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哪里？”
“城中村……租的。你们，这是怀疑我吗？”
白宁宁回道:“不用紧张，常规询问，其实，吴倩的状况不是很好，今天来，只是想从你这多了解她一些。”
甄真若有所思，踟蹰了一会，才说:“我知道艾国维是贪图她的钱，他想跟吴倩长期捆绑，所以才拉她吸的毒，这样他们两人就分不开了，甚至吴倩的钱也就成了他的。他刚盯上吴倩的时候，我俩还没分手，我以为他就是说说，谁知道真干了，真是可惜了，条件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
“那艾国维的毒瘾又是怎么来的？”
“他这个人认识不三不四的人太多了，这群人什么事不做。”提到这，甄真语气里满是不屑。
“哦对了，还有个情况，不知道是否对你们有用，我前一天给他打电话要东西的时候，他说他正在吴倩那边给不了我，我知道吴倩住在高档小区，那边监控齐全的话，是不是能找到你们想问的事情？”
……
甄真下车离开后，白宁宁懊恼地敲着座椅:“怎么忘了这一茬！艾国维既然住在吴倩那，那前一晚的行动轨迹，吴倩不说，监控也可以查得出大概时间线。真是被吴倩吸毒这件事带沟里去了，李明轩你赶紧去办，越快越好。”
两个小时后，李明轩就反馈回来，结果令两人十分振奋:
艾国维是在晚上7点15分和吴倩一同回到了住处，10点30分，艾国维独自走出小区，凌晨4点05分，吴倩独自走出小区，再也没回。
证据确凿，她确实说谎了！
这样一来，吴倩杀人的嫌疑已然上升至顶位！
接下来就等她身体恢复一些，再进行下一步审讯。
案件取得了部分突破，白宁宁的焦虑瞬间小了不少，不过这起案件查到现在，似乎和第一起溺亡案渐行渐远，无论如何也拉不到一起去。
但既然连环案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那么，也就不担心再出现第三起。
可段亮军为什么要去东海滩，却仍然困扰着白宁宁。
她忽然想到，段亮军会不会与艾国维、吴倩、甄真中某个人有什么关系呢，看来可以往这方面再查一查，查不到也就是维持现状，如果查到了，那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白宁宁这边有了突破，许新华那边同样也进展顺利。
他在看守所提审了狗子，据狗子交代，当时艾国维跟他提起要追吴倩，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金银器物吧，钱不少花，人家未必看得上眼，礼品服饰吧，他又不会买。
狗子说，这有什么愁的，现在讲究送古玉，这个可是价值连城的，你说它值多少，它就值多少。
艾国维一听，靠谱，于是跟着狗子就去了古玩市场，狗子给他介绍了一个摊主，说这人的货来路正，保证能买到好货，于是艾国维就在这摊主那买到了这块玉凤。
许新华根据狗子提供的信息，顺利在古玩市场找到了这名摊主。
摊主对这块玉印象深刻，许新华刚拿出来，他就认了出来。
“您说这块玉啊，记得记得，嗨，我的货都是我四处亲自淘来的，您别说，就这块玉，比其他任何一块都好，价值连城。”
“真是元代的？”
“当然……那……那不知道具体哪个朝代的，反正不是现代货，要不是狗子介绍来的，我肯定不能这么便宜就卖了。”
“说说吧，哪淘来的。”许新华不愿意再跟他扯没用的。
“警官，倒腾玉，不，不犯法吧？”摊主忐忑着说。
“跟你无关，跟这块玉有关，我只是要找到它的来路。”
摊主一听，不是要找他的麻烦，顿时松了口气。
“那，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其实是个中间人卖给我的，他就是个二道贩子，四处收购，再找销路，其实，嘿嘿，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您找他，您找他肯定能问到。”
许新华一听，得，还得找下一个，不过好歹信息没有断，只要能一路往上追，就总能追到来处。
“他叫什么名，怎么联系？”
“他外号叫大豆，不知道本名叫什么，这是他的电话，您跟他联系，就说古玩城李老板买货，不然估计他不会见您的。”
许新华琢磨了片刻，说道:“这样吧，你负责把他约来，时间就在明天晚上。”
“啊，我约啊？”摊主一看许新华眼睛瞬间瞪了起来，马上又改了口:“好嘞好嘞，没问题！”
第10章 第十章报复
楚楚的死，让甄真和阿迪两人情绪低落了好多天，直到楚楚头七，阿迪才带回来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
她找到服务部的人了！
这个人叫小梦，其实并不是阿迪找到她的，而是小梦主动找上了阿迪。
原来，小梦就是之前悄悄跟楚楚通气的那个人，在听闻楚楚死前最后见过的人是阿迪和甄真后，就先找到了阿迪，想要了解楚楚最后都说过什么。
可惜，问完阿迪她才发现，楚楚原本什么也没说，这个结果让小梦很沮丧。
“她之前一直认为楚楚的死和咱们的见面有关。”阿迪无奈地告诉甄真：“其实楚楚真的没告诉我们太多东西不是吗，犯不上谁杀人灭口。”
甄真也认同，再说，那天她们的对话不可能被其他人知道。
所以小梦的阴谋论，没能在阿迪这里得到证实，反而通过小梦，阿迪和甄真总算知道了阳光洗浴的服务部，究竟搞的什么鬼把戏。
所谓的服务部，就是总共有10人左右的女孩，为有需要的客人提供特殊服务。出乎甄真的预料，这些人的来路各种各样，但并不都是强迫的。
小梦说，这十个人，差不多有一半都是自愿而来，这几个人年纪有大有小，有的已经30多岁了，小一些的还不满20岁。她们常年活动于各种娱乐场所，甚至会tຊ同时在很多地方挂上号，哪家有活就去哪家，场所则从服务费里进行抽成。
说白了，她们的职业就是如此，以出卖自己为生。
这让甄真倍觉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愿意和各种各样的男人发生关系？
小梦却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们：“怎么就不可能，对她们来说，闭上眼睛，跟谁睡不是睡，睡一觉就能拿一大笔钱，这多轻松。”
不过这几个人并不稳固，她们经常鸟枪换炮，有的人干几次就走了，但马上又有新的人找过来。洗浴中心始终将这一部分人固定在5人左右，之所以需要她们，是她们玩得很开，荤素不忌，很多男人就喜欢这一种。
除了这部分人以外，剩下5人左右，就是洗浴中心自己培养的人，她们稳定地只在阳光洗浴服务，用老板的话说，就是用她们几个“打造阳光洗浴独一份特色服务”。
小梦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这几个女孩，大多都是被骗过来的。小梦和楚楚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应聘而来，那个时候阳光洗浴刚刚开业，标注着高薪聘请服务员，小梦才从乡下过来，被许诺的高薪吸引，兴冲冲地就来应聘了。
小梦和楚楚的风格完全不同，她眼睛大大的，圆脸，个子不高，但笑起来像个洋娃娃，很可爱，楚楚还曾打趣过她，说她是不是初中生偷着跑出来了。
小梦却最不喜欢别人说她小，“啪”地把自己身份证拍出来：“看看，我真的22岁了。”
上岗一个月后，丁经理突然把小梦提为服务部主管，要小梦服务好当天一位重要的客人。小梦那个时候哪想到服务两个字的背后是另一层含义，只想着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辜负经理的信任。
结果当晚在休息室，小梦就被这名客人喂下迷药失了身。她是后来才知道，这名客人就喜欢低幼型的，当时服务部的女孩都很成熟，没有哪个能扮出学生妹的天真感。
所以，小梦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第二天，丁经理把神情恍惚的小梦带到老板力哥面前，力哥告诉她，只要她愿意在这继续做，就少不了她的好处，保证会让她赚上大钱，如果她不同意，那也不勉强，阳光洗浴不搞强制那一套，可以随便她离开，同时会给她一些补偿。
但警告她别想着报警，因为警察不会查到任何证据，说出去，对她而言不会有任何好处。
小梦当时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于是扭头跑回自己的住处，简单收拾些东西当天就回了乡下老家，力哥果然如他所言，对小梦没有任何阻拦。
原本小梦对城市、对男人彻底失望，打算以后就算老死家中，也不会再去城里打工了，更不想嫁人。
可回去后，她却发现，家也是一个出来了就回不去的地方。
家里现在是哥嫂当家，父亲身体不好早些年就去世了，母亲身体衰弱，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
自打她回了家，嫂子没有一天不揶揄她：“呦，不说出去打工吗，不说要赚大钱吗，怎么，又回来啃你哥来了，你看看啊，这家里虽然不多你这一碗饭，但人长到这么大，总不能天天窝在家里让别人养吧，找个男人来养你也算你有本事！”
“我在家待了2个礼拜，再也受不了那种白眼，所以我就又回来了。”小梦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放进嘴里，一边摸索打火机一边说：
“你们不用那样看着我，重新回来后，我是自愿做的。力哥呢，也没有开空头支票，他给我带来的客人大多是大客户，现在我一个月挣的钱，比我哥开小卖部一年挣的钱还多。”
说完，一团烟雾从小梦的口中飞出，盘桓着掠过甄真的脸，浓郁的烟味，模糊住甄真的双眼，她无法想象小梦口中那个可爱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也看不清小梦此刻到底是悲是喜。
“那你们这几个人，都是你这种情况吗？”阿迪打断了两个人的惆怅。
“也不都是，有些人是认命了，就像我，但我还知道，有人留下来，是想要报复。”
“想要报复的这个人，成功了吗？”阿迪继续问。
小梦突然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把眼泪都笑了出来，才指着阿迪说：“你这个人，怎么比之前的我还天真，要是成功了，这洗浴中心还能像现在这样越来越火爆吗？当然是失败了，惨败。”
甄真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小梦：“能告诉我们这个人叫什么吗？”
小梦看了甄真一眼，说：“在这里，每个人的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你们知道了也没用。就像我，小梦这个名，也是我胡乱起的，就当这一切是一场梦吧。”
“没关系，我们只想听一听，如果你能说的话。”甄真追问。
“我们都叫她素素，这女孩也是一夜失了身，第二天没有离开，选择了留下，她经常偷偷地哭，还和别人说过，要让害了她的人付出代价，但没多久，她就死了，我们有个姐妹偷偷看见的，说是力哥骚扰她来着，她悲愤之下，一头撞死在力哥的办公室里。”
“那后来呢？”
“后来？那我就不知道了，怎么安置的素素，我们也不知道，这件事平静得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送走小梦，阿迪已经在一旁泣不成声。
“素素，我姐姐用的是真名，她就叫素素，罗素。”
素素的事情，让甄真知道了老板力哥在做什么勾当，在做多么恶劣的勾当，这多少有点超乎她的想象。
阿迪问过她好几次：“你为什么选择来这里？这里有危险，你为什么也不走？我是要找姐姐，你要找什么？”
甄真没告诉她，她是知道力哥的，他的名字叫王力，她甚至还知道他的原配叫熊娟。她来深州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找他们。
她要跟他们谈一笔交易。
但既然是谈交易，手上就得有筹码，本来她手里有个不大不小的筹码，想着先混进来，再找机会堵到王力跟前，没想到借着阿迪以及楚楚的意外，她又可以再多一副筹码。
这件事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多一个人知道，风险就会成倍地增加，所以她只含糊着回答阿迪，她就是想帮助她，仅此而已。
说起来，她能够一路找到这，还要感谢她那个爹。
当然不是亲爹，甄真是他从王力和熊娟手里买来的，只花了3000块钱。
原本她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是她爹在一次醉酒后，和村里一个老光棍吹牛的时候不小心说了出来，当时她在里屋，听得真真切切。
她爹说：“我这个姑娘，还不错吧，算王力那小子没坑我，他和熊娟现在倒好了，在深州吃香的喝辣的，要说缺德，他们可比我缺德多了，凭啥他们拿着这钱就能过上好日子，老子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活不下去，就带着我这姑娘去深州找他们，我手上有他们的把柄，不怕他不给我钱。怎么的？你不信？我跟你说，我当年也是多了个心眼的，逼着他们一手拿钱，一手签协议，没看过电视吗？这叫留证据，有了证据，将来干什么都好说。”
说着，她爹翻箱倒柜，从箱子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对着老光棍比画着：“看看，白纸黑字，还有红手印。不瞒你说，我前几天听王力他妈说，王力竟然在深州开了个洗浴中心，叫什么阳光洗浴，据说可气派了，你看他妈现在过得，房子起了二层楼，冬天都穿貂，啧啧啧，这才叫生活。要不然，过了这个冬，开春我就找他去，这姑娘我可就带着走了，说不定，在洗浴那边能有什么用处。”说完，两人嘿嘿地低声笑了起来。
甄真没听见她爹说了什么浑话，只听见了两个名字和一个地址：王力、熊娟、阳光洗浴……
第11章 第十一章招供
吴倩招了。
在案发一个月后，吴倩终于承认是自己杀了艾国维。
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好转很多，毒瘾复发的时间越来越长，戒毒所说基本上熬过了最难的时候，后面就是逐步康复了。她的父母终究还是没有把她带出戒毒所，在和吴倩见了几次面后，这对夫妻总算意识到，他们的女儿是真的出了问题。
白宁宁趁机带着监控审讯了吴倩，吴倩盯着屏幕，看见凌晨4点，自己从家中一路走出小区，忽地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或许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又或许，这个谎她也没有力气再撒下去。
于是她把所有的经过，平平静静地都说了出来。
果然如白宁宁判断，一切都源于毒品。
吴倩是在酒吧喝酒的时候认识的艾国维，很老套的，英雄救美。
她被一个老男人骚扰，是艾国维出头帮了他。
他右眼那块疤有些狰狞，一瞪起眼睛，更是带着一股凶气，吓得老男人一句话不敢再说，缩着tຊ脖子就走了。
吴倩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吓人，反而对艾国维充满感激，于是当场就请他喝酒。两人越喝越嗨，喝到后半夜，艾国维送吴倩回了家，连她的手都没有碰。
吴倩并不是一个传统的女孩。
父母常年忙于生意，从小到大都没怎么陪伴过她，只是总会买各种各样的吃穿用品来满足吴倩的需求。
读书算不上好，但老爸有钱，送她去国外镀了层金，毕业回国后，吴倩无心上班，毕竟她从小什么都不缺，也吃不了上班的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