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黎微微一笑,好心地安抚她道:“公主别生气,虽然我们相识不久,但我知道你很厉害,你脑子里的水,浇完整个北燕,不是什么问题。”
燕绾更气了,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小叶黎大声喊道:“快来看,北燕的公主要打人啦。”
自古,邦交无小事。
虽然,只是小姑娘之间的冲突,但也大有文章可做。
尤其,是西晋和北燕,大战小战不断,一时的友好,也不过是暂时的休养生息。
燕绾心思深,以为小叶黎是故意激怒她,好借题发挥。
她恨小叶黎,恨得牙痒痒:“如此下作的手段,真替你害臊。”
小叶黎听出来后,也懒得辩解,反正燕绾也不会信,便任由她继续误会。
“对对对,我就是故意激怒你的,你心性高洁,聪慧无双,我都无地自容了,你真的好厉害,居然没有上当,你们燕家祖宗十八代要不是蠢货,你就是天下第一大聪明。”
小叶黎一脸的真挚诚恳。
燕绾被噎得倒仰,一口气憋在心口,都要气疯了。
“叶黎!”
“在呢。”
燕绾咬着牙,恨恨道:“你给本公主等着!”
小叶黎弯唇一笑,笑容张扬,带着一股子的挑衅:“你说什么,本小姐没听清楚。”
“你!”
燕绾捏紧了拳头,眼里翻涌的全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小叶黎歪着小脑袋,问道:“还想再打一架?”
燕绾哪里还敢打架。
大晋的那个丞相是个护犊子的,她都被他女儿打了,他还对使团发难。
父女俩没一个好东西!
燕绾气得拂袖而去,她走得太快,脚底踩到一块湿滑的青苔,摔进了一旁的沟渠里。
“扑通!”
水花四溅,燕绾扑腾着要站起来,但沟里全是淤泥,沟里的水又脏又臭,燕绾一边吐,一边想爬上来。
小叶黎笑吟吟地站在沟渠边,给她加油打气:“公主怎么掉下去了?快上来呀,你这么厉害,一定能爬上来的,公主,你用点力啊。”
燕绾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是不想上去嘛?
是两壁太过湿滑,t根本无处着手。
“不会吧,不会吧,北燕的公主这么废物吗?连条小沟都爬不上来,难怪北燕的兵都是软脚虾,一听萧伯伯的名号,就吓得屁滚尿流,太没用了。”
小叶黎不停地拱火,燕绾“哇”地一声,被气哭了。
她愤怒地拍打了一下,那些腥臭的污水,连同淤泥,立马溅进了她的嘴里,还溅得满脸都是。
燕绾哭得更大声了,沟渠里,都是她的哭声和呕吐声。
“溟一,把人拉上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小叶黎一回头,就看到了萧宴玄。
她唇角一扬,脸上尽是笑意,脆生生地喊道:“兄长,”
溟一将人拉了上来。
“萧世子,”
燕绾一开口,萧宴玄就拉着小叶黎退开了,脸上的嫌弃掩都不掩饰一下。
燕绾又被气哭了。
小叶黎心情大好,眉眼也弯成了月牙:“兄长,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不然,还能继续看燕绾泡在臭水沟里。
萧宴玄道:“晦气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兄长长得好看,我多看看兄长,眼睛就又亮又漂亮啦。”
“走了。”
“兄长,山脚下开了一家浆饮摊子,我替兄长尝过了,很好喝的。”
“婶娘说你前两日刚闹了肚子,让我看着你,再贪嘴,打断你的腿。”
“嘴巴想喝,关腿什么事,阿娘不讲道理,兄长怎么也不讲道理。”
小叶黎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起话来理直气壮。
她顾着和萧宴玄讲道理,没看脚下的路,冷不防地踩空,也掉沟里了。
好在,这条沟只有一些枯叶,没有水,也不高。
“兄长,我掉沟里啦。”
“自己上来。”
“兄长拉我上去。”
“得寸进尺。”
话是那么说,但萧宴玄还是把她拉了上去。
小叶黎抱着他的手,声音软软的:“伤到脚了,要兄长背。”
萧宴玄掀了掀眼皮,漆黑的瞳眸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溟一忙道:“大小姐,还是属下......”
萧宴玄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溟一闭嘴了。
“还站着做什么?”
“兄长,”小叶黎开心地跳上他的背,抱住他的脖子,脚丫子忍不住微微晃荡,“兄长,你真好。”
“老实点。”
“我是兄长的小可爱,兄长不能凶我。”
燕绾浑身湿漉漉的,还散发着阵阵腥臭,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背着自己最讨厌的人,还任由她撒娇,再一次被气哭了。
过往旧事纷沓而来,沈青黎唇角带着笑。
时过境迁,她不再是小叶黎,燕绾也不再是北燕最尊贵的小公主。
如今的北燕都差点被萧宴玄灭了。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燕绾还有什么底气,敢觊觎萧宴玄。
沈青黎迫不及待地想看燕绾气哭的脸。
......
星夜之下,萧宴玄和沈青黎继续在院中消食,地上映着两人的身影,缠绵又亲密。
而那两句话,似融在了长风之中。
她说,我是兄长的小可爱。
他说,为夫是阿黎的。
第255章 活阎王不杀人,改诛心了
答应了要给萧宴玄做药包,次日一早,沈青黎跟绣娘要来了针线。
她很有自知之明,复杂的,她绣不来,就挑简单的。
萧宴玄见她绣得那么认真,唇角扬起的笑意就没下来过。
一个时辰后,沈青黎看着手里的香囊,懵了。
她明明绣的是竹子,可这竹子......
它胖乎乎的!
萧宴玄却越看越喜欢:“好看。”
沈青黎看着他:“好看吗?”
“这么可爱,不好看吗?”
沈青黎觉得,她就是绣一坨屎,萧宴玄都会觉得好看。
但让堂堂战神戴个这么丑的香囊,她良心有些过意不去。
“我给王爷再绣一个吧,绣个更好看的。”
“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
萧宴玄将香囊还给她,催促她快点把药材装进去。
沈青黎见他是真心喜欢,就随他了。
药包做好后,萧宴玄示意她帮忙挂在腰间。
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
“晋元帝还欠着一半军饷,去户部催一催。”
“天气太热,王爷坐马车过去吧。”
“不用,骑马快一点。”
骑马是快,但萧宴玄慢悠悠地驱着马。
路上碰到官员,不管熟不熟,都要停下来寒暄几句。
“张大人,李大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两位大人只是个五品官,萧宴玄是他们踮起脚尖都够不到的人,陡然见他满脸笑容地打招呼,有些受宠若惊。
“图纸有些问题,下官回一趟工部。”
“夏日炎热,蚊虫也多,你们记得佩戴个药包。”
被关怀了,两位大人感动坏了,激动地看着他。
“你们也觉得本王的这个香囊好看是不是?”萧宴玄摸着腰间的香囊,说道,“本王前几日在军营被蚊虫叮咬了一个小包,都要消下去了,昨日回府,本王的王妃瞧见了,今日就给本王做了个药包。”
两位大人:“......”
他们也回过味来了。
宴王哪里是关怀他们,分明就是在炫耀。
两位大人看着香囊上的针脚,再看一眼胖乎乎的竹子,扯着嘴角,硬挤出了一抹笑:“宴王妃真是心灵手巧。”
萧宴玄赞许了看了两人一眼:“两位真有眼光,像两位这样的能吏,将来必定前程似锦。”
“承王爷吉言。”
两位大人朝他拱了拱手,借口还有公务在身,连忙走了。
疯了疯了,宴王疯了。
大热天的,出来秀恩爱。
萧宴玄继续往前走,接下来,又遇到了几位官员。
他笑容亲切地打着招呼。
“这是本王的王妃特意给本王绣的药包,她怕本王被蚊子咬。”
“蚊虫这么多,你们的夫人给你们做药包了吗?本王的王妃给本王做了。”
“本王的王妃还绣了本王最喜欢的竹子,本王又不是小孩子,绣不绣花样,不重要,你们的夫人也这么在意你们吗?”
萧宴玄一路炫耀过去,终于到了户部。
一听他来了户部,顾衡心中咯噔了一下。
朝廷还欠着玄甲军一半的军饷,萧宴玄亲自上门讨好,想要扯皮糊弄,怕是不能了,但晋元帝不想给,他也很为难啊。
顾衡心中发沉,率着户部一众官员迎了上来。
就在众人以为他来者不善的时候,他来送关怀了。
“今年夏日,蚊虫特别多,诸位大人贵为朝廷柱石,可得多多注意啊。”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惊悚。
宴王是中邪了吗?
顾衡向来圆滑,客气地寒暄着:“今年的蚊虫确实多,要是被咬了,遭老罪了,王爷在军营,也要多保重。”
“行伍之人,皮糙肉厚,咬就咬了,就是王妃啊,心疼坏了,连夜就要做药包,本王都说不用了,劝不住,做好之后,又亲手帮本王戴上,就怕本王忘了,你们的夫人也是这般吗?”
顾衡:“......府中就有绣娘,绣娘自会备好。”
萧宴玄同情地看着他:“男子在外操劳一整日,回到家,夫人不温柔不体贴,看来,你们感情颇为冷淡啊。”
顾衡:“......”
萧宴玄看向其他人。
户部侍郎看了一眼他腰间的香囊:“内子倒是擅长女工,只是,下官不喜欢佩戴香囊。”
萧宴玄:“如此说来,你夫人也不在意你,不然,她一定会绣到你心坎上的。”
户部侍郎:“......”
一众官员里,有个主事的腰间,倒挂了个香囊。
顾衡心中一喜,看了他一眼。
谁还没有个温柔的夫人了。
一定要打烂他这炫耀的嘴脸!
那主事开口道:“内子也擅长女工,今早出门时,内子说下官身上的这个香囊都旧了,要给下官再绣一个,让下官下了衙早点回家。”
萧宴玄看着他,说道:“本王听说过你,你惧内,你夫人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更别说小意温柔地哄着你了,你看你这香囊,连个绣样都没有。”
户部众官员:“......”
麻蛋!
活阎王不杀人,改诛心了!
炫耀完,萧宴玄心满意足,这才说起正事:“剩下的军饷,顾大人打算什么时候给啊,将士们都还要养家糊口呢。”
顾衡开始哭穷:“这几年国库空虚,每到夏季,不是旱灾,就是水灾,哪哪都需要银子,还请王爷再宽限一二。”
萧宴玄笑意散漫,语气幽凉:“北燕的使团马上就要到了,顾大人这是存心,想让外人看我大晋的笑话,顾大人,你不会是北燕安插在大晋的细作吧?”
通敌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顾衡可承担不住。
他变了脸色,敢怒又不敢言:“王爷慎言,下官对大晋忠心耿耿,王爷不能这么诬陷下官。”
“国库有没有银子,顾大人心知肚明,今日之内,本王拿不到军饷,顾大人,你这尚书的位置是坐到头了。”
顾衡对萧宴玄忌惮颇深,知道他不是在说笑。
他连户部一个小小的主事都了t如指掌,谁知道,他手上有没有什么杀手锏。
永安侯府和容家,这两个前车之鉴,他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王爷何苦为难下官。”
“欲登高位,便要承其重,顾大人若没有那个本事,不如早点辞官,让给有能之人。”
萧宴玄说罢,便离开了户部。
顾衡叫苦不迭,思虑再三,私下见了沈崇一面,终于在晌午后,将剩下的军饷送去军营。
两日后,北燕的使团终于抵达长安了。
第255章 共事一夫
一抹天光穿破云层,洒在巍峨的城墙上,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长空之下,骄阳烈烈,浮云万里。
城门口,萧宴玄和景昭并驾齐驱,身后,跟着鸿胪寺的官员。
昨日,晋元帝下旨,让他和景昭一同迎接使团,用意很明显,就是要给北燕一个下马威。
毕竟,萧宴玄攻破燕都,斩杀燕帝父子,北燕都差点亡在他手上。
北燕使团抵达长安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街道两旁人头攒动,挤满了百姓。
百姓对北燕有着刻骨的恨意,此番,北燕的皇子公主前来议和,百姓都觉得扬眉吐气。
不一会儿,北燕使团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与西晋的清雅内敛不同,北燕人高大挺拔,充满野性。
一匹通体黢黑的高头大马上,青年丰神俊逸,气度不凡。
他五官立体,眉眼深邃,满头发丝微卷,半披在身后,一身深蓝色的锦衣尊贵华美,布满了刺绣和串珠链条,腰间还别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他身后的马车,华丽又充满异域风情,嵌着明珠宝石。
马车里的少女蛾眉皓齿,鬓发如云,光洁的额头上,额饰华美精致。
正是三皇子燕寒,和四公主燕绾。
使团一进城,就有一道视线落在萧宴玄身上。
景昭笑得十分幸灾乐祸:“时隔多年,这北燕的四公主对宴王还真是念念不忘,四公主如此貌美,宴王好福气。”
燕绾今年都十九了,为了萧宴玄,迟迟不嫁人。
哪怕萧宴玄杀死了她的父兄,她还想着嫁给他。
萧宴玄懒懒一笑:“本王倒觉得你们是良配,一个晦气,一个碎嘴眼瞎,天作之合。”
景昭眼底布满阴郁,嘴角冷冷地抿成了一条直线,倒不是他学聪明,懂得避其锋芒,而是,使团已经到了近前,不想被人看了笑话。
“寒王,四公主。”
“昭王殿下,宴王爷。”
几人相互见礼,萧宴玄只淡淡地颔首致意。
燕绾直勾勾地盯着萧宴玄,笑容盈盈:“宴王爷,又见面了,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