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莉问:“吃什么啊?”
顾蔓婷:“烤羊腿!”
程莉瞬间叛变,和顾蔓婷一左一右拉着舒檀胳膊撒娇,求她一块儿去。
舒檀被磨得心软,只好道:“那我请假。”
顾蔓婷喜出望外,和程莉击了个掌。
顾蔓婷约完了人,艾辰才去通知秦谒和杨梓骁周末吃饭,顾蔓婷还担心她擅作主张多叫了个人,艾辰说没事,有舒檀就行。
他跟秦谒说的时候,故意先不说有舒檀,就说有女生。
秦谒看了看他,从他脸上表情就看出他憋着坏:“可以,几点,在哪?”
艾辰噎住:“你不是不和女生一块儿吃饭吗?”
秦谒笑笑:“给你面子啊。”
别说女生了,艾辰看到他这么笑都有点恍惚,怎么有人这么会长呢,鼻子眼睛都跟女娲精雕细琢拿去参加造人大赛似的。
“没劲。”艾辰说,“我约了舒檀,还想看你说不去,知道了以后追悔莫及的表情呢。”
听到舒檀的名字,秦谒心里确实划过一丝异样,却说:“说了对她没意思,别老是起哄,放尊重点,人家毕竟是女孩子。”
艾辰撇清关系:“不是我啊,是杨梓骁那个逼瞎他妈传,你俩都快订娃娃亲了你知道吗?”
什么有的没的,秦谒揪住杨梓骁把他摁住揍了一顿,杨梓骁抱头鼠窜:“我就说你俩以前认识,这他妈谁传的谣言,越传越离谱……”
他拉着秦谒去做名侦探,要把传谣言的揪出来,秦谒却摇头:“以后谁也别提这事儿,越解释越说不清。”
说的也是,眼看他就要走了,杨梓骁喊:“这么早?晚上不去打球?”
“没空。”
“干什么?”
“刷鞋。”
“……”
杨梓骁喷了句:“真他妈骚。”
他此刻还不知道,为了第二天的聚餐,秦谒不光刷了鞋,还偷了老爸的爱马仕大地男香。
虽然纠结半天,还是没狠下心喷。也用不着那么骚。
对着镜子正了正棒球帽,秦谒迈开长腿出门,走路带风,神情冷淡,帽檐下露出一截利落干净的下颌,身材挺拔得像一棵小白杨。
谁看了不说一声高冷男神。
“秦谒,你是不是偷用我香水了!”秦叔培的暴喝声撵上他后背,“给我造没了一半,看我怎么抽你!”
就闻了个味儿!高冷男神脚步一顿,随后拔腿就跑。
第6章
折桂
雪金路上,舒檀也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迎面撞上刚回家的龚鸣锐,他上下扫了舒檀两眼:“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像是专门收拾过。
舒檀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绕开他径直往外走,懒得和他说话。
“装你妈的逼呢。”龚鸣锐发泄地飙脏话,他今天心情不好。
上周摸底考他又是倒数,估计要被叫家长,龚城八成又会说这个女人成绩好,让他没事学着点。
成绩好又有什么用,拖油瓶没点逼数,龚鸣锐盯着舒檀:“臭婊。子,跟你妈一路货色,出门勾引男人是吧?”
舒檀脚步一顿。
龚鸣锐自认戳到她痛点,得意地掀起唇角,却因为身高差距,只能仰起脖子挑衅地看她。
她会不会哭?这便宜姐姐一双眼睛又大又媚,要是哭了应该会很好看吧……
他满怀恶意地揣测,一般人都不会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会有这么多恶毒的想法。
舒檀当然不会因为几句脏话就掉眼泪,她抬起脚踹向所有男性的弱点,在龚鸣锐杀猪般的惨叫声中慢条斯理收回来,黑亮的眼中神色恹恹。
能动手为什么要动口,和这种人争辩没意思。
舒檀只想给他一个教训,没打算赶尽杀绝。
龚鸣锐却丢不起这个脸,夹着腿扬起右手朝舒檀脸上挥,以为刚刚只是因为没做准备,他毕竟是男的,认真打不会输!
舒檀向后一仰头,轻轻巧巧避开这一巴掌,随意用脚尖踢向他腿弯。
“啊——”
吃了这一脚龚鸣锐啪地单膝跪在地上,膝盖骨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砖上,痛得大声嚎哭。
龚城和朱芸闻声赶来,看到地上乱滚的龚鸣锐,朱芸险些厥过去:“舒檀!你在干什么!”
舒檀反手拧开大门,扭头就走。
原来他们在家。
龚鸣锐骂她的时候都听不到吗?
“檀檀!”朱芸喊了一声,舒檀头也不回,朱芸气得跺脚,却也顾不上把她拉回来,先急着上前扶起鬼哭狼嚎的龚鸣锐,却被一把推开。
“滚,老婊。子带的小婊。子,都滚出我家——”
“啪。”
龚鸣锐脸上多了道鲜红的五指印,龚城垂着手,脸色铁青,朱芸愕然扶住沙发,颤声道:“好、好好说话,别动手。”
骂舒檀他无所谓,骂朱芸那是在质疑他这个老子的眼光,龚城寒声斥责:“你给我道歉!”
龚鸣锐梗着脖子,双目充血:“我找我妈去,我要告诉我妈,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龚鸣锐拔腿就跑,朱芸还要再去拉他,被龚城拽住:“别管他,让他去!”
他怎么生出这么没用的儿子,连女人都打不过,被打了还要找妈妈,想到前妻同样跋扈的性格,龚城厌恶地拧起眉。
大门重重摔上,死一般的沉默后,断断续续响起朱芸的哽咽。
龚城冷冷瞥了她一眼,转身回了书房。
舒檀已经上了公交车,并不知道家里的混乱。
就算知道,她也不在乎。
没人知道她报过拳击班,更没人知道她努力锻炼,就是为了这一天。
遇上不讲道理的人,就应该以“理”服人。
物理的理。
公交车经过凤岐路,舒檀鬼使神差地朝车站扫了一眼,没那么巧,站台上并没有她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人。
她收回目光,垂下眼帘,手机亮了又灭。
几分钟后她盯着[Nothing matters that much]的壁纸,心情恢复了平静。
等考上大学,等成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烤羊腿很好吃,大家吃得很撑,在艾辰的提议下,大家决定再溜达溜达,消消食。
“给你创造机会了啊。”他杵了杵秦谒,挤眉弄眼。
秦谒拍开他,抬眼望了望,三个女生并排走在前面,程莉和顾蔓婷叽叽喳喳,舒檀话不多,大多时候只是淡笑倾听。
虽然她一贯冷淡,秦谒还是感觉得出,她今天心情不好。
他把手插。进兜里,看着小姑娘挺拔的背影,肩线平直,腰很细,水洗蓝牛仔裤包住一双笔直长腿,短袖下露出的肌肤白腻得像陶瓷。
她身上既有江南女孩的柔软,又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乃至冷硬气质,马尾一丝不苟地扎着,发圈里却又蹿出一小撮倔强地支棱着。
又跟家里吵架了吗?他凭直觉猜测,又把目光从她身上硬生生挪走,不要多管闲事,他警告自己。
目光转开,看到有个气球枪摊位,却又心中一动,走上前去。
程莉和顾蔓婷一人一边,挽住舒檀胳膊,胸口柔软压着她小臂,你一句我一句地讲小女生的悄悄话。
这个说:“舒檀你用的什么护肤啊,感觉你皮肤好好,不长痘,也没什么毛孔。”
那个说:“你有没有喜欢的明星,我怕万一我下次吐槽不小心讲了你爱豆,对了,RTW马上要开演唱会了,你们想不想去啊?”
舒檀被她们软绵绵抱着,也生不出什么脾气,无可无不可地应着,不想说话了就找个话题引开她们注意力:“别光说我,你们呢,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两个女孩子脸蛋红扑扑地对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这就是青春吧。
舒檀看到她们的眼里有光,充满了蓬勃朝气,这是沐浴在很多很多的爱里,才能养出的漂亮眼睛。
她听到一声诧异的惊呼:“你谈过?!”
“没有没有。”顾蔓婷急得跳脚,“你小点声!”
“抱歉抱歉。”程莉悄悄回头,本意是去望男生,别让他们听见了。
却看到意外的一幕。
“秦谒在打枪诶。”她戳了戳舒檀。
顾蔓婷怪笑:“打什么枪?”
程莉开始还茫然:“什么什么枪?”
顾蔓婷凑近了小声说:“是不是……大、水、枪?”
这诡异的停顿终于让程莉听懂了,懵懵懂懂的女孩子闹了个大红脸:“你讨厌。”
舒檀:“……”
舒檀回头,目光一扫,落在气球枪摊位前。
高高瘦瘦的男生长身而立,像是射击运动员一般头顶戴着个鸭舌帽,帽檐下眉眼凌厉,平直的肩膀上架着黑色气。枪。
他把手指搭在枪上,指关节清晰突出,漫不经心扣下扳机,一枪一个气球,无一失手。
顾蔓婷戳戳舒檀肩膀:“是不是还挺帅的?”
舒檀不答。
顾蔓婷露出看穿一切的笑,和程莉对个眼神。
程莉看看那头同样在坏笑的艾辰和杨梓骁,思量片刻,若有所悟。
气球没剩多少,摊主脸色越来越难看,抱着臂皱着眉,紧盯着秦谒,像是要把这张脸牢牢记住。
秦谒也没赶尽杀绝,见好就收,一轮打完,领了奖品,抱着满怀娃娃,走到女生面前。
“要不要?”他闲闲地问,仿佛只是一时兴起,倒不在乎奖品归属,“喜欢就自己拿。”
顾蔓婷和程莉各挑了个兔子和狐狸。
秦谒顺理成章把剩下的都留给舒檀。
艾辰和杨梓骁:“噢噢噢——”
秦谒一拳一个噢噢怪。
娃娃太多,秦谒帮舒檀送回家,他也只需要多坐一站。
舒檀并不愿意请同学去那个“家”,下了公交车,正想婉拒。
秦谒看出她的为难。
说来也怪,他都不知道他这么懂女生心事。
他把娃娃塞进舒檀怀里:“我还有事,就送到这儿了。”
舒檀微微松口气:“谢谢。”
秦谒想说什么,盯着舒檀看了两眼,又咽了回去,轻点了下下颌:“回见。”
舒檀点头。
两人朝相反方向走。
时值傍晚,夕阳鎏金般倾泻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缓缓分开的斜长影子。
蟋蟀唧唧地叫,晚风徐徐吹拂,暑气终于开始消退。
秋天到了。
舒檀突然听到身后响起急促脚步声,旋身望去,秦谒折了回来,高大英俊的男生阔步走来,帽檐下深刻的五官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下颌线条绷着,像是有些紧张,薄薄的嘴唇越发透出红。
舒檀怔怔地仰头。
男生在她面前站定,马鞭草的味道干净浓郁,眼睑垂下,浅色的眼眸聚焦在她脸上。
舒檀茫然地回望,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而他踟蹰片刻,低低地说:“你是不是没带包?”
显而易见的问题,舒檀点点头。
秦谒从肩上卸下书包,从包里掏出手机和充电宝:“给你装东西吧,抱在怀里不好看。”
“那你不要用吗?”舒檀接过空了的书包,提醒说。
“我还有别的。”秦谒别开脸轻咳了一声,帮舒檀把娃娃全装进了书包,然后看着她背上。
舒檀拿不准他还有没有事:“我先……回家了?”
“回去吧。”秦谒道,转身抬脚走了一步,又停下,回头客套似的留了句,“有事Q。Q。”
没再多说什么,他就转回了头。
舒檀捏着书包肩带的手紧了紧,秦谒手抬到耳侧挥了挥,踏着夕阳大步离去。
这次真的走了。
悬铃木把绚丽的霞光筛成斑驳光点,璀璨的余晖落在他的肩头,那道光那样炫目,缓缓地渗透进昏暗无光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照了照角落里的少女。
第7章
折桂
秦谒低着头,边看手机边开门,冷不丁脑门一痛,阮茯苓踩着高跟鞋迎面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走路还看手机,”亲妈冷冷地嘲讽,“不怕摔沟里啊?”
屋子里一股饭菜的香味,秦叔培专心致志地摆着盘,不忘附和:“你妈说得对。”
“……”
秦谒屈起手指,揉了揉红了一小片的额头,也就是亲妈才能有这力道。
“我跟同学聊天,多说了几句。”其实就是看看舒檀有没有发点什么,小姑娘脸皮薄,万一给他发了消息没看到,说不定就不理他了。
其实舒檀还不至于那么无聊,就算秦谒不回消息她也不会想太多,谁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看手机。
只是她对着对话框看了半天,打了个[我]字,到底还是删了,退出了Q。Q。
说到底,她和秦谒也就是普通同学,她也不习惯和别人诉说心事。
她丢开手机,拿出卷子写题。她情绪管理得很好,展开卷子就进入了学习状态,二十分钟写完一面,翻到背面时,背后响起两声敲门声。
有人趿着拖鞋踱进屋里。
不用回头,听脚步声她就知道是谁。
朱芸把牛奶放在舒檀手边,神情复杂地看了她半天,尽可能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说:“檀檀,早上的事妈妈问清楚了,是鸣锐不对。”
舒檀捏着笔,盯着卷子,等朱芸的“但是”。
“但是再怎么样,你也不应该动手。”朱芸开始跟她讲道理。
先说:“他比你小,你是姐姐,应该让着他。”
又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总喜欢用打架解决问题,想跟你爸爸一样蹲看守所吗?”
她自认为给舒檀留了颜面,没有说太难听的话。
龙生龙凤生凤,地痞流氓的女儿读了多少书也还是改不了太妹本性。
朱芸心想,她真不知道怎么教这个女儿了。
舒檀指节发白,安静听了半晌,等她妈无话可说,哑着嗓子蹦出三字:“知道了。”
朱芸知道她心里没服,但也无可奈何,徒劳地说:“下次不要这样了。”
“嗯。”
朱芸叹气起身,摸了摸舒檀头,这孩子发质细软,不应该是这么个硬脾气:“喝了牛奶,早点睡,不要为了学习熬坏了身体,能上大学就行了,妈妈总是养得起你的。”
漂亮女儿不愁嫁,学历也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龚家有几个世交,子侄都挺有出息的,朱芸盘算着,下次再有聚会,得让舒檀也参加参加。
“妈。”朱芸走到门口时,舒檀突然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