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挑衅
季绯眉眼挑衅的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男人眼皮微耷着，神色晦暗不明。等再出来时，碰到了陈子昂。郁青然面无表情地抬脚走过。“郁先生。”陈子昂担心季绯出事，出来寻人，“你看见小绯了吗？”“她去了洗手间一直没有回来。”小绯，叫得可真亲热。郁青然嗤了声，“我没义务留心不相干的人。”陈子昂微怔，下意识道：“可你和小绯明明是旧相识。”郁青然纡尊降贵的低眸，“旧相识也分很多种。”他嘴角勾出丝恶劣的笑，“她不会还没告诉你，她和我以前是什么关系吧？”空气中的火药味勾出来。陈子昂微皱了下眉。郁青然指尖还带着浓重的尼古丁味，他慢条斯理抽了手，“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另攀高枝，把你丢下了。”陈子昂皱眉：“你什么意思？我和小绯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普通朋友？”郁青然眯起眼重复，墨色的深眸闪着冷光。“普通朋友能带回家共处一室？能揽肩抱腰披外套？陈医生，饶是我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这样的普通朋友。”郁青然挺拔着脊梁，眉眼一片冰凉。陈子昂温润的眸子微闪，随即大大方方承认：“我确实喜欢小绯，但目前还处于追求阶段。并且我们双方都清清白白，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他双眸清澈如水，即便是生气，气质依然谦虚温和，说话不徐不疾。“我不知道你和小绯曾经有过什么经历，也并不在意。我只是喜欢小绯这个人，且不论多久，她回应与不回应，我都会喜欢她。”宋珏就跟在不远处，这会就听见陈子昂直白坦荡的摊牌，心里不由得哇哇大叫，直呼吃到了大瓜。他挪到好友斜对侧，手舞足蹈的比划手势，挤眉弄眼。还没等他开口，郁青然就冷冷的剽了个冷眼过来。他眼角压住冷意，漠然同陈子昂擦肩而过。宋珏还没看够热闹，就被他用力拽着往前走，惊得差点摔倒。“我靠，你搞什么飞机？”“去喝酒。”……地点是宋钰选的，重新回到吧台，他撇嘴：“也就只有我还受得了你这冷冰冰的性格了，换做别人早就翻脸了。你就庆幸上天让你遇见这么美好的我吧。”他说着，单纯带兄弟出来解个闷，奈何他是风月场里的常客。才刚坐下，包厢门就被敲开，领班十分“体贴”地照着宋珏以往的规矩，领了一排环肥燕瘦进来。打眼一瞧，个个腰细腿长，人间尤物似的。宋珏笑开了眼，就没注意到身侧。郁青然不耐地抬头，面前光线被挡住，有女人靠近过来。他正要开口赶人，就对上那双跟季绯有三分相似的桃花眼。一晃神的功夫，那女人只当是默许，一双藕似的手臂攀附上来，甜腻腻地开口：“先生……”郁青然顷刻回神，眉眼狠狠阴沉下来，钳住那只手腕，稍一用力。“滚。”女人被甩到低声，吃痛地低呼一声。包厢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领班被眼前这一幕吓到，颤巍巍地请示：“宋少，是这些不合胃口？”宋珏瞄了眼郁青然，他眼神暴怒，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狠厉。“去去去，我们今天只喝酒，别搞这些有的没的过来碍眼。”宋珏赶人。地上的女人被扶起来，八成是没受过这种惊吓，眼睛红了一片。经过门口时，宋珏多留意了一眼，顿时啧嘴。待门一关上，他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前，“你喜欢季绯？”虽然用的还是疑问的语气，可那表情怎么看都是笃定了的。郁青然冷淡地睨他一眼，“饭可以乱吃。”宋珏嬉皮笑脸：“失恋的男人就是容易生气，啧啧，瞧这一张帅脸都气变形了。”郁青然握着酒杯的手蓦的收紧，抬眼嗤笑，“我为谁失恋？”宋珏不怕他，“是谁脑袋里全是季小姐我不说，情窦初开的老男人就是不解风情～”郁青然否认：“没有心动。”宋珏挑眉，换了个姿势，“没心动？”“嗯。”“我就没见你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郁青然嗤笑一声，只拿了瓶酒。宋珏正准备再接再厉，郁青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是助理打过来的。郁青然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微一蹙眉，按下接通键。“郁总，刚刚陈子昂打电话过来，说季小姐失踪了。”季绯是被冻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脑子还带着点昏昏沉沉的不适。“醒了？”耳边传来道嘶哑的男声。季绯打了个激灵，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处在个废弃的天台，手脚都被麻绳牢牢困住，她思绪瞬间恢复清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刚刚说话的男人踱步到她面前。季绯费力抬头，借着月光，终于看清的他的长相。——是张颜的老公，那个在她手底下败诉的家暴男！季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你想要什么？”她强迫自己冷静，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男人蹲下，一把捏起她的下巴，手劲很大，季绯疼地倒吸了口凉气。“老子被你这贱人搞得身败名裂，当然是要你做个澄清了。”他阴恻恻开口。季绯做好了一切意外的准备工作，唯独被人绑架。她思绪飞转，“可以。”“那我给张颜打个电话叫她过来，这种事情得我们两人都在场，做完这事你就会放过我？”男人盯了她半晌，阴狠狠地开口：“只要你不耍花招。”手腕上的绳子被解开，季绯接过男人丢来的手机，顾不上管手腕勒出来的红痕，飞快拨通了个电话。很快那头的人就接通了。“陈子昂，你现在能去张颜家一趟吗？我有急事找她。”季绯飞快开口。电话里沉默了几秒，没人应答。季绯蹙眉，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又接连喂了几声。“季绯。”熟悉的沉冷嗓音传来，“是我。”郁青然？季绯一怔，郁青然怎么会跟陈子昂在一起？还没来得及询问，男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一把夺回她的手机挂断。
第38章 来了
空旷的接待室里异常寂静，只有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陈子昂听见自己的呼吸鼓膜响动，无名火“腾”的一下冲上心头。“小绯肯定遇到了危险，你突然抢电话出声做什么？你不知道这样会把她至于更危险的境地吗！”郁青然拨开他的手，凉凉抬眸：“你觉得你能帮上她？”“你是有通天的本领能确保季绯能安然无恙回来？”郁青然的语气格外冷静，身居上位，这样的绑架案他见过太多。融江花园小区是张颜前夫的住所，之前季绯打官司的时候，郁青然派人查过。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秦秋白的后台可那么硬，十有八九是承受不了压力把秦秋白踹了。从权势门客到落街老鼠，天差地别的待遇怕早已把秦秋白逼疯。换句话来说，他已经疯了。而疯子做事从不计后果，是哭是笑谁也猜不到。余光瞥见陈子昂还想动手，郁青然想也不想反手就拽，一甩，把人推到几步之远外。他彻底冷了眼色，单眼微眯沉声警告：“现在只有我能救季绯，你最好不要再来惹我。”陈子昂手指微攥了下，刚才是救人心切，即便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冷静下来认清现实。郁青然是郁氏集团继承人，黑白两道通吃，所有的人脉关系是他远不能所及的。现在的确只有郁青然，才能在最快时间内救下小绯。陈子昂不知想到什么，略微隐忍了下。“对不起。”“是我行事鲁莽，冲突了你。”他定定看着人，话音落下，眉间还是没忍住皱起。……“人还没来？”紧闭的房门被打开，穿透一束刺眼的白光。秦秋白换了一身高定黑西裤，打着深蓝色条纹领带，脸上架了一副无框眼睛，看起来衣冠楚楚，人模人样，丝毫不见刚才的癫狂失控。季绯捡了一块玻璃碎片，正借着角落遮挡一点一点磨割麻绳。“应该快到了。”她应付说。“快到了？那要什么时候才到？”秦秋白正要关门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神态平静，脸却泛着青白，万般深冷。季绯暗骂不好，加快了手上动作，面上挂起笑容安抚：“大概，四五分钟就到了。想想一会你就能拿回以前的荣耀，多等一会又何妨？”可这番话却放佛触到了男人的雷点，他不受控制的笑起来，浑身直发抖。秦秋白缓缓摘下眼镜，露出猩红狠厉的双眼，恶狠狠瞪着季绯，声音惊怒：“你骗我……你骗我！根本不可能，所有的一切根本拿不回来！”他激动到了极点，根本控制不住情绪，拽起身旁的台灯朝季绯扔去。尽管季绯反应迅速偏过了头，可还是被台灯的下盘打中了额头，瞬间双眼发黑，脑袋疼痛翁响。台灯咕隆一声掉在地上，沾染着醒目骇人的猩红。秦秋白摇摇晃晃的朝她走去，抓住季绯的肩膀，语气轻柔：“把你打疼了？”季绯调整紧促的呼吸，迅速观察四周，当看见身侧的椅子时顿住了心神。“你把我打疼了，打出血了，我要去法庭告你，我要让你身败名裂！”她瞪着眼睛看向男人。男人此时本就听不得这话，瞬间目眦欲裂，随手抄起一旁的板凳就要对准女人的头砸下。成年男人的力气巨大，动作迅猛，一大片阴影就这么气势汹汹坠下来。季绯立马抓住时机，侧身一滚，带动脚底的插排电线绊住男人的脚底。盛怒的男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咚的一声摔倒地上，砸得附近的柜子摇晃巨响。一只盛满水的玻璃杯被抛在空中停滞一秒，随即以极快的速度下坠，嘭的一声碎在地上，杯里的液体撒了一地。男人嘴里咒骂，手忙脚乱的去解开缠在身上的电线，却不想把沾满水的手碰到了插排口。下一秒，男人顿时发出了惨无人寰的惨叫。“——呃啊！”他倒在一阵抽搐，身上隐隐可见一闪而过的紫蓝色细线电流。季绯刚挣开绳索从地上爬起，见男人似乎触电了，立即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间。她顺着走廊拼命跑，累得气喘吁吁。可这个家实在太大，且布局混乱，季绯根本分不清哪里才是出口。就在她再一次去推门查探时，男人凌乱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般响起。“你敢反抗？张颜那死女人都不敢，你居然敢反抗！你逃不掉的，我杀了你！”他扶住墙壁跌跌撞撞的追出来，手里抓着一把刀，粗暴的推开走廊上所有的房间一个个查看。季绯呼吸一滞，立马闪身躲进了门后。她右额淌血，血液顺着冷汗滑进眼睛里，过多失血让双眼发晕，气力透支，季绯头一回认真觉着自己该好好吃饭了。“不在这？也不在这？我知道了……你在，这。”秦秋白嘴角咧开狰狞的笑容，站定在走廊末端的房间前。季绯躲在门后，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泛白的抓着墙壁。突然，一双猩红病态的眸子出现。——！！！“找到你了。”秦秋白掀开门板，死死盯着角落里的女人，举起手中菜刀。“咚！”千钧一发时刻，破空而出的瓶子对着秦秋白狠狠一砸。秦秋白呆滞几秒，随即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季绯向上仰望，视线里就出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熟悉的冷香混入铁锈的血腥味里。郁青然踢开软倒在地的躯体，胸膛因快速运动而急促的起伏。他望着小脸煞白的人，心脏在刚才几乎窒停，指尖微不可察的跳动，“…我来了。”郁青然嗓音有些微轻的哑。劫后余生的刺激让季绯血液滚烫循环，她狠狠喘着气，唇角微张，还不等说出一个谢字，就两眼一黑向前倒去。郁青然手疾眼快的接住女人的躯体，眉眼冷沉，“季绯？”女人的呼吸微弱，血腥气在这片不大的地方弥漫开来。郁青然这才发现，她的半张脸都是骇人的血迹。怔愣一秒，郁青然将人揽腰抱起，长腿大步往外迈。
第39章 重新开始
月亮湾别墅。医生正操作仪器给软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做着全身检查。季绯额头用一层白纱裹住，面色苍白，若不是床头的心电监护在跳动，几乎要察觉不到她的生命气息。滴滴滴的声音冲击郁青然耳冠，指尖微微发抖。医生熟练的给人挂上点滴，这才结束了检查。“怎么样了？”医生摘下口罩，“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加上过度劳累才晕了过去。需要静养。”他说着，微不可察的带上叹息：“季小姐的身体底子实在太差了，再不好好静养，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只怕会落下病根。”郁青然捏住手骨，抿唇：“我知道了。”“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季小姐摄入的营养显然不够，怕是经常不按时吃饭。”这句话听了许多次了，郁青然下颚线绷的死死。直到医生走后，助理伫立在一旁，立马朝管家使眼色，“医生说得对，让阿姨煮些粥吧，好让季小姐一醒来就能吃上。”气压低沉的男人扫他一眼，随即转身坐到床边，一句话没说。不责怪，那就算是默许了。助理连忙背过身擦掉头上的冷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他家总裁什么都好，就是不说话时太吓人了。*“找到了你了～”猩红的双眼恶劣的笑着，沾血的菜刀猛然砍下。——！！季绯猛的睁开眼，瞳孔失焦的急促喘息。噩梦的余韵还藏在脊髓，沉重得让她连动弹一根手指都显得格外吃力。“醒了？”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季绯缓过神转头望去。就见郁青然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手里一下一下的抚着佛珠。“……谢谢，又麻烦你了。”许久没说话，季绯的嗓音又干又涩。她垂下眼，“我想回家休息，就先走……““吃完饭再走。”郁青然懒懒抬眸，打断她的话。他按下铃铛，管家很快端着饭上来。七个小炒，炒得色香俱全，分外诱人。然季绯提不起半点胃口，胃里一阵翻腾，想要拒绝。郁青然看出她心思，“医生让你按时吃饭。”他难得耐着心解释，眸子落在她身上。季绯动作一僵，想起男人说一不二的性子，今天不吃饭大概是走不了了。她拿过碗匆匆扒拉两口，又放下了筷子，想起什么。“我之前交给你的钥匙还在吗？我现在想拿回来。”季绯轻轻开口。这几年她一颗心扑在郁青然身上，那把钥匙是她表明心意的第一件礼物。既然现在二人断了关系，之前的信物也没必要继续存着了。郁青然看她一眼，那一眼有些沉，他答非所问：“我们可以继续下去，像以前那样。”继续待在他的身边，只属于他一个人。“只要你愿意，条件随便开，金钱，房子……很多，都可以。”男人低眸看她，似乎笃定季绯不会拒绝。“以前那样？”季绯轻声重复了一遍，忽然有点想笑。她和郁青然在一起三年，他的确不缺她物质方面的金钱，但她很少动这笔钱，甚至在二人分开后主动退还。从始至终她需要的都不是郁青然的钱。她漆黑的眸子直视男人，冷笑讥讽：“郁总后悔了?”郁青然大大方方任她打量，微微侧头，语调是一惯的轻慢，“是。我确实放不下你，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碰见比你更让我满意的女人。”郁青然想到这几日的情绪失控，眸底就有些阴鸷。他是一个商人。为了挽回季绯对他的感情，他可以付出任何物质上的代价。季绯定定的看着他，丝丝线粒扯拽着她的心脏，说不出的燥意。“神经病！”她低骂一声，抖着指尖拔掉点滴，摔门离去。郁青然没有拦她，一双深眸幽暗平静。像欲来前的风雨，总是平静无波。……季绯一路畅通无阻的跑出了别墅，直至暖洋洋的太阳撒在她身上，她冰凉的指尖才开始回温。心脏还在猛的跳动，她脑海里全是郁青然平静的模样，愈想，背脊愈发冰凉一分。郁青然在对她下达通知书。季绯感觉脑袋更加沉重，没有比她更清楚那个男人的偏执。她站在太阳底下都一阵目眩晕脑，虚弱无力。犹豫再三后，她终于下了决定，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公司。张彻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头上受伤了还来上班？”他看季绯气色不好，主动起来沏杯茶。“我来办离职手续。”季绯开口，把临时准备的材料放在桌面上。张彻皱眉：“你要离职？我们可是签订了协议，你必须在公司待够三年。”“我可以付违约金。今天我要离职，必须。”季绯强忍身体不适，加重字音重复。律师所是郁青然的地盘，她继续待下去只能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张彻又确认几次，确认季绯是要主动离职并且付违约金后，才松口让她去人事部走程序。在她即将离开办公室时，张彻叫住了她：“这份工作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为什么要突然离职？”想起当初季绯拿女儿威胁他，张彻面色有些不好。按照季绯给的地址，他找到了女儿住的地方，一个十平方不到的小破房间，没见到那个小混混，只看见曾经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给人做饭。他气得不行，强行将人接回去却一直在家里闹脾气，话里话外意思都是他不对，还不允许自己去找那个混混。但是怎么可能。张彻为此头疼了几天。季绯握住门把的手一顿，垂眸：“没什么，只是发现自己不适合吃这碗饭。”咔嚓一声，办公室被关上。张彻重新靠回老板椅上，把电话打给了郁青然，告知他季绯离职一事。这叫有始有终，也是揣摩一下郁青然的意思。郁青然接到电话时，还保持着季绯离去前的姿势。他面色没变，转手打给季绯。而此时的季绯已经坐上了出租车，看着掌心震动的手机，狠心抽进包里不管。“师傅，去机场。越快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