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只能吃了早饭后,一早上就打车去学校人事处去交转正申请的材料。她刚处理完,周羡均就给她打电话,约她出去吃饭。
她没多想,到了目的地,才想起今天是周羡均的生日。她提前准备了生日礼物,也做好计划,今天一天都要陪周羡均过生日的。
因为这是他们正式在一起后,周羡均过得第一个生日。
江眠有些懊恼,她昨天都还记得,但今早上白女士催她去交材料催得急,她出门的时候却忘了这件事情,生日礼物也没有带。
“周羡均,生日快乐。”江眠已经走到餐厅门口,根本来不及再去买礼物,只能硬着头皮走向周羡均,对着他说了一句祝福,“不好意思,礼物落在家里没带来。”
周羡均见到她来,眼里自然而然就夹上点笑意,他亲自把座位帮江眠拉开:“没关系的,你来陪我过生日就是最好的礼物。”
要是旁人来说,这话总会有些假,但由周羡均说出来就不同,他醇厚的声音天然就让人多了几分信任,再加上一双情意满满的桃花眼,没人会去怀疑周羡均的话,也舍不得怀疑。
江眠心里更愧疚了些,心里想着该如何弥补周羡均。
不管是什么原因,作为一个女朋友,却差点忘了自己男朋友的生日,确实有些过分了。
即使周羡均本人并不计较在意。
江眠放下帆布包坐在了周羡均的对面,还好周羡均订得是一家花园餐厅,江眠上身一件白色针织衫,下身一条浅蓝色铅笔牛仔裤的穿搭,并不算突兀。
只是江眠看了一眼对面周羡均的穿着,双排扣黑色风衣,内搭了一件墨蓝色衬衫,小方领的风衣更显出他五官线条的优越来,没有他平时工作的正式,英俊中带着一丝闲适。
一看就是精心搭配过得,与她的随意完全不同。
江眠的歉意又多了一分。
江眠落座没多久,侍者就开始上菜。
她左右看了一下,问:“没有其他人了吗?”
周羡均追了她两年,和她正式在一起也有快一年的时间了,即使周羡均的性格有超乎同龄人的低调沉稳,从来不炫耀展示他的家境,江眠也没有刻意去打探周羡均的家境,但也能从周羡均日常的吃穿用度中感觉出来他的家境应该非常优渥。
他这样家境的人,过生日不是应该高朋满座宾客如云吗?
“有我们两个人庆祝还不够吗?”似乎是看出江眠的疑惑,周羡均淡笑着说道,“我不太喜欢热闹,生日这天我只想和喜欢的人一起过。”
江眠赞同得点了点头,她也不喜欢热闹,大部分时候都喜欢一个人安静得待着。
她看向周羡均的目光中有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至于周羡均那句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已经渐渐适应周羡均女朋友的身份,也慢慢习惯了他直白的表露爱意。
不会再因为这种程度的甜言蜜语,脸颊绯红,手脚蜷缩了。
和周羡均相处,江眠非常自在,他极有分寸,从不干涉她的私事,相貌英俊成熟沉稳,宛如绅士般的风度翩翩。
江眠在他身上找不出任何缺点,他完美得仿佛一个理想情人。
因只有他们两个人,江眠又悄悄补定了一块小生日蛋糕。
江眠借口去洗手间,然后端着插上蜡烛的蛋糕走了过来,让周羡均许愿。
周羡均神情有些意外,他笑着道:“我只想有个我们独处的甜蜜约会,你不必这样,惊喜应该是由男士来准备才对。”
江眠披散着乌发,瓷白的脸上素面朝天没有妆容,出门前就只拍了点水乳。柳叶眉、形状饱满的杏仁眼、单眼皮、翘鼻、菱形小红唇,江眠的五官精致小巧,只是气质偏清冷了,特别是她那双眼尾上翘的单眼皮,不笑的时候,总透露着不好接近的气质。
但此刻她端着插着蜡烛的慕斯蛋糕,暖光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冷白的皮肤像是镀上了一层暖色的釉,中和了她清冷的气质。
烛火倒影在乌黑的瞳孔中,让她的目光也沾染上暖人的温柔:“过生日都要许愿的,一年只有一次的日子,你也许一个吧。听说生日愿望最灵验了。”
周羡均像是抵挡不住江眠期待的眼神,有些动摇:“有这么灵验吗?”
“有的。”江眠肯定点头,只要不是太难实现的愿望,她都会帮他实现,作为补偿他的生日礼物。
周羡均的桃花眼深深地看了江眠一眼,做出要许愿的姿势:“那我许了。”
江眠发现有些不对,周羡均明亮的目光看向的不是蛋糕,而是她自己。她有种她的心思已经被周羡均看透的错觉。
“许愿要闭上眼睛的。”江眠轻声提醒。
周羡均宠溺一笑,顺从的闭上眼睛:“好,我闭上眼了。”
他闭眼后,江眠能够光明正大的注视他轮廓分明的英俊面庞了。
他的长相真的生得非常优越。
江眠读大学的时候没想过恋爱,白女士对她管得很严,特别是恋爱方面,以至于她在感情方面完全没开窍。
但周羡均这样的男人竟然全心全意追了她两年。
她分不清是感动多一些还是好奇多一些,答应了下来。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江眠从未后悔过这个决定。
她此时看着周羡均虔诚闭目许愿的模样,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
周羡均浓密黑长的睫毛轻颤,似乎是要睁开眼睛。
江眠并没有移开视线,她知道她是对眼前的男人心动了,可如此的完美优秀男人,她的心动都带着水到渠成的自然。
周羡均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江眠好看的眉眼,他扬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知道江眠在看他,但没想到他睁眼后江眠并没有躲开。
“许好愿了?”江眠问道。
“嗯。”周羡均注视着江眠,声音放轻。
“许得什么愿望?能说给我知道吗?”
周羡均温柔一笑:“当然可以。这个愿望本来就是关于你的。”
江眠好奇:“关于我的?”
“唔,我的愿望是想娶你。”周羡均嗓音低醇柔和,“江老师,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吗?”
他好似一个认真求问的学生,只要是江眠给出的答案,他都会相信。
两人的目光触在一起,像是被种不知名的物质黏合在一起。
江眠还是没有移开视线,好似真的在考虑一般。
周羡均对江眠的反应非常敏感,她竟然没有立刻拒绝?
这其中代表的含义,让他的眼睛明亮起来,整个面容都透出飞扬的神采来。
他沉稳的神色难得有些失态,匆忙站起身,单膝跪在了地上。
“江眠,嫁给我好吗?”
江眠平静的也被打破,她手足无措的坐在原地,想叫周羡均起来也不对,不叫他也不对。
她是在思考如果以后与周羡均结婚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为人长相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她父母也都很喜欢他,特别是白女士,对周羡均甚至比对她还好。
不期然的,江眠脑海里想起白女士经常在她耳边念叨一句话:“江眠,你以为我想管你吗?等你结婚了,你就是求我管你,我都懒得费心。”
江眠有一瞬间的神往,和周羡均这样的人生活应该会很轻松幸福吧?
“没有戒指—”可是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这个进度还是有点太快了。江眠想以此委婉得打断周羡均的求婚。
周羡均闻言,他手忙脚乱的摸了摸手指,没摸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又摸向了衣兜,从中摸了一枚戒指,不过是一枚素净的男戒。
周羡均的神情有些懊丧,他很久不戴饰品了,包括他奶奶送给他的宝石尾戒。
求婚用的戒指不可能现在再去买,那太不诚心了。
周羡均英俊的眉眼耷拉下来,他错失了一次极为珍贵的机会。
他想起作为绅士该有的风度,收敛了外露的情绪,他站起身,摘下花园中的一朵花和几根草,编成一个小狗。
“抱歉,是我唐突了。我只是太—”喜欢你太想和你在一起了,周羡均用笑把剩余几个字遮掩过去,然后诚恳道,“总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这是我给你的赔礼。”
说完,周羡均叫来侍者,他先对他未经允许摘花的行为道歉,希望餐厅看在他只是为了哄一个女孩欢心的份上,原谅他一次。并让他把花的价格也加进餐费。
侍者愣了一下,才结巴道:“这些花客人可以随意采摘,不需要再支付额外的费用。”毕竟这一餐的费用,都可以买一卡车花了。
周羡均与侍者说话的间隙其实注意着江眠。
他不希望把江眠吓到,让她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
他故意给江眠留出了时间空间,让她忘记刚才的尴尬。
江眠盯着手中花草编的小狗,她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些无措,但当看到沉稳的周羡均露出鲜有的慌乱模样,她慢慢冷静下来,竟觉得这样的周羡均可爱。
江眠摸着手中的小狗,周羡均懊丧的模样也让她想起了狗狗,不过那是一只被淋得湿漉漉的大狗狗。
“周羡均,你会编戒指吗?”开口的瞬间,从早上被压抑到现在的情绪,完全得到了释放,江眠出声问道,心里泛起轻松与愉快。
太过惊喜了,以至于周羡均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江眠伸出白皙手指,开心的笑道:“我说,周羡均你会编戒指吗?”
“会,我肯定得会!”
第三章
“今天上课是不是很辛苦?”周羡均的声音拉回江眠的思绪。
他关切的看了一眼江眠恍惚的神情,担心她是不是累坏了。
江眠回神,刚才她又情不自禁地盯着迷了她心窍的“鬼”多看了两眼:“还好,小朋友们都很配合。”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有迷惑人心的资本。
周羡均瞥见江眠纤瘦腰背与座位靠垫间能塞下半个人的距离,他手指动了下,江眠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拘束正经的坐姿了。
“你想吃什么?”周羡均垂下眼,语气如常的问道。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开音乐。
舒缓动听的音乐响起,熟悉的旋律让江眠不自觉分出注意力去听。
“吃饭的地方你来安排吧,我都可以。”每次周羡均带她去吃饭的地方,都非常美味,有些看起来很不起眼,藏在小巷子里、藏在远郊的院子中,有些甚至连招牌都没有,也不知道周羡均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好吃的饭店。
周羡均点了点头,启动汽车,平稳地驾驶着汽车往目的地走去。
江眠听了出来周羡均播放的音乐是她很喜欢乐队出的新专辑,最近她一有空都在听这张专辑里的歌曲。
她心里哼着调子,挺直得背也放松得靠在坐垫上:“你也喜欢BLUE吗?”
周羡均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这种流行音乐的人。
周羡均余光注意到江眠的动作,他嘴角上翘:“嗯,他们很久没出专辑了。这次上线了数字专辑,我就买了十份。”
“你也只买了十份吗?我还以为你会买个几百上千份?”提到喜欢的东西,车内播放的又是江眠喜欢的歌,她纠结别扭的心态慢慢被抚平,还开起了周羡均玩笑。
“只是想表达一下支持的心意,十份足够了。”周羡均温和说道。
江眠赞同得点了点头:“你和我的想法差不多,我也只买了三份。对了,你最喜欢哪一首?我正在扒曲谱,想用钢琴或者小提琴把他们演奏出来。你告诉我你喜欢那首,到时候我可以亲自演奏给你听!”
周羡均并不如江眠遇到同好的激动,他安静地听着江眠述说她对这张专辑的喜欢与理解,他只偶尔附和几句,仿佛专心开着车。直到江眠说道要亲自演奏,他眼眸里漫上真切的笑意:“好,我可是在心里记下来了,就等着江老师的安排了。”
江眠脖子有些痒,每次听周羡均叫她江老师,她身上就像是被小刷子刷过一样,不是难受,是种莫名的痒。平时听习惯的称呼,从周羡均的唇齿中说出,总有些描述不出的奇异感受。
“我不会忘记的,只是最近可能没太多时间,等我学会了,我肯定弹给你听。”江眠莹白的手指点在腿上,合着歌曲拍子,她微微笑着说道。
当她无意间从右视镜从看到自己唇边的笑意时,都怔楞一下。
她念大学前一直有个绰号叫冰棍,是说她太瘦又太过冰冷,经常冷着张脸不见一点笑容。教师子女在学校本来就会比其他学生多些关注,也更容易遭受到同学间的恶意。白女士教学风格严厉,有很多学生并不喜欢她,所以大学之前的江眠,一直若有若无的被排斥在学生的交友圈外。
她也尝试过让自己活泼甜美一些,但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都没办法做到没有理由的笑起来。
那样太傻。
她宁愿独来独往。
轻松得微笑,江眠一直以为很难办到,毕竟哪有那么多让人真正开心的事情发生。
原来和周羡均相处时,笑对她来说,是这么轻易而简单的事情。
安静的车厢里播放着情歌:“爱情就像是一个谜,她来得那么出乎人意。我小心地靠近,只为了触碰你的心——”
江眠在心里回味着这句歌词,她想起她上车前的忐忑不安,和现在的放松愉悦完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她以为她会很不适应转变了身份的周羡均。
毕竟男朋友和合法配偶之间的距离,比低音直接升到高音的转折还要突兀。
但她现在与周羡均的相处,好像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也并没有任何排斥。
她忍不住感慨:“周羡均,你真狡猾。”
刚好路口信号灯变红,周羡均这脚刹车踩得有些重。
“为什么这么说?”周羡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悄无声息的收紧。他笑着问道,只是笑意有些不真切,嘴角绷得有些紧。
因为惯性,江眠身子前倾,她捏紧了安全带,轿车停稳后,她才轻吐了一口气。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去出差的?”江眠睨着周羡均,领了证第二天他就说自己要去外地出差,真的太刻意了。只是那时候她也处于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也没有深思。
现在一想,周羡均肯定是故意的,他担心她适应不了身份变化,刻意给她留出了适应的时间。
他这个做法确实太狡猾了,等过了那个场景,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江眠确实就有些后悔了,她并不排斥未来与周羡均组建家庭,但不是现在。她才刚刚毕业,与周羡均在一起也不到一年,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而且她所做的一切,白女士都不知情,激动兴奋的情绪退却,心虚担心的心情又占了上风。
如果周羡均还在岚城,江眠一定会一如她答应求婚般,冲动得拉着周羡均去离婚。
周羡均听懂江眠话里的意思,他松开方向盘,唇边浮于表面的笑意更深了些:“是,我承认我是故意离开的。美梦成真,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消化下这盛大的喜悦,也让我确定下这一切的美好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