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封皎皎倒并未怎么注意，听了折柔的话后，莞尔：“神仙眷侣？你倒是嘴甜。”
楚延在一旁，忽而觉得自己头疼得很。
封皎皎又仔细地将面前的人瞧了一遍，确认是个凡人无疑，封皎皎料定她就算撒谎也决计翻不出这片天。而师父又是个心软的个性，若并不违背天道，师父总爱管一些闲事。思及此，封皎皎做了决定：“陪你走一遭倒也无妨，只是我的要求是你交出整片的紫林草，你可愿意？”
折柔闻言，面露喜色，“折柔愿意。”而后又瞧了瞧并不言语的楚延：“那，神仙哥哥觉得呢？”
封皎皎打断：“我的意思，便也是他的意思。”
折柔了然：“明白。”她瞧了一眼默认的楚延，非常识趣地不说话了。
葡萄心照不宣地出门打水去了，先前在宫中，关于折柔的一切事物，都要经她的手，因此对于折柔的喜好她自是非常清楚。
眼下公主因为一场梦境而变了许多，她也曾怀疑过，是否是自家公主被掉了包，但这世上又怎会存在两个样貌相似的人呢。
折柔一见屋内只剩了三个人，于是装模作样地等了一会，等到她觉得差不多时候，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啊呀，葡萄还不回来，我得去瞧一瞧她。”说罢便起身推门而出。
封皎皎对这两个会看眼色行事的凡人很满意，于是决定日后对她们和颜悦色一些。
“哥哥刚刚都没怎么说话，是想留着对我说些私房话吗？”
楚延总有一种错觉，他原先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胡言乱语，到后来发现这小丫头总是语出惊人。
“胡说什么。”楚延转过身，不愿面对她。
此时赤狐很没眼力见地跳上了楚延的腿，直往他的怀里蹭。小狸花因为先前被教训过，于是不敢轻举妄动。
楚延此时心中似被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只是他的面上依旧平静，但封皎皎从他毫无章法乱摸赤狐时便能看出，此时的师父极为不淡定。
她越瞧师父，越是觉得可人。
封皎皎欲上前，却没料到楚延倏地站起，赤狐吓得从他腿上跳了下去。
“哥哥怎么了？”
“碗筷还未清洗。”楚延不敢瞧面前的女子，不知为何，他每每总会觉得这小丫头的作风与他的徒弟很是相像。
“急什么。”封皎皎拦下了楚延手中的动作，直直抓着他的手腕，将他带到了一旁。
楚延不明所以，睁着清亮的眸子看着封皎皎。
封皎皎也在看着他，瞧着师父眼中只映着自己的模样，她的心就异常的愉悦，甚至是恨不能将面前的人捆起来，只准看她一人。
可她也知晓，纵使心中欲念颇深，她也绝不能这么做。
封皎皎越凑越近，近到她快碰到楚延的脸时，又停下了。
楚延回过神，欲挣脱封皎皎的束缚，但对方本就不是凡人，轻轻地推她一下，自然是推不动的。
楚延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只是他似乎觉悟地有些晚。
他颇为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封皎皎见状，“哥哥这是在求吻吗？”
楚延发誓，他绝没有。
他也不理会封皎皎，一副任尔宰割的模样。
封皎皎瞧出来了，但她天生就是个不随人愿的主，她也不耻于用这种方式换来和师父的亲近。
她要的亲近，必然是师父心甘情愿的。
于是她放开了楚延。
“我就是同哥哥开个玩笑，天色也晚了，她们二人还未回来，我去瞧一瞧。”封皎皎说罢潇洒离去。
楚延看着门外逐渐行远的背影，不禁愣了会神，平淡的表情中有了一丝丝的变化。
他属实是没料到。
封皎皎出门倒也并未真的去寻那两个人，她只是寻了个宁静安谧的小树林，用传音术唤来了暗尘。
“陛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难得听到了暗尘的寒暄，封皎皎有几分还念，却并不领情：“本君这段日子不在魔宫，你的小日子倒是过得挺舒坦的，瞧瞧，仿佛都肥了一圈。”
暗尘心中似是被封皎皎刺了一刀，面上客套的笑意有了一丝丝的裂缝。
“陛下找我所为何事？”
“自然有事。”封皎皎双手抱胸，盯着暗尘的头顶，想着不能让他太舒坦，应当让他在地上多跪几个时辰，于是迟迟不说“免礼”，只非常从容淡定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本君近日听闻，在南域的一处小岛上，似是长满了许多的紫林草。”封皎皎故意放慢了调子，暗尘盯着封皎皎的衣摆在草地上滑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你且前去查一查，是否是真有此事。”
“是。”暗尘意欲起身，以为自己能就此脱身，哪知上头又传来了冰冰凉凉的声音：“对了，魔界近来可有什么重要之事？”
暗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魔君大人可算是想起来要关照魔界了。
“并未发生任何需陛下您亲自动手的事，不过属下却有听到一件事，想来陛下会有兴趣。”
“哦？”封皎皎靠在树旁，意欲倾听。
“镜晚临似是被花无神君责罚，目前正在落情殿后山面壁思过。”
花无神君自然就是花非雪，封皎皎之所以一直不愿提起这名，只因师父叫寒无神君，他们神之间，似是靠“无”之一字，紧密牵连。
眼下听到镜晚临似是不太好过的样子，封皎皎很不厚道，笑出了声。
暗尘自是知晓魔君陛下的德行，因此只是静静地听着封皎皎狂放的笑声。
“他也有今天。”封皎皎高兴极了，便拍了拍手：“不错，是个好消息，我喜欢听。”
暗尘受到了赞赏，点了点头。
“行了，下去吧。”封皎皎摆了摆手。
暗尘的腿似乎是跪麻了，一时之间有些难以起身。
这么一拖沓，封皎皎又出了声：“对了，本君还有一事。”
暗尘：“……”
“本君听闻，明日似乎是乞巧节。你可知这乞巧节是什么节日？”
暗尘心下明了，说到这事儿，他便来了劲。
“陛下莫不是想同神君过那凡间的乞巧节吧？”暗尘问完后便觉得不太对，封皎皎这么问，自然是想要同楚延一道过这节日。“这乞巧节呢，可真当是意义非凡的节日呐。”
“快说。”封皎皎不悦。
“凡间女子通常在这一日有拜月神的习惯，但也是在这一日，男子或是女子会和约心上佳人外出游玩。不过我倒觉得，这些都不适合陛下。”
封皎皎极其讨厌暗尘总是故意引诱她，挑起她的好奇心，但偏偏，这招对她极其管用。
“那你说，什么才是适合本君的？”
“暗尘有一法宝，可祝陛下早日得到珍宝。”暗尘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瓶子，在封皎皎面前晃了晃。
“何物？”
“陛下只需往神君的茶水中放上那么一滴，神君必然对您心迷神往，到时，陛下您可要把握机会呐！”
暗尘说得激动非常，封皎皎拿过他手中的瓶子，端详了片刻后当即踹了暗尘一脚。
“你竟敢让本君对师父用chun/药，谁给你的胆子！快滚。”
暗尘原以为封皎皎应当会高兴，没想到却是迎来了勃然大怒，因此不敢停留。出于求生的本能，暗尘拔腿就跑。
封皎皎似是厌恶极了，但却并未将此药丢弃。
她借着月色，漆黑的目光盯着手中的小黑瓶，舔了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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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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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皎皎拉着折柔，二人一起商定在凡间过了乞巧节再去南域。
“姐姐莫不是？”折柔瞧着面前的女子，了然。
楚延不在时，封皎皎总是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甚至是还有几分严肃，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明明长了一张明艳好看的脸，却总爱拿出自己最凶神恶煞的一面，令旁人不敢靠近。
但折柔不同，她知晓，面前的人不论如何对自己恶言相向，到底还是救了自己一命。
因此折柔比葡萄要更为大胆一些，更愿意接近封皎皎。
封皎皎听后，皱眉道：“不是什么？”
折柔并未回应，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哎呀，可真羡慕姐姐，我的驸马都不知在哪一处的天涯海角。”
封皎皎看着她，但思绪已经不知飘向了何方，只翻手玩着掌心中的小火苗，屋中光线被她弄得忽明忽暗。
“姐姐在想什么？”
封皎皎被折柔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没什么。”
“姐姐明日可和神仙哥哥放了花灯再回来。”
“花灯？”
“对呀，乞巧节若是一起放花灯，就表示对方也喜爱自己呢。”
封皎皎心动了，一双清亮漆黑的眼眸盯着折柔，波光流转。
若是能和师父一起放花灯，岂不就能代表着，师父也喜爱自己？
可，师父定然不晓得放花灯代表着何种意思。
折柔瞧出封皎皎心中所想，故作神秘道：“姐姐只管放心去准备，到时我和葡萄会带着哥哥下山，让姐姐给哥哥来个措手不及。”
封皎皎早已想好了明日该如何做，眼下折柔肯殷切地帮助自己，封皎皎自是开心极了。
但她总是喜爱在外人面前端着架子，因此故作冷脸沉声说道：“若有差池，你们自行去南域。”
“折柔定当全力以赴。”
到了第二日，封皎皎一早便出了门，她先是穿过集市，听着小贩的吆喝声，来到了河边，此时的河岸上汇聚了不少能工巧匠，忙着张灯挂彩。
“让一让让一让。”封皎皎本就站在河岸的边缘，此时已经无可退让，正欲发作，转过身瞧见面前又一座巨大的月白色石像自她身旁缓慢移动。
“这是什么？”封皎皎问。
身后的匠人听到封皎皎的声音，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和她说着话：“姑娘一听就是外地来的吧？这可是月神的神像，他们要将这座神像般至整条街的最中心处，等到了晚上，就能拜月神喽。”
“为何需要拜月神？”
“自然是，想要和心上之人恩爱到白头啊。”
封皎皎了然，忽而计上心来。
到了晚间，楚延耐不住耳旁两个小丫头的软磨硬泡，被逼着下了山。
下山之前，还被千叮咛万嘱咐，定要洗好了澡再下山去。
楚延架不住两位小丫头的热情，只有顺从地听了话。只是这两人不知从哪弄来的外衫，定要楚延套上才准他下山。
原本已经穿戴整齐地楚延就套上了一套令他自己都颇为不舒服的红色的外衫。红色太过鲜艳，他虽说算不上讨厌，可也属实是不太喜欢。
但在旁人看来，楚延皮肤本就白皙，是极其适合身着红色。
折柔盯着楚延瞧了一会，还是不自觉地会被对方的绝色而吸引。
相比之下，葡萄倒显得淡定许多，甚至还腾出了空，伸手扯了扯自家公主的衣袖。
折柔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做，便匆忙将楚延推出了门。
但楚延原本可就一瞬间的功夫便能至山下，现下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还时不时地低头窃窃私语，楚延只好一步一步，自行下山。
念着她们二人乃是rou/ti凡胎，他时不时会细心留意自己的步伐。
她们本就掐着点出门，此时到山下正是傍晚时分。
楚延一上街，当下就成了方圆百里内的焦点。
他也不理会，在人群中寻找那某熟悉的身影，身后的两人也没了踪影，好在楚延觉察出她们二人的气息就在附近，便也不担心。
“看！那位公子好俊俏啊！”
“天，青云楼的头牌都不及他万分！”
纵使楚延的出现令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但大家都挺安分守己，不去堵楚延的道，只是在旁处远观。
眼下天边最后一抹残阳被黑夜吞噬，华灯初上，街上人来人往。
但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行去，楚延也好奇，想着或许自己也能去一探究竟。
月神神像处在整条街最繁华的地段，四周香火绵延，人们会在拜完月神后前去河岸放花灯。
今日原本天色晴朗，可不知怎地，忽而刮起了大风。
街上的人们显得有些慌乱，一时之间躁动不安。可这大风也只是吹了一会，后又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此时的神像忽的发出了月白色的光华，只一瞬间，神像便化作了一个红衣女子，衣袂随着灵力的波动飘飞着，她眼波流转，似是在找寻着什么。
众人先是惊愕，继而惊呼。
“是谁？”
“仙女下凡？”
“莫不是月神吧？”
众说纷纭。
被称作“月神”的封皎皎淡然一笑，凤眸睥睨，语调森然：“本君今日下凡，是来寻一人。”
封皎皎此话一出，造出了不小的轰动，但她不理会，她盯着眼下的那某熟悉的红色，半点都不想将目光移开。
“月神姐姐想寻什么人呀？”说话的是个小孩子，被一个妇人抱在怀中，小巧的脸上透着稚气与纯真。
“本君在天上寂寞，今日凑巧，便想寻一人陪我放河灯。”封皎皎耐着性子，不疾不徐。
她不怕师父跑，师父现下定然满是疑问。
想到此处，封皎皎勾了勾唇，眸中神色又深邃了几分。
“我也想陪月神姐姐放花灯。”小孩说罢便要从妇人怀中挣扎而出。
封皎皎轻轻一笑，“本君心中已有了人选。”
众人听闻，立时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希冀，心中都想当那独一无二的幸运之人。
折柔和葡萄缩在街角，看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暗暗地替封皎皎捏了把汗。
“殿下，您说神仙姐姐能成功吗？”
“啧，你问我？”折柔一面吃着手中的糖葫芦，一面紧紧盯着前方，“不好说呀。”
葡萄摇了摇头，她就知道，此番神仙姐姐的所作所为，定是自家殿下出的馊主意。
可葡萄不知道的是，封皎皎也是属于那种，做事习惯轰轰烈烈，故而才会和折柔一拍即合。
此番行径，是她们二人彻夜思考的结果。
彼此都觉着不错，这才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