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埋在她颈间闷笑:“夫人果真懂我。”
宋音书对他的厚颜无耻表示无奈,但又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方才出了一身汗,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本王抱你去沐浴。”
男人倒是毫不犹豫,将人兜头裹在披风里便去了寝室后的温泉池。
宋音书娇气得很,泡着温泉又嘟囔着肚子饿了,男人少不得又去取了些水果糕点来投喂她。
当然,男人投喂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自己也能被“喂饱”。
这一晚真是荒唐到了极致,书房,温泉池,梳妆台,贵妃榻,全被男人挨个宠幸了一遍。
宋音书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浑身上下被碾碎的滋味了。
偏偏回忆起昏睡过去的关头时,只觉得自己像是飞到了云端,又像是被泡在了温暖的蜜罐中一般,说不出的惬意快活。
“王妃,可要叫起?”惜夏在外守着,听到动静进来小声问道。
宋音书动了动自己酥透了的指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哑了许多:“摄政王几时走的?”
“回王妃的话,摄政王天没亮就走了,像是遇上了什么急事。”
宋音书心里莫名有些不安,用胳膊撑着上身爬起来,撩开床幔问:“睚眦和狻猊也都跟着去了?”
饶是惜夏已经伺候了宋音书多年,见到她露在外头的一节皓腕上布满青紫红痕时,还是红了脸:“……都去了,王妃可要起身洗漱?今日穿那身胭脂红烟沙罗裙如何?”
宋音书知道惜夏会这么建议的原因。
自从生完小满后,她就分外怕热,夏装的袖子都是透光的纱料,根本遮不住她手臂上被人狠狠疼爱过的痕迹。
她耳根子也有些发热:“好,就穿那身。”
要是搁从前,在昨夜那般不知节制的状况下,她今日说什么也不会起床。
但此刻心里记挂着萧御辞的事,只好迈着酸软的双腿下了床。
——差点站不稳,还好惜夏眼疾手快托了她一把。
她越发羞赧,只好佯装无事。
用完早膳后,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如牛终于回来了。
她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可怕。
宋音书看着,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
如牛握紧拳头,有些义愤填膺:“王妃,您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今日有人在朝堂上弹劾摄政王,说他偷天换日,与宋太后珠胎暗结,还给宋太后换了身份,娶回府上做了王妃……”
宋音书手中的团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心口更是慌乱不堪地跳了起来。
“他们……有什么证据?”
“他们的证据有两个,除了说王妃的长相与宋太后十分肖似外,还说奴婢和惜夏是原先伺候宋太后的,如今却在王府伺候王妃……”
宋音书自从回京后分外小心,与惜夏和如牛相认后,也从未带她们二人出过院门半步,此话一出,岂能不知道其中猫腻?
“看来……是三位姑娘告的密。”
“谁说不是呢。”如牛气得牙痒痒,“王妃素日待她们和善,谁知她们竟包藏祸心!”
宋音书知道定是因为萧御辞不愿娶她们入府,她们才会怀恨在心,心里的愤懑一时也有几分缓解:“事已至此,除了赶紧想法子自证,也别无他法了……”
“奴婢这就收拾包袱离开王府!”惜夏闻言道,“世间相像之人甚多,根本无从查证,只要奴婢们消失不见,就不怕他们查上王府。”
“稍安勿躁。”宋音书知道惜夏忠心耿耿,此刻更是不忍见她和如牛因为自己而颠沛流离,“摄政王在朝中早已不是随便什么弹劾都能撼动之人了,一定不会任由外人随意来府上搜查,如今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王府,你们留在王府,反而安全。”
“王妃,奴婢们不想成为您的累赘……”
如牛也道:“大不了奴婢带惜夏姐姐一同去凌云山。”
宋音书按住她们的手:“你们跟了本宫多年,情同姐妹,本宫不会放任你们受苦受累……放心,如今只不过是有人在捕风捉影,你们又不曾随本宫见过外人,没什么好怕的,不要自乱阵脚。”
杏雨也在一旁劝道:“没错,摄政王还没回来呢,他一定会护着王妃的。”
宋音书望着窗台炙热的骄阳,只觉得遍体生凉,冷声吩咐道:“去,把三位姑娘叫来。”
三位贵女来得倒是很快,但都一副懵懂的模样,没有一人露出半分怯意。
宋音书板起脸低呵一声:“跪下!”
三人从未见她这般疾言厉色过,心中不免有几分忐忑,都乖乖跪了下去:“不知王妃为何动怒……”
“本宫素来待你们不薄,你们其中却有人心怀恶意,想要加害本宫,”宋音书说着,拿手指敲了敲桌面,“本宫今日倒想看看,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在外头胡乱编排摄政王府的秘闻!”
第212章 留一口气就行
宋音书故意将此事说得隐晦,心中有鬼之人必然会有着不同于常人的举动。
她细细打量着三位贵女。
见沈庆玉是其中唯一一位抖如筛糠之人。
“沈姑娘,”宋音书故意恐吓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沈庆玉吓得趴在地上直哆嗦:“王妃饶命!小女只不过是写家书时抱怨了摄政王几句……”
宋音书嘴角划过一抹笑意,眼神依次扫过三人,忽然开口道:“看来只是个误会……既如此,你们就先退下吧。”
沈庆玉没想到事情会结束得这般顺利,心里不由感慨万千,王妃果真是个从里到外都宽容大度之人。
林羽微则是一直处在懵懂的状态之中。
唯有姜远瑶,转身的瞬间嘴角禁不住挂上了一缕嘲讽的笑意。
然而,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扩散至全脸,便被宋音书喊住了。
“姜姑娘请留步。”宋音书道,“前儿个你给小郡主绣的小帕子很是精致,本宫想要跟你讨要下花样子。”
姜远瑶无奈,只好独自留了下来。
待两位贵女前脚刚走,宋音书就示意如牛将姜远瑶踢跪在地。
“哎呦!”姜远瑶吃痛,愤恨地望向宋音书,“青天白日之下,你竟然敢打人?”
宋音书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给了她一耳光:“这一耳光,是本宫打的,得亏本宫一直对你忍耐有度,没想到竟纵着你犯下此等大过!”
姜远瑶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宋音书,似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敢这样对待自己。
谁知,宋音书丝毫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又狠狠给了她一耳光;“这一耳光,是替摄政王打的,你辜负了他对姜家人的感恩之心!”
紧接着,又是第三下耳光,径直把姜远瑶嘴角打出了血丝:“这一耳光,是替姜家满门打的,你愧为姜家人!”
姜远瑶被她这接连三耳光打得耳中嗡嗡作响,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滥用私刑?!”
“你还有脸问本宫你自己做错了什么?”宋音书冷笑一声,“你以为本宫真看不出来,告密的就是你?”
姜远瑶眼神晃了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是吧?”宋音书眼神示意如牛,“那就打到她知道为止,留一口气就行。”
姜远瑶面颊已经红肿,此刻更是像看见鬼一样看着宋音书:“你!我是姜家的嫡女!你怎么敢这样对我?我们姜家一定不会饶了你!”
“本宫倒也想瞧瞧,姜家究竟打算如何向本宫讨回公道。”
如牛受到旨意,走上前毫不留情地踹了姜远瑶一记窝心脚,只把她踹得嗷嗷直叫,口吐鲜血。
宋音书毫不心软,命如牛尽量对着姜远瑶的脸打:“姑娘家最宝贝的就是这张脸,姜姑娘既然不要,本宫不妨帮你毁了它!”
姜远瑶终于尖叫着晕了过去。
“王妃,现在怎么办?”
宋音书冷眼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姜远瑶,吩咐道:“在咱们院子里找间空屋子给她住下,对外就说,她与本宫投缘,留在本宫院子里玩几日。”
如牛领命将人带了下去。
惜夏好奇地问:“王妃怎么发现告密的是姜姑娘?”
宋音书弯起嘴角:“本宫方才故意为难沈姑娘时,特地观察过她们三人的神色,只有姜姑娘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有些暗自窃喜。”
“那……咱们如今将她扣押在院子里,是为了什么?”
“先打她一顿出出气,”宋音书狡黠一笑,“剩余的,本宫自有说法。”
—
朝堂上有关宋音书身份的谣言虽然暂时被萧御辞压了下去,私下的传言却愈演愈烈。
直到有人呈上姜远瑶的家书,白纸黑字写着惜夏和如牛正伺候着摄政王妃也就罢了,还故意虐待姜远瑶,将她打得遍体鳞伤。
此事一出,朝中越发哗然。
群臣虽敢怒不敢言,但多少影响了萧御辞的威信。
“此事本王早就说过了,全是捕风捉影,没有再议的必要。”摄政宝座上的男人脸色一如既往的难看。
禀呈此事的大臣似乎与姜家颇有渊源,不依不饶道:“姜家满门忠烈,如今唯一嫡女却因为发现了王府的秘闻而饱受折磨,摄政王对王妃包庇至此,难道不怕愧对姜家列祖列宗吗?!”
萧御辞眼风锐利如刀,冰冷地刺向朝堂上的众臣:“你们都觉得本王在包庇王妃?”
“摄政王明知王妃身份可疑还执意娶她入府,只怕是鬼迷了心窍!”
“红颜祸水,女色误国,还望摄政王悬崖勒马!”
朝臣们难得这般齐心,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萧御辞半晌没有开口,只拿手指在王座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直到太监的唱诺声再度传来:“太皇太后到!”
太皇太后在刘嬷嬷的搀扶下坐上了金銮殿正中央的位子,顺便把小皇帝交给一旁跟着的尹毓秀抱着。
“自先帝病重,摄政王便一人担起朝纲,这些年,孤对摄政王也是既放心,又欣慰,只是没想到,摄政王如今被身分不明的妖女所惑,做出叫人失望之事……孤每每想到,都觉得愧对先帝。”
萧御辞静静看她一番激昂陈词,又冷冷望向抱着幼帝的尹毓秀:“本王倒是真没想到,先帝废妃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踏入金銮殿。”
太皇太后闻言皱起了眉头:“尹氏虽然遁入空门,但她终究是皇帝的生母。”
萧御辞扯起嘴角:“是吗?”
尹毓秀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忐忑起来,很快又强压下心中不安,故意对太皇太后耳语道:“贫尼受些委屈不妨事,还请太皇太后莫要忘了今日来此的大事。”
太皇太后闻言坐直身体,对萧御辞道:“摄政王莫要顾左右而言他!现如今我们讨论的是你的事!你莫不是心虚了,故意在这转移话题吧?”
“本王行得正坐得端,有何不可对人言?”萧御辞道,“去和亲的宋太后还在晋国好好呆着,探子前些日子来报,说她就快要临盆了,本王夫人的身份在晋国也并非捏造,不信的人大可以去查。”
第213章 反转
“身份之事先不说,”太皇太后问,“当初伺候宋太后的两个丫鬟,为何会在你府中伺候你的夫人?”
“有谁亲眼见到了?”
“姜姑娘家书里白纸黑字写了,你没瞧见?”
“先不说她的家书为何会闹得人尽皆知,便是这家书确为她所写,她这般空口白牙污蔑王妃,本王还没治她的罪呢。”萧御辞道,“既如此,倒不妨请她本人来当面与本王对峙。”
“她早都被你那狠毒的夫人打得奄奄一息了!如何能亲自来作证?”太皇太后道,“你不能欺负姜家人远在鄞州,就对她不闻不问吧?再有几日姜家人就到了,届时,你以何面目去见他们?”
萧御辞不屑地笑笑:“本王倒想问问太皇太后,别人说些捕风捉影之事,您句句都信,本王说的话,您为何一字不信?”
“那还不是因为你站不住脚!”
“本王如何站不住脚?”萧御辞道,“来人呐,将姜姑娘请上金銮殿,看看她是不是被王妃打得遍体鳞伤!”
此话一出,群臣都有些震惊。
姜远瑶在家书中字字泣血,完全不像是假的,萧御辞怎么敢这么说?
太皇太后也很意外:“此话当真?摄政王可想清楚了,若姜姑娘一身是伤地站在这,你会如何处置你的夫人?”
“是本王求娶的她,本王亦有不容推卸的责任,若她真犯了错,本王自然会与她共同承担。”萧御辞道,“便是卸下这摄政之责,本王也绝无异议。”
太皇太后只不过想借机拿捏他,哪里想过他真愿意卸任?
况且还有相当一部分朝臣都以他为马首是瞻呢。
听他这么说,朝臣纷纷跪地相劝:“摄政王言重了!您是大梁肱骨之臣,如何能这般意气用事?”
“传姜姑娘上殿吧。”萧御辞没有理会乱成一团的朝臣,冷声吩咐道。
在等待姜远瑶的时候,金銮殿上的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依老夫看,凭摄政王的为人,若不是胸有成竹,不可能让姜姑娘上殿的。”
“可下官听说,那姜姑娘被打得鼻青脸肿,是伺候姜姑娘的下人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那会不会是王妃故意瞒着摄政王,在府中滥用私刑?”
“极有可能。凭摄政王对王妃这宠爱劲,总不会事实摆在眼前,还要一力包庇吧?”
“包庇还是小事,就怕摄政王当真为了王妃卸任……”
“真是红颜祸水啊……你们可瞧见过那位王妃的真实模样?确实与宋太后极为相像吗?”
“下官远远瞧见过,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那会不会……真的是宋太后?”
“应该不会吧?真是宋太后为何不与宋相相认?更何况宋太后在人家晋国都快临盆了……还有分身术不成?”
朝臣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许久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直到太监的唱诺声再度传来。
“宣,姜氏远瑶,入殿觐见——!”
朝臣们,包括太皇太后都伸长了脖子,望向大殿正门。
一位身量纤瘦,浑身书卷气的少女垂首款步而至。
她穿着青绿色梨花底摆的纱绸罗裙,上身罩着同色薄纱轻衫,行动间犹如一朵娉婷盛开的白玉兰。
众人的视线就像是牢牢粘在了她身上一般,从头到脚,打量了无数个来回。
姿色气质确实引人注目,但会引得人这般细细审视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冰肌雪肤如常,并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不光是脸蛋干干净净,薄纱隐约透出来的半截臂腕也看着十分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