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女仵作——月漠【完结】
时间:2024-05-11 17:22:42

  这么偏僻的地方,真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岑承基离开之后,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一个和唐家小子走得非常近的人,去了刑狱司,会说什么?他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也会有各种猜测,有些猜测,可能和真相很近。
  岑承基回了房间,关上门,关上灯。
  夜幕降临,他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来敲门。
  “谁。”岑承基一下子坐了起来。
  “是我。”说话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家门口的一个混混,常见面的。关系一般,就是那种,偶尔会找岑承基要一点保护费,但是又不会真的保护他的那种关系。
  “李哥。”岑承基警觉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外面的人说:“想找你买点东西。”
  “买什么东西?”
  外面的人想了一下:“明天我小侄女要来,你这不是有拨浪鼓和布老虎吗,我买两个送给他。”
  岑承基坚定地说:“没有了,都卖完了。”
  “别的也行。”今天李哥非常好说话:“小孩子就图个新鲜,没见过的玩意儿都行。你开门,让我进去挑挑,你放心,我给钱的。”
第258章 泥人,灭口
  李哥今天罕见的好说话,但是岑承基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一个凶神恶煞的人一下子变得温柔可亲,谁也不会相信他突然转了性,唯一的可能是,有什么巨大的阴谋,隐藏在伪装的温柔之下。
  于是岑承基说:“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李哥,你去别处看看吧,我今天不舒服,已经睡了。”
  李哥好言好语说了半天,竟然没能骗岑承基开门,心里十分不高兴。语气也强硬起来。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赶紧来给我开门。”李哥的语气凶狠起来:“不然的话,我就踹了。”
  岑承基不说话了。
  今天这个门,他是绝对不能开的。
  李哥果然说到做到,见岑承基真的不开门,就上脚踹了。
  岑承基家的门还挺结实的,李哥踹了两脚竟然没踹开,下一刻直接用身体撞了上去。
  轰的一声。
  岑承基家的门动了动。
  “你要干什么?”岑承基下了床,走到门口,手里举着一根木棍。
  李哥也不说话了,脚步往一旁走了几步,又走回来。
  岑承基心里一紧。
  屋子外面的院子里,有一个厨房,厨房边还有一个小房间是堆放杂物的。比如说,烧饭用的木柴。柴堆上,有斧子。
  李哥果然拿到了斧子,一斧子劈在门上,立刻劈掉一块木头。
  他又连续几斧子下去,门轰然开了。
  “岑承基。”李哥拿着斧子,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屋子里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被外面的风一吹,灭了。整个房间昏暗下来。
  岑承基拿着棍子站在墙边,颤抖问:“你要干什么?”
  李哥说:“看不出来吗,有人出一百两,要你的命。”
  “杀人是要偿命的。”岑承基说:“你不怕官府吗?”
  李哥冷笑了一声:“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死了,谁能知道人是我杀的。”
  岑承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让我死个明白。”岑承基说:“谁让你杀我?”
  人之将死,岑承基觉得李哥没有道理不告诉他,但是很遗憾,李哥说:“我也不知道。”
  “……”岑承基绝望了,冷笑一声:“你若是不说,等我死了,做了厉鬼,可就只能找你了。你若是告诉我了,冤有头债有主,说不定我不会来找你。”
  李哥被说服了。
  敢杀人的人,可能胆子大,但不一定不怕鬼。亏心事做多的人,反而害怕死后被清算。
  李哥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是个穿紫色衣服的小子,脸上这里有颗痣,三白眼,有点龅牙。你若是死了变成鬼,记得去找他。”
  岑承基不知道李哥描述的是谁,但是有这样具体的描述,找人不难。
  李哥说完,握着斧头的手腕动了动。
  他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不再多说,举着斧子走了过去。
  “别怪哥,谁叫他出的钱多呢。”
  说着,李哥扬手,斧子砍了下去。
  岑承基发出一声喊,抱头蹲了下去。
  斧子没能砍到他的身上,被一只手握住了。
  李哥只觉得胳膊好像是被一只铁钳夹住一样,半点动弹不得,从岑承基背后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
  岑承基跑去将油灯又点亮,屋子里亮堂起来。
  李哥这才看清,握住他的手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看着也不多强壮,但是力气大得可怕,在他手里,自己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薛东扬一使劲儿,李哥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手,斧头落了下去。
  但是斧头没有掉在地上,薛东扬用另一只手接住了,然后放在一边。
  李哥颤抖说:“你,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薛东扬说:“但我是刑狱司的人,你是什么人?”
  “刑狱司?”李哥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巨变:“你是官府的人?”
  “如假包换。”薛东扬微微一笑,然后斧头在手里绕了个花,架在了李哥的脖子上:“现在,带我们去找人。”
  李哥还想梗着脖子做一回英雄好汉,奈何也听过刑狱司的大名。在薛东扬面前,实在是狠不起来。
  薛东扬要是真较了真,那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当下,薛东扬带走了李哥。
  他不知道那人叫什么,但是两人交易的时候,是见了面说了话的,这就好办。
  李哥在刑狱司大牢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之前几个有嫌疑的人,又被召唤来。
  他们出门,还是带着带习惯的几个小厮。
  比如方明宴,一般出门带的都是薛东扬和龙桥,这是从小带在身边的贴身侍从,不会换来换去。
  京城里有钱有身份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如此。贴身丫鬟仆从,对主子的心思爱好了若指掌,忠心耿耿,换人不好使。
  杀人灭口的这种事情,当然要交给最亲信的人去做。不然的话,还怕你拿着钱跑路了呢。一百两银子,离开京城,精打细算也能过下半辈子了。
  如果今天来的某人,突然换了随从,那也是个问题。
  有嫌疑的几人陆续来了,甚至都不用李哥辨认,因为特征足够明显,自己就能看。果然,在一个人的随从脸上,看见了一个痣。
  这人叫孔振,默默无闻跟在钟埠身后的一个小厮。
  “鼻子边上有痣,三白眼,龅牙。”薛东扬看着钟埠身后的小厮,啧啧说:“没想到竟然是他,之前我还纳闷了,这些人的小厮一般都眉清目秀的,怎么这个这么丑呢?看样子,是另有用处啊。”
  比如心狠手辣,也是一个特产,有些事情一般人不敢干,他就敢。
  方明宴让人将钟埠,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三个人全部分开,一一审问。
  岑承基出面指认。
  当岑承基出现在孔振面前的时候,孔振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给人一种连问都不用再问的感觉。
  “你,你……”孔振结结巴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岑承基说:“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已经被李哥砍死了,对吗?”
第259章 泥人,马车
  岑承基这话一出,孔振这才反应过来,我刚才说了些什么,他立刻改口。
  “什么李哥,我不认识李哥。”
  随后李哥就被传了过来,看见孔振后一口咬定:“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昨天晚上找到我,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杀了岑承基。”
  李哥手里,有孔振给的银票,一百两。
  孔振立刻道:“你血口喷人,我不认识你,也没给过你钱,更没有叫你去杀人。”
  虽然孔振不承认,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就跑不了了。
  在证据面前,不是你咬死不承认,就定不了你的罪的。
  李哥也不是那么怂的人,他敢拿一百两银子去杀人,也算是那一片响当当的角色,一听孔振竟然不承认,那还得了。
  他脑子好使着呢,杀人是要砍头的事情。如果抓得到主谋,那他就是从犯,说不定可以从轻发落。如果抓不到主谋,只有他顶上了,那可要完蛋。
  “就是你,怎么敢做不敢当。”李哥说:“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昨天黄昏,你找到我,给我一百两银子。对了,我们不认识,你还是托了中间人的,中间人叫二麻,他也能作证。”
  李哥当场就叫来了二麻,也是在那一片的一个混子,不过没有李哥心狠手辣。
  两下一对,孔振虽然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狡辩。
  不可能全天下的人,都只冤枉你一个。
  还有他给李哥的一百两,是一张银票,这张银票经查证,是从京城一家钱庄里取的,取这个钱的,正是钟家的人。
  京城里货币,普通老百姓用的都是铜板,赚的是铜板,花的也是铜板,足够生活了。再来顶多是一点碎银子,再或者,银锭出现的都不多。
  银票,最小的一百两最大的五百两,一般是不会出现在市面上的,都用于大额的交易。
  所以银票不多,每个钱庄,有自己的银票。每张银票有自己的防伪技术和编号,编号没有重复,想要查,一目了然。
  手下杀人灭口,自然是为了主子。
  钟埠看见和自己来的一个个人都走了,最后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就慌了。
  薛东扬走了进来,对方明宴点了点头。
  方明宴心里明白。
  “钟埠。”方明宴说:“我再问你一遍,二十日之前,也就是,上个月的二十二日,下午至天黑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钟埠苦着脸:“大人,隔了这么久,真的想不起来了。二十天,不是两天,这哪儿记得住啊。不过通常我都在家,那日,我应该也在家吧。”
  方明宴冷冷道:“谁能证明你在家?”
  “我在家,这,这要什么证明。”钟埠说:“我每天在家,也不会刻意去跟谁打招呼啊。”
  正常人确实都不会,但是现在,钟埠必须有。
  方明宴说:“如果你想不起来,我帮你回忆一下,在上个月的二十二日,有人看见你,去了京城郊外,并不在家。”
  钟埠一愣:“谁说的?”
  “你别管谁说的,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
  钟埠深谙敷衍之道,他不正面回答是不是,而是说:“大人虽然我实在记不住二十二日那天,我到底在干什么。但是,这段时间我没有跑那么远啊,这个我们家的车夫可以作证。”
  方明宴淡淡说:“驾车不是多难的事情,不用车夫,你的两个小厮也是可以的。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小厮孔振,已经把昨天的事情说了。”
  钟埠愣了一下,然后茫然道:“什么事?”
  主子的演技,比小厮还要好。
  方明宴让薛东扬将孔振给带了上来。
  一个咬一个,一咬咬一串,现在,终于到了钟埠这里。
  李哥不愿意被当做主谋,供出来小厮,小厮也不愿意被当做主谋,供出了钟埠。
  但是钟埠的反应也和孔振一样,拒不承认。
  “没有这样的事情。”钟埠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那个谁,但是,我不认识他,应该是私人恩怨吧。”
  就在方明宴审问几人的时候,姜云心和荆风华带着人去了钟府。
  姜云心的经验,要找到运送尸体的马车,马车上可能有线索。或者,找到凶案现场丢失的凶器,那个圆形的,坚硬的物体。
  孔振是人证,银票算是物证,如果能找到马车或者凶器,那就是人证物证俱全,到了那个时候,哪怕钟埠不认罪,也由不得他了。
  姜云心和荆风华带人去了钟府,钟家的人看见他们的时候都有点懵。
  “几位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看马车。”姜云心说:“你们府里有几辆马车,这一个月里,你们老爷坐过的马车,都带我们去看看。”
  钟家的人虽然惊慌,但是并不敢挡着刑狱司办事,只好带了过去。
  姜云心问管家:“钟埠出门,如果用马车的,一般是让车夫驾车,还是自己身边小厮驾车?”
  管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心翼翼地回答:“都有。”
  “都有?那在什么情况下,让车夫驾车,什么情况下,让身边小厮驾车?”
  “这可说不准。”管家主打一个滴水不漏:“没有固定的,全看老爷心情。”
  问了跟没问似的。
  钟家的院子里,有三辆马车。
  一架稍微小一点,两架略大一些。
  “有什么讲究吗?”姜云心一指:“谁坐哪一辆?”
  “没有。”管家说:“主子们,谁要出门谁坐,都可以。”
  荆风华皱眉道:“你们府里,谁用马车出门,有记录吗?”
  管家说:“有些有,有些没有。”
  “这怎么说?”
  你们府里,怎么就没个准呢?
  管家解释道:“如果是车夫出门要用马车,那有记录。是哪一个人,驾驶哪辆马车去哪里,都要写清楚。可如果是老爷身边的亲信来驾车,那就不用记录,老爷是这么吩咐的。”
  姜云心说:“所以,钟埠不用马车夫,让小厮驾车出去的时间,挺多的?”
  有钱人做什么都要分门别类地安排人,驾车这么专业的活儿,不用车夫用身边小厮,岂不是摆明要遮掩什么,越少人知道越好的那种遮掩。
第250章 泥人,凶器
  管家一时被问住了,他觉得姜云心这个问题问得是有陷阱的,但是一时间又说不准,这个陷阱挖在什么地方。所以只好含蓄的模棱两可的回答:“也不算很多,但确实有一些。”
  能在一个宅子里当管家的人,都不会太简单,别看只是平常的一个商人家的宅子,好似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钩心斗角的事情。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别说钟家也有好几十口人,就算只有十来个,也算是个大家庭。
  妻妾问题,夫妻问题,妯娌问题,父子母女各式各样的问题。当产生这些问题的人不好当面撕破脸的时候,许多事情就要由管家来周旋。
  姜云心点了点头,让人将三辆马车都拉在院子中间,敞开在阳光下。
  荆风华让管家取来了登记的册子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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