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查无此人》作者:吴大宝
简介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骗子呢?
我只是想正大光明的爱一个人啊!
凭什么你过得比我好?
我是谁?我是恶意、我是私欲、我是人心不可窥探的角落、我,是我们。
2018年夏天,高须市接连发生多起凶杀案,一夜之间全城成为屠宰场。随着接连不断的命案逐渐告破后,警方发现所有的命案好像凶手另有其人。再度陷入恐慌后的人们像是与豺狼虎豹关在一个笼子里,听得到凶猛的低吼,感知到血腥残暴,但却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
研究psychopath的傲慢“男招待”X人间清醒A飒女刑警
双强cp携手追凶。当我们找到“它”的时候才发现……凶手,查无此人
第1章 一具尸体
“呕……”
江晓身边的刑警卷在角落里,肚子里的酸水绞着午饭一股脑涌了出来。没消化的面条瘫软在地上,夹着小粒葱花。
8月16日,三十七度的高须市冷得人直打颤。
正式加入刑警队两年多,梁叶出的现场不在少数,只是这么刺激的还是第一次:“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话还没说完,梁叶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水……给我点水。”梁叶的手颤颤悠悠地抬起,试图在灼热的空气中抓到什么。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在江晓的白衬衫上:“一会儿勘察你别进去了,里面有我和师傅在就行,你和何乐去周边走访,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监控之类的。”江晓带着口罩,呕吐的酸味还是撞了上来,夹杂着环境里辣眼睛的臭味,形成一股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味道。说着,江晓递上了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
梁叶双手举过头顶,朝着江晓连连作揖:“大恩不言谢。”
阳光是最好的催化剂。植物生长、生物新陈代谢、人类发烂发臭都与之有关。案发现场距离梁叶呕吐的地方大约有200米,江晓越是往门卫室靠近,气味的层次就越清晰。
腐胺和尸胺扑鼻而来的同时,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排泄物堆积的恶臭味,即便是屏住呼吸,浓烈的氨气也会顺着其余的五官钻进活人的身体里,就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人身上好多天都去不掉。
接过勘察警员递过来的防护装备,江晓仔细穿戴检查才敢进入案发现场。门卫室内的场景是视觉和嗅觉双重震撼。江晓进入屋子的时候,鼓鼓囊囊的幽绿色巨人已经被法医从悬挂的绳索上取下,四肢和关节因为膨胀变形,形成类似莲藕之间的连接方式,或者说是新生婴儿的手脚。
是的,更像了。尸体表皮渗出浓稠的液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新生儿身上的羊水。
负责处理尸体的法医蹑手蹑脚,很怕打扰到“婴儿”的酣梦。
“轻点,轻点,当心炸了。”现场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法医指挥着。尸体膨胀到这个程度,稍有不慎眼球、舌头、皮肤组织都会因为压力膨胀脱离尸体。运气不好的,还能遇到尸体在眼前爆裂。
“江晓,梁叶怎么样了。”从屋外走进来一个和江晓一样,穿着防护服的男性。从体型和眼轮匝肌下垂的角度来看,这个人大约在五十多岁。
“还好,吐了三回,腿有点软。我让梁叶和何乐一会儿去周边走访调查,出现场还是有点为难他们了。”江晓如实回答。
“还是经验不够,梁叶这小子太莽撞了,没做好心理准备就直愣愣地冲进来。”詹志信说着用力喘了口气,“现在的小年轻都怎么了。”
三十七度的天气,年轻人穿着防护服都会觉得喘不上气,更别说是中老年人了。詹志信没说几句话,声音就低沉了下去:“有个事和你同步一下。报案人是市一中学高二三班的学生蒋时风。他家离学校很近,一般到学校比较早,所以就由他保管班级门钥匙给同学开门。今天是返校日,蒋时风到早上7点到学校的时候味道就挺大的,再加上大门没开,他就去找门卫许游光,没成想就看见了这档子事。孩子吓得不清,这会儿队员正在安慰呢。”
江晓看着詹志信手指的方向,不远处的警车里坐着几个穿校服的孩子。警戒线外无恙无恙地围满了人,他们一边捏着鼻子一边伸头垫脚往里看。
詹志信叹了口气:“学生比咱们来得快,有好几个学生都看见了。影响不小,学校后期估计还得安排心理疏导。”
“尸体肿成这样,估计法医科得要加班了。”江晓打量起四周。整间门卫室分为前后两间房。前面是岗亭,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后边是一间十平方左右的休息室,不过与其说是休息室,倒不如说是住家。
江晓发现,休息室内桌子、衣橱、水壶、茶杯、碗筷之类的生活用品虽然款式老旧,但一应俱全,放在各自的位置上。屋子最通风的地方挂着几件男孩的衣服,从尺码来看,孩子是在八九岁的年纪。
应该是祖孙俩住在这。江晓心里有了答案。
高须市是个二线城市,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把孩子和老人留在老家的情况并不少见。江晓又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许游光,从鬓角的白发和休息室里生活用品的款式来看,许游光的年纪应该不小了。
唯一透光的窗户被发黄的报纸封得结结实实,整间屋子幽暗闭塞,墙壁上的霉斑占据了白墙原本的颜色。高低不平的深色地砖凑成地板,墙角简易桌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电磁炉,油污已经让它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再抬头望去,半面墙留下了烟熏火燎的痕迹。
整间屋子,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祖孙俩吃喝拉撒勉强都在这个可以被称为“家”的地方。
“詹队,晓晓姐,初步勘察结果出来了。”何乐个子不高,穿上防护服,整个人都臃肿起来,一摇一摆走到两人面前:“死者许游光,58岁,市一中学门卫。六年前入职市一中学,一直带着孙子许岩在这里生活。现场勘察的同事说,房间里没有发生打斗痕迹,悬挂尸体的房梁上磨损程度在正常范围内,初步分析结果可能是自杀。这个说法也在法医那儿有证实,从现场死者尸体的死亡征像来看,是机械性窒息,着装完整度高,存在自缢的可能性,不过具体情况还得回队里,仔细检查才知道。”说着,何乐下意识地向右歪了歪脖子。
“怎么了?”江晓问。
“有一点很奇怪。和死者关系比较好的校工说,死者是个开朗乐观的人,而且还有一个孙子要照顾,我觉得自杀的可能性存疑。”
“有进步啊。”詹志信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用词严谨、汇报信息准确。”
“詹队,您就别无脑商业吹捧了,这是刑警的基本功。”何乐眉毛微微皱在一起,有些嫌弃地看着詹志信。
“你学什么不好,和你晓晓姐学‘扫兴’。”詹志信嘟囔着说,“年轻人清醒一点是好事,但是太直白了搞不好人际关系,明白吗?”
“许岩找到了吗?”江晓打断了詹志信的话。
“已经去找了,暂时没消息。”何乐摇了摇头,“许游光的子女也在联系。”
“梁叶那小子呢?”詹志信踮起脚看向屋外。
“又吐了一回,眼下坐马路牙子上喘气呢。”詹志信和何乐的声音越来越轻,不知不觉间,江晓已经走到了尸体面前。
自杀?会是自杀吗?江晓的视线扫过尸体的每一个角落,死者身着保安制服,领口袖口线条笔直,看上去特意熨烫过的,可以看出这件衣服对于死者来说很重要,和制服配套的皮鞋有明显的磨损痕迹,但是鞋底却很干净,像是故意被清理过的一样。
江晓经手过的案子里,很多老人自杀前都会把自己整理干净,穿上寿衣寿鞋,以免给孩子添麻烦。许岩只有八九岁,让一个孩子来做这些事显然不靠谱。如果这么想,许游光做的事的确符合自杀前的行为。但,江晓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左脚不知道是哪里沾上了水,在地砖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哪里来的水?】江晓心里犯嘀咕。她顺着脚印出现的方向看去,一片凹凸的地砖缝里渗出了些许水渍,因为是深色地砖的缘故,一时间很容易被忽略。
江晓扬起头看向天花板,视线所及的地方没有渗水的迹象。正当她四处打量的时候,突然发现人群里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性正看向门卫室内,从视线落地的角度来看,他正看向地面。
地上除了许游光的尸体,没有其他东西。
发现江晓的视线后,那个人迟疑了三四秒,立刻扭头蹿进了人群中。
直觉和经验告诉江晓,这个人有问题。
第2章 艳遇
正值周末,晚上八点多的Blue sky酒吧正好是最忙的时候。音乐开得震天响,耀眼夺目的光球下,几个衣着暴露的少男少女挤在小型T台上搔首弄姿。
舞台下,宾客层层叠叠,频频举杯的同时也不忘随着音乐节拍陶醉地摇晃着。整个Blue sky被一股香水、汗液、烟熏、酒香混合的味道侵占。多巴胺肆意分泌,让人有一种想要宣泄的冲动。
酒吧二楼圆形卡座上坐着好几个年轻的男女。这几个人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普通,懂行的人都知道,哪怕只是一件T恤都是全球限量的高档货,那些珠宝首饰就更不用说了,普通人或许连见都没见过。
卡座中间靠右的位置,男人有些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细长有力的手指沿着杯口摩挲,在指腹上留下一道淡粉色的印记。男人用中指和拇指拿住棱花杯子,忽明忽暗的光线下,隔着玻璃花纹的手指幻化出好几个叠影,绚烂迷幻地敲打杯口,让人挪不开眼睛。
由红至黑的西装衬得男人肤色白皙,蒙上一层很是暧昧的光泽,贴身穿着的衬衫故意解开了三颗纽扣,胸口和腹部的肌肉线条明暗分明,只要轻轻一动就能看到很微妙的变化。
“阿言,你好像丰满了诶。”丰满用来形容男人,显然带着一些调戏的意味在。
被称作阿言的男人,轻轻挑起女人的下颚,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哦?是吗?”指腹划过女人的唇角,不紧不慢地说,“是和什么时候的我相比呢?”说着,男人凑到女人耳边又补了一句,“弗妮卡,你都多久没来了,上次见我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弗妮卡唇角上扬,指尖轻轻推开男人:“真是受不了你了。”
“哪一种受不了?”看到弗妮卡有些不好意思,方敬言故意追问。
“好了,我投降,今天晚上你的业绩包在我身上了。”这句话,像是在宣布方敬言今晚的归属权。
方敬言眯成两道细缝的眼睛里透露出得逞的意味。
在Blue sky,方敬言是当之无愧的首席销售。一张堪比建模脸的面孔、哄得女人花枝乱颤的说辞,还有调酒的拿手绝活,是他常年占据销售top榜第一名的三张王牌。
早几年的时候,方敬言在南方国家从事过风俗行业,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男招待”,当时他也是靠着这三张王牌加持,业绩甩了别人好几条街。
毕竟是吃青春饭的行当,后浪一茬接着一茬,方敬言的年纪渐渐不占优势。他很清楚,混迹风俗业除非做出自有产业,否则就是昙花一现,早晚会被人弃之敝履。很多人在“色衰爱弛”之后,收入直线下降,可又保持着当时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积累多年的财富白白败光,最后日子过得青黄不接。
与其这样,倒不如趁着自己还没有被金钱蒙蔽双眼的时候,回国找个正经又赚钱的工作,安身立命。或许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靠着一双媚态的眼睛,时至今日,方敬言还没遇到不会为他乖乖掏钱的女人。
“抱歉,失陪一下。”方敬言扯了扯西装衣领,背部和手臂上起伏的肌肉线条更为清晰。
“诶,你不会跑了吧?”弗妮卡的尖头高跟鞋隔着衣料在方敬言的小腿上磨蹭。
“跑?跑去哪儿,我可不舍得放走你这条大鱼。”方敬言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弗妮卡的嘴唇,“我很快回来。”
淡蓝色的火焰在方敬言的鼻梁上来回跳动着。“咔嗒、咔嗒”试了几次,打火机彻底罢工。衔在薄唇里烟卷有点孤单,方敬言想了想,还是把它放回了烟盒。
躲在Blue sky的后巷里,街上斑斓霓虹看得一清二楚。方敬言很喜欢透过楼宇间的缝隙窥探外面的世界,那是光在黑暗里划开的口子,格外耀眼。
回过神来的时候,秒针刚好走过三圈。方敬言整理好西装和衬衫的位置正打算原路返回,堆满杂物的巷子里接连传出物品掉落的声音,不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影。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向身后的追逐者,没跑几步就摔了个趔趄。男人很慌张,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顾不上膝盖上蹭破的皮肤,笔直朝着方敬言的方向跑来。
拐角的巷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人看见角落里的孩子,抬手扬起巷子里的杂物。几个空置的啤酒瓶朝着女孩的脑袋砸去。
“小心!”橙黄色的灯光里传出女人的声音。方敬言再仔细打量的时候,穿着白色衬衫的女人已经把孩子抱在了怀里,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掉落的酒瓶,玻璃落地的尖叫和女孩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后巷里。
能把孩子当挡箭牌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趁着男人还在分神查看身后的情况,方敬言随手找了根棍子,捶向他的小腿。
棍子断了,翻江倒海的疼痛从那处涌来,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扭曲着五官,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敬言。模糊不清的后巷里,方敬言一身红色的西装,像极了索命的恶鬼:“放心,腿断不了。”
“别动,警察!双手抱头。”江晓的呼吸沉重而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声音也有些打颤。
随着灯光逐渐浸润枪口、肩膀、五官,方敬言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江晓的眉眼很特别,线条柔和的眼睛里藏着一道锋利的寒光,目光所及之处一阵狂风卷起黄沙,看不清出路。
跪在地上的男人意识到强有力的压迫感,瞬间失去了挣扎的心思。
方敬言看向两人来的方向,没有其他警察跟来。他大概确定了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这位女警官半路遇上匪徒来不及叫支援,另一种就是她擅自出警。
“诶!手铐给我。”方敬言勾了勾手指,指向江晓的腰间,看见江晓警惕的眼神,他继续说,“你费了这么大劲儿才把人逮到,要是跑了可就不划算了。”
江晓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她从腰间掏出一副银白色的手铐,扔向方敬言:“先开锁梁……”话还没说完,方敬言就已经将男人的两臂拉至背后,干净利落地完成了一套标准动作。
“好了。”方敬言起身拍了拍掌心的灰尘,“警官还有什么指示吗?”
话音刚落,巷子里就多了不少凌乱的脚步声。梁叶带着几名便衣赶到现场,他上气不接下气,弯腰撑在膝盖上:“要……要死了……”,身后的几名便衣也没好到哪里去,东倒西歪地站在原地,隔了好一会儿,梁叶才缓过劲儿来,“带,带带,带走……”喉咙里冒烟,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