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种菜,带飞太子——春乌鸦鸦【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08 14:49:16

  元钧越发尴尬起来,毕竟他正是那“第三人”,而不管如何,郑长渊的确是个极佳的婚配对象,又襄助他们姐弟,若是要娶容璧,他们是不该阻拦。但容璧本人究竟意下如何?他却也不能擅自答覆,毕竟容璧对他们姐弟俩,并非一般奴婢。更何况如今他们这换魂的境况一日不能结束,恐怕无论是容璧嫁人,还是他作为太子纳太子妃,都将是非常尴尬的局面。
  郑长渊看少女面色晦涩,温声道:“若是姑娘担忧公主和太子殿下,在下会亲自与公主、太子殿下求亲,绝不让姑娘为难。”
  元钧摇头,慢慢道:“婚嫁为人生大事,请大人容我考虑清楚,再答覆大人。”
  郑长渊眼睛微微一亮,含笑道:“未拒绝,就是在下有机会了,在下有耐心,姑娘不必着急答覆。”
  元钧看着郑长渊的脸色,沉默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发问:“郑大人,此前觉得探花待容璧并无甚情意,如何今日行此唐突之事?”
  郑长渊坦然道:“在下出身商贾,行事惯于计算利弊得失,让容姑娘见笑了。”
  “郑氏巨富,家里亲族众多,关系复杂,我又出仕,不得不周旋于朝堂之上,原本就一直在物色能够兼顾内外的妻子。姑娘忠勇智谋尽有,容色才华上佳,外柔内刚,品格贵重,因此郑某觉得姑娘能够担起这郑家的主母。”
  “至于情意,婚后举案齐眉,敬你爱你,抚育孩儿,总能有夫妻之情。”
  “更何况,公主与太子,都十分器重于你,娶姑娘是能够加深来日与皇家的联系,对郑家利益是最佳选择。我本来担心你若是心仪太子,那我也不敢与太子相争。但如今看来,姑娘与太子之间,似无情意,再者来日太子必要纳太子妃,姑娘功高,若是入宫,屈居于庸人之下,乱必由此生。姑娘聪明绝伦,自当知道宫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接下来姑娘用不上郑某,估计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姑娘了,因此今日趁此机会,天知地知之时,冒昧问问姑娘今后的打算,以免虚掷了年华,当然,若是姑娘想要谋那至尊国母之位,郑某相信以姑娘之智谋,亦不是难事,只是皇家如今姑娘也看到了,夫妻算计、父子相疑、兄弟反目,更是囿于那宫墙之内,多少才华,浪掷于这些上,可惜!倒不如在郑氏自在。”
  “至少衣食无忧,财富惊人,姑娘想要做什么,想要去哪里,都行,哪怕是乘上海船,去海外见那九州四海风光,吾亦可陪姑娘前去。”
  郑长渊目光闪闪发亮,言语动人。
  元钧:“……”嫁入皇家,有那么委屈吗?
  他想了一会儿发现,还真的……有点委屈——而郑长渊所说的那四海风光,自在生涯,自幼只在宫墙之内长大的他竟也觉得有些悠然神往。
第75章 贺寿
  郑探花突如其来的求亲让元钧觉得有些尴尬和窘迫,毕竟无论对哪个女子来说,求亲总是非常重要的时刻,他原就是个正人君子,占用了别人的身子,越发觉得愧疚,当晚简单写了几句,便尝试打坐入定。
  果然再次进入那澄空明净的境界后,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大概有些掌握了这换身体的方法……如此的话,是否当他不主动更换身体的话,是否就能够停止这换魂的生活?
  元钧沉吟着,一边浏览了下容女官这些日子记录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看书,摘抄了不少农书笔记和药膳的方子,看得出是真心喜欢,看日记她每日特意做了素斋,这是配合他的“修仙”的姿态,是个十分体贴心细如发的女子。
  难怪郑探花看上了她,宜室宜家,柔中带刚,大忠大勇。
  元钧提了笔,慢慢将嵇康的《游仙诗》从头到尾默了一遍,笔如游龙,意兴潇洒,这也是为了给容璧爱做素斋打个铺垫,更是为过几日母后的忌日,埋下暗笔。
  元钧微微一笑,想起他的多疑的皇帝父亲,现在定然是不停研究着他的举止,揣测着他是否真的学会了离魂法,是否只是为了争位而放出的障眼法。
  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给他亲爱的父皇一份装神弄鬼——他多疑的父皇,能信会腹语的胡妓,能信满口胡言乱语的道士修丹,那是因为元自虚只会相信他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
  元钧亲笔写的《游仙诗》确实很快到了元自虚手里,他展开看着,慢慢读道:“蝉蜕弃秽累,结友家板桐……临觞奏九韶,雅歌何邕邕。长与俗人别,谁能睹其踪,”他握紧了那张诗稿,问道:“太子近日忙什么呢?”
  有人回道:“仍是和平时一般打坐,看书,自己下棋,练字,亲自采药,亲手做素斋药膳,吃得不多,但看着气色还好。”
  元自虚又问道:“冲霄那边炼制的药丸如何了?”
  负责监视冲霄的上来道:“冲霄道长亲自炼了一炉,还有十日便开炉,这次他日夜守护,说是定能成丸。”
  元自虚呵呵一笑,显然不太相信,但仍是慢悠悠拿了几本奏折随便翻了翻,又掷回了案上,这些日子他不再服食原本的丹药,又远离了双修的宫妃,精力无处发泄,心中时时暴躁易怒,叫了太医来看,太医也只开了些清心养神的药汤,喝着苦不堪言,这令他心情不悦到了极点。
  此时却隐隐约约传来鼓乐声,元自虚问:“哪里在唱戏?”李东福回道:“今日是贵妃娘娘诞辰,三皇子给贵妃娘娘孝敬了一个戏班子,正在清音阁摆酒贺寿呢,不若皇上也去看看新戏,散散心?”
  元自虚一愣,宫里也只有皇后娘娘才能生日之时宴请百官命妇,但贵妃到底也是一品,又生有皇子,诞辰之时也可传娘家诰命夫人进来贺一贺的,便也起身道:“去看看吧。”
  天寒地冻,江贵妃在清音阁里头看着戏台上的新戏,她今日盛装打扮,在宫里的戏阁子里小摆了几桌,招待了进宫贺寿的自己娘家兄弟的嫂子。三皇子,二皇子和二皇子妃都来了,带了骆皇后的赐礼,另外陪客还有几位平时来往的宫妃和未出阁的公主。
  江贵妃正笑吟吟和客人说着闲话,却忽然听到宦官唱礼“皇上驾到!”堂上的戏台锣鼓都停了,她又惊又喜,连忙起身带着众人接驾。
  皇上亲自驾临,这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要知道前个月是皇后的千秋诞辰,当时皇上正沉迷于修仙,都并未参加,这让江贵妃眼里不由生出了熠熠光彩。
  元自虚进来亲手扶了江贵妃起来,面上倒还和蔼:“大节下的无聊,听贵妃这边在唱戏,朕来蹭一蹭戏看,朕也不白蹭你的,让人准备了厚礼,贺你千秋了。”
  江贵妃连忙谢恩,又笑道:“皇上深恩,妾身粉身难报,皇上想看什么戏?”
  元自虚拿了本子翻了翻,随手点了个《瑶池会八仙庆寿》来,江贵妃让人连忙重新撤换排上来,一边笑着命人重新送了精致糕点上来。
  元自虚少不得和她聊了几句,看元桢、元涯、元亦雪都在下面,便也问了几句功课如何了的闲话,元桢看皇帝如今待自己与待元涯,竟无什么分别,心中愤恨,又想到之前骆后生日,父皇都并未出席,如今却亲自过来给江贵妃贺寿,岂不是大大打皇后的脸,心中又是嫉恨又是恼怒,疑心父皇是不是有扶元涯之意。
  元自虚考问了几句元涯的功课,看元涯应对周到,今日为着贺寿,穿了身绯红袍,看着也是眉目俊秀,英气勃勃,颇为满意,对着江贵妃笑道:“老三长大了,也是文采风流翩翩一少年,朕都有些想起朕年少之时,也是如此走马京华,意气风发的。”
  江贵妃连忙笑道:“他不过是得了点皇上的好样貌,如何比得上陛下当初龙潜凤采,神采英拔?不是臣妾说,他若得陛下风采万分之一,臣妾心也就安了,哪里似如今这般日日操心他呢。”
  江贵妃年岁比皇帝小了许多,又擅谑,原本就很得皇帝的欢心,此刻自然是逗得元自虚哈哈大笑,心中畅怀。
  元桢一时心中越发嫉恨,忍不住笑着道:“贵妃娘娘说得及时,老三既当差了,也该为父皇分些忧了,不该日日还如孩子一般,让贵妃娘娘操心。我听说你为了找个胡妓,逼着京兆府尹大搜城里?如今城里都是来赶考的举子,你这荒唐传出去,可是天下读书人都知道了,闹得满城风雨,不成体统。”
  江贵妃心里一沉,连忙笑着掩饰道:“老三平日里是蝎蝎螫螫的,办不成事,还需要二殿下多多带着教训,这事我才教训过他了,二殿下给我个面子,平日里多多管教他,以免他行差踏错了。”
  元桢看江贵妃如此说了,也不好说什么,元涯心中虽然不爽,却也知道今天是母妃的生日,不能添堵,只垂手不说话,元自虚只以为老三一贯风流,问道:“是哪里的胡姬得罪了老三吗?还是说养的奴婢逃了?朕再赐你几个好了,犯不着让地方官去找,省得谏官上书,朕也不好护着你。”
  元涯委委屈屈道:“儿臣谢父皇赏,只是不是儿臣府上的胡姬,儿臣也并不是见色起意,本是为了义举,堂堂天子脚下,一个弱女子竟然求助无能,被恶客欺凌扣押绑架,连京兆府尹都查不到下落,岂有此理?孩儿与那胡姬只是一面之缘,看她容色仓皇,惧祸恐慌,这才有心相助的。”
  元桢呵呵一笑,添油加醋道:“三弟风流之名,满京都知,如今这一有心相助,闹得如今是满城风雨,连那鬼狐之说都传得沸沸扬扬,活灵活现,荒唐无稽,我看三弟还是涉世未深,被人仙人跳了也未可知。”
  元自虚道:“什么鬼狐之说?”
  元桢道:“禀父皇,三弟在京里路遇一绝色胡姬,碰碎了她的琉璃灯,被人带去烟花巷子,又骗三弟说是被恶客逼迫,不敢接客,把三弟拒之门外,第二日三弟再去,便找不到那胡姬下落了。父皇您看,这打碎灯盏、欲拒还迎,分明就是那门户人家碰瓷仙人跳的手段,想来是知道了三弟名姓,知道惹了不能惹的人,慌忙连夜逃了。”
  他嘴角忍不住嘲笑:“可怜三弟还心心念念说那女子定被人胁迫绑架了,派人拿了帖子去京兆府,立逼这京兆府尹找到那绑架弱女子的恶客来。京兆府尹连五军都督府都知会出动了,找了数日,自然是找不到的,倒是传得满城风雨,说三弟是被狐仙给骗了,连那狐仙一对鸳鸯眼都编得活灵活现。我门下清客都觉得有辱皇家清名,正劝说着叫京兆府那边压一压呢,到底是大比之年,到时候天下读书人都当成皇家笑话,拿去街头巷尾传说……”
  元自虚原本还只当笑话听着,后来听到“鸳鸯眼”时眉心微微一蹙,问道:“鸳鸯眼的狐仙?”
  元桢怔了怔:“三弟说是那胡姬有一双鸳鸯眼,因此京兆府尹派了差丁满京城搜有鸳鸯眼的胡妓,哪里搜得道,因此便有人藉着这编出了鸳鸯眼的狐狸来,说是在哪里见过。”
  元自虚面上的笑容仿佛僵了一僵,然后又看向了元涯,倒也还和气:“老三年少不经事,眼皮子忒浅了,不过是个胡妓,稀罕什么。想来也该择一门好王妃了,既如此,让皇后、贵妃好好挑选挑选,给老三相看相看吧。”
  江贵妃连忙应了,元自虚又温声对元桢道:“老二如今开府出去了,也知道管束着兄弟,很有兄长的样子了,很该如此,今后当继续如此。”说完又命人赏元桢和二皇子妃,还对二皇子妃温声抚慰道:“既嫁到了朝廷,就安心在这里过日子,当早日为我们皇朝开枝散叶才是。”
  二皇子妃得了赏赐,感恩涕零,偷偷看了眼元桢,什么都不敢说,元自虚看那神色便知道问题定是出在元桢身上,但如今北犀是败军之国,拉拢与否已不重要,因此也只做个姿态罢了。
  他看了眼戏台上仙女挥着长袖舞蹈,心中却已怒到极点,面上却仍还笑着起身道:“你们且慢慢看戏,朕忽然想起今日还约了几个臣子议事,且去前边看看。”
  江贵妃连忙起身带着人又恭送圣驾。
  元自虚走出了清音阁,脸色已变得铁青,只对李东福道:“去把京兆府尹传进来,朕要立刻见到他。”
第76章 无妄
  京兆府尹气喘吁吁进了宫,跪伏下去,背上的汗尽皆湿透了官服。
  元自虚只慢慢问道:“听说三皇子前些日子顽劣,命京兆府派人大搜一名鸳鸯眼的胡姬,可有此事?”
  京兆府尹伏地道:“是,下官无能,未能查到胡姬下落……”
  元自虚却道:“将案情从头到尾说一次给朕听。”
  京兆府尹想不到皇帝竟有如此闲情逸致,慌忙将之前元涯报案的细细说了一遍,元自虚听到三皇子说那恶客和三皇子有些相似时,眉目微微一动,然后再问:“如今查案进展如何?”
  京兆府尹连忙道:“小的们不敢懈怠,那碰瓷、仙人跳的手段确实极像门户人家所为,但为何离开仓促,连那些贵重物件都不要了,不似常人,小的便命探子花些银子细细打听,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今日刚刚查到一极重要的线索。”
  元自虚问道:“什么线索?”
  京兆府尹道:“因为那两母女都是南方口音,因此,在重赏之下,有位闽州的也在这烟花之地做过的小厮出来指认,说虽没见过那是什么严小烟,但从闽州来,得罪了贵人跑了的异色双眼的胡妓,他却认识一个,名唤鸾姬的,她是胡女所生,自幼被老鸨抚养长大后也接了客,后来不知哪里学了些神神怪怪的本事,说是会请神算命,又后来听说她算错命,得罪了客人,逃了!”
  元自虚听到鸾姬的名字脸色就已微微变了,他冷冷盯着那府尹,心中不知想什么,府尹滔滔不绝道:“那等门户中人,臣怕他们贪图赏银,又专程派人去闽州走了一趟,果然打听得准,那鸾姬号称神妓,的确在闽州一代很是有名,后来确实听说得罪了大人物,人们早就怀疑她已死了,没想到如今又听说她出现,兴许是一直在躲藏吧。”
  元自虚仿佛不经意问道:“哦?一名胡妓会请神算命?人们也信?再说她究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没人知道吗?”
  府尹道:“臣派了位大胆心细的推官去的晋州港那边,找到了原本养鸾姬的老鸨子,她也逃到了乡下养老去了,费了些功夫,又威逼了一通,这才问出来,那鸾姬当初所谓的请神算命,压根不是真的,她哪里会什么请神,她是和胡人学了个腹语的法子,又捏造了些玄之又玄的话,这才装神弄鬼,偶然撞见了一两回准的,声名大噪,后来听说算错了还是怎么得罪了贵人,那老鸨子也不知道,只知道鸾姬赚了钱后自己赎身出去,最后却安身不住,悄悄逃的,逃走前还算有良心,给鸨母留了些银子,只说是惹了惹不起的人,跑了,还说了就当她死了,谁来问都只说她死了,不知道。”
  府尹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以显示自己不曾懈怠皇子的差使,又仔细总结解释道:“如此看来,三皇子恐怕碰到的那严小烟,就是当初这个惧祸而逃的鸾姬了,她不知何原因流落到京城,偶然遇到三皇子,大概以为三皇子可帮她解困,因此才碰瓷于三皇子,谁料却泄漏了形迹,于是只能仓皇而逃……”
  元自虚淡淡道:“也就是说,最后还是没有找到这胡女了?”
  府尹一哽,艰难道:“臣无能,已是里外寻过,想来这女子既精通骗术,又惧祸流连在江湖中,自有许多暗门,确实不曾查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