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赵依歌迫不及待地紧接着柘旧的话就问出了声。
“为什么？”柘旧鄙夷地看着她，随后视线落在同样疑惑的甘棠脸上，啧了一声，“这么老套的剧情你们看不出来？这个殷小琛成天在谢之凉身边跟苍蝇一样转，她有危机感了呗。”
“以退为进，把这个二百五推出去放在明面上，谢之凉肯定亲手就断了这份露水姻缘。”柘旧做了个用手切断的姿势。
“切。”赵依歌翻了个白眼，她还当柘旧脑子有多灵光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结果在这胡说八道。
之后便也懒得再听他瞎扯，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了。
柘旧被翻了个白眼自然是不服的，正想拉着甘棠继续说自己的发现，却是见她已经盯着手机皱起了眉，眉头能捏死一只苍蝇。
“怎么了怎么了，网上又出什么岔子了？”他凑过去，不过甘棠却是微微把手机挪开了些。
“是王氏那边出问题了，我得回立刻回祁川一趟。”她说着站起了身。
“这么快？吃个饭再走吧。”赵依歌从卫生间出来，却见甘棠已经收拾好走到了门口正在换鞋，这才和柘旧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一句，“真是王氏的事？”
“是——王氏一个股东的事，和我哥哥有关。”
第393章 她不需要的解释
甘棠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找到能威胁陆决的把柄。
自那日股东大会之后，张大宝几乎就跟陆决的影子一样终日跟着他，而周烩更是把他给查了个底翻天，甚至连他儿子小时候玩过的已经倒闭的游戏网站账号都查了出来，可就是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么看来，他们目前这条路暂时怕是走不通了。如果真的想知道什么，怕是得直接问。可是直接问，这个老狐狸会跟他们说实话吗？这事想都不用想，甚至还会打草惊蛇。
结果正发愁呢，没想到这把柄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跨年夜，陆决的儿子陆品展跟几个同乡留学生一起在别墅开派对狂欢，结果第二天醒来其中一个留学生被发现直接淹死在了别墅的泳池里。
陆品展吓得第一时间就给他父亲打了电话，随后第一时间就被一直监视着陆决的周烩和张大宝知晓了此事。
派对上的同伴意外死了，同行的人虽然会被叫去一起调查又或者被偷拍放到八卦新闻里，但是只要他们是无辜的，那么这事便也只能算是一件有点晦气的事。可陆品展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甚至害怕地要跨洋将电话打给他的父亲求救？
他不想被人知道他在那场聚会上？又或者他不想被警察调查？
原因有很多，但是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需要拿着曝光这件事去威胁想要隐瞒此事的陆决就行了。
所有安排和筹谋好的一切在甘棠落地祁川的那一刻起便悄然开展，精心准备好的蛛网这一次慢慢向陆决包围。曾经藏在暗处布局的人此刻成为了局中之人，不知当他发现无法挣脱出后，是否会感同身受过去曾被他用同样的方法害过的那一个个无措的人。
此间的种种皆在隐秘中进行着，而另一边从醉酒中的谢之凉终于接上了经纪人的连环夺命call。
手机不知道被谁给按了静音键，他拧了拧眉心，很快就从经纪人的长篇大话中抓到了关键点。
“以后这种事不用问过我，直接澄清就行。”
“可她是电影的女主角，这会对电影——”经纪人的话没说话，电话就被直接挂断了。这一回复他事实上也在打电话前就猜到了，不过没得到老板的回复到底还是不能擅作主张。
此时回复既得，那边可以放开了手脚去做了。
电影女主角的脸面要顾及，老板的名声当然也要保持住，更要解释清他们一晚上的沉默以及回复这么晚的原因，元旦第一天，孙苗苦着张脸就去加班了。
至于谢之凉这么着急挂电 话后又急冲冲地打出电话的对象自然就是甘棠，至于他的解释和回复，甘棠其实也和孙苗一样，早有预料。
殷小琛这种性格的女人可不像是谢之凉喜欢的风格，这点她在看见殷小琛微博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太蠢。
可是她从头到尾在意的也从来不是殷小琛，但是一如预料，谢之凉对于林露雅是只字不提。
她已经表示过一次对林露雅的在意与醋意了，可却被谢之凉被“恩情”二字挡了回来。既如此，她便不会不识趣地提第二次。
因为她，很聪明。
聪明的人，向来是知趣的，不会给人找不痛快，不会明知故问，也不会冷了彼此的兴致。可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聪明反被聪明误。
“嗯，我相信你。”她说。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谢之凉一如往常的温柔声音，声音中带着笑意，“好，那你忙。”
“再见。”
“再见。”
第394章 曾经的林露雅
甘棠和谢之凉的关系似乎又一朝退回了从前，就好像是那拼了命往上爬的蜗牛一样，辛苦了那么久，最后被人轻轻一弹指，一下子又跌回到了起点。
甘棠和谢之凉依旧保持着过往那般的视频通话，这一次即使她再忙，也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请假”的话，又或者将自己的烦躁与疲态在视频前露出来。
她只是画着精致的妆容，全神贯注地集中于与视频另一端的那个人的对话，而那些记录着公司八卦的本子，这一次却是没有再拿出来。
她还是和往常一样的面无表情，鲜少有太多情绪的流露，可谢之凉却能察觉到，那种来自眼底深处的疏离与冷淡。
他能察觉到，可是不知原因，自然也无能为力。无能为力，更为煎心。
而正如赵依歌所说的，那一晚醉酒后所发生的事，谢之凉断片了。
••••••
林露雅，这个人始终是甘棠心底里的一根刺，其实不只是因为她曾能站在谢之凉身边，而是因为那时的她，本就是光芒本身。
学生时代的林露雅很漂亮，很优秀，很受欢迎，是年少出道就很受欢迎的灵气小花，是校园里男女生都喜爱的学霸校花，更是被富足人家当小公主一样养大的唯一女儿。
甘棠为什么会始终认为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因为在年少时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在路上遇见一个被一群打扮像混混的男人围着威胁的同校女生时，她选择了低头离开。
而就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她听见身后传来了林露雅气愤填膺的声音。
最后林露雅和那个女生一起被揍了一顿，若不是林露雅的父母接她放学时没接到她便又耐心地一路找了过来，她和那个女生的性命安危怕是都有问题。
甘棠那时一直藏在对面的小巷墙后，她看见林露雅的父母把她抱到了车上，看见她的母亲红着眼眶不住地抹着眼泪，也看见他父亲愤怒又克制的神情。
林露雅在那日之后请了几天假，再出现眼角还缠着纱布。可即使是那样，她的眼睛依旧是亮亮的，清澈闪耀地像太阳，冬日的太阳。
一个像太阳，一个像月亮。有人曾这样评价过谢之凉和林露雅，而当甘棠看见这句评价时，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便是林露雅那时的那双眼睛。
这双眼睛在之后的数年里都像是一根刺，在不住地把甘棠内心深处对于自己的鄙夷以及自卑不断地牵扯出来。
所以她看见王柠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年的那个女孩，想到当年挺身而出的林露雅。可是当她在王柠被欺负的小巷拿起棍子时，依旧只能悲哀地接受那个事实。
过往种种，皆是过往。你永远改变不了。
那件事是她的心病，林露雅是她的心魔，而谢之凉，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害怕被看见自己阴暗一面的那个唯一的人。
甘棠挂了电话，站在卧室的窗前又望了一会儿天上的皎月后，终于是将新装的窗帘拉上了。最近的月亮越来越亮了，再不装窗帘，孤枕更难免。
而且她也需要一些遮蔽，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或许根本不能算得上不善良，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第395章 背后的boss浮出水面
与陆决的对峙最终远比想象中要来得平静，尤其是甘棠和周烩长相文雅，行事风格也远比隐在暗处的张大宝要来得斯文。
所以几人最终也只是约在了露天高尔夫球场，叫了几杯好茶坐在太阳底下聊着天。并没有出现张大宝所提议的直接把陆决绑到一个废弃建筑，毒打一顿后再逼他开口这样的离谱举动。
当然，如果让陆决自己来选的话，他怕是会更乐意与张大宝这种名刀名枪的来打交道，也好过眼前这两个一边替你倒着茶，一边伸手就把刀捅到你腹里的来的好。
“这个网站有一段时间确实是我在负责，但却不是我创建的，我也不是棠总口中的这个背后老板。”陆决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形形色色的人他没见过，但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却能只用三四句话就逼得他背脊发凉，真不愧是王家的女儿••••••
“那这个背后的老板是谁？”甘棠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心底却莫名浮现出一种不是那么好的念头。
“这个跟你说没有问题，但是——”他的视线落在周烩脸上。
“不行，谁知道这老东西会不会练过什么拳脚功夫，不能让棠棠和他单独相处。”张大宝在耳机里第一时间喊出了声。
周烩摘下了耳机皱着眉挠了挠耳朵，再抬眸看向陆决的视线十分凶狠，“老子坐过一回牢，不介意再去M国做一回死囚。”
陆决儿子目前就是在M国定居。
“棠总身边还真是能人辈出。”陆决看着周烩的背影冷哼了一声，面上十分不爽。
他虽然已经退居二线有段时日了，但就算是在外面，认识他的人哪个不是哈腰点头地尊称他一句陆董。王家的人对自己不敬就算了，毕竟现在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但是这个长得跟只潦草哈巴狗一样的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他面前颐指气使？甚至竟然还敢威胁自己••••••
“现在似乎不是陆董可以闲聊的时候。”甘棠没理会他的表情变化，只是垂眸拿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着的上好茶叶，再次提醒了他一句，“新闻是定点发布的，若我不能及时赶回去进行取消的操作，到时候全球的社交媒体上都会出现令公子的雅照与事迹，这就不好了。”
陆决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自然变得十分糟糕，但被人威胁的是他，他也只好冷着脸说，“我当年跟着你父亲打江山的时候就算是他也从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陆叔叔，时代不同了，我相信我父亲——”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面上也闪过一丝罕见的惊诧，就连端着杯盏的手都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张大宝和周烩自然第一时间在针孔摄像头里看见了她的这一反应，立马通过耳机有些着急地问着，“怎么了棠棠？”
“没事吧？”
“MD，这老头子不会在茶里下药了吧？”没等来回复，张大宝直接骂了一句，随后耳机里就传来他被人狠狠敲了脑瓜的声音。
甘棠敲了敲耳机示意了自己没事，只是声音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颤抖着，“Charming网站背后的老板，是我父亲？”
第396章 优秀的商人，成功的产业链
“你父亲接手王氏的时候王氏已经是祁川的中流砥柱企业了，但是要想走出祁川，走向全国各地，甚至是走出国门，却还差点火候。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接到了从祁海那边抛出来的一个橄榄枝。”
陆决说着忽然顿了顿，似乎是对于甘棠脸上明显流露出的恨意有些惊讶，不过这一神情很快就被她收了起来，随即替代的是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
他之所以最后选择对甘棠松口说此事，不止是因为他们拿着陆品展的事情来威胁他，更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王鹤的亲生女儿，他们经营的那个网站到底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东西••••••
而今天跟她当面这么一出沟通下来，虽然情感上心情十分不爽利，但是从理智上来说，眼前的这个王氏集团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比起那个王亦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他原先选择了站队王亦，但是站队后很快就后悔了，那就是一个穿着龙袍的乞丐，改不了祖上是个奴才的德行。之后更是亲眼目睹了他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一个外姓人抢走了王氏总裁的位置，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而眼前的这个小女子，不提那股与生俱来的狠劲与果决，就光是她能与自己斡旋个把小时 还不落下风，就是个能成大事的。
既然要合作，自己作为长辈，这个时候自然也该适当给小辈一点颜色。于是他放松了姿态，此刻倒是颇有些游刃有余，“你在祁海待过，也应该知道祁海那边的女明星简直多如牛毛。”
他们这种被人仰视久了的人就算是踩在黄土地里，整个人也跟飘了一样目中无人。甘棠自然不知道就在短短几分钟的功夫，眼前这位老东西已经从被威胁者自我转换成了要赏脸给她股份支持的股东之一，是即将助她开辟王朝的功勋元老，不过他口中的嘲讽与贬低她自然是听出来了。
这句话不就是在嘲讽她过去在祁海也是那多如牛毛的牛毛之一。
这种语气她从小到大听得可太多了，他们一边恭维着她是王鹤的女儿，是王氏大小姐，数年里却是坚持不懈地从各方面来对她进行精神上的PUA。诸如什么你个子不够高，走路没气势，说话咬字不清之类的评价那是司空见惯，反正说到最后归纳总结的时候都会用“算了，反正你是个女的”来结束他们的长篇大论。
于是这一次她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是眸中的讥讽与压迫感还是被这只老狐狸捕捉到了。
然后，她慢悠悠看了眼手表。
陆决瞬间又有些局促起来，前一秒那种悠然自得的气势荡然无存，不悦地清咳两声后继续了自己的“老实交待”，“最初只是入乡随俗，学着祁海那边生意场上的一些潜规则，谈生意的时候叫些女明星过来助兴。后来有一天你父亲就灵光一闪，想着为什么不把这事形成一条产业链。”
“产业链。”甘棠忽然出声重复了下这个词，强压下满腔的愤怒冷笑了一声。
“你父亲确实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商人。”陆决的语气带了点欣赏。
这句话自然得不到甘棠的回应，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冷冷看着陆决，顺手摘下了耳机。
耳机另一边的张大宝已经骂了十多分钟了。
“这个网站帮助王氏谈成了不少的生意，王氏能有今天，这个网站是最大的功臣。”陆决笑着拿起杯子喝了口茶，似乎是回忆起了那段风光的过往。
这一姿态自然再次惹怒了甘棠，她压低了声音却是难掩愤怒，“功臣？那那些被你们用作交易筹码的女生又算是什么？你们是在犯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