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眼前的雏菊——岑曼【完結】
时间:2024-05-02 14:49:37

  大夫笑:“这就对了,回去多吃点水果蔬菜,让你哥给你搞点好的,好好擦药就不会留疤。”又扭头对孙立昆开玩笑,“现在的小姑娘都爱美,不能留疤。”
  孙立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难得说了两句好听的:“好,谢谢你了大夫,打扰到这么晚。”
  大夫笑着摆摆手。
  孙立昆往前站几步,抬手搀着她起来,“能走吗,上来我背你。”
  何媛眼神乱瞟,脚底没动作。
  孙立昆半蹲着,没感到动静,回头看她,沉了声:“快点,蹲累了,磨蹭什么呢。”
  何媛立刻反应过来,连声道:“噢噢。”身子往前倾,搂着脖子趴他背上。
  孙立昆没走多快,但男人腿长步子迈的大,把她放到后座上,带着她往建设街方向驶去。
  黑漆漆一片。
  只剩耳畔划过的微风与枝头树叶的摇摇摆摆。
  路灯坏掉一个,正巧还是大院门口的,他有些看清不插钥匙的孔,锁着眉,背紧身后的人往上,掂了掂。
  何媛动了动,想要下来:“哥,你先放我下来吧,就几步路了。”毕竟只是擦伤,有些疼,又不是骨折断腿什么。
  她从侧后方瞧着孙立昆的脸,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自己好歹快一百斤,难免又累又热。
  “别动,这就好了。”
  他侧了点身子,让微弱的路灯能起到点作用。
  孙立昆用脚推门,何媛笑着伸手帮他,铁门吱吱呀呀地发出一阵响。
  进了屋,孙立昆弓着身子,把何媛轻放在床边。
  回身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先转身去外屋倒了杯水。
  两杯凉水下肚,孙立昆又折身回到何媛的房间,他很少进何媛的屋子,只粗略扫了一眼,干净整齐的内置,有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
  他伸腿勾出何媛书桌下的板凳,懒懒地坐着,视线移到她脸上,前面细小的绒发竖着,后边的马尾也松松散散,鼻尖下巴上蹭着灰。
  往下走,胳膊腿就更不说了,和小脏猫没什么两样,男人抬了抬下巴。
  “说说,晚上怎么回事?”
  何媛往后挪了挪,孙立昆给她放在床沿边上,就快要滑下去了。
  该坦白的总得交待,她闷着头把晚上的事儿说了一遍,讲到最后想抬眼看下孙立昆,一时不知道他那是什么表情。
  孙立昆见她这狼狈的模样,又是心疼又觉得好笑:“是不是蠢?遇到狗能跑吗?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何媛垂着头,不敢吭声,她也知道这事做的太蠢了,可不就是脑子一热才做出这种荒唐至极的事。
  “下次绝对不跑了...”声音又轻又细。
  孙立昆注视着她脸,说:“可真行,她拉你跑,你不知道拽她停下?两人长脑子干什么用的。”
  何媛还是那副样子,低头不说话。
  孙立昆默了默,事已至此,再论对错都没有意义,说这几句话也只是想让她长记性。
  何媛知道他在关心她,只是男人不会说好话,她知错,坐在床上乖乖地点头。
  孙立昆也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叹了声气,这次平静且耐心不少。
  “伤口不能沾水,天热,我等会背你去卫生间擦擦,你自己注意。”他指着她身上几处脏的地方,“把这里要擦干净。”
  何媛翻身去捞床上干净的衣服,拿在手里对他笑:“哥,那我现在就洗吧,身上都是汗。”眼睛扑闪扑闪着。
  孙立昆点点头,背着她去了卫生间。
  他曲着腿放下何媛,低头侧着身子看了一圈,又对她道:“等着。”
  何媛不明所以:“怎么了哥?”
  等何媛反应过来,孙立昆手里拿了个凳子再次进来,“坐下洗,我就在门口。”
  她把衣服挂在门后面,“你先回屋吧,等我好了在喊你。”
  他在门口站着有压迫感,而且怕他等着无聊。
  “洗快点就行,大晚上把隔壁大爷给喊醒了呢。”话毕,随手关门出去了。
  何媛小声嘀咕,隔壁大爷最近怎么总是被拿来开玩笑?
  念及孙立昆一直在外面等着,何媛手下动作也加快了,拧着毛巾擦身体。
  大夫说的没错,女生都不想留疤,她之前没什么感觉,但这么低头一看,心里还是默默祈求别了。
  何媛拍拍门,轻声叫着:“哥,你还在吗?我洗好了。”
  孙立昆先是抽烟,地上烟头都两个了,又起身去门口扫地,闻声:“我开门了?”
  “好。”
  孙立昆从外面拧把手推开门,卫生间雾气濛濛,伴随一股香气,几缕湿发还滴着水,隐透着前面白色的短袖,他低头看她伤口。
  何媛猜到他准备说什么,主动解释:”我没冲澡,就是洗了个头...没让水沾着伤口。”
  就是为了避免被水溅到,所以洗的有点慢。
  孙立昆低声“嗯”着,上前手臂一揽,轻松给她抱起来放到她床上,“过两天再带你去打第二针,晚上睡觉别碰着了。”
  何媛见他要转身,喊住他,小声着:“哥,谢谢你。”
  孙立昆停下脚步,回身笑了,手指弹了下她脑门:“傻样。”他思索了下,叮嘱道:“晚上要是上厕所,就敲敲墙。”
  出去时,门顺手给她带上了。
  片刻后,何媛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脑门,嘴角浅浅露出笑意。
  她的床靠墙,两间屋子不隔音,应该是房东自己隔开的,只要她敲,孙立昆应该听得到。
  这些年来,无论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事,都有他来兜底儿,虽然事后结局都差不多,先是没好气地嘲笑两句,然后再喂给一把甜枣,她似乎也习惯了,只要有他在就安心的日子。
  折腾一晚上,这会儿困意逐渐涌上头,没多久就睡熟了。
  ……
  次日一早,何媛被院外的阵阵敲门声吵醒,接着就是孙立昆房屋的声响。
  昨晚窗帘没拉严实,何媛睁开眼,透过细缝看,外面太阳还没露头,天也没亮起来。
  孙立昆睡眼朦胧,搓了把脸醒困,才穿上拖鞋去院子开门。
  男人愣了愣,门外站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汉,焦急说道。
  “小孙,真对不住啊,我早上骑车子感觉不大对,还没骑上点距离就不动了,辛苦你来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没事王伯,你车子呢。”
  孙立昆认得他,前头路对面那家摆菜摊的,一看是他,大清早被人扰美梦的怒火也顿时消了不少。
  “在这在这,我来推进去吧。”王伯说。
  孙立昆把门敞开一点,帮着他把三轮车推进来。
  “王伯你坐会儿,我尽快给你弄。”孙立昆抬手指着旁边的板凳。
  王伯憨厚笑着,犹犹豫豫地开口:“小孙啊,麻烦你动作快点了,我怕去晚了拉的就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菜了,客人一看不新鲜就不买了。”
  孙立昆理解,嘴上应着好,手里继续修理着没抬头,保险丝烧断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加快了速度。
  说起来王伯这个人,就一个词实诚。
  附近卖菜总有几个扣秤的人,都劝说王伯别那么死板,小本生意不扣点挣不到几个,但王伯一一老实本分地拒绝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还养个赌鬼儿子,每月挣的钱全被儿子赌完,媳妇也早被打跑了,身上没有王伯半点影子,住这片儿的都认为王伯这是为自己的儿子行善积德,可惜儿子不领情也不知悔改。
  孙立昆站起身,把扳手随手放进箱子里,“没问题了王伯,你先来试试。”
  “好好好,这么早叫醒你真不好意思了,今天你妹妹来买菜我给留着最新鲜的。”说着把修理费放到凳子上,给车掉头拐出了门。
  孙立昆没告诉他何媛今天去不成了了,因为心烦,不想多说话,当然不是为了早上这事儿。
  昨晚临睡前,手机上来了条新消息,介绍了自己是谁,怎么有的联系方式,最后单方面约了明天中午的见面,他才反应过来是张婶介绍的物件。
  本以为这么久没动静,这茬应该过去了,没想到对方竟发了消息,还约的这么突然,出于尊重,他回了个好,地方你定。
  孙立昆低头踢了把工具箱,烦躁的挠了挠头,大门一关,又折身进屋睡回笼觉。
第13章 “老板,给我来盒烟。”……
  “老板,给我来盒烟。”
  男人站在玻璃柜前,朝着店铺里面喊了声。
  “这就来了。”
  不久,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走出来,带着歉意笑着说:“孩子刚睡醒,闹人呢。”
  李维东没在意,只是好心提醒:“你这也没个监控,人进来直接绕道柜台里面你也不知道,还是小心点好。”
  “是是是,你说的在理。”女人和蔼笑着,“要什么烟?”
  李维东扫了一眼:“来包白沙吧。”
  女人从柜台里拿出递给他。
  出门后,撕开烟盒塑胶膜扔进垃圾箱,取出一根咬在嘴里,转了圈脖子,打算着给自己放个假。
  李维东拉开车门,打上火启动车子。
  上了路,突然想到有段时间没见到老兄弟了,打着转向灯在下一个路口右拐。
  车子缓缓停下,他老远就看到门像关着的,凑近一看还真是。
  李维东拿出手机拨号,响了会也没人接,只好下车敲门。
  “老孙,在家吗。”李维东纳闷,大早上能去哪儿,他不死心,又继续:“老孙,你死哪去...”
  “维东哥,来了来了。”
  何媛一瘸一拐地挪着步子,朝门外喊。
  李维东刚想出声问,就看见她胳膊腿青紫一片儿,有几块还有擦着伤冒血,惊愕开口:“妹子,你这怎么了。”
  何媛往两侧站着,让他进来,讷讷道:“我昨天晚上被狗咬了。”
  “怎么这么严重,还有擦伤?”李维东进来替她关门,让她去板凳上坐着。
  何媛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李维东再想问些什么,余光就看见孙立昆穿着拖鞋,跟个大爷似的晃悠悠出来了。
  “什么情况,别说你才起床?”
  孙立昆还没来得及张嘴,何媛就已经替他辩解:“我哥很早就醒了,客人一直敲门要修车,干完活后才去补了个觉。”
  李振东朗笑出声,看她一脸急不可耐的样,说:“妹妹,别急别急,我就随口问问。”
  何媛脸色迅速变红,有些后悔多嘴说话。
  孙立昆瞥了他一眼,“滚蛋,别逗她,面子薄。”
  李振东摊手,还是笑。
  孙立昆随后又把目光移到她身上:“怎么起这么早?”
  “就睡的迷迷糊糊,听见维东哥声音了,然后没见你动静,我就下来开门了。”
  他点点头,确实没听到,又问:“这脚能走了?”
  何媛抬头:“比昨天好多了,就是走得有些慢。”
  她夜里去上厕所,想着下床走两步试试,没什么问题,就是速度可怜。
  孙立昆往她下面看了看,说:“这两天还是少走,万一发炎了。”
  何媛不敢吭声,只好点头。
  李维东看着兄妹俩一人一句,不由得笑出声,对上孙立昆:“你这是当爹当上瘾了。”又扭头看何媛:“是吧妹子,太啰嗦了。”
  这话她可不敢接,只能闭嘴把问题抛给孙立昆。
  孙立昆靠坐着旁边的摩托车,忍不住骂他两句,又问:“怎么有空来了,不耽误你挣老婆本?”
  “怎么的,就准许你给自己关门,我就不能放个假。”
  孙立昆盯着他,眼下乌青:“昨晚又去哪鬼混了,一夜没睡?”
  “那倒不至于,我昨晚喝大了,没法开车回去。”李维东实话实说。
  孙立昆好奇,鉴于有前科的人,多少都会带点试探的意思。
  他不想让何媛听到后面的话,只好撵人:“何媛,你先进屋吧,我跟你维东哥说几句话。”
  什么事还非得支开她说,何媛挠挠脸识趣地起身:“好,我回去再睡会儿,你们俩聊吧。”
  李维东倏地一笑,看的入迷。
  “妹子这姿势有点滑稽啊。”
  孙立昆顺着东子地视线看过去,这路走的确艰难,手臂伸开支在两侧,碎着步子,跟个企鹅没两样。
  何媛觉得后背逐渐灼烈,硬着头皮往前走,好在院子小,两步就能到头,开门闪身进屋,一气呵成。
  孙立昆:“你昨晚干嘛去了,不会又去找那个...”
  李维东打断他,说:“兄弟我是那样的人么,有些亏绝不可能吃第二次。”
  “我有说什么吗?”孙立昆乐呵道:“你也知道被人算计了,该。”
  “靠,我真吃饱了撑的来这听你叨叨。”东子踢了脚。
  孙立昆不恼,拍拍裤子上的鞋印,视线落到凳子上的钥匙上:“这车怎么回事,还真成你的了?”
  李维东咸淡把钥匙扣到手指上转了个圈,没大在意地说:“二手的便宜,平时干活儿也方便点。我从陈工手里买下来的,他老婆受不了两地分居,天天吵着让他回老家,孩子也都上小学了,每次打电话回去儿子都没话跟他说。”
  “回老家?”
  孙立昆疑惑,听东子提过一嘴,这行只要勤快不怕苦,不说发财,至少是能攒到小钱。
  良久,东子叹了口气。
  “陈工说,每次打电话,儿子光知道是爸爸,实际上都没什么感情,他也觉得不是个事儿,前两天刚买票回去,末了,还不忘跟说一句,就算在这再能挣到钱,都比不上老婆孩子热炕头。”
  孙立昆点头默认,这话说得在理,有时候年纪越大,越渴望有家的温暖。
  李维东抬头注视他,继续道:“不瞒你说,我现在手里存了点钱,准备自己接活儿。”
  “私活?你要从那辞职?”孙立昆问。
  李维东想到什么,蹙着眉,先是骂了一句,才跟他解释。
  “是啊,这儿老板抽成严重,干完一单他从里面抽个五成,妈的,老子累死累活的。”他又补充:“反正做了那么久,路子我也摸清了,接私活虽然不稳定,但多少全都在自己兜里儿。”
  孙立昆听他这么一说,到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反正这行你摸的清,自己把握吧,单干也成,时间长了就有熟客了。”
  李维东连连点头,锤着他肩膀:“还是你懂我,就这个意思。”
  他侧身躲开,低声暗骂。
  “你这最近怎么样?”东子瞅着两侧停放的几辆电动车。
  “还成吧,比之前好点儿。”他从摩托车上跳下来。
  李维东又问:“这些年手里攒着钱了吗?立山的病你还在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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