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昱愿意开口,她又有了和他说话的兴致。
“赵昱。”她手臂钩住他脖颈,娇娇地唤他。
“嗯。”赵昱应她,落在她细腰间的手收紧了。
两人毫无间隙地紧紧贴在一起,仿佛要嵌入彼此的身体一般。
“我问你。”李蘅小小声问他:“方才你那些……那些你是怎么会的?学得哪里的?”
她的脸烧了起来。
今日的赵昱,与往常哪一日都不同。先前那一通折腾,是她只在册子上看过,却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的。
翻来覆去,倒横直竖。可以说,成婚这么久以来,今夜的赵昱是最让她满意的。
从前不开窍的人,忽然多了这么多花样,难道这就是话本子上所说的“打通任督二脉了”?
赵昱没有立刻回答,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册子上看的。”
“哦?”李蘅不由追问:“册子?你哪里来的册子?”
她记得,清尘院中就没有这种东西。若是有的话,赵昱也不至于那么木讷。
只有她当初成亲的时候,祖母给她箱子底下塞了几张带画儿的手帕。
不过,她有那东西又有什么用?赵昱不会,又不是她不会。
“我……”赵昱说了一个字便顿住了。
实在难以启齿。
“快点说?”李蘅催促他,又笑问:“是不是让子舒去买的?”
赵昱“嗯”了一声。
李蘅笑起来。
“快睡。”
黑暗中,赵昱脸烫得厉害。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这样贪欢。会为了……去做那样的事。
钻研床笫之欢,他之前甚至是不屑的,只有胸无大志的纨绔子弟才会钻研此道。
不想他自己很快便成了“胸无大志”之人。
他心中还是有纠结的,又告诉自己,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李蘅早日收心,好好跟他回武安侯府去。
“腰有点酸。”
李蘅动了动身子。
赵昱手抬起,落在她柔软的腰肢上,轻轻给她揉着腰。
“腹中痛不痛?”
他低声询问。
于学斗盯着说半个月之后才可以同房。他是实在叫李蘅的话气的狠了,便有些不管不顾了。
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担心李蘅的身子。
“有一点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李蘅不以为意地回他。之前通宵,可比这酸疼。
他大手落在她腰间,一片滚烫,她又有些不安分了。
“我睡不着……”
李蘅手捉着赵昱的肩,脚蹬着他不老实地往上凑。
之前,赵昱都是彻夜不眠的。今夜,他们可是好久没有在一起,他怎么一次就鸣金收兵了?
赵昱呼吸重了一下,抬手摁着她肩:“你身子没有彻底痊愈,要克制些。”
倘若不是顾及她的身子,他方才是不会放她去沐浴的。
“那好吧。”李蘅也确实有些累了,翻过身背对着他。
她摸索着拿到自己的小毯子,抱在怀中,阖上了眸子:“把这一边也好好揉一揉。”
赵昱替她揉着腰,听她缓缓睡过去,呼吸轻微且均匀。他唇角不由勾了勾,贴到她身后,将她抱在怀中。
他从前是喜欢独自一人睡的,且不喜欢他人的触碰。也只有在成婚后,才和李蘅亲密一些,但也只限于行周公之礼的时候。
如今却不同了,他似乎要抱着她,内心才能安稳一些。
听着李蘅小小的呼吸声,他脸半贴着她脑袋,也阖目睡了过去。
晌午。
李蘅睁眼便看到赵昱俊美无俦的脸,近在咫尺。
赵昱还未醒来,他阖着眸子,漆黑的眼睫根根笔直分明,鼻梁翘挺,唇瓣红润且不薄不厚,闪着珠玉般的光泽。
李蘅瞧着,忍不住抬手抚上了他的唇,赵昱可真会长,越仔细看越觉得好看。
赵昱的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乌浓的眸子睁开看她。
二人四目相对,李蘅笑起来。
她抬手指了指外面,幸灾乐祸:“外面已经大亮了,你来不及去早朝了。”
向来恪守规矩的赵昱,早朝迟到,这太好笑了。
“今日休沐。”
赵昱也是一怔,眉头微微皱起。
他每日寅时睁眼,数十年如一日。昨夜抱着李蘅,竟不知不觉间睡到这个时辰。
“没趣。”
李蘅撇唇。
本以为能落到赵昱一个笑柄,却不想人家今日休沐。
“起床?”赵昱问她。
李蘅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起来,外面冷得很,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入冬之后,早晚都冷,她可不想这么早起来。
“那我让春妍进来收拾东西。”赵昱倒。
“收拾什么?”李蘅不由翻过身来看他:“你带东西来我这了?”
她很不解,赵昱在说什么?收拾什么东西?
“自然是收拾你的东西。”赵昱眨眨眼道:“你随我回家去,这些用惯了的东西不带回去吗?”
他皱起眉头,也有些疑惑了。
“谁要跟你回去?”李蘅皱起脸,坐起身来。
赵昱可真烦,昨晚才好了一些,睡醒了又撒癔症。
“你昨晚不是答应我的?”赵昱也坐起身,一脸正色地看着她。
“我什么时候答应……”李蘅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她好像是答应了来着。
但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好吗?
赵昱说什么,她自然就跟着说了。
他问她“生不生气”,她当然说“不生气”了,要是说“生气”,那他们还怎么继续?
他又问她“跟他回家好不好”,她也就说“好”,那不是气氛到那儿了吗?这怎么还当真了?
赵昱唇瓣微抿着,静静等待她的答案。
“那我也不能跟你回去。”
李蘅抬起下巴,颇有几分不讲道理。
她答应了又如何?那个时候由得她不答应吗?
“你怎么可以食言?”
赵昱黑眸中有了几许不满与委屈。
“谁食言了?”李蘅脸颊绯红,倒打一耙指责他:“我……在床上说的话,谁还当真啊。你……你根本就是乘人之危,小人行径。”
那个时候说的话,自然当不得真了,谁都明白的道理,赵昱竟然想用这个来要求她回武安侯府去。
她才不回去呢。
“你亲口答应的,为何不能当真?”赵昱与她分辨。
李蘅肯同他……他心里自然就默认,李蘅是和他和好了。
既然和好了,李蘅正好一直住在娘家?当然要跟他回武安侯府去住。
“那人家那些花魁,不知道答应嫁给多少人呢,你看她们到现在嫁了吗?”
李蘅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理直气壮地说着她的道理。
“你怎可自轻自贱,同那些人比?”赵昱眸色沉了下去。
“我就打个比方怎么了。”李蘅看他脸色不好,也沉下了脸,抬手指了指外面:“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要管教我,现在就走。”
赵昱就不能好好说话?她又不是小孩子,最讨厌赵昱这副说教的嘴脸,烦死了。
“跟我回去。”
赵昱再次开口。
“我不可能跟你回去。”李蘅十分坚定。
她只想从赵昱身上得些好处,谁要跟他回去?
武安侯府那个火坑,她这辈子是不会回去了。
赵昱深吸了一口气:“李蘅,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李蘅睁大乌眸瞪着他,唇角撇了下去。
“我问你,昨夜咱们是不是和好了?”
赵昱平心静气地问她。
“谁跟你和好了?”李蘅哼了一声。
“那昨夜算什么?”赵昱耳根红了。
“算……”李蘅脱口道:“算我对你的感激,你帮我查我爹的事,又帮我在陛下面前解围,我不得好好谢谢你吗?”
之前,她缠着赵昱时,一直说这个话来着。
这会儿,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她顺口便说了。
“你……”
赵昱眼尾霎时红了,叫她气得胸膛起伏。
她怎么又说这种话?有没有良心?
“我什么?”李蘅偏头望着他,见他好似很生气,气焰便下去了些,转开了目光:“你不喜欢我这样,你就走呗,和离了就好了。”
她不知道赵昱在气什么。都闹到要和离了,她还和他睡在一起,占便宜的人不是他吗?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李蘅。”
赵昱喊了她一声。
李蘅抬眸看他,正要问他“怎么了”,下巴忽然被钳制住。
赵昱低头凑上了她的唇。
“唔……痛……”
李蘅含含糊糊喊痛,用力推他。
赵昱松开她,眼眸红红,喘息地看着她。
“赵昱,你是狗吗?”
李蘅指尖在自个儿唇瓣上蹭了一下,瞧了瞧,还好没破,要不然她怎么出去见人?
“下次不许再说伤人的话。”赵昱盯着她红润的唇瓣,喉结上下滚了滚。
“哼。”李蘅转过脸,往后让了让:“反正你别想我跟你回去。”
赵昱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下了床:“起来吧。”
“我都说了不跟你回去。”李蘅不仅不起床,反而躺了下来。
她才不理他。
“不是说,要物色地方开铺子吗?”赵昱问她。
李蘅闻言顿时坐起身来,朝着床幔外问:“你有地方?”
“我陪你去看看。”赵昱道。
“好。”李蘅起身凑到床边:“你叫春妍进来伺候。”
赵昱喊了春妍进来。
春妍问了李蘅的意思,给她将今日要穿的衣裳都选了出来。
“姑娘,您下床来,奴婢伺候您穿衣。”春妍笑着招呼李蘅。
李蘅从床幔缝隙中露出个脑袋来,笑望了赵昱一眼:“不用,我自己来,你先下去吧。”
“是。”春妍低头退了出去。
赵昱已经穿戴妥当了,正系着腰带。
“赵昱。”
李蘅笑着唤他。
赵昱将腰带处整理妥当,回头看她:“怎了?”
“你给我穿衣。”李蘅探出玉白的脚,下床踩着绣鞋,抬头望着赵昱,乌眸亮晶晶的。
赵昱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李蘅撇唇道:“当初,我在武安侯府,可是每天都伺候你。你就不能伺候我一次?”
她生得明艳,笑起来好似花儿绽放,叫人移不开眼。委屈起来却又娇娇的,好似风雨中可怜的小花儿,让人忍不住伸出怜惜之心来。
赵昱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走上前来,修长的手指从她那些衣裳当中挑出一件衬衣来:“是不是先穿这个?”
“侯爷真聪慧,一选就选对了。”李蘅得逞,满意地笑弯了眉眼,张口便夸他。
赵昱这样听话的样子,还是挺讨喜的。
可惜,他不能一直这么听话。
“伸手。”
赵昱抖开衣裳。
不知为何,他瞧李蘅带笑的眉眼,也会有些想笑,心中也舒坦。
李蘅伸手配合着他,一边教他:“从这边,这个衣带是这边的。”
女儿家衣裳繁复,赵昱即使聪慧,头一回摆弄也一头雾水。
李蘅一边嫌弃,一边教她。
末了,她在床上坐了下来,朝赵昱伸出脚:“这个不用我教了,你不是第一次做。”
那次落下山崖,她脚崴了,赵昱给她穿过鞋袜。
赵昱抬眸看她。
李蘅也偏头望着他,容颜昳丽,双眸湿漉漉的,盼睐生辉,娇艳的脸好似流转着淡淡的光晕。
赵昱好性的蹲下身,拿过足衣仔细替她穿上。
李蘅垂眸,看他蹲在身前,专心致志地为自己穿鞋穿袜,面上不由有了笑意。
赵昱这样听话一点,不惹她生气,不就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