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潇别过脸,脖子死硬:“不敢劳皇上费心,妾自己可以。”
沈思渊见她脸涨得通红,有愠怒之色,知道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会听,但碍着自己的身份又什么都不敢说。想了想,只有一种办法。他说:“你要再跟我阴阳怪气,我就砍了你,反正我是皇帝,我可以为所欲为。”
顾潇潇十分震惊于他的厚脸皮,并确定这个皇帝还真是喜怒无常予杀予夺,但怕死的基因拽着她,让她不至于撕破脸皮,只是咬着嘴唇,低着头,眼睛却一直盯着他。
“好嘛好嘛,”沈思渊拉着她的胳膊开始撒娇,“骗你是我不对,求求美丽善良可爱宇宙美少女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汪汪……”
这个形容是顾潇潇经常在他面前形容自己的,现在听到一阵羞缩,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跟那些古人相比还是有些变化的。听到他前面这么说,已经不生气,本来就是她也骗了他,没必要对对方要求这么苛刻,又听见他最后的“汪汪”,彻底绷不住,笑了起来,扯着脸颊生疼,“哎呦哎呦”的叫起来。
“是不是疼了,这太医怎么还不来啊?”他一边叫人去催太医,一边慌忙去查看顾潇潇的伤势,“除了脸,还伤到哪了?让我看看。”
顾潇潇怀疑自己的记忆错乱,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位还穿着平日见面时的太监服,脸上却一脸担忧,眉毛也拧到一块的人,与书本里那个暴虐成性的皇帝联系在一起。
顾潇潇趁他查看伤情的时候,大胆地双手上去对着他的脸上下左右摸索了一番,确定没有戴着传说中的人皮面具,更迷茫了。
“我就是皇帝,没有伪装!”沈思渊一看她这动作,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好笑又无奈,“我跟传说中的不一样这事很复杂,你要愿意听,我以后慢慢给你讲。”
这话一出,两人仿佛又回到没有身份时的自在轻松。
“那行。”顾潇潇被他慢慢地扶着坐下来,知道的是她挨了一巴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伤,“吴顺仪这件事,有蹊跷,等回头你给我做个主,让我查查这件事,不能让她这么一闹,把我的招牌砸了。”
“不如这件事直接交给慎行司,他们来审也不会让人觉得我偏袒你。你来审,就算最后你清白,旁人也不会觉得你清白。”
这个问题顾潇潇也考虑过,但她有自己的考量,本来她卖东西这事都是私下悄悄进行的,她卖的东西不贵,妃子们想要变美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属于民不举官不究。要是真闹到慎刑司那里,说不定她也会吃上官司,那就得不偿失了。
沈思渊看出她的顾虑,补充道:“若你怕事情闹大,我也可以对外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你看淑妃得你偏袒,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她是血厚抗造,我就别当这出头鸟了。”顾潇潇想起淑妃这些年受得明刀暗箭,心有余悸。
“你跟她怎么能一样呢?”沈思渊下意识反驳,“我定能护你周全的。”
“我知道你好心,这事先按我的来,不行我再找你帮忙总行了吧?”
沈思渊还想说什么,听到满月在门口小心地说道: “皇上,小主,太医院司徒太医在外面等着。”
“先让他在门口等着,让他离远一点。”沈思渊突然着急起来,在屋里左顾右盼寻找东西。
“找什么呢?”顾潇潇眼神随着他满屋子乱转。
“布。”沈思渊停下来。
顾潇潇去里间拿了垫子又拿了汗巾,递给他。
他把垫子拿过来,顺手包起来桌子上的茶杯茶壶,使劲往地下扔,再把垫子抽出来,碎片满地。
顾潇潇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你砸了干什么?”
“一会儿你来安平殿。”沈思渊轻声对她说,然后扭头对着窗外喊,“李尽忠,进来!”
反差之大,堪称当代变脸技术集大成者,顾潇潇有点明白暴虐成性怎么来的。
李尽忠躬身进来,胳膊上还拿着皇上的常服,一眼就看见地下碎了一地的瓷器,“给皇上,顾小主请安。”
“别废话,把衣服给她。”然后扭头对顾潇潇说,“给朕更衣。”语气冰冷强硬,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滑稽。
“是。”顾潇潇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下,开始给皇帝宽衣解带。
他现在穿的是低等太监才会穿的统一服装,做工不太精细,扣子十分难解,才解了两个,手指头便红了。
沈思渊看到后,十分嫌弃:“笨死了,解个扣子这么费劲!”他把她的手拿开,唤李尽忠,“你来。”
“是。”李尽忠上前,没一会儿把衣服脱下来,只留一件中衣,他把拿来的衣服给他换上。
他身着天青色云锦广袖袍子,袖口领口皆用金线绣着云纹滚边,一根同色蝠纹带系在腰间,气质完全变了。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刚刚的太监服直觉他眉眼清秀,如今这身穿着,竟无端生出魁梧英气来。
他换了衣服,仍旧板着脸,看了旁边站着的顾潇潇一眼,准备走,“一会儿太医给她看过之后,把她洗干净了送到我宫里。”
李尽忠习以为常:“是。”
顾潇潇满脸问号:“啥?”
刚刚顾潇潇还在疑惑她怎么能去得了安平殿,这下明白了,合着去侍寝呢。
皇上一走,李尽忠马上谄媚起来:“小主有福气了。”
顾潇潇现在一肚子怨气!
本来就是挨了一巴掌,也没多大事,司徒轩来的时候,顾潇潇脸上的印子基本消下去了,他号了脉,又看了伤势:“小主身体并无大碍,我开点活血化瘀,益气补血的方子。”
顾潇潇看了一眼守在门口李尽忠,用他确定听不见的声音问:“吴顺仪的脸怎么回事?你们太医院谁去请的脉?”
司徒轩想了一下:“回小主,吴顺仪是淑妃娘娘宫里的人,请脉一般都是崔太医去,小主想知道什么,我回去打听一下。”
这些年,有头有脸的娘娘早就把德高望重的太医占住。司徒轩也是刚进太医院,这种事情本轮不到他过问,大人物的脉相也轮不到他瞧。他刚进太医院,还不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在边缘地带,没站队,顾潇潇马上要走的人,也不想让他趟这趟浑水。
“我就是随口问问。”顾潇潇暗自思忖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臣告退。”
司徒轩前脚踏出门,李尽忠带着宫女太监们后脚就进来。
木桶、热水、花瓣,有人来扒她的衣服,一整套流程非常专业。
顾潇潇如同待在的羔羊一样,被宫女们架着沐浴焚香,用红绸子大棉被裹着抬到正阳宫安平殿。
一路上,敬事房的太监尽职尽责地给顾潇潇讲解侍寝的流程,听得顾潇潇面红耳赤。
太羞耻了,她大学时倒是谈过一个男朋友,但是因为学术理念不合,没俩月就分了,还没进展到这一步,后来上班,整体熬夜加班,没时间谈恋爱,蓬头垢面地面对一群同样为课题忧心的男同事,直接把办公室恋情扼杀在摇篮里。
倒是也看过一些漫画和书籍,但是那都是浅尝辄止,远没有他描述的有画面感。
顾潇潇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乱飞,终于在忍不住打断他之前,被送上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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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一次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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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床又大又舒服,被子松软,带着一股淡淡的龙延香的味道。
顾潇潇在被子里蛹动了几下,没挣脱出来,“有人吗,有人吗?沈思渊——”
她喊了几声没人应,怕惊动外面值守的人,不敢再喊。
没一会儿,沈思渊从外面回来带来一身凉气,看到顾潇潇裹得像一条长虫一样躺在床上,不由得惊讶:“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顾潇潇翻了一个大白眼儿,她来的这么快,还不是因为你催得特别急。但他现在身份不同,顾潇潇也怕死,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的跟他说笑,语气自然谦卑了些,“李总管怕你等的着急,所以就来的快一些。”
沈思渊十分惊讶她的态度,在过去的这一个多月里,他可没少受顾潇潇的欺负,如今她突然这么温言软语的和他说话,还如此有礼貌,一时有点不适应。
他走上前,看到被红被子包裹着的顾潇潇。
她容貌姣好,皮肤晶莹剔透,从前时候也只是略施粉黛,如今洗完澡只着淡淡妆,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脑后,露出半个雪白的肩颈,脖子细长,锁骨好看,竟生出一种与后宫其他妃嫔不一样的风情。盯着沈思渊时,那双大大的眼睛如同小鹿,有一点害怕,还有一点无知,他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定才能忍住不吻上去。
“李尽忠那个家伙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能如此顺从?”沈思渊想到什么,有些着急,“他不会给你下了什么药吧?”
顾潇潇一脑袋问号,照理说妃子伺候皇上不是应该的吗,他为什么这么奇怪?难道是从前自己给他的印象太差,这一转变他一直接受不了?
“那你先帮我解开,现在一点都不舒服。”
他听见顾潇潇这样说也没多想,抱着她的身子把被子转了一圈,被子脱落,然后开始去扯里面的红布,刚一动手,顾潇潇胸前大片肌肤露出来,雪白的胸脯展现在他眼前。
?
两个人都愣住了。
沈思渊一时情急,忘了妃子侍寝是不着寸缕,他一手挡住眼睛,一手赶紧把红布往上遮,手忙脚乱中,又触到了顾潇潇的胸,又大又软。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思渊耳朵烧起来,连忙松手道歉。
什么不是故意的?在顾潇潇看来这就是故意的!
“沈思渊,我要杀了你!”顾潇潇又羞又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自己把红布又重新包裹了一下,追着沈思渊满屋子跑。
沈思渊身手敏捷的,完全不像一个有病之人。
两人追着打闹了一会儿,沈思渊想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停下来,准备解决问题:“休战休战!”
顾潇潇拿着花瓶,一时刹不住,紧急制动之下歪倒在沈思渊身上,沈思渊也没想到偷袭是这样偷袭的,一时没站稳又倒在地下。
初次见面的手势又一次达成。
就在顾潇潇准备下一步动作时,沈思渊及时自救:“我是皇上,你不能那样打我!”
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顾潇潇选择忍耐。
她挣扎着起身,一不小心自己踩到了红布,整个掉落,整个身体一览无遗的展露在沈思渊面前。
沈思渊哪里会料到有这种情况的发生,瞪着大眼睛,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才又欲盖弥彰地闭上眼。
“啊——”顾潇潇大喊。
沈思渊更加着急忙慌,手足无措:“你先别喊,你先把衣服穿上!”
殿外不远处一直守着的李尽忠在听到顾潇潇这样大喊之后,心中有数,带着值夜的小太监一块离开。
沈思渊听到顾潇潇离开的脚步才敢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她裹着红布正坐桌子那儿气愤地看着他。
顾潇潇气得大口喘着粗气,胸前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波动更大,她活了三十年,没受过如此委屈。
“那个你消消气,咱们俩是夫妻,这都很正常的。”沈思渊在远处猫着腰,真怕哪句话再惹到她,再有一场混战。
顾潇潇稍微冷静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既然是要侍寝的,也免不了这一关。
“行,那你说怎么侍寝?”
顾潇潇觉得自己说话很平心静气,但是在沈思渊看来却是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那语气就像是说:“你再给我说一句话试试,看我不把你打死!”
沈思渊一步三停,看着顾潇潇的脸色,终于坐在她的旁边,说出实情:“你也不需要侍寝。”
本来就是想着让她冷静下来才找的借口,如今她冷静下来,这个计划自然不用实施。
“凭什么不用侍寝?别的娘娘都能侍寝,怎么我不能吗?”顾潇潇的脑回路立马转到此处,是因为她长得不好看,没有其他的娘娘有魅力。
这话整的沈思渊也有一点迷茫:“那到底侍寝不侍寝啊?”他十分委屈,他让侍寝,这还没碰她呢,她就整个开始炸毛,说不让侍寝,怎么毛也炸了呢?
顾潇潇正在气头上:“侍,怎么不侍?大侍特侍!别的娘娘怎么侍我就怎么侍!”
沈思渊更委屈了:“别的娘娘都不侍,抬到这一趟,放一会儿就又抬回去了。”
“哈?!”顾潇潇左思右想也没猜到是这个结果,十分同情他,试探着问,“你,那个不行啊?”
沈思渊:“……”
哪个男的能受得了女人这样怀疑?他立刻站起来,凑到顾潇潇脸前,对着顾潇潇说:“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顾潇潇看着他的脸正对着自己,近在咫尺,那放大的美貌映在她眼睛里,她本能地往后一撤,板凳一滑,险些摔倒。
幸亏沈思渊一把把她拽回来,两人的距离比刚刚还近,都能在对方的眼睛里找到自己,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彼此都有些思绪凌乱。
这狗血的剧情!
直到刚刚慌乱中,杯子在桌子上转了几个圈,终于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才把两人的思绪拉回来。
“咳咳……”沈思源用咳嗽来打破尴尬。
“别的妃子不侍寝,他们来干嘛?”顾潇潇开始询问正事。
“我在外可是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纵情酒色的人,我不召集妃子玩乐,我干什么?历励精图治吗?这不符合我昏君的做派。”
顾潇潇听的云里雾里的,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还要努力维持这种不好的人设,还叫昏君吗?
既然不是昏君,为什么又要维持这里的人设?
难道……
“你是因为平阳王?”
只有让平阳王知道他是一个昏君,才能让平阳王放下戒心,他才能活得时间长一点。
“行啊,你知道的挺多的嘛。”
果然被她猜准了。只是如果现在的皇帝不是一个昏君,他正在想办法自救,那么就跟书上描述的不一样了,书上的结局不就会改变吗?还是他没有改变书上的结局,还没等他卧薪尝胆,就一命呜呼了?
“那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那些妃子如果没侍寝,她们回去之后不就露馅儿了吗?你怎么瞒过去的?”
“我这么做当然是因为平阳王,如果你被招进来侍寝,但皇上又没临幸你,你回去会好意思说吗?”
那肯定是不好意思的,好歹我也是貌美如花,怎么到了好色的皇上这儿,他居然对我没感觉呢?是我魅力没有别的姐妹大吗?
顾潇潇摇摇头:“肯定不会说的,她们就是承皇恩才能在后宫里过活,如果侍寝的时候都没有被临幸,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被其他妃子嘲笑欺负呢。”
“对,所以她们都不会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