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瓜道:“主子,五殿下已经走远了。你这么小声她听不见。”
伊恒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蜜瓜继续追问道:“主子,你不是听说五殿下失踪了才回来的吗?为什么要说怕遇到土匪和库坦残兵?”
“我要不这么说,她不得误会我喜欢她?”伊恒结结巴巴地说道。
蜜瓜大惑不解,“既然五殿下没事,我们为什么还要等她啊?而且她还要抽你呐。”
“你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伊恒看了会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听说她又带了个男人回来,我得帮红袖看着她。”
伊恒看到蜜瓜眼中打满问号,立即捏住了他的嘴,“好了,不准再问了。”
听到应如风失踪的时候,他心乱如麻,手脚都慌得不知往哪摆了,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回来看看。她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过了食不知味的两天后,亲眼见着她无事,他心底充斥着从未体验过的欣喜。虽然她说要抽他,但他还是很开心能再见到她。
伊恒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原因,最后只能归结为为了他的好兄弟红袖着想,反正绝不是因为喜欢她。
首先,他不可能抢朋友喜欢的人。其次,他不可能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最后,他喜欢的人是恩人。
见过伊恒之后,应如风在兵将面前露了个面,稳定了一下军心,便回到寝殿处理战后留下的事务。
回去的路上,应如风想到那跟着库坦王一起消失在沙暴中的育马良方,颇为遗憾。
烛心道:“那库坦王走之前虽然把育马师全砍了,但有一个快要出师的学徒躲了起来,被我们捉到了,他将那方子默写了出来。”
应如风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晕了。要培养骑兵,好的战马必不可少,若能育出大批上等战马,那手中兵马的战力必然会极大地增强。
“找人看过了吗?是真是假?”
烛心道:“看过了,大体上没有问题。”
应如风点头,“那让咱们的驯马师先试验一番,效果好的话再铺开。再派千影阁的人调查下这个学徒,免得是库坦王留下诈我们的。”
烛心领命而去,应如风则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寝殿,摊开桌案上的一封封折子。
库坦的覆灭带来了一大堆遗留问题,比如如何处理投降的四万库坦士兵,如何赈灾,如何安排留守官员,全都需要应如风决策。
她专心地批注着,仿佛回到了高三晚自习的教室里。各个科目的卷子轮番上阵,先在每一道大题下机械地写下一个解,再思考该如何解题。
答题的时间总是不够用的,转眼间就到了晚上。
应如风甩了甩有些酸的手腕,忽然察觉出一道柔和的目光就落在了自己身上,反射性地抬头看了过去。
蓝潇吓了一跳,眼中的痴色来不及褪去,连忙闭上眼睛。
应如风走到床边问道:“好点了吗?”
蓝潇耳尖泛红,轻声嗯了一句,声音不再像先前那般虚弱了。
应如风握住他的手,他的脉搏摸着也更有力了。她便让侍男送饭进来。
两人对坐着吃饭,蓝潇吃了几口便说饱了,放下碗就要去洗漱。
“坐下。”应如风摁住他的手,夹了些菜到蓝潇碗中,“受了伤,不多吃点饭怎么能好?”
“我吃不下了。”蓝潇望着精美的食物,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应如风起身坐到蓝潇身边,摁上他的肩膀,把他摁回座位里,夹起一口饭放到他嘴边,“张嘴。”
蓝潇为难地看着她,“不想吃。”
“不想吃?”应如风忽然扣住他的后颈,在蓝潇茫然的目光中吻了上去,舌尖撬开他的唇,挤进狭小的空间。
蓝潇脸上晕开一片红晕,忍不住想要回应她的时候,应如风突然撤离了。蓝潇意犹未尽地追上去,一口饭却横在了他面前。
“吃完饭再亲。不然我就亲到你吃为止。”应如风的唇在他耳廓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
巨大的空虚感在体内叫嚣,蓝潇不知所措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吞着的饭,慢慢地嚼着。
他吃得很慢,但应如风一点不着急,一边吃饭一边投喂着旁边的小鱼儿。直到蓝潇将一碗饭全部吃了下去,平坦的小腹鼓了起来,她才放下筷子。
蓝潇咽下最后一口饭,舔干净嘴唇,拿起旁边的茶水仔细地漱了口,在椅子上坐好,等待着应如风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应如风起身离开了餐桌,拿起一张折子走出了寝殿。
蓝潇看着她的背影,眼眸低垂,但什么都没有说。
应如风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蓝潇已经躺下了,侧身背对着她。
她俯下身,落下一个湿热的吻。
蓝潇不由地张开了嘴。这个吻很长很长,长到他的唇都麻木了,胸口的伤都快没有痛感了。
原来她没有忘,还记得。
应如风的手往下摸去,停在了他的腰间。
蓝潇习惯性地挺起腰身。这个动作是每一次她借口情蛊开始折腾他的标志。
应如风的手从他的腰间穿过,抱住了他。她拉起被子躺了进去,两人的曲线没有间隙地贴合在一起。
“蓝潇,我想试试爱上你了。”她轻吻着他的后颈,一下又一下,听着他的呼吸声陡然间得急促。
她的手往下游移,“不舒服的话,可以拒绝我。”
这是她第一次征询他的意见。蓝潇现在很弱,还有点不舒服,可他不想拒绝应如风。
胸膛上的伤开始作祟,脆弱的心脉仿佛被捏住,让细碎的吟叫中染上一抹挥之不去的痛意。
快乐与痛苦共同交织出的声音愈加招人,应如风捉住他的双腕摁上头顶,一遍遍舔吮他的伤处。
蓝潇如同一只易碎的花瓶,虚弱的身体崩溃般地震颤,在她的掌控下发出一声声难耐的哭喘。
他哭求,“你慢一点。”
“好,我慢一点。”
她的动作太过轻柔,以至于变成了另一种折磨,这种折磨比单纯的痛还要难以忍受,激起海浪般汹涌的情动。
许是伤药的药效起了作用,蓝潇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在海浪中失去了意识。
直至此时,应如风才知晓,睡着的男人竟然也是有反应的。
蓝潇双唇微张,流出一声声酥到心里的绵音,银丝伴着微鼾淌在唇角,比醒着的时候更勾人。
无意识的反应撩拨得她化身只在夜晚出没的猛禽,叼起到手的猎物,反复折腾玩弄,熟悉着他的习性。
蓝潇再醒来时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像是被钉在床上一般,全身酸痛到难以控制。
他扭过头,只见应如风坐在桌案前,如昨夜那般一丝不苟地批着折子。
“醒了?来吃早饭。”应如风头都没抬,也不知怎么知道他醒了。
蓝潇挣扎着起身,洗漱后穿上一件白色的寝衣,坐到餐桌边,如同等着喂食的雏鸟一般,启唇静静地看着应如风。
应如风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蛊到了,她仿佛中了一种变成自动投食机的蛊,对投喂充满兴致。
她忍不住放下笔走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夹住那根勾人的灵舌,逗弄起那张饥饿的嘴。
其间烛心曾来找过她一次,应如风出去了一会,再回来时忽然发现坐在餐桌前的男人有些不对劲。
白色的寝衣从他的肩头滑落,挂在撑直的胳膊上。
纤长的脖颈一览无余,他肩窝上的那一汪白色不是寝衣的一部分,而是牛奶。
他居然用深陷的颈窝做盅,注入了还没来得及喝的牛奶。小麦色的皮肤拢在牛奶周围,仿佛一块用牛奶做夹心的巧克力饼干。
应如风忽觉劳累,急需营养,坐到他身边,低头一口口啜干了那一汪奶泉。
唇上沾起一圈白沫,应如风舔着香甜的饼干,直到肩窝中只余下微不可闻的奶香味。
“谁准你把牛奶盛在这的?”
“不好喝吗?”
“好喝。可是不够喝。”应如风指尖摁上他的咽喉,慢慢滑下,顶在缩起的小腹上,画了个圈,“记得下次盛在这。”
一连过去数天,蓝潇的身体都没有好转。
洛云澜把着他的脉搏,百思不得其解,“不该这样啊。”
应如风心中一紧,她怕纵欲过度影响蓝潇恢复,最近都很收敛。除了开始那两天,后来都是搂着他睡素觉的。怎会如此?
蓝潇目光平静,十分坦然地接受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殿外,洛云澜对应如风分析道:“不知道是否因为他的体内的毒中和了药性,他的伤跟没喝药一样。”
应如风盯着紧闭的殿门,沉思了一会,“我知道了。”
她带着洛云澜绕到寝殿后面,墙下生长着一丛丛茂密的灌木,但比起其他地方的灌木,靠近窗户的那几株显得有些萎靡。
洛云澜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扒拉了几下那几株灌木下的土壤,抬头对应如风道:“的确有药物残渣的痕迹。这几株灌木快被补药浇死了。”
应如风闯入寝殿的时候,蓝潇正跪坐在桌案边磨墨。
砚台上的水已然浓黑粘稠,蓝潇依然握着墨块,一圈圈地磨着。
应如风夸过他磨墨的样子很好看,银色的镯子轻碰着黑色的墨块,如同溪水潺潺流过一般悦耳。
每每批折子的时候,应如风都觉得自己桌前跪着的不是一个满身是毒的苗疆男人,而是一个红袖添香的蓝颜知己。
笔沾上这墨,似乎连写出来的字都好看了许多。
银镯被骤然捏扁,卡进他的手腕中,蓝潇抬起头,入眼的是应如风阴云密布的脸庞。
蓝潇的眼角跳了一下,“你回来了。”
应如风的声音中藏不住怒气,“为什么不喝药?”
蓝潇脸上闪过慌张,低下头不肯解释。
洛云澜跟在应如风身后,把蓝潇的动作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都是男人,蓝潇的心思他也能猜出一二。
这些日子应如风对蓝潇有多照顾,大家都看在眼里。蓝潇贪恋这样的日子,舍不得身体好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应如风先前可不是这么对待他的,只把他当个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从不考虑他的感受。
洛云澜嘴上却道:“殿下,别忘了蓝公子是六殿下的人。动机无非两个,要么不想侍奉殿下,想借着伤病作为开脱的理由。要么想拖累大军行程,为他的主子赢得时机。”
“是吗?”应如风紧紧地盯着蓝潇的眼睛。
蓝潇看了看洛云澜,没有说话,仿佛默认了他的话,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既然这么不想侍奉我,从今日起就搬出去吧。”应如风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这样耍。
蓝潇赶来圣教的时候,若说她的内心没被触动,那绝对是假的。所以回来以后,她自作多情地以为蓝潇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跟着应如行,实际上早对自己情根深种。
她想着把他留在身边,用爱好好滋养着,或许他就会渐渐对自己敞开心扉。
她想听他反驳洛云澜的话,说出心中坚守的秘密。没想到他的选择依然如初。
不管他是为了完成应如行的任务才委身自己,抑或是慑于自己的淫威才不敢反抗,她都不会再自找没趣。
她承认,她是有些迷恋蓝潇的身体,但他明显也很享受,她才会乐此不疲地跟他玩她追他逃他插翅难飞的游戏。或许这款游戏到了可以去吃灰的时间了。
蓝潇搬出应如风的寝殿后,应如风果然听到了他每日乖乖喝药,身体日渐康复的消息。
不出半月,洛云澜就告诉她蓝潇内伤尽除,完全康复。
应如风听后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召见蓝潇的意思。
又过了半个多月,库坦王室覆灭后遗留的大部分问题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应如风便着手准备去喀兰的事宜。她去喀兰不仅仅是为了封地,更重要的是向伊柯大汗纳投名状,与喀兰结盟,找个保护伞。
库坦之所以和喀兰结仇,杀伐不休,是为了争夺一块位于两国中间的圣地。此地是两家共祖诞生的地方,没什么特殊的,完全是信仰之争。应如风并不介意舍弃这块地,换取更大的利益。
快到出发的时候,沉寂了一个月的蓝潇却突然有了动作。
烛心一接到消息,便赶来对应如风禀报,“主子,蓝公子昨晚跑了。”
“往哪跑了?”应如风问道。
“京城方向。”烛心答道。
“既然他这么忠心,无论如何都要回到京城去,那就让他回去吧。”应如风淡淡地说道。
“那主子身上的情蛊怎么办?”烛心担心地问道。
应如风目露无奈,“都这么久了,他依然坚持必须爱上他才能解除。烛心,我尝试过,失败了。所以这毒对我来说就是无解。把他留在身边也没有什么用。”
听到应如风准备出发去喀兰的消息后,伊恒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终于能回家了,重新成为人见人爱的王子。等应如风知道他有多么受欢迎,一定会后悔之前总是粗暴地对待他。再加上蓝潇跑了,应如风居然没去追,这意味着他的好兄弟红袖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真是双喜临门。
出发去喀兰的前一天,烛心又来禀报,“主子,蓝公子停在了库坦王城外的绿洲中,到现在都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