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住七楼,周重宴打从两人在六楼楼梯就听见两人吵吵闹闹,看着眼前的竺萱被假洋鬼子半搂在怀里,醉得面色酡红,大衣下面紧身的毛衣勾勒出浑圆的曲线还有不盈一握的细腰,看得他妒火中烧,咬牙切齿。
束南见周重宴的第一面就不喜欢他,没等反应过来,他已经上前一手拽住竺萱,扯到自己的怀里。
竺萱打了个酒嗝,叫了一声束南,想让他帮忙拿包里的钥匙出来开门,全然忘记她现在在周重宴怀里。
房门一开,竺萱被周重宴推倒在木沙发上,她揉着腰很疼的样子,“你……”
周重宴看着放下东西的束南,一如既往的专制霸道,好像竺萱才是他的所有物,“男朋友,现在我和她有点事,你先回去。”
束南想起刚刚竺萱在车上说过的话,她心心念念的就是眼前的男人,这种人有什么好的?他为了竺萱,在周重宴面前握住了拳头,掷地有声,“别欺负她,不然我饶不了你。”
第7章 不要让他走
周重宴把房门关上,沙发上竺萱睁着妩媚迷离的眼神,左顾右盼地找束南,“束南……”
她想托束南转告他爸爸妈妈,今晚谢谢束家的款待,她过得可高兴了。
“闭嘴,他走了。”周重宴不想再听竺萱用这种语调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他坐在竺萱面前的茶几上,大腿微岔,开始审她,“你今晚去他家过年?”
竺萱乖乖点头。
“还喝酒了?”
竺萱怯怯地看着他,用手指示意一点点点点。
周重宴起身手掌兜住她的后脑勺,倾身,微微靠近她,
竺萱不适地退了退,就被他呵斥,“躲什么,让你躲了吗?”
竺萱顿时萎了。
周重宴用鼻子闻了闻,酒气扑鼻,她的唇还残着点微红的酒渍,他用手指刮了刮,怒意渐起时把她推开,“还喝了不少,接着给我装。”
竺萱低眉顺眼的,酒醉时人昏昏沉沉的,根本不觉得周重宴这么妒夫式的审问有什么问题。
周重宴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假洋鬼子连动手都不敢,“你现在就和这种废物交往?连保护都保护不了你,你图他什么?”
天底下这么堂而皇之教训前女友的择偶问题的大概只有周重宴一个人了。
被训了的竺萱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不对啊她什么都不图啊她和束南根本没交往啊现在他是她的学生她图他的补习费呀。
竺萱终于察觉不对劲,她的屁股好疼,抬眼看周重宴,“你管得太宽了吧?流氓,还摔我。”
她很委屈呀,又不好当他的面揉屁股。
周重宴一听她骂流氓,用手轻轻推她脑袋,“那晚叫你发几张照片给我怎么不发?让你叫几声你也不肯,我现在可是你的债主。”
这人歪理说得头头是道。
是谁大半夜会接到那种电话?对面是竺萱再熟悉不过的粗喘,要她叫几声给他听,还要叫他重宴,还让她发几张她的照片给他。
竺萱越想越气,“我欠你的钱不代表你可以乱打色.情电话。重宴,你究竟来干嘛?”
周重宴移开看竺萱的眼神,别扭得不行,“我给你带了年夜饭。你不在。”
“拿给我。”竺萱接过周重宴递来的保温饭盒,旋开盖子是三个抽盒,掀开盒盖,里面码着精致整齐的菜肴,看得人心情很好。
竺萱用手拎了个炸三鲜饺子吃,鲜香得恰到好处,她很开心,“好吃。”
这一幕让周重宴的心情很好,可他不想让她痛快,故意说这是家里吃剩的,他才不告诉她,这是特意让已经休息的余姨和帮佣的阿姨做的。
竺萱知道周重宴不是这样的人,抽出筷子夹点豆腐往嘴送,“你今晚是在家里过的?你爸爸妈妈,还有你哥最近好吗?”
周重宴嗯了一声。
竺萱吃了一些后放下筷子,在束家吃饱了,现在品品周重宴带来的年夜饭让她心满意足,她对他笑,“谢谢你给我送饭。”
她的笑让周重宴有点晃神,眼睛里只剩下她眉眼弯弯的样子,那种他从来没有忘记过的只为她一个人存在的心动闪回,封闭的感情开始死灰复燃,血液流过心脏,重新只为她一个人砰砰跳动。
竺萱在周重宴慢慢靠近的时候,她没有拒绝,被他搂住腰,她闭上眼睛,迎接他的亲吻,双手一如既往熟练地攀上他的脖子,主动献上自己的唇,口舌缠绵的时候,她嘴里是淡淡的桑葚酒香气,绵长甜美,缠绵悱恻。
这一刻,是过去还是现在不重要,这是竺萱漫长岁月里,思念过无数次的那个人。
只有在夜里,竺萱才肯放任自己的思念和懊悔泛滥,一遍遍想着周重宴,想着甜蜜的过往,然后泪流满面,不断说服自己接受两人不可能了这个事实,告诉自己忘掉就好,忘掉了就不会再痛了。
湿吻、动情、翻搅、挑逗,周重宴和竺萱吻得热火朝天。
下一秒,吻得意乱情迷的她突然被周重宴一把推开!
她跌回在木沙发上。
周重宴俊脸上方才的沉沦迷醉已经褪得没有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他冰冷的神色,他垂眼,仿佛有点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周重宴的长指磋磨着眼皮,他没看竺萱,也不想再在她的眼睛里溺毙,不受控制地为她疯狂,“我走了。”
——不要让他走。
竺萱脑子里闪过这句话,她急急想要拉住周重宴,告诉他不要走,她想问他能不能重新开始,她做错了,她知道错了,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每天都在受折磨,把她的心一寸寸凌迟。
就在竺萱要拉住周重宴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满室她和他暧昧的气氛。
手机屏幕上闪着费柠两个字,周重宴接起来,“喂。”
“周,你去哪了?我在你的公寓等你。”
声音不大,两人都听见了。
竺萱心里有些东西一下子碎掉了,她慢慢放下要拉住周重宴的手。
周重宴对着那边说了几句,说他会尽快回去。
竺萱和周重宴面对面,她问,“那是谁?”
挂上电话,周重宴没有隐瞒,“我女朋友。”
竺萱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出现异样,“上次酒宴和你在一起那位吗?”
她那时以为是周重宴的女伴或是朋友,没往深处去想。
周重宴嗯了一声,“家里介绍的,交往三个月了。”他顿了顿,“我走了。竺萱,祝你新年快乐。”
随着他说完,竺萱攥住了手,纤长的指甲陷进手心里,克制着想去拉住他的念头。
别拉他,让他从容地走。
他有更适合的女友了,而不是一个女骗子一个让他受过伤的女人。
竺萱心里那点渺小的犹如死灰一般的复合希望,被风一吹,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没有你,新的一年她也不会快乐。
周重宴转身要走,竺萱鼓起勇气叫住他,她的内心一片荒凉,四肢百骸没有知觉,她几经挣扎,对他说,“重宴,那个……以后就别来我这里了。以后要是欠条的事,我们可以找个咖啡厅谈。”
周重宴回身,深深看了竺萱一眼,回了一声好。
即使,此刻周重宴心里疯狂地呐喊,竺萱,拉住我留下我,不要让我走,只要你说一句你还爱我,哪怕一点点,我就会立刻放弃掉所有的无谓的、折磨得他心力交瘁的抵抗,不再自欺欺人,把一切事情原谅,然后奔向你。
打开竺萱家的门,借着客厅里的光亮,周重宴看见正坐在台阶上的束南。
周重宴出门,束南站起身,扭了扭膝盖活动关节,他说,“我怕你欺负她。”
束南往竺萱家里走,房门被轻轻关上。
楼梯间里只剩周重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进门的束南看见竺萱蹲在地上,捂着脸无声地哭泣,她的脸上淌着泪,痛得张嘴,怕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被周重宴听见。
束南心疼地坐在她旁边,静静地陪她。
……
今晚,竺萱在束家吃年夜饭的时候,彼时周家的年夜饭结束后,周重宴和费柠在风光极佳、位置极好的周家看随江的烟火秀,她让他从身后抱住她,她有点冷。
周重宴照做,费柠夸他好,他是二十四孝男朋友。
光束咻地一下升空,随即无数的璀璨烟花绽放在随江上空,淋漓的江水倒映千树万树的烟花场景,海天共一色。
费柠看得入神,被周重宴扯了一下马尾,他压低了声音像在感慨,“和你过年真好,想亲亲小马儿。”
费柠被惊讶到,转头去看烟火下周重宴入迷的俊脸,她笑得甜美动人,往他怀里钻时娇嗔,“周,你好坏。怎么这样叫我!我就是你的小马儿,我想年年的新年都跟你一起过。”
周重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什么?”
他的耳朵敏锐地抓住‘小马儿’三个字,他的意识回笼,他居然恍惚地把费柠当成竺萱,他以前偶尔会叫竺萱‘小马儿’,一是因为她爱扎马尾,二是他喜欢在色.色的时候这样叫她。
周重宴满脑子都是竺萱,她一个人是怎样过年的,她没有亲人,她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是不是一个人躲在那小破房子里过新年,还是又是在当什么伴游,在别的男人怀里巧笑嫣然的。
他很想她。
……
周重宴从竺萱那里回到公寓,费柠在沙发上睡着了,长发落在肩膀上。
见周重宴回来了,躺在沙发上的费柠伸手拉他,喊了一声周。
周重宴被费柠拉着坐在沙发上,她向他撒娇,“你以后都像今天晚上一样,叫我小马儿好不好?我觉得好有情趣。我们之间要多一点情趣,你要多爱我一点。”
看随江烟花秀的时候,周重宴的眼底映着璀璨烟花,那时恍惚,把费柠当成了竺萱,往日对竺萱的昵称不自觉地叫出口。
周重宴轻轻挣脱费柠的手,眼神认真,“费柠,我有事要跟你说。”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让费柠马上摇头,“我不要听。”
周重宴还要说,她终于忍不住,“那个女人回来了是不是?那个骗你钱的女人。”
周重宴抬眼,他眼神里的平静让她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他开始说起往事,语调平静,从和竺萱恋爱,再到警察上门。
“我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给她妈还赌债。即使这样,我还是很受伤,一遍遍地生她的气,生自己的气。又一遍遍的难过,为她难过,也为自己难过,要是我和她之间没有出这事有多好。”
周重宴的态度诚恳、认真、自责,“费柠,我们分手吧,我还是忘不了她。”
费柠过了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和我分手?”
周重宴点头,“是。”
费柠难以置信,“她一回来,你就意乱情迷、神魂颠倒,要和我分手?”
第8章 仗着欠债欺负她
周重宴说,“是,我不想骗你,”
费柠问,“你要是再被她骗怎么办?她要是还对你居心叵测怎么办?”
费柠眼前的周重宴仰起头来,他的眼睛微红,语调很轻,散在空气里,“……认了。”
在这一刻,因为周重宴对竺萱的放弃抵抗、放弃挣扎,费柠认输了。
费柠请周重宴给她最后一个拥抱,她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肩膀,一遍遍地告诉他,“不管你们在不在一起,她要是敢骗你,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
年后上班,竺萱还在为二月的存钱计划一万二发愁,她发微信给几个认识的模特经纪,看看最近有没有兼职可以接。
鲁爷那边回的很快,下周有个游艇伴游,商务的,要英语好的,亲亲摸摸肯定有,不过吃不了大亏,三千,可以的话尽快回复。
竺萱看完,给他回微信:可能我说的不清楚,我问的是展会模特类的,伴游我不做。
经过上次林先生一事,竺萱知道勉强自己被别的男人触碰,她有多反胃多难受。
鲁爷回了个OK的手势。
这时,有学生拿着试卷来找竺萱问问题,她关掉微信对话框,去看学生试卷。
到下班的点,竺萱收到另一个模特经纪轩轩的微信,那边的要求更加赤裸裸:酒会伴游,要漂亮的,英语好的,五千,遇上外国人聊天的话再给一千,结束后在度假村开房,到时另开价,不过会尊重姑娘的意愿。
这些要求看得竺萱头疼,可能是上次帮林先生做翻译的事,他对外赞不绝口,导致现在有需要英语好的单全到她这来了。
竺萱还是按早上的模板回复,她要找的是展会模特一类的兼职,伴游不做。
鲁爷这边找不到能顶上游艇伴游的英文好的人选,对身边正化妆的小模特发脾气,“但凡你们有个争气的,英语好的,我能这样焦头烂额?”
小模特听他这话嗤的一声笑出来,“嫌钱少呗。你那价竺萱不做很正常,轩轩可跟我说了,他有个单开五千竺萱都不去。”
鲁爷回过味来,“不对,不是价格的问题。竺萱跟我说过她不做伴游的,别是上次林先生做了什么,吓到她了吧。”
小模特把玩着耳环,“我看不像,上次林先生那个我可在场,竺萱笑成了一朵花,姓林的色心大起,拉住她让她先走,可能迫不及待让她先去开房洗干净等着了。”
鲁爷狐疑,“真的?”
小模特点头,“是啊,我看得清清楚楚,姓林的让她先走。”她啧啧有声,“不然姓林的现在一个劲夸她英文好?是床下英文好还是床上英文好就难说咯~”
小模特酸溜溜,“鲁爷,你是真傻。竺萱陪睡私下结账,省得被你抽水,简直美滋滋。怪不得现在你们这三千五千的她都看不上。”
鲁爷摸着下巴,“她真想陪睡的话,我这也好给她拉生意。”
小模特笑,“出得起价格吗?”
鲁爷嘿嘿笑,“这位还真出得起。”
周重宴可是条大鱼啊。
……
年后上班的周重宴很忙,他哥周重川醉心于南市刑警的工作,根本不打算集团的接班,担子都在他一人身上,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一回到家沾枕头就着。
周重宴原以为这样忙碌的工作就不会时时想起竺萱,可是看一会资料的功夫,抬眼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有个女人走过,腰挺背直,长发曼妙,有点像竺萱。
周重宴放下资料追出去,他才发现是新来的秘书,他真是想竺萱想疯了。
这时有人来找,说小周总,董事会要开始了。
周重宴身后是四位秘书和助理往会议室走,走到一半他的手机一闪一闪。
对面是什么什么模特经纪,自称姓鲁,“周总,我有你微信‘AAA鲁爷’,记得吗?你还记得竺萱吗?对她感兴趣吗?她的模卡在我这儿,想看的话我给你发邮件。现在她什么都可以接,陪聊陪睡,只要钱给得到位。当然,我照例抽三成。有需要的话,可以通过我找她。周总,您忙不忙?如果忙的话,那您忙吧,这边不打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