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剧情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看完电影，已经十点多了。
徐云朗洗完澡出来，李遥随后进了浴室，刚脱了衣服打开花洒，浴室门被人敲响了，“做什么？”她声音闷闷问。
“开门。”徐云朗笑。
李遥把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头问他，“干嘛？”
徐云朗见她眼神戒备，也不逗她了，从背后拿出她昨晚掉在地上的浴巾递给她，“给你洗了，放心用。”
李遥脸一红，拿了东西，“砰”一声关上门。
进卧室时，徐云朗正坐在床头翻看一本书，她探头去看，是《古诗十九首》。
从他身上跨过去，在床里侧坐下，徐云朗放下手里的书，转头看她，见她穿了一身包得严严实实的睡衣睡裤，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李遥眼尖，看他笑，也不理睬，飞速钻进了被窝，背过身去，说，“睡觉。”
徐云朗挨着她躺下去，胸膛贴在她背脊上，伸手揽住她腰，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摁灭了床头灯。
两人都没起太多旖旎心思，徐云朗是觉得自己骗了人家上楼来，不好表现得太急色，像是全然为了床上这回事。再说，性事的契合已无需验证，当务之急，更想她快些适应跟他同榻而眠。
李遥则是夜里静下来，又开始胡思乱想，反刍她那些乱七八糟一大堆的想法，身体虽一动不动，情绪却在脑子里激荡、翻涌。
大半个小时过去，徐云朗眼皮渐渐沉起来，他在白云寺里每天早起，晚上又常常好半天睡不着，疲惫堆积在身体里，这会儿怀里抱着个人，脑袋越来越沉，终于扛不住困意，在李遥之前睡着了。
李遥感觉他呼吸平稳，本来不想打搅，可她心里有小虫在翻腾，实在没有睡意，缓缓转了身，和徐云朗面对面，等了一会儿，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到他脸上的线条，伸手顺着眉骨往下，到鼻梁，再到嘴唇，胡乱摸着，徐云朗迷糊中一把抓着她手，含糊咕哝了一声，“睡觉。”
睡得不熟，那还是推醒他吧。李遥当机立断，伸手戳了戳徐云朗的手臂。
“怎么了？”徐云朗睁开了眼，反应了好一会儿，又打了个呵欠，问李遥。
“你……你跟我道歉。”李遥语气黏黏糊糊。
“为什么？”徐云朗晃了晃脑袋，有些糊涂。
“有一次，在超市门口，我差点摔了，你冤枉我了。还有一次，我被人欺负，你虽然帮了我，但是语气很凶……”李遥声音低低的，时断时续，心里有一部分明知自己在无理取闹，嘴上却停不下来。
“嗯……是我错了，对不起，我那时候犯糊涂了。原谅我，好不好？”徐云朗伸手，在李遥后脑摸了摸。
“好。那你抱抱我。那个人是我一个大学同学，在魏县偶遇的，吃过一回饭，上次是第二次见，他说有话跟我说，我才请他到店里的，谁知道他会那样……我那会儿，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要你抱抱我。”
徐云朗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是我不好。”一手把李遥揽进怀里，另一只胳膊给她做枕头，问，“这样好不好？”
李遥头埋在他胸口，点点头，鼻子在徐云朗胸前乱蹭，徐云朗吸一口气，笑问，“还有吗？”
“有，还有，你多大了？”李遥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
“要拿身份证给你看吗？不觉得问得太晚了？”徐云朗笑得胸腔一震一震。
第31章 在一起的第一天
李遥听到徐云朗的笑声，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才问，可不是晚了？又想，黑灯瞎火的，何妨耍赖到底，低笑一声，“好，拿给我看。”
徐云朗好容易止了笑，在她腰上轻轻捏了一把，一面点亮手机屏，翻身往床头柜翻找东西，一面语气戏谑问她，“还有没有问题？一起问完了，好睡觉。”
李遥扭过脸，不说话，直到手里多了一张身份证，徐云朗还贴心地拿着手机给她照亮。李遥算了算，比她大了四岁零三个月，这么一想，生徐知乐时候他还很年轻。
又记起他白天说大学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徐云朗见她眼珠咕噜转着想问题，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心想，又琢磨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
伸手把她手里的身份证拿走了，放在床头柜上，重新摁灭手机躺下来，李遥往他怀里靠了靠，手在他胸口摩挲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喜欢我吗？”
徐云朗怔了一下，心里有个地方忽然绵软起来，还以为她多大胆，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他，如今到了见真章的时候，立刻怂了，像个披着纸老虎的皮的小猫咪，偶然露出稚嫩的利齿，真要临战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李遥见他不说话，心里又拧巴起来，又不是 20 岁，再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有些不合时宜。她心里也早有答案，好感肯定是有的，至于到底有多喜欢，何必追根究底？
“睡吧。”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轻轻道。
“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知不觉就喜欢了。”徐云朗的声音低低的，却字字清晰。
李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心里像是住了只刚刚褪掉了厚茧的蝴蝶，小心翼翼煽动着一点也不熟练的翅膀，怀揣着渴望，又有些紧张和忐忑，却仍旧努力地，想振翅飞进暖融融的春天里。
“我也喜欢你。”她听到自己声音极其忸怩地回应了他，话音落下，喉间仍微微颤着，像是许久没有开口的人第一次说话，紧张极了。
徐云朗一怔，未料到她真正跟人表白时，竟是这样少女一般羞涩，被她这一搅和，残留的睡意彻底没了影踪，胸腔里满满的情绪鼓胀着，一片滚烫，里头包裹的心脏怦然跳着，欢快中又带了些淡淡的酸楚——这点暗夜中显露的真心，已经足够他去冒一回险，赌一回人月两圆。
满心的情热无法宣泄，一把握住李遥蜷在他胸前的手，翻身压了上去，李遥有些错愕，问他，“你……不困了？”
徐云朗只是低笑，说了一句，“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第一天。”
李遥闻言，心说，对呀，第一天，这样发展也太快了，于是，挣出手推了推他，“那你快下去，好好睡觉。”
徐云朗这会儿心底像有火在烧，哪里还停得下来，只回了一句，“该开个好头。”说完，不等李遥回应，就俯身堵上了她的唇，很快撬开唇齿，辗转缠磨。
李遥不觉伸臂环抱住他脖颈，一点点回应他，感觉到耳垂被他轻轻咬了一口，低低“唔”了一声，咕哝着“痒”，话音湮在唇舌里，他的吻一路往下。
徐云朗扯着她衣扣好半天，笑问，“怎么这么多扣子，太难脱了。”
李遥又气又好笑，想起昨晚，脸色越发红，心里也彻底放下矜持，什么第一天，没确定关系都睡过了，现在怎样都合情合理，两手拽着徐云朗的衣襟也给他脱衣裳。
做完之后，李遥已经疲累不已，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很快就睡着了。
徐云朗躺在她身边，心底暗笑，要是不睡着，估计还得问一箩筐的问题，以前真不知道，她心里有那么多问题。
好在，现在名分定了，再多的问题，慢慢解答就是了。
早上，李遥倒是比徐云朗醒得还早一些，见他睡得沉，自己一个人无聊，就又睡了过去。
徐云朗清醒时，看到李遥面对着他睡着，睡相沉静，白色睡衣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露出一段白皙脖颈和一小片胸脯，一只手臂搭在被子外面，鼻息轻浅，娴静柔和。
想到昨晚做完，她问他，是不是因为空窗太久，现在才一发不可收拾？
他气得在她臀上拍了两下，她又笑，说不该说空窗，该说空床。
他一面意外她跟人熟悉起来是这么说话的，一面也忍不住想，可不是不用空床了？床的另一半，如今有一个人来填满了。
以后，在这张床上，夜间有喜欢的人伴着，早上醒来时，能看到她安然睡着的样子，实在让人想着便心生喜悦。
也不打算起身做早餐了，捞起手机点了个外卖，又打开网购平台给她挑枕头。
他原本的枕头虽大，可两个人枕着到底不算舒服，这会儿如胶似漆腻在一起，心里倒是乐意得很，就怕时间长了，脖子不舒服。
李遥被闹钟吵醒，下意识手贴着后颈摸了摸，转了转脖子，见 徐云朗看着她笑，也回了一笑，“早，在看什么？”
徐云朗举着手机给她看，李遥坐起来，凑上去跟他一起选好了枕头。
洗漱完吃了东西，李遥就要下楼去店里，徐云朗也要给个居士雕一尊四面观音，好供在佛龛上。
临走前，李遥跑到徐云朗跟前，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转身笑着跑走了。
徐云朗刚要问她中午想吃什么，人已经没影儿了，只好打开微信跟她说。
发完消息，见李遥没回复，心想大概在忙，顺手刷了会儿朋友圈，见秦悦在朋友圈发了结婚证，说是新鲜出炉，刚刚领的，笑了笑，划了过去。
又想起李遥来，什么时候他们也能在朋友圈官宣婚讯？
摇头笑了笑，怕是任重道远，埋头又继续忙起来。
李遥今天也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却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大概是否极泰来，突然之间，工作感情都顺利得不行。
昨天下午，高瑞瑞接了个婚礼布置的单子，因为要得急，一大早，就叫了苗苗和另一个叫思思的女孩过来帮忙，4 个人一起忙活，现场的装饰花束、轿车上的装扮花，还有新娘捧花等等。
一早上忙碌，到午饭时，有几样已经完成了一部分，李遥拿起手机，打算拍些美图，好发朋友圈宣传宣传，看到徐云朗的微信，忍不住偷偷笑起来，回说自己挺忙的，让他自己吃。
徐云朗回了一句，“知道了，”把做好的几样菜拨出来一半，留着下午自己吃。
李遥见他语气平淡，以为他有些不高兴，又回了一句，“晚上陪你吃饭，”又加了一颗爱心，才又给四个人点起外卖来。
点完吃的，回到微信，见徐云朗回了她表情包，是两只胖猫头挤着头在个饭盆里抢食吃，边上一行大字，“一起吃。”
李遥又是摇头笑。
晚上回去，一眼看见徐云朗把她昨晚洗完澡顺手洗了晾在卫生间里的内衣拿了出来，晾在了阳台上。
她有些尴尬，看了一眼自己那身卡通内衣，还是跟阮甜一起买的 IP 联名款，阮甜的是淡粉色的美乐蒂，她的是浅紫色的库洛米，这会儿飘飘荡荡，骷髅头一晃一晃。
徐云朗见状低头笑，“要晒晒太阳。”他解释，李遥点点头，不再多话，见他已经摆好了饭，忙到饭桌前坐下，是几样简单的家常菜，见对面还摆着几个盘子，奇道，“怎么两个人还分开吃？”
徐云朗指指他面前的，“这是中午的剩菜，那边的你吃。”
“哦。”李遥埋头吃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吃完晚饭，她去卧室换上了睡衣，回到客厅，窝在沙发上，见徐云朗面前摆着个 iPad 正在看什么。
想起她才翻了一小半的诗集，起身跟他说，“我下楼拿个东西。”
徐云朗点头，“哦。”
李遥想，这楼里也没几个人，只披了个外套就下楼了，开了门，直奔阳台取书，又顺手拿了几样零食，锁了门。
蔡芬芳从厨房探出颗头来，惊讶得说不出话，她们才要撮合呢，怎么这俩人都住到一起了。
见李遥走远了，才打电话给周慧容，一接通，就压着声音告密。
周慧容却不相信，笑说，“不可能，云朗那人慢热，我看这两个，约莫就是坐在一起说说话，等会儿就下楼了。”
蔡芬芳被她一说，也拿不定主意了，只说，“反正十有八九是好了。”
两个人又闲话几句，才挂了电话。蔡芬芳回了卧室，有意把门开着，想听楼道里的动静，结果一不小心睡着了，早上起来，顾不上洗漱，就去敲李遥的门，里头安安静静，一点动静也没。
她这才捂着嘴笑起来，照常出摊去卖绿豆饼，打算等午饭时候再跟周慧容说。
结果，周慧容听了她的话，还是不愿意相信，只说说不定是起得早出去买早餐了。
蔡芬芳赌气问周慧容，“姐，你要不要跟我打赌，要是真住到一起了，你就把那套新买的太极练功服送我。”
“行，我等会儿就打车回去，今晚住你那里，咱们俩一起盯梢。不过，你要是输了，我也不要你的东西，只要你以后多多看着，随时跟我说说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蔡芬芳一口答应，“瞧你说的，我就是赢了你，也会帮你看着的。”
第32章 真正脚踏实地的幸福
李遥又忙了一天，终于把个急单做完了，五点多关了门，让几个小姑娘早早回去休息，自己也回了三楼，进门就喊累，徐云朗拽着她在沙发坐下，李遥手上的两道伤口被他碰到，疼得“嘶”了一声。
徐云朗捞起来一看，才知她又给花刺划了，“怎么不戴上手套？”一面起身去拿碘酒和创口贴。
“忙起来就忘了，没事。晚饭怎么吃？”
“我包了饺子，给你处理了伤口就去煮。”
“好。”李遥笑盈盈看着徐云朗，承诺兑现得倒是快。
想起上回他给她拔木刺时避嫌的样子，有意往他跟前又挪了挪，在他唇上嘬了一下，才又坐正了。
徐云朗摸摸她的头，笑了笑，李遥搂住他腰，忽然想起来，问他，“我老住你这儿，不太好吧？”
“再说吧，我先去煮饺子。”徐云朗不愿多说这问题。
“哦。”
吃完饭，李遥懒洋洋瘫在沙发上，摸摸吃得有些鼓胀的肚皮，今天实在是饿了，吃得太急，有些吃多了。见徐云朗从厨房出来，问他，“要不要下楼走走，我好像吃多了，消消食。”
徐云朗点头，想起什么，问她，“要不走远一点？听人说安西河边有夜市。”
李瑶眼睛一亮，“那我要坐摩托车去。”
“好。”
下了楼，徐云朗先载着李遥，去街口卖电动车的店里给她买了个头盔，才往安西河赶。
这会儿的风已经带了凉意，吹得李遥外套的衣摆飞起来，在花店里窝了一天的人，忽然像是长出了翅膀，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马路两侧，路灯在路面上打出昏黄的光圈，树木漆黑的影子倒映其上，李遥感觉风不时从耳边拂过，天地似乎都宽广了，渐渐觉出空气中的湿润，离河边越来越近。
一缕头发粘到唇上，她伸手去理，松开了一只胳膊，徐云朗立刻发觉了，侧头喊了一声，“抱紧。”
“知道了。”李遥高声应他，伸手紧紧抱住徐云朗的腰。
很快，到了安西河，徐云朗停了车子，牵了李遥往夜市里走。
一辆出租车也停在夜市口，蔡芬芳和周慧容两人从车上下来，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周慧容有些不好意思，问蔡芬芳，“要不还是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