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贺炎生开车来到程逝寒家楼下，他在车上远远地看到了她。
她刚下楼倒完垃圾，正要上楼。他飞快将车停好，紧紧跟了上去，在电梯门就要关闭的刹那，他及时摁住。
关了一半的门开了。
程逝寒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状态很不好，像是午休刚睡醒抑或是一觉睡到了现在。
她先是随意瞥了一下眼前的人，紧接着，瞳孔急剧收缩，她惊讶地看向他。
他笑着打趣：“怎么，不认识了？”
他自顾自地走进了电梯，摁下了程逝寒所在楼层。
昨天晚上，他对着镜子将头发剪成了高中同款发型，微分碎盖。他穿着白衬衫搭配黑色直筒西裤，最简单不过的装扮，却被他穿得格外贵气。
额前碎发将昨晚的伤疤完美遮住，此刻的他容光焕发，很有少年感。
所谓“为悦己者容”不过如此。
电梯门关闭的刹那，她根本没有回过神来，就被贺炎生从身后拥住。
“你干嘛！”她下意识就要挣扎，脸颊却被他狠狠亲了一口。
“我好看吗？”
还没等她回答，他就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调去分公司的申请我昨晚也提交了一份，反正你去哪我就要去哪。”
说着，他将头伸深深埋入她的头发，猛吸了一口。
“小橙子是不是刚睡醒？吃饭了吗？我上楼给小橙子做饭好不好？我还有些话要对小橙子说。”
“贺炎生，你别闹了好吗？放手。”她是真的很疲惫。
“不好。”他无赖地拒绝。
“小橙子昨天晚上告诉我了，说一直喜欢我，我也一直喜欢小橙子，所以我更不会放手了。”
他永远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你放开我好不好，我现在很累，没力气跟你吵。”
昨晚和程澈在巷子里发生的事，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从昨晚到现在。
“乖，其实昨天晚上，是我叫程澈来的。”
他倒是主动承认了错误。
“我猜到了。”她面无表情地回应。
他讨好似的蹭了蹭她的脖颈：“那小橙子就是原谅我了？”
“贺炎生，申请书我撤回了，我暂时不去了。”
“为什么？是因为不舍得我？”他眼睛亮的。
“他现在不肯见我，和他在同一栋楼上班，我起码还有见到他的机会。”
说罢，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贺炎生抱着她的动作瞬间一僵。
第35章 凭什么拉黑
“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
程逝寒用力将他推开，走了出去，贺炎生却还是跟在她身后。
她来到门前, 输入门锁密码时，突然意识到还有第二个人存在，猛地转头, 正正地对上他窥探的眼神。
“滚远点。”她语气冰冷。
她新设的密码，不想让贺炎生知道。
他很想知道她的新密码是什么, 还想像从前一样, 能随时来找她。可看着她这样的眼神，他实在不敢再跟她对着来, 只能默默转过身, 不去看她。
随着“嘀嘀”两声响起，门锁打开。然而, 还没等门关上，贺炎生又紧跟了进去。
她烦躁地看着眼前这个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人, 觉得无比疲惫。
“不许跟我说话。”
只丢了这么一句话, 她就自顾自地倒在了沙发上, 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蒙上，与世隔绝, 不再管他。
她没有一点精气神，像只鸵鸟, 缩在了自己的安全巢里，闭上眼睛，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
“不闷吗？”贺炎生突然发问。
见她心情实在不好, 他不再去闹她，开始打开冰箱, 查看食材。
“宝宝，你今天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他知道她不愿搭理他，但看厨房干干净净，他已然有了判断。
“我给你做。”
一小时后，他将煮好的黑米粥和烧茄子炖豆腐一起端了出来。
饭菜味很香，程逝寒隔着被子都闻到了，但她没有丝毫食欲。
他将饭菜端到客厅餐桌上，而后来到沙发处，轻轻拍了拍蒙着被子的人。
“宝宝，好歹吃点东西，好不好？”他像哄孩子一般软着语调。
没一会，她就被他拍得不耐烦起来，猛地将被子掀开，极不友善地瞪向他。
四目相接。
下一秒，她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干呕不止。胃空了这么长时间，突如其来的油烟味反而把她呛到，胃里一阵翻涌。
见状，贺炎生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想让她舒服一点。
“不要碰我！”她失声尖叫，用力将他推开，十分抗拒与他的接触。
他被她激烈的反应吓到，手悬在半空中，最终只好收回。
她又咳又呕难受了好一阵，再度抬眼看向他时，眼泪止不住滑落。
“看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她颤着声音，绝望又狠戾地对上他的视线。
“不和他在一起，就这么让你难受吗？”他万分不解。
“只有看我不好过你心里才会舒服，是吗？”她红着眼睛，继续哭着质问。
“小橙子，我重新追你好吗？”
“你到底为什么要一直逼我？”
“你说你想要一段健康轻松的恋爱，跟我在一起也可以的，我们从前那么好，小橙子难道忘了？”
“我喜欢他，你知不知道？”
“小橙子，我一直都爱你，你也放不下我，既然这样，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
“贺炎生，我是在问你。”
“乖，我也是。”
空气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无奈地闭上眼睛，任泪水不停流着。
“贺炎生，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们之间根本回不去了你懂吗！”
她将心底早已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毫无顾忌地展示给他看。
他们根本回不去了。
这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她在逼他承认。
她眼眸深处无尽的悲怮，全是因他而起。
贺炎生被这样的眼神狠狠刺痛，一时间哑口无言。
-
周日晚上，程逝寒纠结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试探性地给程澈发了个猪头表情包。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了红色的感叹号，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排小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虽然意识到这次和程澈闹矛盾多半是因为自己，可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死心地将电话拨过去，却收到了“正在通话中”的忙音。
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摆在了面前——她被程澈拉黑了。
她的心顿时一沉，他这是真打算分手？
周一一早，程逝寒和程澈在地下停车场遇见。
四目相接的刹那，他的眼神充满了冷漠。
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与两人还未确定关系时的陌生疏离如出一辙。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脸还是那张脸，可配上这副冷酷的表情，程逝寒就是觉得他变丑了好多。
她在心底刻薄地评价着，表情也瞬间拉了下来，很不开心地看着他。
气氛冷到要命。
上了电梯，她彻底忍不住，率先爆发。
“你到底怎么想的，凭什么拉黑我？”
一周末的冷战。
她心里也不好受。
所以一开口就带上了火药味。
她本来是想好好说话的......
可程澈冷漠的眼神让她不悦。
“你还真是双标，你该不会忘了你之前也拉黑过我吧。”
像是被她这样的态度惹恼，他生硬地呛了回去。
空气中的火药味更浓了。
他直直地看向她，眼神无比复杂，眼底深处的情绪，让她有些读不懂。
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就这样和他针锋相对。
很快，电梯抵达十二楼，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心里更加烦躁，只觉得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完了。
好在，周一的日程表被繁忙的工作填满，她聚精会神处理事务时，根本没空想其他的事。
这一天过得狼狈又匆忙。
傍晚五点，她长舒了一口气，一天的工作终于处理完毕。好不容易闲下来，早上的糟心事立刻不合时宜地浮入脑海。
之前的每段感情，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很少因为一个人而被搅得心烦意乱。
从前，在感情上受挫心烦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找贺炎生倾诉，去他那里寻求安慰。
可现在，她只能自己解决。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下班后，她来到常去的那家酒吧，撞上了今晚正在上班的宁萧。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有点尴尬。
犹豫片刻，她硬着头皮来到吧台，一连点了好几瓶酒。
“姐姐......”
“今天心情不好？”宁萧试探性地问道。
几杯酒下肚，她有些上头，睨了他一眼嗔怪：“你话那么多干嘛？”
接着话锋一转，她突然对他笑了起来。
“你再给我调个盲盒好吗？”
她眼睛微微一转，补充：“度数低一点。”
微醺中的程逝寒脸颊红红的，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宁萧的心不可抑制地一颤。
“好。”
他爽快答应。
很快，一盲盒的酒杯都逐渐见底。
她身侧的座椅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程逝寒抬眼，与一位桃花眼的男生对视。
他长得真好看。
她单手托起下巴，认真打量起他。
“你什么意思啊？”
“看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陪你一起喝怎么样？”他笑得格外暧昧。
“心情不好吗？”他随口问着，却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侵略性。
“和你有关系吗？”她笑着说了这么一句生硬的话。
“有啊，我可以让你心情好起来，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说着，男生随意拿起盲盒中的一杯未见底的酒，就着她的唇印一饮而尽。
她揉了揉男生的头，像是在逗弄路边的一只小狗。男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下意识凑得更近。
然而下一秒，程逝寒嘴角的笑容瞬间收起，面无表情地命令：“离我远一点。”
“你找别人玩去，我今晚没心情。”
谁想男生的斗志反倒被激起，全然不顾她的拒绝，就着她的话说：“我会让你有心情的。”
这双狡黠妖孽的桃花眼甚至带上了挑衅。
她不甘示弱地与他对峙，最终坦然自若地收回目光，笑出了声。
片刻，她让宁萧再为她调几杯酒。
她举起酒杯碰了碰他的，“那你就陪我继续喝哦，喝到我开心为止。”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天彻底黑了。
无数灯火随夜色亮起。
程澈正在家中看着手机里的合照发呆。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
犹豫片刻，他还是选择接通。
“喂。”
“你是......程澈吗？”电话那头的男声有些熟悉。
“是。”
“怎么了？请问你是哪位？”
“那个，我是宁萧......”
“姐姐她喝醉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说要你过来，就在你们之前待过的这家酒吧。”
宁萧口中的“姐姐”是谁，他一听就明白。
但这个亲昵的称呼，莫名让他不爽。
“......”
“好，我马上过来，你看着点她，别让她再喝了。”
挂断电话后，宁萧看着眼前趴在桌子上的程逝寒，无奈地说：“他说了他一会就来。”
她牵着身侧男生的手，觉得好玩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晃着。
“嗯，我等他。”
男生表情明显不悦，但还是任由她牵着。宁萧快要出一身冷汗，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生怕程逝寒一个不留神被人牵走了，一会程澈来了肯定要拿他是问。
这都是什么事啊......
宁萧一个劲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男人莫名其妙地回视，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了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