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和季时庭提。
大概是因为她和她那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对。”
“你不还也行,那都是我送你的东西。我从没想过要你还。”
“可是我们分手了。我也没有继续用你买的东西的理由,那些东西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现在留学……”
“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季时庭打断她。
“温灼若。”一道清冽的嗓音忽然在房间内响起。
这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让电话里的人听清。
温灼若朝景在野看去。
电话里的声音,连带着未说完的话立刻消失了。
景在野盯着温灼若半晌,才走近了,模样看起来漫不经心的。
“你买给我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我去隔壁换换?”
温灼若没怎么犹豫就点头,虽然她是按照景在野的尺码来买的,但是店里可能会有点误差,合不合适也得试过才知道。
“好,要是不合身你和我说,刚买的,应该可以换。”
景在野笑了一声,那声音有些低,听在人耳边很悦耳,“嗯,那我换完出来,你给我看看。”
“行。”
温灼若和电话里的季时庭说了句“你等我一下”,然后就带着景在野去客房。
走了两步,景在野像是随口一问:“谁给你打电话?”
温灼若默了一会儿,说:“前男友。”
景在野神色平淡地“哦”了一句,看着屏幕里正在通话的显示,上面没有什么昵称,只简单的用名字来标注。
【季时庭】
温灼若怎么不拉黑他。
把人带进客房,温灼若又帮景在野把门关上,然后靠着一旁的墙,望着灰色的地板对电话里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刚才的是你同学?”
“嗯,高中同学。”
“哪一个?景在野?”
温灼若没想到他这么精准地叫出了景在野的名字。
分明她几乎没在季时庭面前提起过有关任何景在野的事。
她没回答,某种程度上也就算回答了。
季时庭语气有些变了:“他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隔壁,这么晚了,你们在哪?”
温灼若没想瞒他,也没有必要。
她和景在野之间,虽然现在有些道不清,可在她和季时庭谈恋爱的时候,两人的关系止步于高中同学,也没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温灼若实话说:“应该是今年回来的,具体时间我不太清楚。”
季时庭听到这一句,在电话里笑出来:“我一出国,他就回来了?这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温灼若从季时庭那里听到了近乎讥讽的语气,这几乎是从没有过的事。
她不知道这语气是冲她来的还是冲景在野去的,但不论是对谁,这样的话都让温灼若有了轻微的不舒服,像是在质疑她是否在这几年还和景在野有过联系。
她下意识蹙眉:“所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季时庭后来说了什么,温灼若没听清。
因为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手机就被景在野拿去。
他手撑在门板上,将手机拿远了,听里面言辞激动的男人说完停下,才不以为意地敛了下眼皮。
“说够了?”
那边顿时安静。
温灼若看到男人眸底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冷意,语气也冷。
“知道什么叫分手吗?”
那边持续沉默着。
景在野像是又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低下头,和温灼若的视线对上,像是在对电话里的人说,又像是对着温灼若说,唇边还挂着一缕笑。
“我现在要和若若接个吻,你有意见吗?她前男友?”
温灼若懵在原地。
他叫她什么?
若若?
“……”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道挂断音。
景在野看了眼被挂断的电话,把手机递给她,好声好气问:“你还要打回去吗?”
温灼若:“……”
听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大概再打过去也是没法好好说话的。
况且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打了吧。”她回。
景在野看了眼时间,“还可以吃个晚饭再回学校,走吧。”
他这样的反应,温灼若现在倒觉得自己反倒是大惊小怪的人,在景在野走出门的那一刻,她叫住他:“你刚才为什么说,要和我……”
门外。
景在野正低着头看手机,闻言,回头,略微上挑的眸子朝她瞥来。
温灼若容易脸红。
尤其是在他面前,只是一个眼神,她就有点说不出口后面的话。
倒是景在野替她说完了,好像有些恍然,“你是说接吻?”
温灼若:“……”
“看你被前男友纠缠,所以给他下点猛药。”
景在野收好手机,走了两步,一下就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极近。
声控灯熄灭,周围陷入黑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错。她的上衣仿佛都被他身上微热的呼吸笼罩。
成熟男性的气息四面八方袭来。
温灼若手指蜷起,也许是四周太过安静,心跳声震耳欲聋,每一声都好似敲在了耳膜上。
景在野单手抓在门框上,望向温灼若眼睛深处。
沉默一会儿,又迫近了些,眼皮缓慢低下,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她觉得被他看着的地方升腾起不正常的热度,接着听他在她耳畔低笑着问。
“问这个,是想和我试试么?”
寂静的楼道里,温灼若后背紧贴着门,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些许安全感,心脏因他这句话而不受控制地狂跳。
“不,还是不了。”
景在野听到她的回答,脸上毫不掩饰失望,却仿佛这个回答早就在他意料之中,把手收回,稍稍往后退了点,精致的眉眼认真看着人的时候,有种被蛊惑的感觉。
他语气听起来有些为她可惜:“真不试试?我初吻还在。”
温灼若:“……”
第54章 凛冬
温灼若:“……”
她怎么不知道, 景在野居然还有这么为他人着想的一面。
她在他心里难道是……是这种觊觎他的形象吗。
景在野看着温灼若变幻莫测的表情,竟然闷笑了两声,伏在她身前的胸膛微微震动。
好一会儿, 他才保持了点距离,正声问。
“晚饭去哪吃?”
温灼若感觉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发自内心地感叹景在野居然能这么随心所欲地切换状态。
她现在都还心速过快。
温灼若一声不吭, 往电梯里走。
刚要进去, 旁边伸来一只手拉住她,她挣了下,没挣脱, 抬起清亮的眸, 直勾勾地看着他。
景在野下意识握紧了一点她的手腕, 长眉微微拧起, 不确定地问。
“生气了?”
温灼若像是被点醒。
她居然在和景在野使小性子。
一般来说, 她只会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出脾气不好的一面。
哪怕是有人冒犯了她, 她也会心平气和地和那人讲道理。
这样不说话往前走, 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像是在和景在野闹别扭。
她惊觉自己无意识的反应,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避开男人的目光:“没生气。你来的时候没有吃晚饭吗?”
景在野眉心舒展开来:“等你请我吃。”
温灼若有点想和他唱反调:“你怎么知道,我会请你吃?”
“手链, 我特意给你送来的, ”景在野背对着温灼若进去,按下楼层,侧脸隐约的笑意懒散, “一顿饭应该不过分?”
温灼若也想起了这事, “那你想去哪吃?”
景在野没回。
快到一层的时候,他才侧头, 眸子从她的手往上看,还是笑着,却略显深沉,“这个不急,我倒是更想知道,温灼若——”
“你到底给多少人送过一样的手链?”
温灼若愣在了电梯外。
她没想过景在野会提起这事,更奇怪他会记得,抬腿走了好几步,没底气地回:“怎么是一样的手链?还是有地方不一样的。就像你们俩的名字,总不一样吧。”
“……”
“款式也有不同。”
她并没有给很多人送过,只送过他和季时庭,可都是她画出来的,难免有相似的地方。
从表面来看,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难回答。
可温灼若觉得和前告白对象像聊天气一样聊这个问题,多少有些诡异。
磨蹭了许久,最后温灼若实在招架不住景在野落在她身上就没收回过的视线,才温吞地说:“只送出过两条。”
景在野收了笑,轻描淡写地点头。
“两条。我一条,你前男友一条。”
温灼若觉得他说的话有点奇怪。
明明应该看到了季时庭的名字,还偏偏要一口一个她前男友的叫着。
她回答完,景在野的背影都比之前挺的直了点,步子踏的也大了许多。
温灼若才感觉到他好像有点生气。
尽管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
温灼若注视了他的背影一会儿,当做没看见。
也加快了脚步。
两人像是陷入了一种无声的较量之中。
像两个小学生。
需要步行五分钟的路程,现在两分钟不到就看见了马路亮堂的光。
最后快走完花园里的小径,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两人还不分前后。
温灼若莫名被激起了一点胜负心,正欲加快两步,景在野却单手拎住了她的后领,温灼若的手在空中虚划了两下,却没走成功,抬头迷茫地看着他。
景在野另一只手插在兜里,看她还朝他眨了下眼,一下气乐了:“一个劲冲什么?温灼若,和人告白要拿独一无二的东西,你好好做过功课吗。”
温灼若没占理,可听他提起她那段往事,想到当时面对他时那些少女心事,被拿到明处,她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没做过功课,就是顺路表个白。”
景在野被她一句“顺路”弄的浑身僵硬,良久回不过神,心口像被刀刺了一下,伤口逐渐开始泛酸,窒闷发胀。
她送他的礼物并不是独一无二。
温灼若把后领从景在野手里解救出来,边整理衣领边往前走。
理好了,她微微偏头,却没看向他,“再说,我当时送什么都没区别吧,对你来说,反正也不重要。你现在问我这些来有什么意义呢。”
她说完,走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自己的影子身边没影了。
夜深人静。
温灼若止步,慢慢垂下眼。
这样的话说出来,她居然也久违的感觉到心酸,慢腾腾地转过身,表情有些复杂。
乔木高大,月光朦胧,树的剪影在景在野身上流动,他的轮廓也朦胧,高挑的身材随意站着都像是一幅画。
风带起窸窣的沙沙声。他的脸也随余荫忽明忽暗。
看不清他的神色。
温灼若不知为何,心仿佛被轻揪了一下。
踌躇着,向他走去。
聒噪的蝉鸣声逐渐消失。
温灼若站在月练铺满的石子路上,双腿纤白,双手背在身后。
长发只用一条浅绿色丝带圈起,明眸善睐,天生弯着一点弧度,白色上衣的衣袂随风微扬,她表情有些不自在,可还是看向他。
“景在野,晚餐请你吃面,行不行?”
像是主动将这事揭过。
更像是奢侈的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景在野怔在当场。
自两人间呼啸而过的晚风,像心脏剧烈搏动的擂点。他有些不受控制地迈开腿,朝她走去。
等到顺利来在她身边,太多的话涌上心头,他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
他才动了动唇,略有些干涩。
“好。什么面?”
……
温灼若注意到小区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环境不错的面馆。
下午坐车经过,她看到外玻璃上贴着的大海报。
整碗面条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各色配菜也引得人食欲大动,只是当时里面坐了太多人,她没时间等,只能眼睁睁看车开过。
和景在野去到那家面馆的时候,老板正忙的不可开交,菜勺都快炒出残影来。
端菜的阿姨也抽不开身,但是笑容满面的眺望了他们一眼:“你们要吃点什么?”
温灼若说我们先看看,就和景在野坐在了靠近墙壁菜单的座位,看完菜单她把手放在桌上,看着他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景在野扫了眼,语调随意。
“都行。”
“那就随便来了,”温灼若要了两碗牛肉面,然后说:“牛肉面似乎要加点辣才好吃,老板,就一份中辣,一份少辣吧。”
点完,就看到景在野看着她笑,意有所指似的:“我的事你好像还记得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