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座椅翻倒,水杯落到地上滚至角落,里面的果汁洒得到处都是。
那人拥抱的力道很大,身躯甚至带着点颤抖,久泽春理被他一手按着后颈,另一只手拼命挤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体里揉,紧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她很快认出了这熟悉的气息,也乖巧地没有挣扎,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
良久,抱住她的人终于退开了些,只是那双手臂仍然带搭在腰上没松开,她抬头,对上一双如幽潭般沉寂的双眸。
这个世界也不知过了多久,自家男友连黑眼圈都重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久泽春理摸摸他的脑袋,柔声问道:“我去了多久?”
太宰治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地回答:“一天。”
久泽春理:“……”
“春理酱,我不想待在这了。”太宰治重新将脑袋闷在她的脖颈,像是吸收能量般地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我们明天就回家。”
她也重新环住了他的腰,透过太宰治压低的肩膀,抱歉地朝着后面沢田纲吉等人的方向笑了笑。
蓝波扭过了头,一脸的不忍直视。
沢田纲吉笑着举起手中的果汁朝她敬了一下,祝贺她平安回来,边上的山本武则是大大方方地向她挥了挥手。
夜晚,久泽春理的房门被人敲响。
她早有预料,甚至不需要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
“亲爱的~”
打开门,果不其然就是太宰治可怜兮兮的身影,猫猫怀里抱着自己的枕头,一见到她后亲昵地朝她凑了过来。
“我实在是太想你了,我们今晚再试着一起睡一次吧~”
久泽春理哑然失笑,温柔地从他怀中抽出枕头,放在自己的床上:“你不怕我迷迷糊糊间条件反射攻击你吗,太宰?”
“你已经好久没这么做了,上次也是,其实春理酱现在早就开始适应我了,对吧?”
太宰治握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胸膛,语气荡漾地像是开玩笑,又莫名透出几分真心:“而且只要是春理酱,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哟?”
久泽春理叹了口气,默许了这个要求。
她才刚洗漱完,就连头发都还是湿的,平时直且柔顺的长发此刻因为水分而微微卷曲着散落在后背,水滴沾湿了后面那一块睡衣布料,不是很舒服。
她抽回手,先去卫生间拿了毛巾。
一转头,就见太宰治已经十分自觉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屋,此刻正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满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身材柔软睡衣裙的女人眨了眨眼睛,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头发,一边笑着听他软着声音撒娇。
“春理酱,抱抱我。”
久泽春理纵容地停下手上的动作,将手中的白毛巾软塌塌地盖在头上,接着敞开怀抱拥住了他。
太宰治埋头蹭蹭她的脖颈,又说:“春理酱,亲亲我。”
久泽春理从他怀里退开,抬眸,认真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们对视了几秒,逐渐拉近距离,直至负接触,越发投入。
毛巾掉落在地,谁也没空去管。
-
第二天,告别了彭格列的大家后,久泽春理便带着太宰治去了机场。
等在候机室的时候,斯库瓦罗的电话打进了手机。
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久泽春理非常有先见之明的率先将音量调小,这才按下了接通键。
“喂?”
“唔,久泽前辈,你还活着,太好了。”
出乎意料的,电话接通后她的耳膜率先迎接的并不是银发剑士的大嗓门,而是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少年声音。
“弗兰?”久泽春理有些惊讶:“你和你师父结束潜伏了?”
“是的,前辈。”
弗兰依旧是那个说起话来十分懂礼貌的弗兰,知道此时此刻对方心中的疑问是什么,他毫无声线波动地解释道。
“电话是白痴长毛队长拨通的没错,只不过在拨出去的瞬间他和BOSS打起来了,手机刚好被me接住,于是就顺便跟你报个平安了。”
久泽春理习惯了。
少年的背景音确实格外吵闹,好像有一万个人在那打架,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爆破声和斯库瓦罗的吼声。
“喂——莉莉丝,你这家伙还完整吗?!”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穿插着信号不稳定的杂音:“没有缺胳膊少腿吧?!”
久泽春理叹了口气:“告诉他我很健康。”
“好的,me会如实转告的。”
少年中规中矩地回应。
“弗兰。”
隐约有一道颇有磁性的声音在那里喊了一声少年的名字,对面停顿几秒,随后那道声音倏然清晰起来,应该是电话那头换了个人。
传入手机的是一如既往带着轻嘲的优雅音调。
“莉莉丝小姐,地狱戒指好用吗?”
“六道先生。”
久泽春理这才想起来,在去到那个世界之前,她好像为了发挥出地狱戒指的力量,一下子从这位雾守大人那里抽走了大量的能量来着。
六道骸的脾性一向阴晴不定,自几年前被沢田纲吉从复仇者监狱赎出来后便更是令人难以琢磨,她斟酌了一会儿语言,先是开口道了谢。
“非常感谢您的指环,很多次都是多亏了它们帮我顺利脱险,中途向您借了许多力量,希望没有给您造成什么困扰才好。”
身旁的太宰治开始闷闷不乐地玩她的手指,久泽春理笑着瞥了他一眼,逗猫似地挠了挠他的掌心。
“是啊,借走力量后就突然失去了生命体征。”
六道骸的语气幽缓,低笑几声,听不出是在关心还是暗讽,“如果不是彭格列,我还以为你已经死掉了。”
他没有生气,甚至心情不错。
久泽春理弯起唇角,也放缓了声音。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异能……”
指尖蓦地一疼,温热与刺痛交织的感觉清晰地传入感官,久泽春理话语顿了一下,转头就看见太宰治正在用牙齿摩擦着她的手指,双眸中带着一点幽怨,像是不满她过长的电话时间。
那边六道骸敏锐地听出她的异样,侧身看了看后面早已打得不可开交的几人,拿起三叉戟一把叉进自家徒弟的青蛙帽,像叉鱼一样带着他转身离开战场。
“看来你那边还有未完成的事情,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意味深长地丢下这句话后,电话挂断。
恰好这时广播开始播报登记信息,久泽春理抽出手,用还残留着牙印的指尖戳了戳太宰治地脸颊,便牵着他去机舱内寻找属于他们的座位。
飞机在天空航行,所有乘客都慢慢安静下来,久泽春理也靠在椅背闭目休息。
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时空中的跳跃音符】实际上很耗费体力,世界的穿越经常令她感到疲惫,通常要休息好几天才能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太宰治也没有闹她,安安静静地陪着她坐在位置上,乖乖在一旁撑着脑袋,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入睡。
两人牵着的双手却始终紧握。
在这一片安静的氛围中,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得很突然。
头顶的灯光快速变换着,惊醒大部分浅眠的人。
久泽春理在吵闹声中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面前放大数倍的一张脸,正嘟着唇好像要亲上来。
她忍俊不禁地伸手用指尖抵住了太宰治的额头,将他的脑袋轻轻往后推了推。
此时飞机外部倏然一声炸响,整个机舱内毫无征兆地狠狠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以及旁人此起彼伏的惊叫。
久泽春理眼疾手快地前方座位的椅背,太宰治也按住了身旁的扶手,剧烈的气压攻击着大脑与全身,引起一阵耳鸣。
没人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飞机莫名开始坠落。
有人脱离了安全带,在机舱里乱撞,太宰治高挑的身体时时挡在她前面,久泽春理紧蹙着眉,时刻准备着击碎身旁的窗户然后召唤云鹰拉着爱人跳机。
震响声更加剧烈,一大块机身的突然脱落更是引起了众人的恐慌,天空的景象映入眼帘,狂乱的大风呼啸而入,隐约可以看见燃烧的火焰。
有几个离得近的人措不及防从那块破碎的洞口掉下飞机,落入云层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浓烟逐渐散步每一个角落,在这样的混乱中,太宰治却忽然笑了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明朗,像是在舞会邀请心爱的女孩跳舞似地将久泽春理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久泽春理没有抗拒,安静地注视着他。
他拉着她一步又一步地后退,轻巧地避开一个又一个不稳乱撞的行人,把她往豁口引去。
“春理酱,我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他们已经来到边缘,机身疯狂颠簸,黑发男人依旧稳稳地牵着她,气流鼓动着他们的衣服,如漩涡一般想将他们吸出这架飞机。
他笑着看向她,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边上因破损而变得格外锋利的飞机铁片,不断有血液落下,被外面的风席卷走,落入天空与白云。
他们摇摇欲坠,久泽春理皱着眉看向他那只受伤的手,心中十分平静。
她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要试试吗?”她问。
“我们可以吗?”他问。
别人都自顾不暇,没有人去注意这里有两个做出危险举动的怪人。
久泽春理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轻柔地环抱住了他,闭上双眸,声线和缓。
“那么,我数三个数。”
她的声音如羽毛般吹拂过耳,太宰治俯身回抱住她,也闭上了眼睛。
“三。”
尖叫与混乱不再进入他们的世界。
“二。”
太宰治松开了抓住铁片的手,他们即将一同坠落。
“……y。”
最后一个数字还未脱口,下一秒,脚下的地面却倏然平稳下来,整个机身都被一团红光包裹住,它不再下坠,甚至连颠簸都仿佛不曾存在过。
久泽春理连忙稳住平衡,睁开了双眸。
然后清晰地听见自家男友有些气急败坏地狠狠啧了一声。
第20章
下坠
飞机就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一般停留在天空中,既没有前进也没后退,连风都停止了呼啸。
机舱内的混乱也逐渐平息。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从机顶翻下来,身姿矫捷地跳进了机舱。
橘红色的半长发,一身得体的西装,紧紧抿起的唇角以及略显肃穆的表情。
久泽春理和太宰治就站在飞机损漏的位置,他跳进来后差点迎面撞上他们。
好不容易灵活地闪开,一条腿就这么大喇喇地伸了过来,对准他的腰就要将他往下踹。
中原中也反应很快,迅速蹲下躲过这一突袭。
“谁这么找……”
他猛地抬头,还没说完的那个死字顿时卡在喉咙,整个人倏然站直了身体,看着熟悉的面容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是脱口而出。
“见鬼,你这家伙原来还活着?!”
太宰治双臂环胸,嘴巴撇得老高,阴森森地冷笑道。
“我活不活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生命已经到头了。”
说着他再次抬腿,作势要再去踹他:“坏人好事天打雷劈,受死吧,臭蛞蝓!”
中原中也万分不屑地哈了一声,一个侧身就躲开了他的大长腿,挺直了身板刚打算说些什么,余光一瞄,这才发现黑发青年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又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湛蓝色的眼眸泛起几许诧异:“久泽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久泽春理礼貌点头:“我从意大利回日本。”
按交情来讲,久泽春理和这位曾与太宰治并称双黑的中原干部其实也并不是很熟,平日里几乎没什么来往。
自从太宰治离开后,除了进行一些必要的交涉与合作,她自然也不会频繁地与港口黑。手党的人进行接触。
见中原中也一直盯着自己的女朋友,太宰治又满脸不乐意地将久泽春理揽进了怀里,故意挑衅。
“我才和你这个没人要的小矮子不一样,作为我的女朋友,当然是我在哪春理酱就在哪啦~”
“你说什、等等……”发火发到一半,大脑冷不丁接收到巨量信息的中原中也突然卡壳了一下,转头确认似地朝久泽春理看去:“女朋友?”
久泽春理配合地点了点头。
“你……算了。”
橘发青年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劝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面带审视地扫了一眼四周战战兢兢望着他们的乘客,略显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朝他们问道: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男人,红色头发,大概40岁左右,脸上有片烧伤的疤,只有一只眼睛?”
听见这个样貌描述,久泽春理一下子愣住。
她开口:“你在找查尔斯?”
中原中也:“你知道?”
久泽春理皱了皱眉,没有细说:“他前段时间和彭格列有些过节。”
中原中也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扯了扯自己的黑手套,一边往通道深处走一边解释:
“刚刚我正在一架直升机内和他战斗,不小心波及到这架飞机,在我施展异能让这架飞机停止继续下坠之后,一转头就发现那家伙跳了过来,眨眼间不见了人影。”
机顶和外面都没有,他怀疑他可能趁乱藏了进来。
将机舱内部的情景尽数收入眼底,他转身面向他们,视线扫向两人身后那缺了一块的大口子:“你们刚刚一直站在那里吗?”
如果想要进来,最快的方法应该就是通过那个洞。
“哎呀,谁知道呢?”太宰治满不在乎地耸肩:“至少我可没看见什么人从飞机外钻进来。”
“他也不一定就在里面。”久泽春理摇了摇头:“查尔斯会幻术。”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那家伙也许会用幻术藏在任何地方,甚至可能使用障眼法把他引到这架飞机上后自己又回到了直升机内。
闻言,中原中也咂了咂舌,站在原地思索几秒,最后还是决定先把这架飞机降落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被红光包裹的机体因为他的操作而缓慢下降,在一处断崖旁平稳落地,好在飞机整体受损不是特别严重,工作人员放下了两侧的逃生通道,指挥所有乘客离开机舱。
受难者们围在一片空地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时不时惊神未定地将视线撇向一旁树荫下的三人。
久泽春理打开手机,发现这里的地理位置很偏,处于日本边境。
太宰治则仰躺在草坪上把玩着手中的树叶,优哉游哉地享受着女朋友的膝枕,两耳不闻身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