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不渡——砚夕【完结】
时间:2024-05-05 23:18:03

  正厅门前,站着一个身影。
  看到江蔚和贺誉,对方欠了欠身,“三少。”
  江蔚的视线一略而过,她认得,是贺仲原。
  贺誉微微顿步,偏首睨着贺仲原,“江蔚,你见过。”
  贺仲原的姿态算得上恭敬,再次颔首,“江小姐,别来无恙。”
  江蔚点头示意,还没回应,就被贺誉拽着走进了正厅。
  厅内,太师椅,木方桌,古韵的气息扑面而来。
  最先迎出来的人,是贺念茹。
  “你们俩来得还挺早,老太太还在佛园,等会就过来。赶紧坐,先吃点水果。”
  江蔚叫了声贺姨。
  贺念茹戏谑,“别这么生疏,你跟这臭小子一样,叫我小姑就行。”
  贺誉出言维护:“您还没给改口费,就想占便宜?”
  贺念茹:“臭小子,你哪家的?”
  贺誉牵着江蔚,昂了昂下吧,“她家的。”
  有贺念茹的打趣,气氛松弛了不少。
  不多时,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从偏厅传来。
  江蔚几人同时起身相迎,但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耄耋老人在佣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都到了。”
  老人精神状态一般,深凹的眼窝略显浑浊。
  许是身体不好,行走间连声咳嗽着。
  老人入座,贺念茹便先声夺人,“妈,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姑娘,江蔚。”
  老太太手里捻着佛珠,抬起眼皮看人,“嗯,长得倒是周正。”
  江蔚随手拿起礼盒送上前,“老夫人,听说您信佛,这是南海珠翠佛珠,小小心意,希望您喜欢。”
  老太太审视着江蔚,随即接过礼盒,“你有心了,坐下吧。”
  江蔚颔首回到贺誉身边坐下。
  短短的接触,倒是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刁难场景。
  然而,老太太接下来就是一番直白的问话,“你跟阿誉在一起多久了?”
  江蔚刚要回答,贺誉却先声夺人,“四年。”
  老太太哼了一声,虎着脸,“臭小子,没问你。”
  贺誉俊脸线条柔和,“答案一致,您问谁都一样。”
  老太太斜了他一眼,“还没娶进门就这么护着,怎么,怕我这个老太婆欺负她?”
  江蔚心头一跳,看向贺誉,以眼神示意他收敛着点。
  贺誉恍若未见,嗓音低沉和缓地说道:“您老人家深明大义,怎么会做出欺负小辈的事。”
  老太太佯怒,“油嘴滑舌,属你毛病多。”
  话虽如此,但谁都看得出来,贺老太太对贺誉非常纵容,甚至偏爱。
  贺誉的手臂越过桌面,当着老太太的面抓起江蔚的手,“确实毛病多,以后有她管着我,奶奶可以放心了。”
  贺念茹适时帮腔,“妈,您看这俩孩子坐一起,真是既养眼又般配。”
  老太太含糊地应了声,不夸赞,也不贬低。
  江蔚算是看出来了。
  贺念茹出现在老宅,就是专门给他们当助攻的。
第203章 彩礼
  中午,江蔚留在贺家老宅用餐。
  老太太年事已高,偶尔搭几句话,大多时候都在观察江蔚的用餐礼仪。
  到了下午,贺老太太单独叫了江蔚去内厅。
  贺誉想陪同,却被贺念茹拦下,“安心等着,老太太有她的想法,你太护着,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贺誉沉默着坐下,随着时间流逝,男人的面部线条愈发紧绷难耐。
  “瞧你急的,老太太都这个岁数了,不至于再做出棒打鸳鸯的事,你放宽心。”
  贺念茹泰然自若地安抚了一句。
  贺誉烦躁地点了根烟,“都这个岁数了,有时候更容易犯糊涂。”
  “你是担心她拿江蔚的家世说事?”
  “不无可能。”
  “先等等看吧,我倒觉得老太太对江蔚的感官还不错,也许只是聊点闲话。”
  同一时间。
  内厅里,老太太拨弄着佛珠,目光精锐地落在江蔚脸上。
  “听说你母亲有精神疾病?”
  开场白就如此尖锐,江蔚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先前当着贺誉,老太太给足了面子。
  眼下没有旁人,她的轻慢毫无遮掩地展露了出来。
  江蔚定了定神,客观回答:“严格来说,抑郁症确实属于精神疾病的一种。”
  老太太捻动佛珠的手指一顿,“你在偷换概念?”
  “并没有。”江蔚抬头,直视着老太太,“抑郁症患者多是因为外界因素导致的病发,不是遗传类疾病。而且早在四五年前,我母亲的抑郁症就已经痊愈了。”
  老太太神色冷淡,偏过头不再看江蔚,“时代变了,但凡再早个几年,我不可能让你踏进我贺家的大门。”
  江蔚冷静回应,“我理解。”
  “你不要以为攀上了阿誉就能高枕无忧。我贺家三代以内,就没有你这种家世的姑娘能嫁进来的。”
  “我从没有高枕无忧这个想法。而且就像您说的,时代变了,没有贺誉,我也能活得很好。”
  老太太一哽,“你倒是聪明。”
  江蔚笑笑,“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说的不对之处,您多包涵。”
  老太太一时无言,表情复杂了几分。
  虽说她看不上江蔚的家世,但也不能否认,她的学识、见识、包括外貌,确实跟阿誉足够匹配。
  老太太心口梗着一口气,沉默半晌,说道:“既然你没有攀附的心思,结婚的时候,一千万彩礼,你觉得怎么样?”
  江蔚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因为彩礼的数字。
  而是这种跨越式的进度让她有些惶然。
  她跟贺誉刚在一起不久,这么快就要谈婚论嫁吗?
  见江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老太太的嘴角逐渐坠了下去。
  这是嫌少?
  老太太心如明镜,以贺家的门第,一千万彩礼绝对不够看。
  即便是二十几年,贺念茹结婚,贺家都给她准备了两千万的嫁妆。
  可对于普通人而言,一千万是他们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财富。
  这时,江蔚回神,笑意浅浅地道:“您安排就好,我没有异议。”
  从贺家老宅离开时,刚过下午一点半。
  回到车上,贺誉就绷着脸问道:“老太太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闲聊了几句。”
  “哪几句?”
  江蔚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心知不说点什么肯定过不了这关。
  索性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
  见男人脸色回暖,揶揄道:“老人家是你亲奶奶,她这么疼你,怎么会为难我。”
  出身普通这是江蔚改变不了的事实。
  老人家疼孙子,也是人之常情。
  江蔚以平常心看待,并不觉得委屈或难受。
  贺誉阖眸叹息,手掌捏了下江蔚的后颈,随即把人拥入怀中,“老人家有时候说话不中听,别放心上。”
  江蔚靠着男人肩膀,“想多了,没有的事。”
  “阿姨最近在家?”贺誉话锋一转。
  “在,最近她新认识了几个阿姨,每天晚上都去跳广场舞。”
  临水湾的跃层软装已经完毕。
  但由于房间里还有味道,江蔚打算放放味儿再搬进去。
  贺誉突然询问江代兰,江蔚也没多想。
  两人回了公馆,天干物燥的,免不了又是半日的缠绵。
  贺誉在这种事上从不节制。
  尤其刚从老宅回来,以他对老太太的了解,必然是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可江蔚不告诉他,贺誉即便不追问,心里也有数。
  于是,多种情绪在胸腔里发酵,直接导致男人在情事上过于的放纵和失控。
  直到傍晚,云雨初歇。
  江蔚浑身汗湿,嗓子都哑了。
  都说男人过了三十,精力会下降。
  但在贺誉身上,这个说法得到了有力的反驳。
  时间一晃,到了下周。
  赫南德即将来国内进行学术交流的事,在投资圈掀起了不小的讨论。
  老爷子抵达榕城的第二天,贺誉便带着江蔚去了商会的办公室。
  江蔚不是第一次见赫南德,却是头回如此近距离地瞻仰投资界的巨擘。
  她像个见到了偶像的迷妹,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与赫南德交流着心得。
  闲谈过半,赫南德似是想起了什么。
  突然看向身畔喝咖啡的贺誉,“Henry,她是不是你从前推荐过的那个女孩?”
  江蔚一怔,很是不解。
  贺誉什么时候向赫南德推荐过她?
  难道是三年前?
  不等贺誉回答,赫南德笑眯眯地继续道:“我对你有印象,你当时写的PS让我非常惊艳,Henry还替我给你回复过邮件,但是很可惜,你最后还是没来跟我一起研究课题。”
  江蔚:“?”
  她茫然地望向贺誉,显然赫南德说的话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贺誉抿唇,以标准地美式腔调回答赫南德,“她的交换生名额被替换了。”
  江蔚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瞬间涌了出来。
  交换生……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回复邮件?她当时的确收到过赫南德回复的邮件。
  江蔚目光僵直地看着贺誉,“我收到的邮件,是你回复的?”
  贺誉挑眉,“很意外?”
  江蔚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快的抓不住。
第204章 邮件
  江蔚试探地问:“我收到过三封邮件,都是你代替老师回复的?”
  贺誉‘嗯’了一声。
  江蔚心跳加速,低声喃喃,“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贺誉斜睨她一眼,没出声。
  江蔚却好像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满?
  当着赫南德的面,江蔚不好意思追问太多细节。
  她向赫南德表达了歉意,并简单说明了当年名额被占用的事。
  赫南德顿感惋惜,随即又跟江蔚聊了些瑞丰总部的几个投资案例。
  一小时后,商会的人来找赫南德梳理学术交流的日程安排。
  江蔚得了空,便继续问贺誉,“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是你回复的邮件?”
  “告诉你又能如何?”
  江蔚这回确定自己没看错,也没听错。
  这男人的语气就是不满。
  江蔚迷茫地眨眨眼,讪笑一声,“起码能说声谢谢。”
  贺誉眯了眯眸,伸手掐住她的脸颊,“跟我不用说谢谢。”
  “这么说来,你早就认识我了?”
  “算是。”
  江蔚心中万般感慨,又问了许多细节。
  原来,当年国内各高校提交的交换生材料,都是由贺誉和其他助手先行筛选一遍再转交给赫南德的。
  交换生名额不少,但能够加入到赫南德的核心团队参与课题研究的机会也并非每个人都有。
  当初就是贺誉把江蔚的材料作为重点培养人选推荐给赫南德。
  若是江蔚没有被替换,她是能够直接进入课题研究小组的。
  总归,还是那句话,造化弄人。
  赫南德在国内的行程安排的很满。
  江蔚占了先机,才能提前跟老爷子有一番私下的交流。
  等他们跟赫南德告别,离开榕城商会时,江蔚打开车门的一瞬间,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
  1883。
  这一串数字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江蔚恍然间想起了一直以来被她忽略掉的事。
  1883这个数字,最开始关注到,是因为三年前贺誉下榻的酒店,经常选择这个房间号。
  看的次数多了,无形中就记了下来。
  可江蔚忘了,1883还在一个地方出现过。
  大学时期,赫南德给她回复的电子邮箱号,尾缀是1883。
  江蔚当年使用过的gmail邮箱在名额替换之后就被学校收回。
  她没办法再登陆去验证。
  但她记忆力很好,毕竟作为交换生,是她在大学里唯一高光的事件。
  难怪贺誉刚才不太高兴,原来他早就用这种隐晦的方式给她做出过提醒。
  江蔚心里有个地方酸胀的让她眼眶发热。
  此时,正要躬身上车的男人,见她杵在门边发呆,蹙着眉走了过来,“怎么了?”
  江蔚幽幽抬起头,望着那张俊美逼人的脸庞。
  画面一转,恍惚地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她送错了衬衫,他倨傲地嘲讽。
  那时的房间号,就是1883。
  那天,贺誉是不是就认出了她?
  江蔚稍稍上前一步,仰头睨着贺誉,“你住酒店为什么总是选1883这个房间号?”
  贺誉眉峰轻扬,“这是想起来了?”
  “本来也没忘。”江蔚伸手抱住男人的腰,贴在他胸前低笑,“只是没往那方面想,也怪你隐藏的太深。”
  贺誉勾住她的腰肢,沉声嘲笑她:“我也没想到,当时看着挺聪明的姑娘,找男朋友的眼光差到离谱。”
  江蔚:“……”
  他指的应该是迟文律。
  江蔚没办法反驳,却讨巧地说了句:“以前没眼光,但现在我眼光最好。”
  贺誉俯视着女人含笑的眉眼,唇角上扬,“确实。”
第205章 订婚
  七月末的一天。
  贺震华回国了。
  江蔚跟贺誉的恋情在整个贺家过了明路。
  贺震华特意安排了一场饭局,两家人在这里首次会面。
  十人台的包厢上首,贺震华巍然而坐。
  右边是陪同他回国的徐英。
  江代兰坐在对面,江蔚和贺誉分别坐在她的两侧。
  “江女士,初次见面,我以茶代酒,感谢你培养了小蔚这么好的孩子。”
  话落,江代兰一手端杯,一手托底,“贺先生谬赞了,蔚蔚自小独立,她有今天都是自己拼出来的。也谢谢你对她的看重,我敬你。”
  两家长辈热络的寒暄,很快打破了生疏的气氛。
  徐女士全场作陪,话不多,好在礼数周道。
  中途,徐女士换座到江蔚的身边,“小蔚,前段时间贸然去公司找你,是我唐突了。当时震华的病情恶化,我仓促之下病急乱投医,希望你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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