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夜晚,和一个喜欢的人相拥而眠,属实是一件幸事。
两天一夜的假期,虽短小,却让程逝寒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周一一早,她容光焕发地在罗兰出现。
只不过看到贺炎生投来的目光,她还是有意识地避开。
等到中午吃饭时,她路过她常去的那家餐厅,却意外地看到贺炎生对面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
她只是感到奇怪,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可接下来的几天,她路过这家餐厅时,看到贺炎生对面的女孩换了一个又一个。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周四中午,她吃完饭上楼,在电梯里和贺炎生撞见。
她默不作声,他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些,是我家那边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
“......贺炎生,你不用跟我解释。”她语气很不耐烦。
“是,我知道,你在忙着谈恋爱。”
阴阳怪气的一句话。
“对,怎么了?”
“小橙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中午路过的时候,总会透过窗户朝我那桌看。”他直接点破。
“看来,你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忽视我的存在。”
她深吸一口气:“你别自作多情了好吗?你相亲是你的事,和别人结婚也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他苦笑:“小橙子,你是知道的,要结婚,我也只会和你结婚。”
她的心微微一颤,无尽的酸楚在心底升起。
她强装镇定,“所以呢?你跟她们都做了吗?”她皱着眉,胃里一阵翻涌,莫名泛起了恶心。
“我现在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了吗?”
“这重要吗?”她声音越来越冷。
“是你......”
“总是让我失望。”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小橙子......”贺炎生伸手就要拉住她的手。
“你别碰我!”她十分抗拒。
这时,电梯门打开,她快速离开。
片刻,贺炎生站在电梯口前,打了一通电话。
“喂。”
“可能必须得你出马了,拜托。”
第二天中午休息时,程逝寒路过那家餐厅,还是忍不住透过窗户朝里看去。
然而这次,看到贺炎生对面坐着的人时,她彻底愣住。
第29章 咖啡泼向他
咖啡厅内, 程逝寒揉着头,烦躁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贺炎生。
“贺炎生,你到底想干嘛?”她冷声质问。
“不是很明显么, 跟她结婚啊......”他淡淡回应。
“贺炎生,你给我正常一点,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她皱着眉, 神色无比严肃。
他笑了:“小橙子,我没有开玩笑, 我们三个, 初中就认识,算是知根知底, 只不过这些年她一直在国外, 所以我们很少联系了。”
“她家的状况你也知道,跟她结婚, 我们家那边会同意的。”
“你是不是有毛病!”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似锦是她初中同学,她认识白似锦比认识贺炎生还要早, 刚开始是她和白似锦经常一起玩, 后来她认识了贺炎生, 和贺炎生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
白似锦心里不平衡,说她重色轻友, 不过三个人偶尔还会在一起玩。
后来,贺炎生和程逝寒上了同一所高中, 白似锦去了另一所。她和白似锦的联系变少,但关系依旧很好,时不时见一面也是常事。
再后来, 白似锦上大学时在国内待了几年就转身去了国外,一去就是好几年没回来。方才在餐厅看到白似锦, 程逝寒才知道她回来了。
她拿起手机,拨通通讯录里许久未打的号码,很快,传来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忙音。
她重重地将手机放下,对眼前人怒目而视。
“贺炎生,你明知道我和她是好朋友,你非要这么膈应我是吗?”
“你昨天不是说了,我现在做什么,都与你无关吗?”他用她说过的话来呛她。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她一阵头疼,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沟通了。
“反正你都已经讨厌我了,再讨厌我多一点,也无所谓。”
他还是这副混不吝的态度,她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伸手拿起身侧凉了一半的咖啡,直直地朝他泼去。
他连躲都不躲,就这样被泼了一身。
店里的服务生发出惊呼,赶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程逝寒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离开咖啡厅后,她一连又给白似锦拨了好几通电话,然而都无人应答。
她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被这件事搅得心烦意乱,贺炎生是懂怎么膈应她的。正因为足够了解,所以才会将利刃对准她内心最柔软处。
不过即使这件事再让她难受,也得先放放。
因为眼前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明天,她专门请了假,是她外婆的生日,她要去乡下看望她,给她庆祝。
礼物已经提前买好了,蛋糕也已经预定。
这几年,外婆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记忆停留在了过去,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她再三劝说,外婆还是不肯离开自己的那方小院子,不肯随她搬入城中高楼里。
程逝寒只能随她去,在小院里安装了摄像头,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她请了专门的护工来照顾外婆,自己也时常去乡下探望。
虽说她从小跟着父母长大,并无过多关于外婆的记忆,但外婆是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程澈知道了,想要陪着她一起去,却被她婉言拒绝了。外婆的记忆停留在了贺炎生还是她男朋友的时候,如果外婆见到程澈唤起贺炎生的名字,那确实太尴尬了。
因为白似锦和贺炎生的事,她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开车来到了山里。
山路颠簸崎岖,她强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终于平安抵达。
将车停好后,她打开后备箱,发现装蛋糕的盒子倒了。
她猛地一惊,心中暗道大事不妙,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蛋糕盒子后,悬着的心彻底死了,结果比她预想得还要糟糕。
蛋糕塌了,原本精心设计的图案面目全非,像和稀泥一般呈现在眼前。
她烦躁地锤了锤自己的头,只能怪自己不小心,早起时犯困迷糊,没有即时反应过来,用特定的工具将蛋糕盒固定,才会酿成眼前悲剧。
可现在已经到了外婆家门口,根本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了。老人家年岁大了,一年就过这一次生日......
想到这里,她更加自责。
这时,不远处的一辆车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辆车她认得,且无比熟悉。
她立刻反应过来......
贺炎生来了!
她锁好车朝里走去,院子里,贺炎生正和外婆开心地聊着天,桌子上放着的,是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
察觉到有人靠近,二人的目光一齐落在了她身上。
“外婆认可的人是我。”
看到她, 外婆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程逝寒笑着走上前,唤了声“外婆”。
余光瞥向贺炎生时,她狠狠剜了他一眼。
贺炎生不以为然, 看样子好像还被她不友善的目光给爽到。
她不再给他眼神,而是坐下,与外婆聊天。
此刻的外婆是清醒的。
然而还没聊几句, 外婆就开心地扯过贺炎生的手,像小孩子般, 开心地问程逝寒:“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还没等贺炎生开口, 程逝寒就以一句“快了快了”搪塞了过去。
中午,两人一起为外婆唱了生日歌, 举办了生日宴。
院子里的大黄狗被喂得胖胖的, 兴奋地嗷嗷叫。
不过这次倒是多亏了贺炎生,生日蛋糕才得以挽救。贺炎生专门定了一款适合老人食用的奶油蛋糕, 长寿面是他亲自下厨做的,很好吃, 其余菜肴也十分美味。
吃完饭后, 外婆有些疲惫, 想要进屋休息。她扶着外婆走进里屋,将外婆安顿好。等到外婆熟睡后, 她走出来,看到贺炎生在收拾桌子。
她缓缓走近, 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没事。”他笑了,继续收拾着盘子和碗筷。
午后的阳光格外耀眼,洗手池设在屋外。
看着贺炎生洗碗的身影, 她突然开口:“白似锦,我一直联系不上她。”
“哦, 她换号码了。”
“我怎么不知道?”她皱眉。
“很简单,她不想让你知道。”
“不可能,她跟我的关系,可比跟你的关系要好。”她十分笃定。
细想了一晚上,她越来越觉得贺炎生是在胡说八道,白似锦跟他结婚?
怎么可能!
比起他,白似锦应该更愿意跟她结婚!
她深吸一口气,下了命令:“你把她现在的电话号码给我。”
“你要干嘛?”
“我要问清楚情况。”
空气静默,二人陷入了僵持和对峙。
片刻,他再度开口:“你不用问了,我就是要跟她结婚。”
“你是不是有毛病贺炎生!”
“嗯,我是。”他恬不知耻地承认。
洗完碗后,他看向她,突然话锋一转:“你刚刚不是答应了外婆,说要马上结婚么?”
这声外婆,他唤得到是顺口。
她讨厌他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就好像他们还跟原来一样要好似的。
“是,我马上就要结婚,和程澈。”她故意有学有样,如他那般口嗨。
果然,他脸色沉了下来,方才嬉皮笑脸的贱样子瞬间消失。
她心中暗爽。
片刻,他再度开口:“但是外婆认可的人是我。”
她不再说话,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蹲下身,摸了摸大黄的头。
大黄是标准的田园小土狗,身体健康,看家护院本领强,很亲人,一摸它它就兴奋地汪汪叫,颇有种人来疯的架势。
“贺炎生,别乱叫!”她装模作样地呵斥,借此出一口心头恶气。
贺炎生这次倒没有去闹她,而是背对着她继续乖乖刷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
他确实是个变.态,被她骂都能爽到。
刷完碗后,他悄悄取了白糖,放入杯子里,又把洗洁精加入,在杯中加入水开始搅拌,然后抽出了一支折叠吸管,将吸管的头部折成了一枚封闭状的爱心。
下一秒,他突然出现至她跟前,将吸管浸入调配的液体中,对着她吹起了一个又一个泡泡。
她哭笑不得,但也觉得好玩,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抓泡泡。
“贺炎生你幼不幼稚!”
大黄被这一团又一团的泡泡吸引,叫得更欢实了。
程逝寒轻拍了一下大黄的头,凶巴巴地告诫:“我说了贺炎生!别乱叫!外婆在里屋休息呢。”
这种用自制泡泡水吹泡泡的游戏,她初中时经常和他玩。
时隔多年,相似的场景,面前同样的人。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同了。
即使他一直不愿承认。
夕阳西下,乡下的落日将天边映染成血红色,美得磅礴悲壮、惊心动魄。
很多年前,她和贺炎生,也是这样,在外婆家的院子里,安静地看日落。
那时的日落浪漫到转瞬即逝,像极了一场幻境。而此刻,看着太阳在天边一点点地沉下去,她感受到的,只有孤独凄凉和悲哀。
太阳注定是要西沉的。
当时,外婆讲起了她和外公的故事。
这段故事很长,外婆从日落讲到了天黑。这段故事又很短,短到用四个字足以概括。
兰因絮果。
“如果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走到最后只能靠曾经的一些美好回忆才能连接,那两个人离分道扬镳也就不远了。”
当时的外婆看着落日,喃喃自语,说了这样一句话。
当时的贺炎生和程逝寒不懂。
没想到时隔多年,一语成谶。
当年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午后,竟为多年后的恍惚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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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饭后,外婆又早早地休息了。
人到了一定年龄,嗜睡好似成了常态。
忙活了一天,程逝寒也有些困了。
贺炎生在外面收拾着东西,她进了另一间招待客人的小屋子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