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蓝色药剂被一推到底,秦鸷眼睛都不眨一下,把针头褪出来后,丢弃至角落中的黄色锐器回收箱。
一连三针,皆是如此。
“家主,你的情、热、期不能再拖下去了。”花银渊忍不住劝道。
连他这个旁人都能看出白糯现在是真心喜欢着秦鸷的。
为什么秦鸷就不能趁势而为,和白小姐在一起呢?
秦鸷这一蛇族,力量强悍,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自成年后,便会迎来情、热、期,只有和相爱之人结合,才能彻底解决。
浅蓝色药剂虽可以暂时压制,但终究不是办法。所以秦鸷现在出行只能靠轮椅,情、热、期一日不解决,秦鸷的腿便一日处于无边无际的烧灼疼痛之中。
若有一天,情、热、期彻底爆发,秦鸷压制了八年的情、热、期造成的反扑,后果是很严重的。
注射完药剂的秦鸷面上显现出倦意,“别废话,我的身体能扛住。”
花银渊也不敢继续多说,怕惹来秦鸷的怒气,道别一声,便离开了房间。
——
为了早上能蹲到秦鸷,白糯可是一夜未睡。天还没亮,白糯就洗漱穿戴好,在餐厅守着秦鸷。
约莫在六点半时,秦鸷坐在轮椅上乘坐着电梯下楼来了。
不等秦鸷询问,白糯便道:“我要跟着你去上班。”
“不许。”秦鸷丝毫不给面子。
白糯看着秦鸷沉默不语,眼眶却渐渐红了起来。
秦鸷最见不得的就是白糯这副像是受欺负了的模样,就算是知道白糯现如今是装得也是如此。
“你不在家,我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白糯开始撒娇卖惨。
秦鸷面上依旧装得不为所动。
他去公司就是为了躲避白糯,再心软也不能让白糯跟着。
白糯快步上前,蹲在秦秦鸷身边,拉住秦鸷的衣角,脸颊鼓鼓的。
秦鸷:“再缠着我信不信把你丢出去?”
这话说得十分认真。
白糯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犹犹豫豫地放开了攥在手心的衣角。仰着头望向秦鸷,小声问道:“那你晚上早点回来好不好?我想等你一起吃晚饭。”
秦鸷说不出拒绝的话语,也无法答应下来,他不能让白糯陷得太深。
他必须得狠心!
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白糯靠在门边,遥遥看着载着秦鸷的商务车行驶得越来越远。
当晚,白糯始终没有等到秦鸷回来。
她裹着小兔子毛毯在沙发上静静枯坐一夜。
往后一周时间,依旧没有再见到秦鸷的身影。
“大骗子。”
“为什么要抗拒我的接近?”
“承认喜欢我就那么难吗?”
白糯一边抹着泪,一边嘟囔道。
恍惚着过了一周,白糯开始振作起来,既然秦鸷特意避开她,自己也无法见到秦鸷,她就努力提升自己。
大学专业课即将要学的教材在离开云家之前被白糯装在行李箱中一同带来。
既然情场失意,学习上白糯就越发得心应手。
沉浸在知识海洋中无法自拔地白糯最终被花银渊唤醒。
“白小姐,你该休息一会儿了。”
第8章 白糯生病
白糯终于觉得眼睛酸涩难忍,她闭上眼睛揉了揉:“好的,谢谢你的提醒。”
待花银渊离开后,白糯也起身,准备去外面逛一圈。
秦家老宅的占地面积异常的广,内部装修也十分阔气,只是,这装修风格一点都不明亮,反而让人无端觉得有些阴森。
白糯顺着她所在房间的走廊向另一边走去。
来到秦家老宅这么久,白糯一心都扑在秦鸷身上,就连居住的环境也未曾仔细打量过。
走廊墙壁上隔着一段距离便挂着一些看起来就十分名贵的画。
白糯没有艺术细胞,看不懂这些画,觉得名贵也是因为精美画框上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宝石。
正在白糯欣赏一幅画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隔壁那一幅画上的一抹红光。
红光是两颗异常惹眼的红宝石。宝石不是镶嵌在画框上,而是在画中。
只是这画……
准备凑近看画的白糯在看清画上的内容后,微微睁大眼睛,神情恐惧,脚步不由得向后退去,最终脊背抵上走廊的另一堵墙壁。
那幅画上的内容是一条黑蛇,而那两颗惹眼的红宝石,则是镶嵌在黑蛇眼睛上的。
白糯很怕蛇。
原因是在小时候晚上睡觉时,不知从哪里来得一条黑蛇爬到她被窝中,钻入她的睡裙,一圈又一圈地把她身体死死缠住。
第二天醒来的白糯见到这一幕活活吓晕了过去,一连病了好多天。
自此,白糯便对蛇有了阴影,特别是黑色。
白糯脚步踉跄地逃离这幅壁画,顺着楼梯,飞快的向楼下客厅跑去。
心中充斥着对壁画上黑蛇的恐惧,白糯才猛然发现,秦家老宅装修中有着不少黑色的元素。
比如:
楼梯的扶手。
地毯的图形。
名贵的摆件。
墙上的壁灯。
关于黑蛇的元素数不胜数,白糯怕极了,脑海中不断想着,若是此时秦鸷在就好了。
就算外界有她再害怕的东西。
只要秦鸷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
秦鸷不在!
白糯只得跑回房间,死死用被子捂住身体,把缝隙全部压实,精神高度紧张,似乎是在怕又从不知名的地方爬出一条黑蛇。
小时候的恐怖记忆再次来袭,就算过了那么多年白糯依旧记得清楚细节。
漆黑入墨般的鳞片、丝滑殷红般的长蛇、淡金色的竖瞳……
它缠住自己身体,一圈又一圈,刺得白糯皮肤生疼生疼的,含着毒液的尖牙就抵在自己的大动脉处。
只要轻轻一咬,尖牙刺破皮肤的瞬间,毒液就能进入血管,随着血液到达白糯全身。
被子被压实,氧气含量下降很快,在亢奋之中,白糯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
渐渐的,白糯便失去了意识。
——————
白糯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而且还是噩梦!
她又梦见了记忆中那条黑蛇。黑蛇似乎长大了,直立起身子甚至比她还要高出一大截。
粗壮的蛇尾死死圈住脚踝,冷硬粗粝的鳞片磨得皮肤生疼。
蛇头顺着她的身体来到面前直视着她,白糯心中怕极了,唇瓣失色微颤,只能发出气音。
“为什么怕我?”
白糯微微睁大眼睛,愣住了。
是不是她幻听了,居然听到黑蛇对她讲话了。
就在白糯怀疑自己时,黑蛇再次道:“你不是那么喜欢我吗?为什么还会怕我?”
她什么时候喜欢它了?
一时之间,白糯连害怕都忘记了,气鼓鼓道:“谁喜欢你了啊?”
“你。”黑蛇直直道。
反正现在也是在梦境里面,它总不可能真的咬到她,白糯害怕地颤抖着身体,鼓足勇气跟它理论:“我有喜欢的人了,才不会喜欢你。”
黑蛇吐了吐蛇信子,没再说话,滑腻的身体从白糯的右肩处滑落下去,最终遁入黑暗。
在黑蛇走后,白糯就突然醒了过来。
意识回归身体那一刻,强烈的不适感便也跟着传来。
喉咙口干涩难忍,就连吞咽口水都能给白糯带来极大的苦楚,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失力,各部位都在隐隐作痛。
难受极了,还不如一直在梦境中。
她一睁开眼睛,在旁边守着的两名仆佣便迅速发现。
一名朝外快速走去,向家主汇报消息。一人俯身查看白糯的状况。
“白小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糯难受的想哭,却死死忍住,沙哑的气音缓缓道:“水……”
喉咙口太疼了。
疼到白糯说话都跟受刑一样。
很快,杯口便抵在了白糯嘴边,仆佣贴心仔细地喂着。
有着温水滋润,喉咙口的疼意总算减缓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一些罢了。
白糯朝四周看去,没有见到秦鸷的身影,顿时便有些失望。
强忍疼意,白糯一字一句的问道:“秦鸷还没回来吗?”
仆佣听到这个名字,吓得瞬间脸色发白,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家主不曾回来过。”仆佣低垂着头小声回答道,眼眸半阖,遮住里面惊慌的情绪。
其实秦鸷现在都还在秦家老宅中。
白糯是上午受到惊吓的,快到晚上时才被花银渊发现。
那时的白糯呼吸已经很微弱了,浑身都发烫发红,烫意还十分灼热,白糯整个人都像只煮熟的虾子般。
花银渊连忙通知家庭医生,秦家老宅中有一套很完整的医疗体系,白糯的病情很快稳定下来。
不确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但命至少保住了。
稳定住白糯病情之后,花银渊才敢告知秦鸷。
秦鸷回来后,发了一场大怒,整座秦家老宅的仆佣全部大换血。
特别是花管家,受罚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白糯足足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时间,新换上来的仆佣才真正的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做事一律小心再小心,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白糯身边也是秦鸷一直衣不解带地贴身照顾的。
至于秦家老宅中,那些让白糯被吓到的黑蛇元素,全部都已经换掉。
换不掉的就全部砸掉,反正让白糯受到惊吓的事儿不能发生第二次。
第9章 喜欢的
醒后不久,白糯便再次昏睡过去,只是眉头一直微蹙着。
小脸白得毫无血色,呼吸也十分急促沉重,病了三天时间,下巴上的婴儿肥也消下去不少,可怜极了。
仆佣认真细致地为白糯掖好被角后,端起一旁的水杯,想用棉签轻柔地将白糯的唇瓣打湿。
打湿的棉签还未靠近,仆佣就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拿着棉签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出去,我来。”秦鸷冷声道。
仆佣觉得这句冷漠的话语简直是一句无比动听的话了,忙不迭的出去,还不忘把房间门带上。
刚刚白糯醒来那一幕被秦鸷用监控器看到了,所以等白糯再次睡过去后,秦鸷就立刻赶来。
原本粉嫩的唇瓣就算一直用棉签润湿,如今也变得干裂出血。
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白糯刚醒来的第一句问话便是有关于他的,秦鸷应该开心的,可如今只觉得难受极了。
他的小娇娇就该如天上高贵不染一丝尘埃的明月,让他可望而不可及。
可秦鸷怎么也没想到,明月有一天明月会奔他而来。
如果他当年克制住自己,没有在夜晚时分潜入白糯的房间,肆意享受其温柔而忘记离开就好了。
“如果你知道我是那条黑蛇,那么你还会喜欢吗?”秦鸷下意识把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恐怕是不会喜欢的吧。
毕竟,直到现在,白糯对黑蛇的阴影还那么大。
秦鸷苦涩一笑。
他心底又何曾甘心过?
白糯自小耳根子软,听从云家人的挑唆,对自己厌恶至极。
眼看着白糯终于明白他的好,甚至真心跟自己表白说喜欢他,可秦鸷却不能答应了。
“喜欢的。”
嘶哑的不像话的声音传来。
白糯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秦鸷突然眼眶就红了。
她刚才是真的再次昏睡了过去,只是身体太思念秦鸷的声音和气息。
白糯也只听见秦鸷刚刚的后半句话,不管秦鸷做了什么事儿,她都会一直一直喜欢秦鸷的。
这不仅仅是愧疚、是报恩,更是真的真心喜欢。
甚至于白糯在想,就算秦鸷变成她最害怕的黑蛇,自己也能鼓起勇气去喜欢秦鸷。
而秦鸷并没因为白糯肯定的回答感到欣喜若狂,满心满眼都是惊恐。
难道他最大的秘密就要暴露了吗?
冷静!
秦鸷眉眼阴郁,仔细分辨着白糯的神情。
并没有任何的害怕。
所以说,刚刚白糯应该只是听到了他所说的后半句。
这让秦鸷大松了一口气。
他永远不会让白糯知道这个秘密的。
白糯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费力地伸出手去扯住了秦鸷的衣角后,终于满意的笑了。
她实在是太困了,现如今意识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她不想让秦鸷离开。
如果,醒来后第一眼能见到秦鸷就好了……
秦鸷维持紧绷着身体的姿势很久,等到确认白糯睡着后,才敢放松。
白糯抓着他的衣角抓得很紧。
秦鸷不是没有试图想让白糯放开过,但只要一用力,白糯的眉头便紧蹙起来,嘴里也在可怜兮兮地喊道:“别走……”
秦鸷是真的不忍心走了。
罢了,就当是对白糯,也是对自己最后的放纵吧。
秦鸷在背靠在床头,在床边坐了下来。最开始白糯还很规矩的平躺着,只是单手抓衣角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双手。
本来白糯体温就高,盖得被子又厚,半夜出了一身热汗的白糯便不由自主地朝凉处靠近。
蛇类是冷血动物,一年四季体温都低得可怕,正适合白糯的需求。
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娇娇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最后直接蹭到他的怀中,这让秦鸷怎么抵抗的住?
为了白糯能在自己怀中睡得更舒服,秦鸷干脆躺下来,把枕着自己手臂熟睡的白糯揽入怀中。
鼻翼间尽是白糯发丝上的清香以及白糯身上的奶香味儿,秦鸷意识也慢慢松懈下来。
白糯最爱用的沐浴露便是草莓牛奶味儿的,可秦鸷觉得从白糯身上传来的奶香味儿不是沐浴露的味道。
这一夜。
夜风微凉,月色温柔。
——————
翌日。
正午时分。
这次是白糯先醒来的。
从小白糯便是独自一人入睡,一下身边睡了一个人白糯都没有注意到。
身体各处的情况要比昨天清醒的时候好多了,至少没有让白糯疼得难以忍受。
迷迷糊糊之间,刚准备起身之时,腰部突然有着一股力落了下来,白糯瞬间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