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迟迟牵着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哦对了，”正要说什么，李槜又冷笑一声，补充道，“你故意让我以为你有男朋友那天晚上，我拉着承旭灌了一晚上酒。”
温迟迟：“......”
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温迟迟轻咳了一声，最后只能挣扎着狡辩道：“是你自己偷听还乱想的......”
事实证明狡辩有罪，继续游戏，新一把赢的人变成了李槜。她也不难过，大方地挥挥手：“问吧问吧，问什么都行。”
甚至都做好了李槜会问她相同问题的准备，也想好了“比你早一点”这样的回答。
没想到李槜只略一思考，简短道：“你觉得我像什么？”
像是随口问的，但他的眼神很认真，甚至带着点不易觉察的执着。
想起决定在一起那天晚上，他问过她，是不是甚至都不准备跟他道别，温迟迟也认真想了想。
从那阵氤氲的水雾到逼仄面馆，高中到如今的画面一幕幕浮现眼前，无数个夏天到如今的冬天，一晃眼居然也这么久。
她笑了笑：“氧气泵吧。”
一个永远不会空的、永远会有金鱼徜徉的鱼缸，里面的氧气泵。
温迟迟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分开手指与他十指紧扣，在抬头，眼睛里是盈盈的笑：“嗯，我这样的小鱼，有氧气就能活下去。”
李槜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她就这么真诚的、笑着看向她，像霓虹灯照射下的雨点，流光溢彩，让他眼底忍不住湿润。
察觉到李槜的情绪，温迟迟抽出手，两只食指伸到他的嘴角，轻轻往上推了下。
温热一触即分，视线跟着移过去，温迟迟也推了推自己的嘴角。
她笑着道：“大过年的，喜庆日子啊，不准想伤感的事情!”
纸牌被扔在一边，游戏已经不知不觉停止。
惩罚被温迟迟变成光明正大的聊天。
有哄人开心的意思，她生疏地故意无理取闹：“你是不是故意打听了我住哪里，才租在我对面的？”
没想到还真被套出话来。
租房子这事，是李槜看了海大官网挂着的合作企业，又结合温迟迟的专业搜了招实习生的公司，慢慢分析，最后估摸着地铁线随缘选中一个，没想到真就这么巧合。
“估计房东被我俩的爱情故事感动了吧，”李槜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不过碰见你祝我隔壁那天我真回忆了一下有没有需要还愿了，就怕佛祖下次不灵了。”
“别瞎说！”说是这样，温迟迟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所有她曾经以为是巧合的命中注定，其实不过都是他处心积虑的不放弃。
她被李槜的话戳到不知哪根神经，笑得前仰后翻，睡裙下摆随着动作蹭开一片，露出光洁柔软的小腿。
李槜目光暗了暗，不动声色替她拉下来。
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或许是心理原因，喉口突然干涩得不行。
偏温迟迟还一无所知，只无意识想往他那边靠，领口下透出半段锁骨，白得快要透出青色血管的皮肤莹润。
火从不陌生的地方烧起来，李槜喉结滚了滚。
“怎么了？”温迟迟大概终于察觉到他的视线，疑惑地看着他。
也像懵懂。
说完又拉着他的手，毫无防备借男朋友体温暖自己的手，从手心到手背。
皮肤摩擦，温度不自觉升腾。
李槜闭了闭眼，答非所问：“我能选个大冒险吗？”
今晚已经赢了很多次的温迟迟不明所以，但当然还是点点头：“你挑吧......”
几乎是话音刚落，李槜声音微微喑哑：“可以亲你吗？”
两人的距离早就近在咫尺，就着交握在一起那只手，李槜把温迟迟往自己怀里拉了拉，她的膝盖外面被他的膝盖抵住。
温迟迟忍不住踉跄，手向前想抓他的衣服，搭了个空，压在他的大腿上。
眼前李槜眉骨硬挺，目光深邃得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另一只手依旧被他攥在手里，潮热理所当然在皮肤间升腾，和暧昧氛围一起。
隔着布料，被她按住的肌肉不由得绷紧。李槜低头，温热的气息让温迟迟眼皮微微震颤。
似乎是想要拒绝，也似乎是别的什么意思，但一开口，她只觉得自己音调无比陌生：“那个，我不会......”
总之更像是撒娇。
果然，看着手足无措的女朋友，李槜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声像从胸腔溢出来，带着低低的、勾人的哑：“这么着急啊？”
当然是下意识就想要反驳的，但嘴唇颤了颤，温迟迟却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什么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任人予取予求。
特意设置的、用来提醒零点的闹钟响起来，是柔和的轻音乐，但谁都没空去管茶几上的手机。
李槜俯身，试探地啄了啄温迟迟的嘴角。
她从耳朵到脸都红到发烫，温软的唇显然是此刻最好的降温品，轻柔的力度让温迟迟忍不住闭上眼。
月光透进来，照在散落的纸牌上。
顺着柔软的脊背下移，李槜一下下吮着温迟迟的唇瓣，骨节分明的手轻易就找到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攥紧。
现在这个姿势并不好受，温迟迟在李槜腿间，一动不敢动，偏生唇又被人紧追不放，或吮或含，快要喘不过气来。
抵着李槜胸膛上的手本能地推了推，温迟迟唇间不自觉溢出嘤咛。
“换气啊宝宝。”暧昧的银丝从终于分开的嘴角牵出，李槜盯着被自己亲得殷红的唇，笑得散漫。
眼里氤氲起一层水汽，不知道是因为腰间不自觉的酥软还是什么，李槜垂眼，温迟迟睫毛湿润。
但还不等她缓过劲来开口，腰身已经被人圈住，突如其来的力让温迟迟失神，还没反应过来，脱力的腿已经被圈在李槜腰后。
动作移动间有纸牌被裙角带起，挤进两人交叠的腿间。
但这样的姿势，温迟迟却因为另一样存在感更强的东西一动不敢动。
暧昧的水声再次响起，贝齿被湿热的舌尖强势撬开，席卷她的全世界。温迟迟被迫成为共犯，纠缠、搅绕。
“没事宝宝，”在错觉自己快要窒息之前，他终于分开一点距离，缠绵地喊她，压抑的低喘挤进耳廓。
像是能察觉到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李槜背靠在沙发上，托着，把她往上移了点。
他咬了下她的嘴唇，轻笑道，“现在坐的是腹肌了......”
第51章 第十八颗水星
“我们或许还是一样, 妄想承担着世界的重量。”
——郑宜农《还是会害怕失去你》
*
完全醒透是因为感受到眼皮上有柔和的阳光。
窗帘是十分钟前李槜进来拉开的，今早海城又降温，玻璃窗上结起朦胧的水雾, 卧室门开了三分之一, 客厅传来细微的动静, 李槜压低声音在打电话。
温迟迟嗅到空气中有微苦的咖啡味。
“怎么不穿外套？”见她出来, 李槜挂断电话。
尽管洗漱时候已经看着镜子里的唇瓣做过心理建设，但温迟迟还是有点不自然，佯装去看桌上的东西，避开他的视线。
“开着空调呢，”她拿起杯子看了一眼, “你还买了咖啡啊？”
李槜笑笑：“不是你昨晚点的餐么？”
这是远早在零点之前就发生的事情, 温迟迟进入半冬眠状态，有她家钥匙的李槜负责准备早餐, 她则负责点餐。
因为做早餐，李槜外套袖子撸起来，露出的小臂劲瘦，薄薄的肌肉下筋骨嶙峋。
“嗯？是吗？”说起昨晚温迟迟就不自觉脸热，不敢把视线放过去, 佯装无事点点头，到餐桌旁坐下，“挺好……”
李槜手上还沾着水珠，把简易三明治放到她面前。
吃人手短的温迟迟自觉往旁边挪了一点给他让位，李槜却反常坐在对面。
眼神带着疑问, 温迟迟正准备开口, 就见李槜慢条斯理地挑了下眉：“还害羞呢？”
语气悠悠的，温迟迟还没吃就差点呛出来。
“大早上的你别乱造谣啊……”她嘴硬, 试图先发制人，“再说了，谁害羞还不一定呢。”
“这样啊？”
李槜点点头，倒是没反驳：“挺好的，等着你下次让我害羞。”
温迟迟：“……”
服了。
但这么插科打诨一番下来，她瞌睡醒了，也没什么难为情的了。
咖啡喝到一半，温迟迟看着对面的李槜：“你今天要去公司吗？”
李槜点点头：“师兄不在，我得盯着点。”
“说起来我都不怎么了解你们公司，”温迟迟好奇道，“你师兄是合伙人吗？”
李槜剥开橘子，把其中一半撕掉明显的白丝递过温迟迟：“嗯，他老家海城的，这两天回京都拉投资了，过一阵介绍你们认识。”
触屏手机的使用让游戏用户需求从网游扩大到手游，游戏开发算是风口，决定要创业后，李槜当时规划的就是来海城，和师兄也算一拍即合。
她和越婷开工作室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盈利的，做游戏成本更大，场地虽然是李槜妈妈赞助的，但负担肯定也不小。
“拉投资？”结合他之前作息颠倒，温迟迟不乏心疼，“那你们最近压力应该挺大吧？”
李槜抬抬下巴，示意她记得吃水果，一句话拒绝煽情：“还行，拉不到只能我去我妈那边当几天孝子了。”
他边说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像在认真思考，温迟迟忍不住笑出来。
李槜的爸爸她见过好几次，但关于他妈妈，她只在那年的公交车站听他提过一嘴。
李槜看出她的好奇，笑笑：“下次去雾淮带你去找我妈玩，她很喜欢你？”
温迟迟眼神里带着诧异：“你跟她说过我们的事情？”
李槜的回答模棱两可。
温迟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会和他妈妈碰面。
那天算是海城近来最暖和的一天，温迟迟从工作室回来，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天刚刚擦黑，拎着一袋水果心不在焉地出了电梯，她满脑子都还是越婷劝她学摄影的话，就见李槜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穿着咖色的长风衣，很有气质，拎着手袋。
温迟迟犹豫了一下，靠近：“你好，请问你是要找706的人吗？”
“嗯？”女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冲她礼貌地笑了笑，“对，我找李槜。”
秦清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温迟迟当时怎么都没有往他妈妈那方面想。
“他今晚加班，估计还有好一会儿……”温迟迟犹豫着该不该问问女人的身份，但还是按捺住。
秦清笑笑：“难怪呢，我说电话打不通，你是李槜女朋友？”
他有时候要开会，手机会放在外面。
温迟迟点点头：“请问你是？”
话音刚落，就见女人笑得更温柔了：“我是他妈妈。”
温迟迟手里的袋子差点掉到地上。
即将沸腾的水在厨房里发出嗡鸣声，悄悄撇头看了一眼，秦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姿态优雅。
按亮手机，离李槜说马上回来刚过去二十分钟。
深呼吸后温迟迟端着果盘和水出去，只庆幸没有说自己有李槜家的钥匙。
“谢谢你，”秦清笑得很温和，“这么晚了还要因为忙，快坐。”
赶紧摇摇头，温迟迟坐到对面：“阿姨，您等很久了吗？”
这已经是她费尽心思想出来的话题。
秦清摇摇头，说话时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我临时来这边出差，就想着过来看他一眼，也刚到不久。”
大概是看出温迟迟的拘束，她主动引导起谈话，但一点也不强势：“迟迟，我听李槜说你现在开了工作室？”
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再加上是涉及到自己的领域，她自如很多：“嗯，和朋友一块开的，但主要还是她负责……”
秦清是很好的倾听者，也很擅长引导话题，或许还因为她是李槜的妈妈，温迟迟潜意识里很愿意和她亲近，话也逐渐多起来一些。
她没有多问温迟迟和李槜之间的事情，只分享了很多自己平时遇到的趣事，也很乐意解答一些温迟迟在工作上的疑惑。
李槜赶回来的时候，两人差不多已经熟悉了，也加了联系方式。
“这臭小子要是欺负你就告诉阿姨啊？”秦清走之前还特意道。
温迟迟点点头，眼睛笑得弯弯的，挽留她：“阿姨要不您今晚还是留在这儿吧？”
可惜秦清明天还有工作，只能遗憾摇摇头，两人约好了下次再见。
李槜替亲妈拎着包已经等得倚在门框，无奈道：“不是吧，早知道你们俩这么一见如故我还跑什么，晚上打车多贵，花了我小一百呢。”
“少贫嘴啊你，”秦清瞪他一眼，“我乐意跟迟迟说话怎么了？吃醋也没用。”
亲妈血脉压制，李槜摸摸鼻尖，认命继续等待。
走之前秦清拉着温迟迟的手又嘱咐道：“下次跟阿槜来雾淮玩啊。”
司机在楼下等着，李槜把秦清送上车。
他妈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我说怎么劝都不愿意来雾淮呢，原来海城是这么个意思。”
李槜轻咳一声，没反驳。
“行了，你好好照顾人家，小姑娘不容易，”秦清认真道，“除夕要是没事你们就来雾淮吧。”
“再说吧。”李槜挥挥手，关上车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