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打开了王晏的那个胶囊，里面的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希望王糖糖永远幸福快乐，无病无灾，无忧无虑。】
第404章 该回去了
一月份的莱茵河清澈明亮，平静的河流之下不知蕴藏着如何的汹涌暗潮。
这是甘棠在河边发呆的第五天，周烩和张大宝依旧如哼哈大将一般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他们大概很怕甘棠身子一晃就直接一头扎下去吧。
这里风景很美，甘棠不忍心破坏这样美丽的风景的。
她每天来这也只是因为只要待在房里就会忍不住去想那些事，出来了至少可以让大脑暂时放空一下。
王鹤为了他的事业建立了Charming网站，害了不知道多少个女孩。在他因此事业风生水起的时候，他和易程有了一段婚外情。
哥哥发现了他出轨的事，因此而伤心难过，开朗的性格也逐渐埋上了抑郁的种子。
后来又为了帮莫咏歌，帮Charming网站的这个受害者之一，而与那些专职洗脑PUA的家伙接触上了，最后才会一时想不开而离开了这个世界。
甘棠不知道王鹤看见哥哥的死状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他又是否会因为自己儿子的死而忏悔，而自责，而深深后悔？
甘棠想他大概是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情，不然他不会在妈妈因哥哥的死而含恨而终后依旧与易程保持着来往，更不会将易程娶回家。他不会这么多年依旧运营着这个网站，在哥哥死后又害死了一个又一个女孩，而如今依旧还在进行着他们的勾当。
那么妈妈呢？
她的妈妈对此事又知道了多少？
她真的只是单纯因为对哥哥的死太过于悲伤而引发了旧疾，重症难治心病难医，还是因为她也知道了自己的丈夫是间接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她是否知道了哥哥那独自彷徨的三年，又是否知道了他死前的痛苦挣扎。
“大宝哥，周烩哥。”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
“诶。”
“棠棠。”两人立马应了一声。
“我们回去吧。”
“回去吗？”两人互望了一眼，一时也不知道她指的是回国还是回酒店。
“嗯，该回去了。”她说着看向祁川的方向，“该停下来的犯罪还没有停下，该受到惩罚的人还没有受到惩罚不是吗？”
“我们，该回去了。”
既然你们那么在乎王氏，那我就抢走王氏，也该让你们尝一尝失去珍贵在乎的东西时所受的煎熬。
••••••
飞机是在傍晚的时候落地的祁川，当天正好是国内的除夕夜，机场里人并不多，显得略有些冷清。
甘棠开了手机，一个多礼拜里累积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瞬间就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她在走前跟赵依歌打过招呼，她和柘旧那边倒只是简答给她在微信留了几句话，大致是问她除夕会不会和他们一起跨年。
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都是谢之凉发来的，她虽然在之前视频的时候也跟他说过会出国出差，但他似乎对于她关手机的这个行为十分不能理解。
甘棠一目十行地把他的短信和微信里的留言都扫了一遍，倒是对于他已经结束拍摄回到了祁川并发现她的衣服和一些旧物识被人搬走了一事颇有些意外。
当时时间紧急，再加上老管家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甘棠是直接让周烩去她和谢之凉的别墅那里拿的衣服和东西。但他拿得都是一些甘棠平时不常穿的衣服，东西也都是埋箱底的旧货了，谢之凉 是怎么留意到的？
“棠棠，接下来去哪里，送你回王家别墅还是回谢之凉那边？”周烩问。
“周烩哥，大宝哥，除夕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我们还能有什么安排，我是打算去买包烟，喝个小酒，周烩你呢，你跟我一起去喝一杯？”
“谁要去抽二手烟。”周烩翻了个白眼，伸了个懒腰，“我上次回国的时候带了瓶好酒回来，我要一个人回去小酌一杯。”
他们这些年混得乱七八糟，逢年过节也基本上只是给家里汇点钱回去，人却是鲜少回去讨嫌。所以即使此时已经回了祁川了，却是丝毫回家的念头也没有。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哥哥？”
第405章 做自己好吗
深夜的墓地没有灯光，唯有清冷的月光洒在上面，看着确实有几分阴森。
但是带酒而来的三人兴致却是很高，借着手电筒替相邻的两块墓碑清理完了上面的杂草，这才各自瘫坐在墓碑旁就着月光喝了起来。
“这酒不行啊，也好意思卖五百八。”张大宝骂了一声，接着拆开了他们在机场一起买的炸鸡。
“把骨头都放到垃圾袋里，这地方可不兴随便仍骨头。”周烩瞥了他一眼。
“哟，棠棠，我没听错吧，你周烩哥都会讲冷笑话了。”张大宝的音调分外夸张。
甘棠没忍住笑了一声。
“老王啊，你听听，周烩那小子都会说冷笑话了。”张大宝说着举着酒杯与身旁的墓碑碰了碰，碰完还不忘扯着嗓子跟旁边的甘妈妈也打了个招呼，“阿姨，我先干了。”
周烩再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将手中的酒洒在了王晏的墓前，“才喝了一杯就醉了，看来这酒是假酒。”
“假酒你还给我王哥喝。真不是个东西。”张大宝借着酒精骂骂咧咧。
“噗——”甘棠没忍住，扑哧一声直接笑出了声。
零点前夕张大宝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周烩稍微好一些，但也是安静地靠在墓碑上眼神很是迷离。甘棠倒是没醉，这两货非说那酒是假酒，不让甘棠喝。
“唰~~哗~~~”绚烂的烟花忽在夜空绽放，照亮了整个墓地。
甘棠仰头望着这灿烂但短暂的美好，微微勾了勾嘴角，“原来祁川市中心的烟花你们也能看见啊。”
“新年快乐，妈妈。”
“新年快乐，哥哥。”
“新年快乐，棠棠。”周烩说。
“新年快乐，周烩哥，大宝哥。”甘棠笑。
“叮——”手机传来收到短信的声音。
一时间祝福如同烟花一样绽放，最先绽放的一条来自谢之凉。
简简单单的【新年快乐】四个字。
【新年快乐】甘棠回复他。
回完便想关了手机带两个醉汉回去了，结果下一秒谢之凉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甘棠微微愣了愣，扭头看了看这漆黑的墓地和醉倒的两人，最终还是拒绝了谢之凉的视频通话。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拒绝他的通话吧。
【还在忙工作吗？】下一秒他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甘棠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有些出神。
她没回，另一边的消息却是已经过来了。
【有定好什么时间回来吗？】
【我剧组的工作差不多都结束了，你还要一段时间的话要不我过来找你？】
【不会影响你工作，你忙的时候我自己可以安排。】
【不忙的时候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周边走走，我前几天搜了下周边的景点。】
“谢之凉吗？”
“啊？”
“给你发消息的是谢之凉？”
“噢，嗯。”
“奇怪我怎么会看出来？”周烩笑了笑，“你面对他时的眼神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表情可以伪装，可是眼神藏不住。”
“之前去祁阳发生什么了？”
“这个也能从眼神里看出来？”甘棠熄了屏幕靠在墓碑上，偏头看着周烩。
周烩笑了笑，“从祁阳回来后你的状态就不对了。”
甘棠沉默了一会，垂眸看着眼前一排排的墓碑，“我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了。”
“我过去总觉得只要耐心等，他就会慢慢喜欢上我，所以很多话很多事不急于现在说，也不急于现在去做，我们有的是时间。”
“可是慢慢的，当我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就越来越贪心，甚至对于他的——”甘棠顿了顿，似乎是想了下措辞，“占有欲也渐渐不可控了。”
“这很正常啊，吃醋，嫉妒，本来就是人的本能。”周烩转向她，似乎是对于她的这一自我苛责不是很能理解。
“可是嫉妒就会滋生困扰，猜忌，甚至争吵，我害怕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因此而产生裂缝。”
“难道你心里的裂缝就不是裂缝了吗？”周烩问她。
“王糖糖，无论是你哥哥还是我们，都希望你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你不需要去成为谁希望你成为的样子，无论这个人是王鹤还是谢之凉，他们都没有这个权力。无论你多喜欢那个人，爱他之前，要先爱自己，好吗？”
甘棠抱着膝盖抬头望向天空，烟花已经消失，五彩斑斓的天空重归沉寂。
过了良久，似是下了决心一般，她点了点头。
“好。”
第406章 总是对他心软
大年初一，王氏家族的人都会到王鹤家里来做客，这是对于目前家族里最有地位与财富之人的尊重。
甘棠想了想新年新下的那个“做自己”的愿望又或者说目标，最后没回王家别墅，打车直接去了和谢之凉的那个家。
赵依歌和柘旧一大早就在微信群里聊天，一个说新年要拜年而没懒觉睡的烦恼，一个说新年压根没假放，一时也不知道谁更惨，最后竟是莫名其妙地开始比从小到大最惨的事。
甘棠看着他们天马行空的聊天内容倒是看得挺有滋有味的，心想他们要是哪天发现他们完全可以私聊，没必要多她一个观众，那她得少一件多大的乐趣。
看来得想个办法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甘棠心里想着这事就下了车，走到别墅面前心情还是十分不错的。
这是她的家，她和谢之凉的家。她心想。
然后她打开了门，就看见谢之凉半靠在沙发上正睡着，脚边满是酒瓶。
“谢之凉？”
她吓了一跳，轻声唤了一声却是没有得到回应，走近鬼使神差地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的呼吸还算平稳这才略微安心了些。
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啊，谢之凉怎么可能会••••••甘棠轻轻拍了拍自己，也坐在地上看向谢之凉，却是又觉得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也不能算太荒唐。
此时的谢之凉确实是十分潦草，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乱糟糟的，整个人蔫蔫的，像是那种随时可以从垃圾桶里捡到的。
她就这样看着他，看着看着却是又犯愁地叹了口气。
即使是这副样子，安静的睡颜也依旧像个天使一样——坠入人间时不小心掉进垃圾桶的天使，如何让人不喜欢啊？
正想着，谢之凉忽然就睁开了眼，见到她微微怔了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便又闭上了眼。
甘棠正有些发懵，随即却是又猛地睁开了眼，伸出手又是捏了捏她的脸又是使劲揉了揉，随后才在她惊诧的眼神中开口问，“棠棠，你回来了？”
这句话像是废话，不过甘棠还是点了点头。
“今天早上回来的吗？吃过早饭了吗，我去给你烧。”谢之凉说着站起了身，但宿醉之后的头痛很快袭来，他扶着额头晃了晃身子，面上闪过一丝不适。
甘棠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昨天说的什么有话直说，打开天窗说亮话也早甩到了身后，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就会折腾自己的身子。”
“我没事。”谢之凉却是听见了这句话，笑着说了一声。
“瑞士那边的工作进行得顺利吗？”谢之凉拉过她的手让她也坐在了沙发上，语气熟稔地仿佛他们并未分离很久，“你昨天一直没回消息，我还以为工作很忙，没想到今天就回来了。”
“我——”甘棠迟疑了几秒，“我昨天就回来了。”
“昨天啊••••••”谢之凉点了点头，语气也有些迟疑，“是在王家，和封——”
“和大宝哥还有周烩哥。”
“周烩哥？”张大宝谢之凉之前在机场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这个周烩哥之前却是从没听过。
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认识的哥哥”？
“哦，周烩哥也是我哥哥的朋友，他还有大宝哥，都是我哥哥以前最好的朋友。”
谢之凉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她脸上，语气是开玩笑的语气，“你的社交圈子很简单，但每当我以为自己已经了解全部了，却还是会有新的人物冒出来。”
甘棠垂眸抠着手指，心里却是有些不开心。他的社交圈子倒是不简单，一个林露雅就够 人折腾的了。
“我们昨天是在陪我哥哥还有妈妈一起跨年。在墓地里。”她说。
第407章 配成一对
大年初一的烟花一大早就开始绽放，虽然不比除夕夜那般让人震撼，却也足以令人移开视线驻足观望。
甘棠偏头望向窗外，不再去看谢之凉复杂的眼神。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她问的时候还略有些紧张。
大年初一的话一般是会去看他妈妈又或者去亲戚家串门的吧，他会带自己吗？
结果谢之凉却只是摇了摇头，“你呢？”
“我••••••也没什么安排。”
“那我们两个过。”谢之凉说着十分高兴地站了起来，“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特别想做的••••••甘棠使劲想了想，面上略有些苦恼。想和谢之凉一起做的事，太多了。
“没有的话。”谢之凉大概是误解了她的神情，略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心的汗，“那，那一起出去买些年货吗？”
“家里都没什么吃的，万一你的朋友，赵依歌又或者是柘旧，想来家里做客都没有东西可以招待。”他紧接着又解释了一句。
一起买年货，然后作为男女主人招待她最好的朋友••••••甘棠想着使劲地点了点头。
“嗯。”
祁川的商超每年这个时候基本上密密麻麻全是人，甘棠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出来，尤其还是和谢之凉，一时特别紧张，不住地在电梯里对着镜子摆弄墨镜。
“戴着墨镜会不会反而很奇怪？”她说着摘下墨镜，松了松口罩打量着包成熊一样的自己。
此时怕是李吱吱走到他们面前都绝对认不出他们来。
“没事，两个人一起就不奇怪了。”谢之凉接过她手里的墨镜戴在自己眼上后站在她身侧和她一起看着镜子里的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