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凛泽:【直说,这次又想加多少工资。】
没想到这次沈凛泽还挺上道,但陈湘这次是真的不想做了,报了一个极高的价格。
对方迟迟没回。
陈湘清楚,沈凛泽根本不可能给,这价格都快赶上他们公司半个月的盈利了,沈凛泽要是同意,只能是脑子进水了。
她没奢望等他消息,开特地开了外放,免得他给自己辞退通知书的时候听不到。
转头去了医院。
进去的时候,陈郁刚做完手术,出来,陈湘正好和他撞上。
陈郁的眼底有血丝,看上去很是疲惫。
陈湘想说的话就卡在喉咙,顿了一会儿,说,“妈让你别太累,多休息休息。”
看陈郁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会谈恋爱的。
估摸着就是林清鸢要闹事小题大做的。
陈郁点点头,又有医生过来叫陈郁,说是抢救室有一个重症病人,让他过去一下。
陈湘和陈郁匆匆说了两句,就走了。
病人撞得很严重,若是不及时治疗,会有截肢的风险,家属在门口哭的不行,几次都要冲进来。
小余也跑前跑后没停过,脚上都磨出泡了。
陈郁在抢救台前一站就是四个小时。
下午三点,才结束。
成功了。
家属乱做一团,哭着冲进来。
陈郁没拦住,直接被撞到了墙角。
左臂撞在墙角,小余登时脸色变了,冲过来问陈郁怎么样。
他的这双手可是医院的黄金圣手,可不能出什么问题!
然,她看到陈郁盯着自己的手臂,脸色骤变,不等她问。
陈郁加快脚步回办公室。
小余没叫住他,后面还有病人,只能先走。
陈郁关上办公室门,倚在门口,撩起衣袖。
刚才那一击撞得不轻,胳膊上已经泛青了。
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第174章 那夜风大
他拧着眉头,眼底是化不开的墨色。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陈郁坐回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药袋,每种倒了两颗,就着水咽下。
“陈医生……”办公室的门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被人推开。
陈郁动作慢了一步,药从桌子上滚了下去,滚到来人的脚边。
盛槐弯腰捡起,“陈医生这是生病了,感冒还是腰痛?”
他们医生要是生病,也就只有这两种病。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药瓶上的字时,手像是摸到了什么烫物一样缩了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陈郁。
陈郁眼神冰冷,“盛医生,下次进办公室前还是敲门比较好。”
眼神里已经是警告了,盛槐是个聪明人,一下就读出了他的意思,丢烫手山芋一样丢给他,“这里有个比较急的病人,要陈医生你去看一下,放心,我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原本,她就是来帮别的医生传个话的,没想到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传完话,盛槐匆匆忙忙就要走。
陈郁叫住她,“盛医生,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保密,我正在接受治疗,不希望在没得到确切的结果前,引起不安。”
陈郁现在算是医院里首屈一指的救世主,盛槐知道他话里的分量,点点头,快速走了。
走到门口,才慢慢缓下步子。
刚才那个药,她没见过,应该是进口药。
但是成分她知道。
利鲁唑。
专治——渐冻症。
她有些后怕地看了眼陈郁的办公室。
他是怎么瞒了这么长时间,却没让任何人发现的。
更别说,陈郁这两天一直在加班,高强度的工作,他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
陈湘等了一个下午都没等到沈凛泽的信息,也懒得等了,按照许辞给的地址去了她定的餐厅。
一进去,陈湘就哭哭啼啼地抱住许辞,和她说这几天她身上的魔幻经历,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菜都上来了,还没说完,还是她自己觉得不妥,强制性闭麦的。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挺忙的吗?”陈湘才想起正事。
许辞和她说已经在上京找到工作的时候,她就挺震惊的,但是转念一想,许辞除了学校不出众,能力和履历都是顶呱呱的。
许辞一筷子插在鱼上面,“打算回来找许平远,我要告他,为我妈报仇。”
陈湘心里闷痛了一下,她知道这是许辞的结。
要不是许平远,许辞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徐家的事情没爆出来之前,许平远也没真的把许辞当女儿来看。
他们这个圈子里,私生的不少,但家里多少也是重视的,也没多少人敢说闲话。
许辞过成这样,就是许平远刻意的结果。
更别说为了自己的利益,让许辞背上了污名,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但这终究是许辞的家事,她不好多插手,只是含糊地问,“有多少把握?”
“九成。”
这是傅云深告诉她的。
陈湘欣慰地点点头,手机在这时响了,许辞瞟了一眼,皱起眉头。
“怎么了?”许辞偏头。
陈湘收回眼,笑笑,“没事,对了,你住在哪里?我想着有空的时候找你玩,反正这件事情短时间内也弄不好。”
许辞在这边也没住的地方,也没主动提出要住在她那里,陈湘猜测她应该是住酒店了。
许辞把酒店的地址给了她。
从饭店出来之后,许辞在门口叫了一辆车,上了车,陈湘和她挥手作别。
许辞前脚刚走,陈湘后脚就把许辞的酒店信息发了过去。
刚才的那个信息是陈郁发的,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知道许辞来了,来问她要地址。
陈郁说,许辞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怕她情绪郁结,打算去给她疏导疏导。
陈湘也没往深处想,就把地址给了陈郁。
……
许辞回到酒店。
房间里还是和走的时候一样。
傅云深没回来。
她烧了壶水,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的办公桌上,一边发呆,一边看风景。
忽然想到了什么,打算给靳辞打电话。
她不希望许平远的事情连累到靳辞,靳辞待她不错,她不应该因为许平远的事情而受到牵连。
但手放在号码上的时候,又犹豫了。
这通电话打出去,靳辞多少会预料到什么。
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会和许平远说,这样一来,就是打草惊蛇。
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许辞三两口喝完咖啡,便去料理台上做晚上的晚饭。
傅云深定的总统套房,有小厨房。
况且就傅云深那典型的霸总胃,她可不敢给他点外卖吃,干脆定了有机蔬菜,她来之前就已经送到前台了,还特意避开了番茄等他不吃的菜。
做了一份瘦肉汤,清炒了时蔬,只放了盐,所幸味道还不错,锅上又炖了海鲜粥。
刚做好,门口“滴滴”了两声。
傅云深进门。
饭的味道很香,站在门口就能闻到。
傅云深罕见地瞟了一眼。
许辞走上去,“怎么样了?”
“已经立案了,为了快速解决,走的是民案,三天内会有消息。”他放下公文包。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黑西装,从头到脚一丝不苟,配上那个包,倒是有那种味道了。
“吃饭吗?我刚做的,还是热的,对胃好。”
傅云深今天就没吃什么东西,她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铁胃也扛不住。
大抵是许辞做的味道确实不错,傅云深这会竟然有了胃口,没推辞,“好。”
许辞的厨艺还不错,之前和宋齐雅学的,宋齐雅虽然平日里热衷于瘦身料理,但在普通料理方面也是别有建树。
粥的浓稠度刚刚好,配着煮入味的海鲜,说不出的舒服。
傅云深也没多吃,一小碗粥加上半碗汤就结束了。
许辞也没多管,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今天晚上北海广场有烟花表演,去看吗?”
这两天正好赶上北海广场重修后第一次开门,所以晚上有烟花表演。
“好。”
烟花的时间比较晚,许辞先洗了个澡,之后才和傅云深一起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许辞迎面看到一辆黑色川崎停在傅云深的车前。
摩托车上的男人利落地把头盔上的护目镜一推,和许辞目光对上。
第175章 陈郁,你虚不虚伪?
许辞脚步一僵,停在那里。
忽然的动作,让走在前面的傅云深脚步也慢了下来,不解地朝许辞那边看过去,顺着许辞的目光,也看到了坐在摩托车上的陈郁。
陈郁绷着一张脸,大半张脸被头盔遮住,只露出一双细长迥然的眼。
曾经有人说过,陈郁的眼很深情,这会许辞看着那双灿若星河的眼,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舒服。
她很少看见陈郁的脸上有这样的表情。
许辞刻意别过脸去,装作没看到,亲昵地挽着傅云深的手臂,抬起他的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距离烟花表演,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时间不早了,云深,我们早点过去。”
陈郁的摩托车停在副驾驶门前,许辞就刻意从他身边绕过,走到另一边的后座。
刚走过,陈郁一把拉住她的手,力气很大,几乎是将她禁锢在原地。
“陈郁,你干什么?”
许辞有点崩溃,她这次回上京找傅云深的事情,原本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可眼下,该知道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一个遍。
陈郁表情冷淡,“你不是说,你去上京找工作的吗?这就是你找的工作?”说着,眼色不善地在傅云深的身上逡巡着,泛着冷意。
两个男人的眼神对上,暗暗擦着火。
傅云深原本是要进驾驶室的,听到陈郁的话,倒也不急着进去,一只手搭在车门上,西装袖子挽下来一半,白净的胳膊露在外面。
“原来是陈医生啊,天色黑,没看清楚。”傅云深嘴角弯起弧度,笑意斐然,“陈医生这么晚,是专门来蹲我的小金丝雀的?”
他笑起来,贱兮兮的,故意加重了“金丝雀”三个字。
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许辞呼吸一滞,像是有东西堵在胸口,发不出来。
直到陈郁狠狠地拉了她一把,“跟我走,以后不要和他见面了,许辞,我弄不懂你,你跟着他到底想要什么?”
“你什么时候,成这样的人了?”
大概是被那天的那通电话刺激到了,此刻,陈郁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一半累的,一半气的。
看着面前的姑娘,竟然觉得有点陌生。
晚上风有点凉,陈郁没扛住,右手握拳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咳地胸腔都在震。
很是虚弱的模样。
许辞没看过陈郁这样,吓得要去扶他,一眨眼,瞟到了傅云深。
这会,他倒是不急不躁地摸了一根烟出来,迎着风点燃,朝他们那边看去,大概是许辞一直没说话,傅云深坐进副驾驶,滴了两下喇叭。
是在催她。
许辞抿紧唇,紧咬着后槽牙,隐约还能嗅到口腔里淡淡的血腥味,都是被她咬破的。
“陈郁。”她忽然仰起头来,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陈郁已经脱下头盔,半长不长的黑发一半已经快遮住他的视线,许辞才发现,他的脸色有点白,白的没有血色。
听陈湘说,这段时间医院里加班挺严重的。
陈郁看着她。
许辞倔强地松开他的手,笑了,“跟你回去,回去了之后呢?之后一辈子活在你妈的阴影下?还是让世人笑话你和一个私生女有联系?到时候你爸,你妈,能放过我?你连护都护不了我,有什么自信让我跟你回去?”
“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我想跟谁就跟谁,我想怎么堕落就怎么堕落,也不会影响你陈郁半分的荣光,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没人会知道我们的关系,你身上这唯一的污点也清除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盯着陈郁沉下来的脸色,许辞不慌不忙地补充,“当年,你甩开我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回去的。”
许辞纤细的手指抵在他的胸膛上,用力地戳,“陈郁,你当初和我说的话,我一辈子都记得,你说——”
“许辞,我以后要去国际医学部深造,会成为很有名的医生,你知道的,我们的差距太大了,所以,分手吧……”
许辞依旧记得那天,她高考成绩出来,许平远不愿意出钱让她国外深造,她只能被迫填了一所普通的艺术学院,原本她想的是只要自己能考上国外的学校,成为有名的设计师,自己和陈郁的距离就能缩小一大截,起码陈家不会那么抗拒她。
她一直把陈郁当做自己的太阳,坚定不移地追随他。
只是没想到,太阳最终也会离她而去。
明黄的路灯打在许辞的脸上,这会她眼眸里波光粼粼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准备喷薄而出。
她很少对陈郁这种态度说话。
陈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好半晌的挣扎,目光才从许辞的脸上转到自己的左手上,“许辞,其实,我……”
“陈郁,我不想听你解释,我是个有自尊心人,做不到自尊心被人踩了之后还巴巴地贴上去,不过,话都说到这里的,我也不想让我们之间弄得不清不楚。”许辞侧眼朝车里看了一眼,傅云深手上的已经快燃尽,猩红的烟头离手越来越近。
“陈郁,”许辞坚定地问他,“你让我跟你走,我只问你一句。”
“你能做到一辈子陪我吗?”
“你今天要是给我一个肯定,我马上就上你的车。”
这会,许辞的眼里是存有希冀的。
但接下来,陈郁异常的冷漠将她那仅存的希冀击地粉碎。
许辞笑了,笑得极冷冰,“陈郁,承诺你给不起,还想让我留下,你什么时候这么虚伪了?”
“你让我恶心。”
陈郁眉头紧锁。
许辞推开他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走吧,现在这个点还来得及。”
傅云深偏头看了眼窗外的男人,胜利的笑意绵长,随后启动了车。
车子一路上了高架。