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穷猎户后带飞整个村——渡重山【完结】
时间:2024-05-02 17:25:30

  李桂枝见云婵说得明白,一张老脸登时就挂不住了,臊得通红。赌钱这事儿传出去可是叫人没脸,这样的名声若是传出去,她家天旺怕是近几年都在难议亲。
  她两腿一蹬,躺下就开始撒起泼来。
  “我的儿啊!被个白眼狼这么污蔑啊!老天爷啊,我不活了!你们污了我儿的名声啊!我不活了!”
  薛家亲朋纷纷面露鄙夷,忍不住皱起眉头,向院子中间的红衣倩影投去同情的眼神。好好一个姑娘,竟摊上这样一家人。
  “你!你!”
  云婵看着这泼皮就这样赖下了,惊得瞠目结舌。前世的亲戚们都还算是要脸的,这副阵仗她还真没见过,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指着李桂枝的手指直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薛母也被气得不轻,自己儿子好好的婚礼,就被这婆娘搅和了,此时正捂着胸口直喘粗气,薛老汉在一旁扶着老妻拍背顺气。
  眼见院里院外的人都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望着儿子叹了口气,扭头不再去看李桂枝。
  一直在云婵身边没作声的男人,看着一地狼藉面沉如水,将她往身后一推。大步上前,拎起王桂枝的衣襟便把人提了起来。
  霎时周围人一阵惊呼,李桂枝更是惊声尖叫起来在半空中拼命挣扎,云婵在他身后忍不住捂住嘴。
  “啊!”
  下一刻男人用力一甩,便把她丢到了院门外,引得尘土飞扬。
  “聘礼既已拿着了,以后她就是我薛家的人,再敢过来,打断你的腿。”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力,俊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一双墨黑色的眸子里满是狠厉,仿佛森林里的野狼。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李桂枝吓得几欲作呕,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处涌起,她有一种感觉,这薛家大郎是真的想杀了她!
  “我、我走,我这就走!”
  顾不得背上的剧痛,她连滚带爬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往村口方向跑去,一路上连摔两个跟斗,竟却连头都没敢回。
  院门口一个穿着灰色麻衣地汉子凑上前,回头瞟了一眼院子里地云婵,低声道。
  “阿照,控制一下,别把人吓着……”
  薛明照回头看着灯笼下脸色苍白的小媳妇,眸中闪过一丝懊恼。低嗯一声,伸手拍拍他肩膀。
  “谢了大虎,今日招待不周,帮我招呼一下兄弟们。”
  见大虎点点头,男人深吸一口气,转身进院跟薛老汉低声交代两句,牵起呆愣在原地的云婵回了新房。
  坐在床榻上,云婵眼神空洞,久久缓不过神,脑子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变得十分迟钝,浑身都充斥着疲惫。看着男人从外面给她拿了热粥端在面前,半晌后才嗫喏道。
  “抱歉……”云婵低头扯扯嘴角,垂眸盯着逶迤的赤红裙摆。
  谁在大婚之日被亲家这样落面子能不气呢?虽然最后将李桂枝摔出去那一下,看得她是又惊又解气,可任谁都看出来他怒极了。
  忽然身边的床褥陷下去一块,转头看去,是男人放下粥碗坐到了床上。
  云婵见男人靠过来,浑身一僵,刚刚他扔人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他若是气急动手,那比婶婶可怕多了。
  但下一刻,男人只是伸出手有些用力地擦了擦她的脸上的泪痕。
  “不用,不是你的错。”
  不用?不用道歉的意思吗?她睁着一双红肿的月牙眼,怔怔地望着他。
  男人没再多言,起身将粥碗拿起放在她手中,嘱咐道:“吃吧,吃完早些睡,不用等我。”
  等云婵回过神来时男人已不在屋内,此时红烛已燃了大半,烛火摇曳中她低头看去,碗中的粥是红枣杂豆粥,一股甜香味飘入鼻端。
  她拿起勺子吃下一口,绵软温热,比起在婶婶家时吃到的冷米汤不知好多少。想起之前院中男人扶在她肩上的臂膀和刚刚擦眼泪的大手,忽然觉得,这夫君好像也还挺好,她是不是不用逃了?
  等薛明照出来时宾客基本上都走光了,仅剩几个平时与他交好的汉子在帮薛家二老一起收拾院子,他也挽挽袖子加入其中。
  年轻人动作都麻利得很,一刻钟后基本也整理得差不多了,薛明照谢过他们后关紧院门,扶着王香月,三人便一起进了正屋。
  屋内油灯燃起,薛母王香月坐在桌边锤捶腰,埋怨地瞪了薛老汉一眼:“他爹,你之前没打听清楚那云家二房的为人吗!早知这样……”
  薛老汉也一脸萎靡,耷拉着嘴角摆摆手:“早听说云家二房不争气,为人也有些刻薄,但我琢磨他家既然愿意收养大哥家遗子,也还算是有些良心的。”
  他停了一下,叹口气接着道,“当时她家推说婵娘病了,他们就能做主,我寻思以前也见过那闺女,就没多想。”
  王香月想起今晚儿媳摔酒杯那模样,咂了咂嘴,瞥了新房方向一眼,压低声道。
  “看来这听说的东西也不能全信,我瞧着今天那闺女砸杯子的模样,也不似人说的那样没脾气。”
  她紧紧眉头,伸手推推儿子:“你呀,平日里少冷着些脸,她也是个可怜孩子,现下既没了娘家,你也多心疼心疼她才是。”
  薛明照闻言抿抿唇角,点头应是。
  王香月对这个新儿媳还是很满意的。谁家银子也都是辛辛苦苦挣下的,尤其是她家情况不好,一分一厘都是从土里刨的、山上打的,云家婶子张口就是三两,当时她就被气得一激灵。
  好在云婵是个明事理的,砸了杯子当场闹起来,不然若是薛家直接赶人,这传出去名声可就坏透了。经她那么一拦,就算儿子动了手,人家也只会说那是李桂枝自找的。
  虽沾了些晦气,可这阴差阳错挑的儿媳还真不错,脸蛋白净漂亮,人也分是非,刚刚婚宴上乱作一团,她在旁边看得清楚,儿子一直揽着人姑娘肩膀护着呢,想必他也是满意的。
  “他爹,我看阿照好像还挺喜欢云家那闺女的!”等儿子一出门,王香月便凑过去捅了薛老汉一肘。
  “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薛老汉挠了挠头,老妻是怎么能从儿子那张冷脸上看出喜欢的?
  王香月无语,摇摇头站起身开始宽衣睡觉,折腾一天,真是让她这把老骨头受不了。
  八月底的天还热着,不用烧水也能洗,薛明照去井边打了桶水,从头到脚洗干净才回婚房。
  他推门而入时,发现自己的小媳妇已经倒在床榻里侧睡着了。
  大红喜被上仅着纯白亵衣的身影蜷成一团,背部随着绵长呼吸轻轻起伏。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紧闭的眼睛有些红肿,活像一只赤睛白兔子。
  亵衣被这样的睡姿弄得有些凌乱,向上蹭起露出一截雪白细腰,薛明照走上前去,刚想给她拉好衣服,便看到了细腰上的淤青痕迹。
  他手指一顿,把衣服撩得更开,只见整个腰背上全是一条条淤青,与手臂上一样,看起来像是被麻绳抽出来的。
  男人眸子瞬间暗下,攥紧了拳头。半晌,他从云婵身下将喜被轻轻拽出来,给她盖好,自己也翻身上床,阖眸睡去。
第3章 暴风雨
  云婵这一天可谓是身心俱疲,喝完粥后没过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按理说新婚之夜哪有新娘先睡去的道理,可她这本就是包办婚姻,与夫君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
  一想到男人回屋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气氛就觉着尴尬,干脆喜裙一脱就躺倒了,俗话说得好,逃避可耻但有用嘛。
  最上层的棉褥和喜被都是薛家新做的,不但软和还散发着一股阳光的味道,一沾上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可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实,前世亲戚的嘴脸和李桂枝的号哭在梦中扭曲重叠,她被逼在角落里无处可逃,最终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从梦中醒了过来。
  云婵抬手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其实对于这些人她从来不怕,一直以来不愿硬杠的理由只有两个。
  一是觉得与他们讲不通道理,与其耗费精力不如回避不理,她不喜欢吵架。
  二是她有个比较特殊的体质——泪失禁,只要情绪激动,就容易流泪。譬如昨日她其实只是单纯地愤怒,可最后却哭得稀里哗啦好不可怜,想起来就觉得丢脸。
  “吱吱”一声鸟叫从窗外传来打断了少女的思绪。
  “哇,糟了!”她顺着声音瞧向窗外,当即惊叫一声开始下床梳洗。
  按照燕朝的习俗,新媳妇过门的第二天要晨起为公婆奉茶,可这日头都快挂上树梢了,显然已错过时间,居然没人叫自己!而她那夫君薛明照也不在床上!
  片刻后堂屋内,薛家二老吃过敬茶,王香月一把拉起云婵把她带到饭桌边,瞧着她还苍白的脸色心疼道。
  “咱家人少,规矩也少,早上阿照说看你脸色不好,便没叫你起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只要你们两个小的好好过日子,我和他爹就高兴。”
  云婵瞥了一眼身边的薛明照,又看看桌边两位面色温和的老人,垂下眸子有些生涩地应道:“是,爹、娘。”
  儿媳身上带伤脸色不好的事,王香月早上便听说了,所以一吃过饭就将她赶回了屋子休息。
  云婵坐在床边整理自己带来的衣物,薛明照则在桌旁擦拭弓箭和猎刀。
  每次他上山打猎少则一两日,多则五六日。眼瞅再有半个月就秋收了,到时候全家都得下地忙活,也就还能再上两次山,所以也顾不得新婚,准备后天就上山,紧着夏末动物肥壮多猎两头。
  云婵透过窗子仰头看天。
  明明她刚起床时还艳阳高照,可等用过早饭后天色就越来越暗,现在目光所及之处已完全被乌云笼罩,仿佛夜幕将临。
  这是暴风雨要来了,她伸手按住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天空之中有云团隆起,雷声忽远忽近,能明显感觉喘不上气,身为野外生存专家,她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一旁的男人见状长眉微蹙,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低声询问:“哪里不舒服?”
  云婵感受到肩上一沉,用余光瞥了一眼并没有躲开,略微摇头:“快要下雨了,感觉胸口有点闷。”
  不多时,暴雨携着狂风呼啸而下,雨水倾泻如珠帘,落在泥地里汇成小溪冲刷而过,这一下就是一整个白天。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隔着水幕,薛老汉眺向村尾稻田,重重磕了下手中的旱烟杆。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云婵抬头望向黑压压的层云:“估计还得下一阵子呢,短时间内停不了。”
  屋内三人诧异地看向她,薛老汉问道:“丫头,你咋知道的?”
  糟了,一时说顺嘴了……
  云婵轻咳一声,低眉解释道:“嗯、爹,您看天上这云,绵延不绝像毯子一般,形状奇奇怪怪地还很厚实,这样的云叫层云,代表雨还要下很久。”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是我爹生前教我的。”
  王香月一脸新奇,摇着蒲扇追问道:“是云猎户教的啊,阿照,婵儿说得对不?”
  闻言,男人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王香月登时便乐了:“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懂这些!”
  而一旁的薛老汉听着他们的对话,张口吐出一口白雾,眉头紧锁,脸色有些发沉。
  这雨果真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直到云婵准备就寝时雨点依旧大如黄豆。不过她没有心思再关注外面的大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紧紧盯着男人宽衣解带的背影,抱着被子一动不敢动。
  昨日洞房花烛夜被她早睡躲过,可今日该怎么办?怎么拒绝才比较合理啊!云婵吞吞口水揪紧了被角。
  等薛明照回过身,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自家媳妇儿揪着被角把脸蒙住大半,只露出一双弯弯的月牙眼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他唇角微勾,自己又不是什么恶人,若是怕直接告诉他有何不可?况且她身上伤又没好,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碰她。
  想到媳妇身上的那些伤痕,男人刚刚勾起的嘴角又垂了下去。
  云婵莫名其妙地看着男人刚刚好像还有些笑模样,不知怎地忽然又冷下去了,一时摸不着头脑,心里的紧张之感又加一分。
  眼见着男人走过来,还不等她反应,面上便覆上了一只有些粗糙的温暖大手。
  “别怕,伤好之前不会碰你。”
  好、好直白!
  云婵脸色唰地一下涨得通红,连耳尖都热烫起来,眼神无措地四下乱瞟,最后定格在了半跪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有双野性十足的黑色眼眸,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不笑时气质颇有几分凌厉,但此时他眉眼温和,垂眸望着自己时,有如阳光晒过的清泉,凉而不冰。
  她支吾半晌,伸手将被子掀开一角:“睡,睡觉吧!”
  男人低笑两声,起身吹熄蜡烛躺到了床榻外侧,伴随着哗啦雨声,一夜好眠。
  第二天中午时分,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薛老汉已经等不住了,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眼瞅就要秋收了,这样大的暴风雨,田里的稻子怎么遭得住,这雨再下下去,稻子怕是要毁了!
  薛老汉实在忍不住了,披上蓑衣斗笠就往外走,薛明照见状也紧随其后。
  半刻钟后二人回来了,屋里两个女人迎上去接过他们手上的雨具。
  王香月看向老伴,急问道:“稻子怎么样?”
  薛老汉抹了一把脸,声音里带了丝哽咽:“不成了,风雨太大,刮倒不少,都泡水了。收成比起往年怕是要少上一半了!”
  王香月当即脚下一软就跌坐在了凳子上,眼中泛起泪花。
  本来那些粮食就是刚刚够吃,眼下她家刚添一口就遇到减产,老天爷这不是要人命吗!就算把稻壳磨成糠加在面粉里掺着吃,只怕也熬不过冬!
  薛明照伸手按在阿娘肩上,沉默半晌,沉声道:“咱家又不止靠田吃饭,入冬前我多进两趟山就是了。”
  可进山捕猎谈何容易,冬天动物少山上又冷得吓人,十一月底便不能再去了,直到来年春天化雪才能再上山,眼下就是八月底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再辛苦又能赚多少?
  一时房内的气氛有些低迷,王香月开始低低抽泣,薛老汉垂头摆摆手也不想说话。
  回到婚房内,云婵推开窗子望了望天上,见云团又黑又厚,臃肿庞大,已成积雨云的样子。思索片刻开口道:“我觉得这雨应该下不长了。”
  薛明照看后点点头,旋即握住她搭在窗棂上的手,低声安慰道:“不会饿着你的。”
  云婵抿抿唇,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犹豫着问道:“到时候我能跟你一起上山吗?”
  男人闻言长眉微挑,望过来的目光有些诧异。
  云婵垂眸小声道:“爹以前也教过我打猎,虽然使箭不行,可下陷阱我很熟,分辨植物也很在行,不会给你添乱的,最不济我去采些野菜蘑菇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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