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青秞也不曾恋爱过,听耳边细语面色飞霞,低了头也不知如何说话,李佑乔等了半晌不见青秞答话,心里从没有过的慌乱又道:“你若不愿,我,,,,,,,”
话音儿未落,青秞抬起头迎向李佑乔温柔似水的眼神死劲点点头只出了一个音:“嗯。”
第87章 中了
混了几日施老爹便与施老娘商议,这院子后门出入方便,又有单独的灶屋倒不如自己开火来的便利些,反正荷花造的茶饭也还吃得,不然她闲着倒还淘气,施老娘也觉得日日在颜家吃喝不是正经事,思谋着只省俭些倒花不了许多,商议定了自家开火,又叫翠娘往李氏院子里送信,李氏得了信又送了许多柴米油盐来,说恭喜开灶。
这日大早,施家老两口也不使唤他人,自己开了后门去梧桐桥头买菜去了,等问了价,施老娘连喊吃不消,这在甜水镇不过几文钱的菜,到了这里倒要好几十文才买得到,施老爹也叹道:“真个是京城与别处不同,若在京陵府也只得十几文罢了。”
叹归叹总是要嚼用的,老两口便捡些便宜的青菜胡乱买了些,猪肉鱼虾便舍不得掏钱了,俱是青菜也过不得,倒去猪肉铺问屠夫买了些便宜的猪下水,连肠子也舍不得只买了猪心猪肺,荷花接了菜,拿去灶屋淘洗,等看见只有猪心猪肺时便悄悄啐了口,嘴里哼道,“忒小气,便是买些瘦肉都舍不得,姑娘还喂奶呢。”拿了淘米水清洗了猪心猪肺,还好里面有混了些猪肝,便拿来汆了个汤,好给翠娘下奶。
施韫杰去军铺衙门里报到了倒拿了两贯钱安家银子回来,自己只留些应酬用,其余一径都交于施老娘做了家用,施韫杰管了几处巡铺屋,这差事除了冬季,其余三季都是轻省的,只一年六十两的俸禄在上京只好管了嘴,
当下正逢着冬季里,日日带了人巡查,冬季家家生火取暖,越是火宅频发的时候,越发要精心些,又是初来乍到得了空又还要与同事结交,与一个和他一样也是做了军铺司都司叫李三丁的熟了,等喝了几回酒熟了起来李三丁借了酒意问:“你这位置花了多少?”
施韫杰一愣不知如何去说便问他:“你花了多少?”
李三丁举起五个手指头晃晃面上尽是得意:“这样轻省的好位置,没有这个数哪里能得,我却只花了三百两,倒是还搭了个极大的人情。”
施韫杰愕然,此时心里越发笃定自己这次能调来上京又升职,是岳父家使了银子的,只不知翠娘知不知情,倒要好好问了才是,一边喝酒一边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拿手使劲拍了拍脑袋,前些日子是有些混账了。
日子进了腊月,梅花跃上枝头,这日正是恩科张榜的日子,颜二郎早几日便有些坐卧不安起来,到了这日起了个大早,偏也不更衣看榜,只在暖炕坐了泡茶看书,李氏背后啐了他,叫笠哥儿带了人早些去站个好位置好看榜。
笠哥儿躲着瞧他爹一页书举在手里就不曾翻过页,背后将与青秞听,姐俩笑了个不停,叫李氏又笑骂了几句,待笠哥儿要出门时,青秞又拉了他在一边咬了耳朵悄悄嘱咐,笠哥儿听了使劲点头,带了春生出门看榜,不叫马叔,只叫了新来的郑松,郑松原是上京人,路比马叔熟些,穿了小路省许多事。
等笠哥儿要出门时青秞还不放心,又拉着叮嘱,笠哥儿上了马车狐疑:“李佑乔自己也在京里倒不会看了,还要我姐姐帮忙,真是。”
昨晚珊瑚闹床好不容易哄睡了,施韫杰偏不肯睡了,拉了翠娘缠了一夜,早起他到精精神去衙里了,翠娘就有些打不起精神了,好容易张罗完早膳,得了会子空,知道今日是放榜的日子,也不肯补觉,只歪在暖炕上拿个拨浪鼓哄了珊瑚玩,拨浪鼓一下一下晃得,倒把翠娘晃困了,迷迷糊糊打个盹,正迷瞪呢就听得院子里隐隐有些哭声,生怕是自家老爹落榜了,青秞伤心,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珊瑚犹自个抓了拨浪鼓一下一下晃着,见翠娘坐起,以为逗她,咧了嘴直笑。
翠娘一把抱起珊瑚,探头凑到窗子前往院子里瞧,这个时辰都十分空闲各个都忙自己的,院子里也无人,翠娘纳闷,再仔细瞧去,侧墙边上杏子树下紫燕站在那里手里拉了一人的袖口在低声抽泣,翠娘只当是紫燕又淘气正挨施老娘骂呢,再一瞧,那衣袖眼熟,宝蓝绣折枝桃花纹窄袖,不正是今日施韫杰穿出门的长袄吗,脑子一乱,伸手一把将窗户推了开去,才探出头,珊瑚手里的拨浪鼓一使劲,倒惊到了杏子树下的两人。
施韫杰往这边瞧,见是翠娘,忙抽了袖口往屋里来,伸手接了翠娘手里的珊瑚,拧了眉叹了口气:“紫燕的契约还有多少日子。”
翠娘脑子里还乱哄哄的,也不去细思虑只随口道:“记不得很清楚,估摸还有半年,怎地,她要出去吗?”
施韫杰摇头,正欲说话,就听前院闹哄哄起来。
笠哥儿带着春生坐车往上京府书院门口去,春生正是潘进了儿子,如今跟在笠哥儿身边办事。
这会子笠哥儿也不瞧着外面好吃好玩的了,一门心思直惦记着自家老爹到底是考中了不成,一边想着一边还与春生吐槽:“你说别家都是爹爹替儿子看榜,我们家倒好,还要儿子替老子操心,真是,,,,,,,真是奇葩。”
春生哈哈笑了道:“原来先生这样老道的人也是会怕的,我只当天塌了先生都只皱皱眉的。”
车子进了上京府门口靠边停了,来得虽早门口也挤了不少的人,有一同书院里同窗的看见笠哥儿便问:“你今科不是没考吗,怎地来了,原来糊弄我们不成。”
笠哥儿嘿嘿直笑也不敢说是自家老爹考了,万一没中,老爹还是夫子呢,岂不要面子的,便道:“我来凑热闹的,若有同窗师兄们中了,好叫他们请客。”
那些书院里参试的师兄有认得笠哥儿是颜夫子的儿子的,笠哥儿素日里也多谦逊有礼此时便笑了:“说得师兄们这么小气吗,便是无事就不肯请客了。”
正说话呢,书院门轰然而开,差役们笑着将手里的喜榜仔细贴了上去,才贴稳就被人挤了开去,人哄拥着都往前走,笠哥儿人小些,还们站稳就听旁边的师兄喊了起来,今科解元是颜学谦,旁边便有人问了,“哪里人氏,怎么没听过。”
“颜夫子,是颜夫子,今科解元是颜夫子。”
笠哥儿闻言喜不自禁,忙拉了春生道:“你撑我一把,我要自己看看。”一脚跃上春生撑住的腿上,往榜上一瞧,果然头榜一名,颜学谦,不是自己爹还是谁,到底年纪小没忍住大喊起来:“我爹中解元了,我爹中解元了。”
说着便掉头往外面挤,要回去报信,才挤了没几步又想起青秞嘱咐的话,这才又回头往榜上瞧去,倒也没费什么功夫,头榜第九名便是李佑乔,笠哥儿心里越发欢喜,这回头也不回的挤了出去,上了车便催着郑松往家里去。
进了门,笠哥儿趔趔趄趄往院子里跑,下人见是自家哥儿奔跑,都立住身站到边上让路,跑到正院门口才想起爹平日里的教导,到底立住身子,喘口气稳了好一会子,才进来。
自笠哥儿出了门,颜二郎眼神就没离开过院子门口,笠哥儿才一进来,颜二郎就瞧见了,虽步子稳着但脸上的笑却是忍也忍不住的,猜着大约是中了,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还不待笠哥儿开口,颜二郎便自炕上蹦了下来。
笠哥儿看见颜二郎站在门口便扯了嗓子喊道:“爹,中了,爹中了解元了。”
听这一句颜二郎似做梦一般,顿觉有些腿软,忙伸手扶了门框才站稳了,犹自不信:“中了解元,没看错吧?”
试中若同名者,则会在名字的左下角注明原籍,想到此处忙问:“名字左下处可有注解?”
一句话叫笠哥儿愣住了,使劲回忆当时的情形,可想得起来的只有颜学谦三个大字在眼前晃,至于甚个左下角,真没仔细瞧,好容易自个办件事,又不能办得妥帖,笠哥儿敛了笑立在院子里垂了头。
颜二郎急得一拍大腿,自己也是装什么淡定,自己去看看便妥了,这会子还不是要去看,正懊悔着,青秞却敲出了端倪便笑道:“我带了帷帽去仔细瞧瞧,今儿个那里热闹,没准许多人家的姑娘都去瞧热闹了呢。”
刚才笠哥儿趁人不注意凑在青秞耳边说了两个字:“中了,”青秞当即明白这是说李佑乔中了,心里一时欢喜一时羞涩,此刻,便想趁机会,再瞧瞧中了甚个名次。
颜二郎才要说话,闻得院外有人哈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颜谦益,中了解元了,没有错。”
肖夫子满面笑容匆匆而来,“没有同名的,正是你中了头名解元。”
听到这话颜二郎心底一酸,眼圈也有些湿润,肖夫子却是知道他心意的,也没劝阻,只拍拍他。
颜二郎深知这几年若不是得肖夫子指引提点,这次能不能中举且不说,只怕自己能不能来京城立足,能不能有勇气再次入考场都能说,想到此处,撩起衣袍欲行大礼,肖夫子忙拦住了道:“不可,你如今解元加身,除了祖宗,金殿,别处再不必行此大礼了。”
颜二郎还欲执意行礼,肖夫子又拦住了道:“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们都不是图虚礼之人,凡是放在心里即可。”
见此,颜二郎只得罢了
第88章 官家
虽未及殿试,然此次是官家亲政以来头一次加恩科,格外重视,便在文华殿召见头榜前三甲。
文华殿御座左右各立仙鹤金丝香炉,龙涎香袅袅而上,官家高踞御座,庄严肃穆,见今科三甲缓缓而入,居中者年过而立未及不惑,正值壮年,眉目舒缓,温文儒雅,左边年过弱冠,恰意气风发,右者也未及而立,官家见今科皆是风华正茂者,不由得满心欢喜,此时正用人之际,上天垂青。
三人上前各个具名参拜,官家听闻今科解元叫颜学谦时,顿时想起李佑乔当日打听成绩之人好像正是叫颜学谦,凤目微挑,着意问其家中情况,果然有个未嫁之女,当下了然,再问其对自己日后前程看法,颜学谦奏对:“学生出生乡里,见识浅薄,未敢承百姓福祉,只愿教书育人,愿官家桃李满天下。”
官家亲政,正踌躇满志,颜二郎的话深得帝心,当即抚掌大笑道:“好,好一句桃李满天下,既你愿意教授,便授你七品太学礼司。”
又殷殷嘱咐叫三人用功温习,准备殿试,待三人退下,官家喜气洋洋去了皇后的乾坤殿,官家也不与皇后论及朝堂政事,只道:“今日微风正好,不如与皇后窗前手谈一局。”
李皇后哪有不逢迎的,当下叫宫女安置棋盘,夫妻黑白对弈,微风卷拂起仙米色纱帘,桌角荷花香炉里百合甜香萦绕,清新怡人。
官家伸手握住李皇后落子之手笑道:“每每政事繁琐,来你这里总能神思舒缓,皇后体贴至深。”
李皇后抬眉看向官家,眼波如水流转,嘴角含笑,话音微带挑衅道:“官家今日棋兴甚好,那今日这棋便格外添加些彩头如何?”
官家越发高兴,挑眉瞧了盘中棋局灿然一笑:“莫不是皇后以为自己还能赢这一句不成?”
“莫非官家不敢?”李皇后落子笑道。
官家执子截李皇后退路笑道:“有何不可。”
“输者一子一杯酒,如何。”李皇后在右下角再添一子,刚才被官家堵住的退路旁硬生生再开棋路。
两人你来我往,官家越发不肯服输道:“好,一子一杯,绝不耍赖。”
夫妻你来我往,不一会功夫,官家目瞪口呆看着棋盘,不多不少正输三子,李皇后得意一笑,“官家朝堂游刃有余,这棋盘可输给了臣妾,说好的,不许耍赖。”
官家摇头豪气抬手:“酒来。”宫女奉上酒,李皇后亲自斟酒端给官家,酒才入口顿时惊讶,“皇后,这是什么酒,入口奇香,又温润,佳酿。”
李皇后闻言再斟一杯自饮,也是讶然,“这是佑乔才送来的,说是他自己才酿造出来的的,叫臣妾品评,只有七壶俱送了进来。”
官家也不叫宫女,自己又斟一杯道:“这几壶都给我留着,别送了人。”
李皇后笑着应是。
颜二郎白衣出门,回来已是正七品礼司,太学礼司是挂名虚职,并无实权,但就算如此却能让颜家在上京站稳脚跟。出了宫颜二郎去太学领了官凭手续才回家。
李氏闻言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嘴里只不停的念佛,一家子家下人等俱奔走相告,也是格外欢喜,毕竟主君的体面与他们休戚相关,潘进如今已是颜府管事了,带着家下人等前来恭贺。
颜二郎摆手止住了,吩咐备齐祭品,要先祭拜祖先,虽北迁上京自然无法到祖宗牌位前告祭,却也礼数一丝不差,备齐了祭品,带了李氏与子女,青秞、笠哥儿两个遥遥朝着南面恭恭敬敬行跪拜之礼。
礼毕才至屋内受了家下人等恭贺,又严申府规,再行赏赐,每人多发一个月月钱,多发一套冬季衣裳,众人欢喜。
又设家宴,请来翠娘一家子,照样的拿屏风隔了分男女桌,施老爹满面笑容,心里欢喜这个亲家结对了,如今颜二郎做了七品官,自家二郎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上京总算有些依靠了,故双手托了杯子与颜二郎敬酒,心里又喜颜二郎做了官依然与从前一样,并不倨傲。
女桌拿边施老娘早笑得春风满面,抓了李氏的手说起从前甜水镇的旧事,李氏虽还记着她对翠娘的不善,到底不好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拂了她的面子,便也陪着说些甜水镇的老人趣事,翠娘与青秞又在一边凑趣,劝着施老娘多喝几杯。
等散席时,施老娘两颊通红,叫施韫杰搀扶着才回了翠鸣院,叫紫燕上了茶,老两口还不安睡,说起这桩喜事,都额手称庆,施老爹想起一事与施老娘道:“咱们如今在亲家这里也住了一个月了,眼看着要过年,还是出去租个屋子住了罢,总不能在别人家里过年。”
施老娘是最好闲逛,走在街上就与人搭话的,来得上京这些日子,施老娘越发不提买屋的事了,心里清楚就现在他们家的底子,就是买个一进的小院子都要去外城偏僻的地方,施韫杰的衙门却在内城,一天来回忒辛苦,便有些不买在外城,若要在内城买房,没有个一二百俩,却拿不下带院子的房子,如今好歹也是一大家子,没个两进屋子带院子再住不下的。
原还打算借着颜家带累自家二郎挨打的事叫他们帮补些,等施韫杰回来说自己这次升迁上京俱是颜家出钱办的事后,便有些开不了口了,入口亲家又中了解元得了官,这个主意再打不得了。
施老娘还是讲究的人,也知道不能在别人家过年,踌躇会子与施老爹商量道:“不如叫二郎两口子做主租屋罢,咱们上京不熟,他们年轻好歹利索些。”
施老爹却知施老娘打的个什么主意,不过就是想叫翠娘贴了钱,租个体面些的屋子住了,施老爹笑道:“你既要打儿媳妇的主意,紫燕那事便提不得了。”
施老娘嘴一撇,心底思忖,女人总有个不方便的时候,屋里不放个人,她儿子岂不是要受委屈,便有些不情愿起来,施老爹瞧着施老娘的样子又劝道:“我瞧着二郎的样子也不是个想收紫燕的,你要硬塞了进去,得罪儿媳,要恼了儿子,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