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皎皎已然盯上了不远处那抹红色，她轻轻地笑了笑，周身忽而灵气弥漫，芍药花瓣自空中飞舞起来。封皎皎踏着漫天的花瓣，一步一步朝着楚延走去。
楚延身旁的众人见着天上的神仙朝着自己走来，顿时兴奋不已，朝着封皎皎伸出手去，却被对方无情地挥了挥手，被迫退至一旁。
顿时，楚延周围空了出来。
众人盯着他们二人，窃窃私语。
“我就知道，定是这位公子。”
“自他上街那一刻，我的心便被他夺了去，未曾想到，连月神都喜欢。”
楚延还未缓过神，清澈的眸子望着封皎皎，偶尔眨巴一下双眼，任凭封皎皎肆意打量着他，也不吭声。
“本君瞧着这位公子美若天仙，心中很是喜悦。”封皎皎说着，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把子的芍药花，递到楚延面前，天上飘落的花瓣似是也多了起来。
楚延盯着面前粉嫩的芍药花，心扑棱棱地跳着。他捂了捂自己的心口。
不由得让他想到了那个伤他最深，大逆不道的徒弟。
那个人也总是这般张扬与放肆，表达爱意总是如此高调与不顾一切。
彼时楚延还是天上的神君那会儿，为了完成上一任魔君的嘱托，曾替封皎皎物色过合适的婚配人选。
可那时不论他如何千挑万选，封皎皎怎么都不满意。
楚延头疼至极，最终也只是说了句：“罢了，随你吧。”
楚延本打算放弃之时，但后来，他又从花非雪口中听闻，自家徒儿向战神荼郁告了白，告白那日，正是荼郁的生辰。
楚延听后，心下了然，怪不得一直拒绝他物色的人选，原是心中早就有人，只是为何不同他讲明白呢。
现下楚延想起此事，不由得恍然。也许，这件事，也造就了她弑师的原因之一吧。
封皎皎不明白师父为何愣了神，只见他呆呆的，瞧着面前的花儿不动。
她见着楚延不接她手中的花儿，面上有些挂不住，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师父……
未等封皎皎有所举动，楚延冰凉手便握上了花茎，展颜一笑：“多谢月神。”
这回轮到封皎皎愣了神。
好在她自认为有些出息，并未被师父的美色所迷惑，当即揽上了他的腰，凑在他耳旁，轻轻吹着气：“哥哥答应了，那便陪我去河边放花灯。”
封皎皎许是怕他挣扎，又或许是怕他反悔，对着楚延下了禁制，令他动弹不得。
而后打横将他抱起，在众人的欢呼中，朝着河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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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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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延靠在封皎皎的耳旁，轻声询问：“阿意，你到底想做什么？”
封皎皎听后，静默地看着他，脚尖轻轻踏着地面，待稳当后，才将楚延放了下来。
“我先前不是说了，想要哥哥陪我放花灯。”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此事。”
楚延压低声线，用着只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他看着面前一脸轻漫的美丽女子，不禁恍了神。
封皎皎用实际行动，堵住了楚延欲说还休的嘴。
河岸上一片唏嘘，有吹口哨的，有呐喊的，甚至还有敲锣的。
楚延愣的说不出话来。
他大多数时候时候是个后知后觉的人，此时仿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愣愣的杵在原地，看着封皎皎不知从哪带来的莲花灯，更是木讷地接过。
“哥哥，随我来。”
封皎皎牵上楚延冰凉的手，微凉的晚风拂过，她将手收紧了些，生怕楚延跑了。
而后对着身后乌泱泱的人群，高声喝道：“本君今日欢喜，想让你们给本君做个见证。日后本君便保此地福运绵长，所求顺遂。”
楚延看了看手中的花灯，他不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现在，他有些混乱，他不知该用怎样的心境去面对一个人。
但封皎皎不会让他犹豫太久，见着楚延又发起了呆，便扯了扯他的衣袖。
楚延心道，罢了。一个花灯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于是楚延一手提着衣摆，一手托着莲花灯，朝着河边走去。
两盏莲花灯随着河流一道，缓慢飘向远方。
封皎皎心愿以偿，很是满意，当即大袖一摆，揽了身旁的人，向着天边飞去。
避开了热闹的人群，两人回了浮屠山，楚延这才开始质问：“阿意，为何如此这般胡闹。”
“胡闹么？可先前哥哥不是答应过我，要许我一个心愿。”
楚延左右为难：“是，只是……”
“没有只是。”封皎皎顿了顿：“哥哥，先前我同你说过的话，你可有考虑过？”
“什，什么？”
“哥哥不记得了？”封皎皎步步逼近，只是她每走一步，楚延便向后退一步，直到后来，楚延退无可退。
“哥哥，那日我便告知过你，我心悦你，但哥哥，你还未给我回应，让我等得很焦急。”
回应？那日他只当是女孩子家的玩笑话，从未当真过。
想拒绝，可楚延心中好似也有些不忍心，若答应，好像也是件没可能的事。
于是他只好老实巴交说道：“我想一想。”
封皎皎没料到会是如此的答案，她想着也许师父会拒绝，也许师父会逃跑，也许师父会说不知道，万万没想到会……
她想了想，这个答案对她来说，似乎并不坏。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师父开始正视她对他的感情了！
她觉着，还是不能将师父逼的太紧，说到底，师父连个道侣都还没有呢。
另一方，楚延的内心很是慌乱，隐秘的心思掩藏在纤纤长睫之下，不由得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封皎皎发现他的不安，握着他的手捏了捏，“那自南域回来后，我想听哥哥的答案。”
“好。”楚延想了一会，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
据折柔说南域是南方的一处小岛，再加之暗尘送来的密函，封皎皎很快便找到来南域所在的准确方位。她不想在路途上耗费太多的时间，于是便将折柔和葡萄她一手一个抓住带到了剑上。
楚延的灵力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他为了不让自己在剑上摔下去，自身后紧紧地揽住了封皎皎的腰。
封皎皎一惊，看着腰间苍白修长的手，当即明白过来，而后喜上眉梢，心下一着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因此封皎皎控剑一下子没控稳，重重摇晃了起来，这让自己腰上攀附的那只手，更紧了些。
折柔和葡萄已早已吓得晕死了过去。
封皎皎倒是希望路途远一些，飞的再慢一些，然后自己再行的颠簸一些，这样师父就能离自己更近了。
可她终究还是瞥了一眼昏死过去的两人，咬了咬牙，加快了速度。
南域是一座景色宜人的小岛，但整座岛被一层强劲的结界笼罩着，封皎皎只得寻了个海岸，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封皎皎也不知折柔何时能醒，她早已没了耐性，正准备将她拍醒的时候，被楚延制止了。
“女孩子家，不可粗鲁。”
封皎皎欲哭无泪，师父，居然说她粗鲁！
封皎皎撅起了嘴，委屈。
楚延张了张口，瞧着她委屈至极的模样，不由得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楚延一时间没想好措辞该如何同她解释，但自己这段时间频繁下山，对于一些凡间的男女之事，倒也略有耳闻。
他听说，若是娘子生气了，或是不理人了，夸一夸她或者送她个什么物件就好了。
楚延瞧着她，继续他方才没说完的话：“我是说，阿意，有个性。”
个性？那还不是在说她粗鲁呢。
楚延见着她脸上瞬息万变的神态，张了张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又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道：“别气了，会不好看。”
封皎皎这下真气着了，直接转身不理会他了。
楚延意识到自己的嘴笨，内心惊涛骇浪，他瞧着封皎皎生气逃走的模样，心中瞬间不安了起来。
封皎皎为了不让楚延意识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跑到了远处，看着面前海浪拍打着礁石，不哭不闹，反而出奇的沉稳与安静。
封皎皎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静默下来的时候，她想了很多。
从前她会想，自己若是一直迟迟得不到师父的回应，该怎么办呢？
现下好不容易取得了半点的进步，又好像被自己搅糊了。
本就是自己对师父有亏欠在先，她又有什么脸面去生气呢。
正当封皎皎陷入沉思的时候，自己的手被一双微凉的手握住了。
一支镶着红色小灵石的簪子出现了，摆在了封皎皎的手心里。
“给我的？”
楚延点了点头，并不说话。他发现自己嘴笨之后，就觉得应当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一切。
楚延不懂凡间男女之间的套路，但他觉得送礼确为不错的道歉之法。
谁都爱收礼，不是么。
但此处倒也埋着一个道理，若是喜欢的人若是送自己一株草，自己都是开心的。
讨厌的人送什么都会厌弃。
送礼对封皎皎很是管用，先前的种种烦心之事，她瞬间便抛诸脑后。
“哥哥我插这儿好，还是这儿好？”封皎皎在头上来回比划，犹豫不决。
楚延接过她手里的簪子，寻了个自认为最合适的位置，帮封皎皎戴上了。
封皎皎眉眼弯弯，随口问道：“哥哥从哪买的？”
楚延想了会儿，似是被海风吹得有些不舒服，轻轻地咳嗽着：“此前下山时瞧见了，红色应当最称你。”
原是早就想送她了！
封皎皎想通了之后，心中烦闷一扫而空，看着师父殷红的唇色，不怀好意地咽了咽口水。
她很是突兀地问道：“哥哥，我美吗？”
楚延只当是她还在为刚才的话过不去，于是当即说道：“很美。”
“哥哥也很美。”
楚延听后微微笑着，也不反驳，抓起封皎皎垂在两旁的手，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对着封皎皎缓缓说道：“阿意，我先前不知所谓的喜欢是何物，心悦是何物。而今想来，那日你同我说你心悦我，你真的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吗？”楚延的这段话，在他心中反复思量斟酌了很久。
封皎皎听后，垂眸凝思。
我知道，我明白。
封皎皎内心补充着。
先前以为是悔恨，后才才发觉是爱。
只是她醒悟的太晚，错过太多。
好在，上天愿意给她机会去弥补。
但封皎皎知道，自己不能将实情说出来。
她很矛盾，一方面想要同师父一直在一起，一方面却又害怕和师父在一起。
她害怕师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会不要她。
杀人诛心，她都占了。
试问哪个傻子会和杀死自己的人在一起呢？
同时她也是个贪心的人，得到之后会想要更多。因此她不只想让师父好好活着，她还要她往后的日子里，都能和师父一起。
楚延不明白封皎皎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看着她，见着她的眼神忽明忽暗，想来她定是犹豫了。
也罢，一个小孩子的喜悦，他竟也会认真对待。
楚延想了想，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
两人在岸边折腾了许久，躺在不远处的折柔和葡萄便一前一后醒来了。
折柔盯着不远处的南域，一改往日娇弱的模样，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冷漠与坚决。
葡萄看着自家的公主殿下，替她担忧。
面前便是南域了，公主殿下要放血了。
小时候的殿下见到鸡血都要晕厥过去，现下为了开启结界，公主殿下可还受得住。
葡萄不禁替她捏了把汗。
折柔看了封皎皎一眼，对着她说道：“麻烦姐姐了。”
封皎皎知晓如何开启结界，但他似乎还遗漏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想到这处，她便冷汗连连。
开启结界的术法是师父交给她的，若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施法，岂不代表着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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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马预警辣~
封皎皎：师父，准备好迎接我滴爱~
楚延：害羞jpg
第25章 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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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皎皎佯装镇定，她绝不能让师父发现任何端倪。于是想了想，说道：“开启结界必然会造就巨大的灵力波动，哥哥你身子不好，还是先回避一下。”封皎皎眼神示意葡萄将楚延带走。
葡萄云里雾里，但她毕竟跟在折柔身边多年，若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那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
但她还是不放心折柔，对着封皎皎说道：“我家公主到底不比姐姐这般神通广大，烦请姐姐照顾好她。”
而后又同楚延说道：“那么神仙哥哥便随我来吧。”
楚延点了点头，也并未多说些什么。
只是他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了封皎皎一眼。
葡萄见着后头没有人跟上来，便转过身，见着楚延冷冷地站在那里，问道：“怎么了？”
楚延转身回道：“无事，走吧。”
封皎皎也不给折柔反应的机会，她知道拖得时间越久，对方会越害怕。当即抓了折柔的手腕，在她如白玉无瑕般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便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折柔一声闷哼，咬牙，也不吱声，她怕影响封皎皎施法。
封皎皎看了她一眼，“觉得不适，就转过头去，别看。”
“我可以，姐姐只管放心。”
封皎皎觉得自己若再多说些什么，必然是多管闲事。
她抬手结印，繁复的结印手法封皎皎都能记得非常清楚，只因这是千年以前她刚拜楚延为师没多久，楚延交给她的第一个结印手势。
自然封皎皎也不能出现偏差，她怕身旁的人顶不住，会失血过多而死。
但无论施印到哪一步，折柔始终都没吭声。
逐渐的，南域上空被一圈红色的光华包围，光华闪烁过后，便逐渐淡了下去。
一切仿佛什么都未发生一样。
折柔脸色惨白，虽然封皎皎已经停止了施印，但是她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封皎皎手心覆在折柔的伤口上，将她的伤口愈合。只是折柔气血空亏，面色瞧着比之前煞白了许多。
封皎皎正欲折回去将师父接回来，却没想到楚延已经自她身后慢悠悠地走了回来，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