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身娇腰软,禁欲王爷不经撩——九筝【完结】
时间:2024-05-11 17:15:56

  不愧是云端的贵人。
  这份气度,这份胆气,寻常人根本难以企及。
  他引着两人继续往前走:“等走到尽头,拐过去,最里面那间便是了。”
  一行人继续往深处走去,两侧的牢房里人满为患,皆是这段时间下狱的官员,或是杨氏族人。
  杨诚看到沈青黎,原本呆愣的眼睛,猛地迸出亮光。
  “王妃!”他冲上前,抓着栅栏,神情激动地喊道,“王妃,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我让我爹给那些人很多很多钱,我供着他们,我给他们做牛做马,王妃,求求你,放了我吧。”
  沈青黎停下脚步,很是意外。
  杨诚进来不过半日,整个人却极为狼狈,头发乱糟糟的不说,身上还满是脚印,脸上也是青一块肿一块,看来,同牢房的人没少照料他。
  “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求饶,那些人,曾经也如你现在这般,哭诉求饶,你放过她们了吗?”
  沈青黎的声音淡淡地响起,碾碎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那每一个字都在告诉他,他必死无疑。
  杨诚脸上血色尽褪,张嘴还想求饶,沈青黎已经往前走了。
  他抓着栅栏的手微微颤抖,仿佛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滑了下去,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上。
  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是绝望。
  是无论如何挣扎,都将如影随形。
  旁边牢房里的人见了,肆无忌惮地嘲讽他,咒骂他。
  狱卒怕扰了贵人,一鞭子挥过去,霎时安静。
  牢头带着两人来到一处牢门前,对在一旁看守的狱卒吩咐道:“开门。”
  牢房里,窦章负手而立,正仰着头,看小窗落进来的光线,听到动静,转身看了过来。
  看清来人后,他扯开嘴角,因许久未曾与人说话,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殿下真是好兴致。”
  隔着栅栏,景暄温润一笑:“来与窦大人闲聊几句。”
  “殿下这次想聊什么?”
  “不急。”
  随着铁链扯动的声音,牢门打开了。
  沈青黎跟着景暄身后,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窦章五官周正,身形颀长,人瞧着清瘦了些,但身上的囚衣干净整洁,看起来并未受过刑。
  “叙旧哪能干站着,”沈青黎侧首,吩咐牢头,“搬两家椅子过来。”
  牢头立即去办。
  沈青黎进来后,窦章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少女雪肤花貌,鬓发如云,走动间,环佩叮当,绯红的裙摆如涟漪般荡开,好似盛绽的花,在这昏暗的大牢里,添了抹明艳之色。
  窦章猜不透她的身份。
  他收回视线,走到石床边坐了下来,闲话家常一般:“听说殿下还未娶妻?”
  “没错,”景暄颔首,轻笑道,“这位是宴王妃,凉州城的瘟疫就是她治好的。”
  窦章的目光再次落在沈青黎身上,似乎对她十分有兴趣。
  他审视了良久:“王妃年纪轻轻,倒是好本事。”
  “窦大人谬赞,若非窦大人以人命为乐,我也无用武之地,”沈青黎也在打量着他,“窦大人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多亏了殿下照拂。”窦章笑道。
  这时,狱卒搬着椅子和茶案进来,一碟碟点心摆了上去。
  沈青黎和景暄悠闲地坐了下来,九川站在两人身后。
  “殿下和王妃若还有别的需求,尽管吩咐,小的就在外面候着。”
  牢头说着,朝着两人一拱手,便退了下t去。
  沈青黎慢条斯理地吃着茶点,接着之前的话题:“礼尚往来,窦大人也照拂照拂我们。”
  景暄提起茶壶。
  他手指修长,骨节如竹,倒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格外赏心悦目,仿佛这里不是什么牢房,而是莲池上的水榭。
  九川见他倒了三盏,便端起一盏递给窦章。
  窦章道了声谢,捧着茶盏暖了暖手,幽幽说道:“下官也想,但王妃也看到了,下官这般处境,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王妃和殿下见谅。”
  沈青黎在九川耳边说了什么,九川转身出去,随即,又很快回来。
  他搬了一个炭盆进来。
  炭盆烧得通红,里面的烙铁也烧得通红。
  “王妃这是要刑讯逼供?”窦章脸上并未有恐慌之色,云淡风轻地往下说道,“这人啊,进来了,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出去,什么都不招,总不能这么耗下去,所以啊,就得把他们的自尊碾碎,骨头敲断,这样,你问什么,他们就招什么。”
  说罢,又很热情地跟沈青黎介绍各种刑具,以及刑讯的手段。
  末了,笑着问道:“说了这么多,王妃觉得哪一种对下官有用?”
  “窦大人的嘴,比这铁都硬,用刑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沈青黎拿起烙铁,拨了一下炭盆,让盆里炭火燃得更旺一些。
第201章 疯子
  沈青黎笑着看向窦章,邀请道:“牢房阴冷,窦大人要不要一起来烤烤火?”
  窦章坐着没动,微笑道:“王妃这样矜贵的,就不该来这种污浊之地,这里的风,都是从地狱深处吹上来的,每一缕,都藏着一只鬼爪,吹在身上,一点一点地往骨头缝里钻,恨不得撕碎每一寸血肉。”
  沈青黎饶有兴致地问道:“像窦大人这样的恶鬼,也怕吗?”
  “王妃也说下官是恶鬼,恶鬼只会觉得兴奋,”窦章语气玩味,轻啜了一口手里的茶,“这几日,牢里闹哄哄的,可真热闹,没想到,昔日的那些同僚,这么快,就都要齐聚一堂了。”
  “窦大人在这里许久,想必还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告诉窦大人一个好消息,杨家要倒了。”
  窦章看着空气里漂浮的尘埃,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难怪我觉得今日的光,比往常的要亮,两位把凉州的天都捅破了,那么多涉案的官员,两位都杀了吗?”
  “窦大人觉得杀不得?”
  “倒也不是。”
  沈青黎靠在椅背上,十分惬意,点心吃多了,就饮茶解解腻。
  这模样,果真像是来闲聊的。
  她语气十分随意:“我还以为,临了临了,窦大人也要做一回好人。”
  “做好人,”窦章笑着摇头,“不好。”
  “哪里不好?”
  “不够痛快。”
  “人来这尘世一遭,短短数十载,如黄粱大梦,痛快了,才不枉此行。”
  窦章像是找到了知己,朝沈青黎举起了茶盏,沈青黎也举杯致意。
  若不是场合不对,几人真像是来谈笑风生的。
  窦章的茶盏空了,景暄看了九川一眼:“给窦大人看茶。”
  九川提着茶壶走过去,给窦章续了一盏。
  窦章望向景暄:“殿下怎么不说话?”
  景暄淡声道:“今日有人告诉本王,窦大人勾结北燕,倒卖官粮,又煽动百姓暴乱,窦大人,认吗?”
  “两位就是为此事来找下官叙旧的?下官也想帮两位,但,不是下官做的,下官不能贸然领下啊。”
  “是吗?”
  “殿下若要杀我,给个痛快就行,只是,这欲加之罪,下官就是认了,天下人也不信啊,到时,殿下的贤名清誉荡然无存,下官岂不是陷殿下于不义?”
  景暄料到他会推脱,开口道:“九川,”
  九川拿出账本和书信,一一翻读。
  沈青黎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笑道:“窦大人以为一把火烧干净了,就没有证据了,可世事无常,难以尽如人意,这血债,窦大人怎么都要还的。”
  “原来两位拿到证据了啊,”最初的惊怔过后,窦章的神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还感慨了一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沈青黎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冷静、残忍、疯狂。
  她定定地看着窦章:“通敌叛国,九族尽诛,窦大人不怕吗?”
  “下官孤身一人,无亲无故,没什么可怕的,”窦章不甚在意地笑道,“拿起刀的那一刻,就该做好偿命的打算,不就是一死吗?黄泉路上有那么多人开道,下官不寂寞。”
  “为何?”景暄冷冷地看着他,隐隐动了怒,“你也是大晋的子民,你就不怕边关城破,生灵涂炭吗?”
  窦章道:“我就只是个寻常的人,哪管得了洪水滔天。”
  “你憎恶百姓?”沈青黎忽然道。
  窦章愣了一下,既不否认,也不掩饰。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王妃不觉得那些愚民该死吗?”
  旁人贪赃枉法,是为了权势富贵,他却是因为憎恶百姓。
  一州父母官,恨百姓入骨,说来多少有些讽刺。
  沈青黎久久没有说话。
  窦章见了,笑了笑:“像王妃这样菩萨心肠的人,我这样的人才是最该死的。”
  他语气凉薄,却没有嘲讽。
  沈青黎静静地看着他:“户部每年都会派人巡查粮仓,却一直未曾发现问题,想来是有人与你勾结,既然,你不在意他人死活,想必,也没必要替他们遮瞒。”
  “那肯定是巡查的人有问题,要么被我收买,要么被旁人威胁,王妃查他便是。”
  “不过是个小角色,我想知道的,是背后的大鱼。”
  “那肯定是户部尚书?户部他最大。”
  “不会是他。”沈青黎说得笃定。
  窦章戏谑一笑,一副了然的模样:“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户部尚书是沈相一手提拔的,王妃包庇他,也情有可原。”
  “就因为他是家父提拔的,他若是有问题,家父一定会让我善后,可来之前,家父并未有叮嘱。”
  由此可见,户部也不是铁桶一块。
  若是告诉沈崇,那表情铁定很精彩。
  真是期待。
  窦章挑眉:“就因为这?”
  见他这般油盐不进,九川在一旁看得两眼冒火。
  沈青黎却笑道:“当然不止,之前,为了哄骗家父捐粮赈灾,我以民心为饵,告诉他,这是在凉州城安插势力的大好时机,若与你勾结的人是户部尚书,他犯不着多此一举。”
  窦章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
  宴王妃真是个有趣的人。
  “王妃待我以诚,我也真诚相告,我确实不知道户部是谁在给我打掩护,每年来巡查的人,只是走下过场,并未详查,两位若真要查,不妨从巡查的官员入手。”
  沈青黎葱白的手指在茶盏上摩挲了一下,沉吟不语。
  这暗中相助窦章的,很有可能是龙影卫。
  那窦章,到底是不是龙影卫?
  沈青黎抬起眼睫,眸光深深地凝在他身上。
  窦章与她对视,轻轻笑道:“王妃为何这般看着下官?莫非是不信?”
  “窦大人身为大晋子民,却恨透了大晋,普天之下,唯有龙影卫,”沈青黎一字一句问道,“窦大人,你是吗?”
  景暄和九川皆是面色微变。
  “下官不是。”窦章脸上仍带着笑,眼底却藏着历尽千帆的苍凉和寒意,“两位若是查过下官的生平,或许,就知道下官为何那么憎恨凉州城的百姓。”
  沈青黎观他神色,不像是在说谎。
  那夜,那青年竟没有半点诓她。
  可如果窦章不是龙影卫,那凉州城中又是谁为龙影卫卖命?
  沈青黎思索着,就听九川开口说道:“查过,没有可疑。”
  “下官当了十几年的知府,自然不是白当的。”窦章自得地笑起来,瞧着沈青黎的神色,说道,“看来,王妃是猜到什么了?”
  沈青黎说道:“确实是猜到了一些,不过,得亲自走一趟,证实一下。”
第202章 定罪结案
  窦章勾结北燕,又有户部的人为他遮掩,如此隐秘之事,杨武却能收集所有证据,甚至,连和北燕往来的书信都能拿到。
  这背后,若说没有龙影卫在他帮,沈青黎都不信。
  杨氏一族在凉州城虽是树大根深,但还不足以一手遮天。
  沈青黎和景暄走出大牢时,沉沉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凉州城。
  夜幕即将降临,衬着天边涌动的阴云,有一种萧瑟肃杀之感。
  两人正要上马车去往杨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沈青黎闻声望去,就见锦一策马奔来。
  到了近前,锦一翻身下马:“王妃,杨武死了。”
  沈青黎和景暄皆是微怔,眼底的神色沉了下去。
  “怎么死的?”
  “杨武被罢官后,杨氏一族开祠堂,罢免了他族长之位,又将他除族,他回到杨家后,就悬梁自尽了。”
  像杨武这种机关算尽,汲汲营营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自尽的。
  于他而言,只要还活着,就能东山再起。
  沈青黎眸光轻抬,在最后一丝天光落下之时,掠过一t抹寒光。
  “可查过他的尸体?”
  “属下验过他的尸身,是被人勒死后,再挂在房梁上的。”
  景暄神色微寒。
  沈青黎却并不意外。
  杀人灭口,是龙影卫一贯的行事作风。
  杨家倒了,龙影卫在凉州的势力也被连根拔起,不足为患了。
  天色彻底暗下来,两人坐上马车回府衙。
  沈青黎正色道:“有一事想请殿下帮忙。”
  景暄声音温和:“王妃但说无妨。”
  “我想殿下压下户部的事情,杨武死了,那每年来巡查的官员想必也会被灭口,比起殿下,沈崇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户部是他的地盘,他查起来会比殿下更容易。”
  对自己的心思,沈青黎没有半点的隐瞒。
  龙影卫将手伸进户部,沈崇却一无所察,捅开了,户部尚书定然会被牵连,而她将事情压下,替沈崇善后,沈崇只会更信任器重她。
  景暄笑道:“此事就算是我去查,也未必能查出什么,王妃这样的安排甚好。”
  “多谢殿下。”
  沈青黎眸光流转,转向外面的街道。
  街上行人寂寥,两旁的店铺,有些正打算打烊,有些还开着,点着数盏灯笼,投下明明暗暗的光。
  一场雪灾,一场瘟疫,凉州城冷清且萧条,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生机。
  暗淡的光线中,那双沉静的眸子清亮如刀刃。
  “该查的,都查清了,除夕将至,该清算了。”沈青黎缓缓说着,又转眸看向景暄,“殿下以为呢?”
  景暄笑了起来,只是,笑意并未抵达眼底:“迎新除旧,的确该如此。”
  长安繁华太平,便以为万里九州,皆是锦绣之地。
  可走出来才知道,白骨如山,血泊如海,百姓立足之地,从未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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