高三那年预想过的那条道路上，虽然晚了几年，也偏离了一些。
好在还有未来。
上午拍完两组，让小助理提前下班，两人一块儿去专柜挑了相机和镜头。
吃饭的时候温迟迟开玩笑：“靠你教我了啊越老师，学不会我就只能赖着你了。”
相机和镜头都不便宜，刷卡的时候说手一点也不抖是假的。
“我倒是没问题，但你要是真缠上我了，”越婷故作正经，佯装害怕，“你男朋友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那他得先跟我预约我们越老师的档期。”温迟迟笑得眼睛弯弯。
比起这两个大忙人，她开年来这半个月简直称得上是无所事事。之前就说了约着一起吃顿饭，到现在都没约上。
说起这事，越婷算了算：“要不过年？他在海城吗？”
她也就那会儿能空两天。
温迟迟没什么迟疑，摇摇头：“李槜回雾淮。”
本来他应该是想着陪她留在海城的，但温迟迟知道了，直接盯着人订了机票。
越婷皱了皱眉：“那要不干脆过年我俩跑新疆算了。”
她是知道温迟迟寒暑假都不回去的，虽然越婷从没试图打听过原因，但每年都试图邀请她和自己一起过。
“我可不愿意折腾，”温迟迟故意皱皱眉，又笑，“别操心我了，真没事儿。”
除夕不过也只是一年中的一天，其他天认真度过了的话，也没有什么好难过。
之前认真拒绝李槜一起去雾淮过年的提议的时候，温迟迟也是这么说的。
前十八年的人生无法重来，当下才要更拼命去快乐和幸福。
但不可避免的是，偶尔也会有不开心的事情自己找上来。
被李志才喊住的时候，温迟迟正在公司附近的商圈等李槜。
“……温迟迟？”他身上穿着某家火锅店的工作服，有些迟疑地喊她，手上捏着抽剩最后一点的烟。
看见温迟迟的表情，李志才不甚在意地笑笑：“哟，这是认不出你表弟了？”
他比温迟迟还小两岁，但看起来却很显年纪，眼眶微微凹陷，看人的时候眼睛眯着。
乍一看温迟迟确实没认出来，毕竟已经很久没见了，当时李香茹去替他解决网贷的时候，是和温先江一起去的。
“你没跟舅妈一块儿回去？”温迟迟皱眉。
看清了才看见李志才眼下有很明显的青黑，大概是在网吧熬出来的。
他嘴里发出古怪的音调，把烟头抛到前面的垃圾桶盖子上：“怎么，这就赶人了，不乐意我跟你待一个地啊？”
看温迟迟不理人，李志才反而更活络起来：“不乐意你回去呗，你们现在不是放寒假么，前几天我爷爷还特意给你打过电话的吧，你也不给面子，真是大高材生！”
外人不知道温家的事情，他却是知道的。
李志才小时候就最烦长辈用温迟迟的好成绩来和他比较，现在也最希望她能过的不好，至少不能比他好。
他看到温迟迟手里的东西，眯着眼看清上面的图案：“哟，混这么好，相机都买上了。”
“迟迟！”正想着要再给李槜打个电话的时候，就听见他喊自己。
他跑过来，上前一步挡住温迟迟，“怎么了？”
李槜眼里是毫不留情的、直白的打量，李志才当然懂得看眼色，不愿承认的胆怯和自卑不自觉从内心深处升腾起来。
温迟迟牵住他递过来的手，用口型告诉他“没事”。
看着两人的互动，李志才轻嗤一声：“难怪呢，原来是靠男人养，我就说你有什么本事。”
话里话外都是轻佻的不屑。恶意直白到让人反胃，倒反而让温迟迟觉得有些好笑。
“你——”
“李槜！”她捏了捏两人交握的手，阻止李槜的举动。
对上他带着担忧和愤怒的视线，温迟迟摇了摇头，
李志才那点心思温迟迟从小就了解，一个被惯得无法无天的太子爷。
她没必要试图“开解”，也确实没这个想法。
或者说得直白点，大家都是没兴趣和比自己过得差劲太多的人计较的。
温迟迟没解释，只是笑笑：“我记得你成年了吧李志才？怎么还跟小学时候一样？你真没必要激我，火锅店应该有夜班，你赶紧回去吧，别被扣工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