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尔点点头道:“是我分你的。可是找小恶魔跟我把力量分给你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知道也不告诉你。”
封灵合起手掌,极力恳求:“帮帮我吧,看在这个的份上您就不能帮帮我?我感觉到他有危险啊……”
“小恶魔的事与我无关。他都选择丢下你了,出什么危险是他自己活该,你还去找他干什么?”阿斯尔将头扭向另一边,仿佛这样就不会听到令他心烦的鸣叫。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好,我自己找!”封灵语气忽然变得生硬而坚决,转身就走,却被阿斯尔叫住。
“你们有契约在身吧,那我可以教你怎么顺着它找到他。但是,这不算我帮你找人。为了看护睡觉的狼,阿斯尔没有抓住溜走的封灵,而封灵凭自己的能力找到了小恶魔,嗯,故事就是这样。”
“喂......你......谢谢!”
“我知道什么叫做爱。”
阿斯尔抬头望天,眼前浮现黑白双狼驰骋草原画面,何其怀念,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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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尔喜提本作最强辅助。
毕竟他是识爱的悲伤之狼。
第26章 执念卷 第十二章 终结(上)
那究竟是去年年末,还是今年年初的事呢,白夜说不太清了。对行尸走肉而言,“时间”已失去其概念与意义。
只记得,他的身体病入膏肓,哪怕死撑也活不太久。
那些人也当然清楚这点,所以只会变本加厉使用这把锈迹斑斑利器。
他开始担心被他所救的小女孩。偶尔,组织会让他们短暂相见,以此告诉他,她还活着,他得乖乖听话。女孩却愈发寡言,裹着厚重衣衫,全无孩童朝气,甚至少有的直视他的目光,也带上恐惧和厌恶。
他不明白她究竟在责怪他那时的选择,还是将他作为杀戮机器排斥。
有时他会冒出可怕念头:若当初将她一并杀死,然后他再自杀,他们就都解脱了。随即他又否定自己,一边说着决不能杀死她或自尽,一边又找寻理由,认为那时候他根本没有多余力气,待到在抢救室苏醒,往后只能靠“杀死同样邪恶之人”来延续她的生命。
可是,他所坚守的最后“正义”终究是纸片薄的玻璃,在他揭开那惨不忍睹尸体上白布之时崩碎。
小女孩尚未发育的瘦弱身躯之上遍布撕裂伤,据他人所说,凶手来自北方一组织,曾与本组织出现利益冲突,为报复先前白夜所作所为,将他这名义上“妹妹”虐杀。而直接造成该惨剧的,是对方王牌,道上称其“金刚狼”,里外皆如猛兽凶残至极,论近身战斗力甚至强过白夜。
白夜已麻木到无法感受生命消逝的悲伤,只像是被碎玻璃扎遍身心所以会有痛感。他扫视女孩尸体,留意到她新伤之下很多旧日伤疤。比起所谓“猛兽”撕咬,他直觉伤口更像是人类和犬只留下,然后被利器割开。
周围几人见白夜直直盯着尸体,几分钟不曾眨眼,面色平静得瘆人,毛骨悚然面面相觑。他们以为他这般杀气满溢是打算去找被称作“金刚狼”的男人复仇,谁知他突然一个崩拳将身边人震上墙,后者胸骨碎裂胸腔凹陷,没能哀嚎出声便死去了。第二人则是被膝撞肘砸,脖颈折断,亦当场毙命。
徒手灭尽建筑内十几人的死神正要一路杀去头目所在,忽然捂住心脏,连吐几大口血。血液粘稠发暗,几乎宣判死刑,不清楚还能缓期多久执行。这两年来他们为控制他而大量使用毒品,到底要在此清算。
他搜索过一个又一个房间,手持打火机将一切点燃。若非如此强烈的复仇愿望,他多想步入火海走个痛快。
狡猾的头目当然不曾现身。当愈发虚弱的他夺了刀一路杀出这栋郊区建筑,躲进附近待拆楼房,雪恨无望的念头渐渐涌起。
最终,他带着绝望离去;最初,死去的他在她眼中看到希望,追逐而去仿佛趋光的肮脏虫豸。
但是,梦总有终结之时,希望只是休憩的宁静港湾,他决不能带着她一起闯入风雨飘摇鬼怪横行的黑暗之海。
虽然……多么期盼着,能在绝望死地再见那束微光。
刘璃镜候在抢救室外顶着哭红眼圈傻等,兜里装了贺天山两部手机——幸好贺天山足够谨慎,他与封灵往来短信从未保留,连他给她发消息都是手输号码,否则刘璃镜非得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因此,现在他的副机只躺着一封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收到了,谢谢你。”
副机震动,惊得刘璃镜原地弹起。她在极度烦躁不安中接听电话:“喂,你谁呀?”
“贺天山呢?!他上次说找不到那个什么鬼,还中止老子的委托,现在鬼找过来了,让他快点过来!”
“什么鬼啊鬼的!老娘告诉你,他——没——空!”
“老子找贺天山!你是什么东西!”
“老娘是他的女人!别找老娘的男人搞基!”
手机那头,中年男子看着不断撞上护身符结界后显形的白夜,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明白为何白夜能找到自己的隐蔽居所,靠飞刀连续突破位于庭院与房屋大门几道符纸所筑结界。今日恰巧待在此处的几名手下因出门查看情况而全军覆没,凄惨做了杀神刀下鬼。“所幸”,做尽亏心事的中年男子早就日日夜夜担心鬼敲门,请高人来自己卧室作过法,并且囤了一抽屉各式护身符保佑自己睡个好觉,能闯入的灵体屈指可数。
男子放倒卧室内沙发和茶桌给自己挡飞刀,缩在其后端着土枪偷瞄被白夜念力抛物砸得稀碎的房门,见那厉鬼攻不进结界且连连受创,胆儿越来越肥,甚至得意于自己作恶多端也不会遭报应——只要有钱,就能买得那些通灵者帮他抵御鬼魂,而一无所有的怨灵只会在叹息中被人消灭!
晚间十一点钟声敲响,一天终结即将来临。
封灵跌跌撞撞、冒冒失失地跑进远郊山中灯火通明的别墅。数具尸体被利刃凌迟致死,残肢从院门零零散散落至屋门,场面震撼,血腥扑鼻,仿佛那段属于白夜的噩梦。封灵奔波大半天不曾停歇,现在又受了如此冲击,腿一软摔在尸块中,逃也似爬起,扶墙干呕,然而白夜气息近在眼前,想必他已陷入疯狂,她只能咬紧牙关,从厅堂架上顺了把用作装饰品的铁剑,坚持爬上二楼。
少年已临近消散,化作黑雾,正不顾后果猛冲结界。
中年男子见一活人闯入,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在掩体后瞄准封灵就是一枪。白夜感受到封灵出现,稍微恢复理智,竭力抛起物件挡在她面前。
封灵抠住墙壁,身体摇摇晃晃,嘴唇剧烈颤抖着,向白夜确认:“是那个人……对吗?”
白夜沉默。
“来,用我的身体,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你。”封灵望着他,温柔似水。
白夜生怕自己为复仇失控,用她双手杀人,不敢附身。
“既然如此,这最后一步,就让我来走。”封灵叹息一声,努力站稳,右手按在剑柄。
开刃铁剑出鞘,是通往深渊单行道。
第27章 执念卷 第十二章 终结(下)
白夜嘶吼着不要封灵为他复仇。然而趋于分崩离析的他已发不出声,黑色雾气中传出的是野兽咆哮。
“别再独自背负这一切了。白夜明明害怕孤独,期待着有人能理解和分担痛苦。所以我会陪你到最后。”少女灵力汹涌,扭曲整座别墅脆弱门窗,雪白墙面震裂,所有玻璃瞬间粉碎,电器短路。世界陷入黑暗,唯余那双眼的幽幽绿光。
男子被不可抗力驱使,扔枪站起,在恐惧中行尸般走向白衣染血宛如鬼魅的封灵,跪在她面前。
封灵俯视中年男子,发表处刑宣言:“我曾天真以为,还有其它什么办法,可以把他仇恨化解,可以给他幸福的来世……可是,当我看到他的过去,感受他所承受的一切,我想……凭什么你们把他害成这样,我们却要被所谓‘正义’束缚,对你们这些人渣仁慈?”
男子眼看对方算不上疯子,还有对话余地,却挣不开念力控制,只好搬出道德大师的说辞:“要是你用同样的方法对待我,那不就跟我一样了吗?小姑娘,我可劝你一句,别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杀人不是玩泥巴,别为了你的幼稚想法下地狱哦。”
封灵听罢轻蔑一笑,杀气腾腾的眼几近冒火,“既然有决心来这鬼地方,便要入乡随俗,用你们听得懂的语言跟你们说话,不是么?光芒照耀不到的阴沟,不必自以为是地点灯了罢。但我绝不会再放任白夜孤身一人走在黑暗里,把所有被你们逼迫的罪孽背在他自己身上。我说了要救他,那么就算这里是地狱,我也会下来用地狱的法则渡他!”
封灵威压令男子跪伏在地抬不起头,本文来自气呃羣八亦丝吧一6酒六散只听长剑“咣当”落地,紧随而至的是意识中审判天使那决不可违背的命令。男子在极度恐惧中抓住剑刃,开始逐一锯下自己各处关节……
“他死前那段漫长时光活在强过这十倍百倍的痛苦中,可惜,你只需要感受一夜而已。真不公平啊。”封灵直视男子,看他诅咒他们堕入地狱,看他痛哭流涕假装忏悔,看他向她哀求——“我已经忏悔了,你就不能宽恕我吗”。
明明心脏狂跳呼吸急促,空荡荡胃部抽搐着几乎要将酸水反出,封灵却坚持全盘接下他所有乱七八糟情绪,亦不曾有终止念头。
白夜双眼血色逐渐褪去,意识趋向模糊,试图伸手最后一次触碰心爱之人,向她道声“对不起”,可眼前一切好似蒙进雾里了。
直至朝日初升,封狼跨过断肢残骸,一路骂骂咧咧摸上二楼,找到刚刚断气的敌方组织头目和因严重反噬昏迷不醒的封灵。阿斯尔一边嘀咕一边给封灵输送灵力,封狼搜索现场后摸清大致状况,打电话找被派来此城协助的同事开车接送,将封灵带去靠谱诊所检查,确定她无大碍,再凭着阿斯尔的催眠,从封灵父母眼皮底下糊弄过去,把她安置家中休养。
临走时,封狼摸摸口袋,没找着什么好东西留给封灵,倒是将自己常年不离身的止痛药摸了出来。双腿蛊毒已解,以他的恢复能力,伤口过几天便能长好,因此这药可有可无。他再看一眼未醒的封灵,在床头柜放下药瓶,正欲转身,又忍不住看看她——
十年未见,她改变很多,眉头紧锁,似乎已不是他念念不忘的天真面容,可她的气息分明还是她,灵魂深处总有些未被时光与残酷世界吞没的原初美好。封狼蹲在床边,小心拉过她的手,思考自己当年的冒失是否熄灭了最初那抹笑容的光芒,让她蒙上忧郁的纱。阿斯尔在客厅等待许久,不耐烦地冲入卧室,见封狼像条大狗般趴在封灵床边发呆,连踢带咬给他赶了出去。
一人一狼与那开车同事回到山中魔鬼巢穴,封狼指挥同事动手清理现场,自己往车边一靠,打电话汇报情况:“喂,老大,目标全灭,这边还得多派几个弟兄‘打扫’,之后的事也得麻烦你啦。另外,屋子里还有货……说起来这玩意真的很好玩吗,怎么感觉除了我们大家都在搞……”
“狼崽子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货’不是好东西,把烧掉就成!你要敢‘溜冰’,小心我扒了你的皮!老子我烦着呢!过两天滚回来,地盘上有人砸场子!”暴躁老大对着话筒一顿骂。
“好的好的,收到!老大保重!”此刻的封狼就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哈士奇。
封狼口中的“老大”是退伍军人,也是一名通灵者。七年前,他将奄奄一息的封狼送进医院并保护了他,给他伪造新的身份,使得灵蛇族多年来没能打听到有关封狼的任何情报。这位四十八岁中年人没有妻儿,封狼在他的眼里就像自己亲手养大的小狼崽。
阿斯尔维持灵体状态躺在屋顶躲懒,望向苍穹,嘴里嘀嘀咕咕:“事情都结束了么......还没有抓一大群黄羊刺激呢。所以应该没有结束吧。我还想去找水王打架。小恶魔,她为了你可以付出这么多,那么我无论如何都要把塔拉找到的。我知道什么叫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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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封灵能力与性格说明:
首先她的本质(隐藏的灵力+性格)还是很好地继承了巫狼族那一脉,再加上自身天赋与阿斯尔相性佳,所以当初被作为她曾祖父这支最适合继承阿斯尔力量之人选上。
但是因为成长过程中身体孱弱而且遭人排挤,所以最本质的性格被压抑了(见第六章 她跟白夜描述过自己想做的事)。
在此卷剧情中经历的一切使她逐渐需要、使用、接受这股力量,再加上白夜与贺天山也在有意无意帮她,直到她确认了力量来源,半接受自己身份,“排异反应”逐步减轻,而被压抑的性格也逐渐展露(好比跟贺天山吃饭那次她提到自己现在更想吃肉了,以及逐渐A了起来,都是很纯的巫狼族性格体现)。
但是封灵一直不太清楚自己的力量该怎么用,过去只是纯粹甩灵力,就好比有一把枪但不会开,总是拿枪砸人。十一章阿斯尔教她的是点对点精神干扰,十二章拔剑时她因为灵力不受控地加强和爆发而影响到物体(所谓念力,这也是能力之一但当时不必要),接着才是直接的精神干扰。
第28章 番外 同衾共枕
起尸族几近退出通灵者族间争霸,以聪明头脑创业,低调且富有。由于近几年家族通灵者实力减弱,而他们面临的威胁并未由于避世不争而减少,族长同意将自己那颇有天赋的小女儿刘静嫁给灵蛇族族长的好大儿贺天山,以求获得亲家保护。他本以为快满十二岁的刘静会以死相抗,没想到她只提出一个条件:将她的大名改成“璃镜”,配上姓氏,组个“琉璃镜”的音。这比族长预想要顺利很多,他立马答应小女儿的要求,派了管家去为改名一事跑腿。
“呐,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你呢?天山不是一座山的名字嘛?可是那座山离湘西好远好远呢。”
“我……喂,你不要碰我啊……”
刘璃镜在自己宽大柔软的公主床上鸭子坐,揉着身旁少年的脸颊。贺天山左挡右挡,就是防不住未婚妻不安分的手。这已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却第一次同床。如今贺天山已有十四岁,让他和异性躺一块足以令他满脸通红,而现在这丫头居然还要碰他的脸!
刘璃镜大床边有只精致竹篮,里头铺毛毯,那是她爱犬的小窝。她见贺天山躲着她,嘟起嘴巴,将爱犬唤上了床。那只毛茸小巧的约克夏犬得到如此特权,高兴得摇头摆尾,舔舔刘璃镜的脸颊,又愉快亲亲一旁哆嗦的贺天山。
贺天山怕极了狗,眼下这狗乐呵呵地凑到眼前,尽管它只是小宠物,他也犹见狮虎,眨眼工夫跳下了床。
“你怕狗?” 刘璃镜摸着小狗问道。她觉得好笑。
“我怕狗!”贺天山咬牙切齿地承认了。
“好吧,胆小鬼。” 刘璃镜提起小狗后颈,将它放回地面。小狗深知主人脾气,不再欢腾,乖乖回到篮子里。
贺天山坐在地下毛毯,望着耷拉脑袋的委屈小狗,对刘璃镜说:“其实也不用这样……让它上床吧,我睡地上。”
“反正以后也得睡一块嘛,来嘛,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放心啦!”刘璃镜拍拍自己给贺天山留出的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