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诺嘴里塞了几块蛋糕,适时道:“苏姐人很好的,前阵子我在会所被经理骂了,她是第一个帮我出头解围的。”
江蔚了然,“人还不错,不过……她看着不太像调酒师。”
“是吧。”项诺羡慕地感慨道:“可能因为反差感太强,会所里很多客人都点名让她调酒,对了,她还会弹古筝呢。”
“她家境应该不错吧?”
项诺想了想,“听说没结婚,但有个男朋友,巨有钱。”
江蔚压下心中疑惑,萍水相逢而已,她也没放在心上。
天色渐晚,甲板上的风越来越凉。
江蔚和项诺回到了二层的船舱。
一进去,乌烟瘴气。
男男女女坐在一起打牌喝酒,场面凌乱的很。
邢牧不见踪影,贺誉坐在船舱最后面的单人位,低头看着手机,神色不明。
江蔚环顾了一圈,只有贺誉旁边空着位置。
她走过去落座,男人余光瞥来,瞧见搓着手,“手怎么了?”
江蔚:“没事,有点凉。”
贺誉探了探她的手背,“喝点热水。”
说话间,他的视线仍然聚焦在手机上。
江蔚视线随意的掠过,隐约看到贺誉似乎在和别人聊微信。
她没出声,摸出自己的手机开始刷题。
中途,贺誉出去接电话,之后再没回来。
还不到七点时,游艇突然宣布归航。
众人惊讶,毕竟真正的夜生活还没开始。
到了码头岸边,一辆宾利飞驰停在不远处。
贺誉大步流星地下了船,江蔚被人群挤散。
她眼睁睁看着贺誉上了车,头也不回。
江蔚打量四周,想找到刘哥的车,但徒劳。
打了电话刘哥也一直未接。
这地方公共交通并不发达。
坐地铁或者公交还不知要走出去多远。
江蔚拿着手机,平静地站在冷风中。
她心知贺誉可能遇到了急事才会丢下她,所以这通电话打不打也没什么意义。
好在,没几分钟,贺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蔚接起,“贺总?”
“我有事,你去找邢牧,让他安排人送你回家。”
江蔚拨开脸上被风吹乱的发丝,“好,你忙你的。”
电话掐断的刹那,江蔚打了个哆嗦。
只觉今晚比前几日更冷了些。
另一边,飞驰车上。
贺诚叠着腿,表情透着高深,“你对这个助理还挺上心的。”
贺誉阖眸,语气不冷不热,“老太太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已经叫了专家过来会诊。”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发病?”
贺诚摩挲着西裤,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贺誉,“谁知道呢。”
兄弟俩各怀心思,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江蔚不想麻烦邢牧,游艇里还有不少人没下来,大概party还要持续一会。
她打开叫车软件准备就近找车回家。
恰好苏怡走来,看到她孤零零地站在码头边,“怎么你一个人?贺总呢?”
江蔚眼底闪过一抹尴尬,转瞬便消失,“他有点事要去处理。”
“那你怎么回去?没人送你吗?”苏怡拢紧大衣,风吹来,衬托着她凹凸有致的线条。
江蔚扬了下手机,“我叫车了。”
第60章 失落
苏怡失笑:“这里距离市中心六十多公里,车开过来也要好久,取消订单上我车吧,我捎你回去。”
江蔚上了苏怡的车。
刚坐进副驾驶,她注意到苏怡取下中央后视镜的挂件,随手揣进了兜里。
似乎是个吊坠。
苏怡技术娴熟地开车上路,刚走出几公里,邢牧的电话来了。
“邢总?”
“妹子,你人呢?”
江蔚看了眼苏怡,“我坐苏姐的车回去了。”
“苏姐?哦,调酒师是吧。”邢牧不知在做什么,声音懒懒的,“行,那我就不管你了。”
电话挂断,苏怡打着方向盘笑道:“你跟贺总在一起多久了?”
这个问题让江蔚猝不及防,她敛神,目光平静,“没……多久。”
除此外,她还能说什么。
那么多人都看到的场面,她若否认,岂不是又当又立。
苏怡语气羡慕:“一看他就很重视你,不然邢总可不是这么好使唤的。”
“是吗?”
“当然,你这是害羞了吧?”
面对苏怡的调侃,江蔚只能硬着头皮搭腔。
毕竟没那么熟,她话很少,总算撑到了回家。
苏怡把车停在了德贤府的门口,透过车窗打量了几眼,“这儿的房子可不便宜,你多少钱一平买的?”
“租的。”江蔚解开安全带,“苏姐,我先回去了,谢谢你送回我来。”
苏怡摆手,“别客气。”
下了车,江蔚揉着太阳穴,有点头昏脑涨。
回家她洗漱完就睡下了。
隔天一早醒来,鼻塞流涕,俨然感冒了。
症状来势汹汹,还有点发烧的迹象。
江蔚不得不吃药,明天节后上班,她可不想病恹恹地开展工作。
几天后。
江蔚的感冒好的七七八八,她独自在公司忙碌。
自打游艇出游结束,贺誉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直没出现。
江蔚手里压了不少待签字的文件。
有时业务部门实在等不及,几次三番地找过江蔚让她帮忙想想办法。
这天,已经周五了。
人事部门的经理又出现在董办,“江助,贺总今天来吗?”
江蔚摇头,“目前还不清楚。”
“啊?那你能不能帮忙问下?马上到发薪日了,工资审批单再不签字,后面的财务流程跟不上,发工资就得延后了。”
江蔚没有犹豫,工资是大事。
早发皆大欢喜,但凡晚发放一天,一准引起各种连锁反应。
江蔚让人事经理回去等消息,自己则拨通了贺誉的电话。
那头许久没人接,她又发了条微信。
片刻后,江蔚出现在余高扬的办公室门口,“我猜,你也不知道贺总今天来不来吧?”
余高扬摊手笑道:“你猜错了。”
江蔚诧异,余高扬随之解惑,“应该下午会过来。”
“确定吗?”
“八成。”
有了结果,江蔚回到工位,及时给了人事经理答复。
余高扬说的没错。
临近晌午,贺誉给江蔚回了微信,只有一个字:回。
一点过,几日未露面的贺誉出现在了公司。
江蔚起身和他打招呼,撞进男人深邃的眸中,心跳没由来的加速。
她整理好所有待签字的文件,进了办公室。
厚厚一摞文件全部签完,江蔚把一个文件夹递给去,“贺总,这是跟榕商协会商讨后的最终冠名赞助方案。听外联办的马主任说大会延期了,方案他们刚刚审批下来。”
“嗯。赞助费用多少?”
“三百万。”
贺誉应声,重新递回来文件夹,“下午你跑一趟,把方案给永盛的刘总送去。”
江蔚接过来的动作有少许迟疑。
贺誉看在眼里,眉峰微扬,“怎么?”
“没什么。我一会就去。”
“嗯,叫下余高扬。”
江蔚的心里不可谓不失落。
这种失落连带着把她看到他的那点喜悦都打散了。
江蔚特别讨厌这样的自己。
可能还是要修炼修炼,否则真的做不到绝对的公私分明。
江蔚叫了余高扬之后,就拿着文件去了永盛。
刘总看到她别提多热情,硬是把人留在办公室唠了十几分钟。
“小江啊,你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江蔚:“借您吉言,那我就先回去了。”
刘总起身相送,“行,贺总那边接下来有什么指示,你随时跟我说。”
“没问题,您留步。”
江蔚走后,刘总感慨万千。
幸好当初他对江蔚另眼相待,个把月的功夫,她都成了贺誉的首席助理了。
这年头,女人用美貌当武器,果然爬得快。
江蔚走出永盛,不期然地撞见了迟文律和汪华。
两人手里端着咖啡,说说笑笑地走来。
江蔚表情漠然,三人迎面撞上,汪华的脸色僵了僵,下意识看向迟文律。
后者的嘴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听话,“哟,什么风把贺总的大助理给吹来了。”
江蔚不理睬,看到路边的出租车就走了过去。
汪华晃着咖啡杯,声音不大不小,“都傍上贺总了,她怎么还没开上车?”
迟文律轻嗤,“估计功夫不到家,没把人伺候好。”
这种话刺耳又充满了恶意。
江蔚脚步微缓,脸皮发烫。
不想搭理偏又憋的难受。
曾几何时,她也可以挺直脊梁说一句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
可现在,逞一句口舌之能都得鼓起勇气,昧着良心。
江蔚回头,反问道:“汪经理能开上车,也是因为傍上了别人吗?”
傍晚,下了班。
江蔚没心情回家做饭,路边买了两个烤红薯,打算随便吃一口对付对付。
下午不到四点,贺誉就走了。
和游艇那晚一样,没一句交代。
江蔚说服自己,这很正常。
因为他是老板,没有任何必要跟助理报备行踪。
到家后,江蔚心不在焉地啃着烤红薯。
微信进来一条消息,她打开一看,是大学的同学群。
她很少关注,而且已经调成了免打扰。
聊天框里有个@全体成员的通知。
是班长和几个男同学牵头,要组织一次同学聚会。
消息还没看完,贺誉的电话进来了。
江蔚犹豫着送到耳边,男人沙哑的嗓音响起,“回家了?”
“嗯,刚回来。”
“刘鼎去接你了,一会下楼。”
江蔚:“去哪里?”
“来我这儿。”
第61章 听话
七点多。
江蔚来到了贺誉家的楼下。
她仰头望着一梯一户的高端住宅楼,心里平静的不起波澜。
出了电梯,大门半开着。
江蔚敲了下门做提示,刚要进去,贺誉的声音响起:“人周一就过来,你给她安排下。”
男人路过玄关,恰好看到江蔚杵在门口,“怎么不进来?”
江蔚来到客厅,无意瞥见茶几边角放在几本外文财经杂志。
看到标题,她的目光凝滞了几秒,是关于赫南德的投资报道。
江蔚没细看,不想勾起当初名额被占用的遗憾往事。
“晚饭吃了么?”贺誉把手机揣到兜里,入座时,叠起了长腿。
江蔚想到在家啃了一半的红薯,“吃过了。”
“一会儿再陪我吃点。”贺誉说的自然,俯身拨开几本杂质,露出了压在中间的一份报名表,“抽空把这个填了。”
“这是什么?”
江蔚拿到手里看了看,是一张知名培训机构的报名表。
贺誉低沉的嗓音说着扎心的话:“考前不突击一下,以你现在的水平未必能通过考试。”
江蔚心里有点不服气,“我最近每天都在刷题。”
闻言,贺誉道:“你要真觉得自己能自学成才,我不拦着你。”
江蔚可不敢夜郎自大。
她看着报名表的logo,“他们的课时费怎么收的?”
“这些不用你操心。”贺誉低头点烟,语气含糊,“贺氏与启铭常年合作,培训费用统一结算。”
不一会,有人送来了两个食盒。
里面装着西餐牛排。
江蔚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块牛排就放下了刀叉。
贺誉抬头,“饱了?”
江蔚摸着肚子,“嗯,我去做会题吧。”
贺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陪我吃完再去。”
“好。”
贺誉见状,眼底浮现出意味不明地审视。
节前那场出游过后,江蔚似乎变了。
她变得听话,变得安静,各种情绪也收拾的安稳妥帖。
换做往常,这样的私下相处,她总是明里暗里藏着几许排斥和抗拒。
但最近,江蔚愈发的百依百顺。
贺誉看在眼里,不得不说,她这样的转变,正中下怀。
饭后,江蔚自行去了书房刷题,一并把报名表填写完整。
刚做了几道题,微信又进来了消息。
还是同学群,班长在群里让大家接龙报名。
江蔚本不想去,但……不少大学的同学如今都混迹在金融或投行圈。
之前她做市场营销,圈子不相容,平日里更是接触不到。
今时不同往日,她跳行回来,拓展下人脉也是必要的。
江蔚点开接龙的页面,随手给自己报了个名。
夜里十一点半,江蔚还在奋笔疾书。
贺誉立在书房门口,望着台灯下认真书写的身影,满意地挽起了嘴角。
他走过去,拿起江蔚做完的卷子看着。
江蔚仰起头,揉了揉眼睛,“还没做完呢。”
“明天再做。”贺誉放下卷子,拉着江蔚的手往外走,“很晚了,睡觉。”
男人说得轻松,江蔚却心里一紧。
她当然不会认为他口中的睡觉就是单纯的睡觉。
江蔚被贺誉带到主卧。
男人勾着她的腰搂到怀里,薄唇低头在耳边摩挲,“来时洗澡了?”
“没,早上洗的。”
“那等会再洗。”
话落,男人低头攫住她的红唇,滚烫的呼吸缠绕在彼此的呼吸之间。
情事上,江蔚向来招架不住贺誉的撩拨。
江蔚心如明镜,她如今的境地已经被困在贺誉的一方牢笼之中。
选择无外乎两种,要么流离失所,要么安身立命。
各种利害关系江蔚早就深思过千百遍。
好不容易重新踏回到投资领域,她怎能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